<p class="ql-block"><b> 上顿渡印象·上顿渡的老街(第二稿)</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一 概况</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祖籍在西邓,成长在程溪山。程溪山离上顿渡只有两里路,我外公是罗家巷人,高中又在上顿渡读书,上顿渡老街像一个老朋友感情深厚。</p><p class="ql-block"> 上顿渡的罗家巷、外河街、中山街和建设路曾经陪我度过童年,古建筑、庙会和老街特有的见闻让我刻骨铭心。下面来让我讲讲这几条街的印象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二 罗家巷</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罗家巷作为集市历史由来已久。随着时代的变迁,它起起落落。</p><p class="ql-block"> 明代弘治15年抚州府志所载临川42墟市中就有罗家巷。这证明一下在上顿渡的显赫!身世。</p><p class="ql-block"> 我小时候认识了罗家巷,它四通八达:南通剧团,北通大桥,东通党校,西通公社。</p><p class="ql-block">三米来宽,地上铺了石板,石板光溜溜的。店面都很陈旧,檐下的横条发黑,晒过的柱子和门壁发白。那些可以托起的移门大多固定,只打开中间两扇。墟市的身份名存实亡,完全被后起之秀淘汰出局。</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历史的基因,罗家巷许多人有经商的头脑。外公付水泉、外婆张友香做些小生意,每天会挑担子到百货店旁边的马路上去卖。担子下面是篾箩,篾箩上是箩口宽的木框,木框上有推拉的玻璃。玻璃下可看见针、线、扣子、尼龙带子、鱼钩、鱼线、彩色的小珠子糖。有时兼卖煮熟的咸鸭蛋,一毛钱一个;夏天还卖糖精调的井水,一分钱就可喝一小竹筒。外公会做凉粉:纱布袋扎着凉粉子在凉桶里搓,把子里的滑滑的汁液搓出来,放些明矾,再罩上纱布,等它凝固成透明的水晶。凉粉挑上红糖和炒熟的芝麻,用调羹咯咯断开,咻咻细喝。既凉丝丝,又滑溜溜,还麻麻香。隔壁姓许的是浇蜡烛的。他家里壁上老是倒挂着一排蜡烛,长短初细不一,朝天椒一样红得发亮。堂前一口大铁锅上空也常挂着一圈等待浇红的白烛。我曾经见过他把冰样的方块白蜡加热熔化,在烛芯上一根接一根漫漫地浇,一圈浇完了一层,第二次又按时针顺序浇第二层。如此反复,蜡烛由瘦变胖,最后几层浇红色的。</p><p class="ql-block"> 罗家巷除了墟市悠久,还出了傅烈、付大庆和戴晴几位名人。傅烈1917年考入九江南伟烈大学,1920年赴法勤工俭学,是“中国少年共产党”的早期成员。在法国加入中国共产党,1924年被选送到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1928年2月傅烈当选为中共四川省委第一任书记,建立川东游击军,发起了“万达大暴动”。1928年3月,在重庆不幸被捕,4月临刑前,写过:“拼将七尺男儿血,争得神州遍地红”。他亲自做过书桌,书桌两边亲手雕刻了“崇实黜华”“闳中肆外”“镕经铸史”“茹古涵今”。一身正气,爱党爱国。他做的桌子、坐的椅子和穿衣镜、衣帽架等已经被子女捐献给抚州市民政局。他的雕像在名人园和博物馆等地供人游客瞻仰。付大庆是我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英雄烈士。他1924年参加过列宁的葬礼、1928年参加南昌起义和广州暴动,1931年与胡志明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抗战爆发后,曾在周恩来身边工作,后来被日寇监禁暗杀。戴晴是付大庆的女儿,由于父亲献身革命,成为叶剑英元帅的养女,又因为元帅的精心培养,成为一个著名作家。</p><p class="ql-block"> 2002年旧城区罗家巷改造工程鸣锣开工,就像老树发了新芽。现在的罗家巷两边是清一色的别墅型建筑,白墙、黛瓦、金字招牌配上红彤彤的灯笼格外醒目。这里聚集几十家牛杂店,成了名副其实的闻名遐迩的牛杂一条街。逢年过节同学常常来到章猛子牛杂店,踏着红地毯,走上三楼,围在大圆桌旁聚会。牛筋、牛腩、牛掌色艳香浓味美。我们喝着茶水,嗑着瓜子,吹着空调,咪着啤酒,嚼着牛杂,谈天说地。要在这里吃不是很容易。首先要提前预定,其次要耐心等待。宾客盈门的时候,冷板凳够坐。平时不少外地人或本地在外乡的都会到罗家巷温习或光顾,双休日更是高朋满座,车聚如云。</p><p class="ql-block"> 罗家巷不仅延续了过去响当当的商业名牌,而且胜过了历代的壮观和繁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三 外河街</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外河街紧靠宜黄河东岸,北起建设路,南至江家码头。长250米,宽三米。清乾隆年间,因河道淤塞重新开河,称为外河。河道修好后,居民陆续沿河建房,形成街道,称为外河街。外河街码头与河西的渡头遥遥相对。常年有条可载二三十人的渡船,船夫撑着长篙,从早到晚,梭子般来回两岸,连接希望。那时缺乏代步工具,担菜的、读书的、操捷径的把船作为首选。渡口平时蹲满了洗衣、洗菜的妇女,棰衣的声音此起彼伏。夏天是洗澡的好去处。清清的水中常可看到白海豚似的蛙游、仰游或潜水。这个码头周边水面经常停了长长的一串一串竹排,竹排上有时放了楼梯、扁担、砧板或堆了一捆一捆的白皮栎木和松木劈柴。</p><p class="ql-block"> 上顿渡来历众说纷纭。一种传说与渡口有关。清明嘉靖年间,兵部尚书谭纶与左都御史邹元标出京南巡经此。两人上岸喝酒。酒酣,邹元标问谭纶:“此为何地?”谭纶乃宜黄人,离此不远,此地确实无名可称,一时答不出来。突然,谭纶想到正在渡口边进的上顿餐,随口答道:“上顿渡嘛。”以后,人们便称此为上顿渡。这些民间传说,与史实相去甚远,不足为信。第二种考证来自古人诗词。元代解元、临川人吴景南《上顿渡诗》云:“乌桕树头路,潮空露远汀。岸水抽玉雪,沙月射金星。溪静梅花白,林深橘实青。暮寒风刮面,归觉酒全醒”。可见上顿渡之名元代已有,早于谭纶的时代。</p><p class="ql-block"> 说起外河街,最深的印象莫过于岳父岳母一大家子的住房了。那住房在一个很短的巷子里,巷子是外河街通往中兴路的咽喉要道。不到八十平方的工租房住了十来人,有时在马桶或尿桶上拉撒。厨房矮小、黑暗。如果柴不干,辣椒味跟烟怄气似的乱窜,呛得大家流泪打喷嚏。发煤时就把炉子提着到巷子里,浓烟随风而飘。夏天闷热,我曾经卷着席子和其他贪凉的人一样到河边露天过夜。</p><p class="ql-block"> 说来也巧,曾经住在外河街口的妻子三兄几乎在原址新建的丽水豪城现代化小区买了住宅。小区头门高大巍峨,主体由三个拱门,中高旁低,像个大人牵着一对双胞胎。门卫分别掌管两旁的遥控,给居民的人和车辆放行。大门正中一条直线上分部一组景观。两端是大型的石雕。门口的石雕是年年有余。十多条鲤鱼在福字、波浪和聚宝盆的园形背景中间。有的围绕荷叶和荷花摇头摆尾,好一幅“鱼戏莲叶间”的图画;有的腾空而起,寄托了“鲤鱼跳龙门”的美好祝愿。东边的石雕是蔬菜。一头凡白肥硕亮丽,一根萝卜修长圆实,都像刚从地里拔起一样鲜嫩。石雕中间是水池和亭子。水池边上十二青铜生肖金光闪闪;亭子檐牙高啄,如凤腾空。妻子的三哥住在小区西门边上的三十六栋。抽水马桶,吸附式油烟机闪亮登场。楼上南面和西面两个阳台,一百多平方。太空上一样敞亮,从南到北到西,从桥到塔到岸尽收眼底。尤其到了傍晚,大河上下霞光点点,金碧辉煌。夜幕降临,桥上和两岸的明灯珠环玉绕,与天上的星月交相辉映。</p><p class="ql-block"> 外河街与丽水豪城的区别,三哥一家心里透明。</p> <p class="ql-block"><b> 四 中兴路</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中兴路建在外河街个和罗家巷之间的老街。虽然算不是上顿渡最早的街道,诞生之后,淘汰了两边的小街,扛起了生意的大梁。南北走向,宽约十米,从龙头脑上到桥头8百多米。店面一般两层,下面做生意,上面住人。老街像千层饼,一层土胚、一层竹木、一层砖瓦。黄、褐、白色夹杂着。褐色的木屋居多,吊脚楼是其中的古董。白色的是时髦的民国建筑,门和窗既有长虹飞架的浑圆,又有异国他乡的情调。它们是老街中的仙鹤,超凡脱俗。</p><p class="ql-block"> 中兴路给我的印象很丰富。这里的废品店主要收购废旧的金属。店虽小,但是以往生活用品的大杂烩。这里的草药店回会收购半边莲、车前草、蛇胆。门口的街上常常有去掉胆的蛇,扁扁的簇满苍蝇,直至被车压被鞋踩得不见为止。人行道上晴天用晒垫或竹筛晾些收来的或陈藏的药品。这里的私人理发店有理发木架,这种木架一是准备下乡用的。木架下层放木炭,中层放小炉,上层放洗脸盆。架子一只脚的更高,高初钉子上挂了油光可鉴的磨刀帆布。顶点上铆了一根一尺左右的横木,横木上摊毛巾,毛巾带骚味。催剪一抓一放剪发,长把刀刮着毫毛和胡须。刮前刀子总会帆布片上磨几下,呱呱地响。这里的南杂店酱油陶器坛装,上面一个木盖。顾客带瓶子来了,售货员用铁提手舀,铁漏斗灌。酱油特纯特香,粘在碗上不易洗下。这里的老字号诊所主人是祖传三代的名医——蒋常藩。他的中医妇科、儿科、骨科、伤科都非常出名。他曾经用传统中医正骨的方法治愈腿股骨断了两段的欧阳学盛。五十年过去了,欧阳现在两腿完好,走路正常。这里的百货店,许多商品可望而不可求:香烟、火柴、白糖、布匹的大门只向票据打开。这里的公社饭店和私人馆子店汤饭最出名。饭上舀勺肉汤,还添一块两寸见方扁扁的五花肉;还会温点甜酒,大壶温热九倒进小锡壶里,一锡壶一角钱。这里的旅社虽然是临川唯一的、也是最高档的旅社,但没有电话和电视。这里的养马场养了彪悍的马,主人经常骑马去龙头脑上的沙滩或堤坝上去吃草,铁掌格格作响,有时撒下一团一团的粪便。也常常看到木轮马车装货。</p><p class="ql-block"> 中兴路最让我回味的算是菜市场和影剧院。</p><p class="ql-block"> 老街的露天菜市场在派出所旁边,四通八达,东连江家巷,南连竹林街,西连中兴路,北连柴市上。菜市场我想不是人为设置,也没经过刻意规划。它还有一地理优势就是靠近码头。这里既是居民集中的地方,又离菜农很近。几个篮球场样大,里面卖耕牛、驴子、猪婆、乳猪、鸡、鸭、鹅、鸽等。菜市场可以闻到各种臊臭的交融味,可以听到各种动物的协奏曲。外围主要卖菜。那些菜大多整齐地装进“栖篮”——下面一尺半见方的细木架子(有的是浅底竹框),“栖篮”旁挂盘秤,有还挂马灯、饭筒和蓑衣。菜少的就用土箕装。卖蛋有的用箩筐,有的用腰子篮。那些卖河鱼河虾的防水胶裤懒得脱,纲举目张的县(口语)网就放在旁边,特大鱼笼装着鱼,借旁近的称。秤忙时,鱼虾就干脆估价。那时没有方便袋,都带些浸湿的稻草来绑。我看过卖鱼的串鱼——用稻草往鳃下穿进嘴巴联成一圈。菜市场除了卖菜,还买猪吃的黄菜、禾家菜、水浮莲和粗糠细糠……</p><p class="ql-block"> 老菜市场拆了,在距离三百米的地方――河滨休闲广场与罗家巷交界处30多楼中的鹏程超市可算是一位高大上,它集游乐、南货百货和菜市为一体体的商场。里面灯火辉煌,商品繁多,四季如春,琳琅满目。楼下钟表、珠宝荟萃,更是儿童的乐园。摇摇车、射弾器、滑梯、电子转椅……让儿童喜笑颜开、流连忘返。沿着电梯上去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糕点、糖果、奶粉、油、盐、酱、醋、茶……一格一格整齐排列。光水果就有美国苹果、海南香蕉、新疆哈密瓜、吐鲁番葡萄、砀山鸭梨……跨地域和反季节成为当今水果蔬菜的特色。每一种货物讲究包装、形态,也有充足的储量。火腿肠、洗涤液、卫生纸……都是长长的一绺。里面就像迷宫,初次进去会找不到北。超市物品也享清福,坐过飞机、轮船、列车或货车。移动字幕、自动播放、层层电梯、楼楼空调、扫描二维码、电脑计价输单、微信支付宝银行卡支付……高科技走进了超市每个角落。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上顿渡最雄伟的姿态,可以听到上顿渡最强健的心跳。</p><p class="ql-block"> 影剧院建在建设路和中兴路交叉的十字路口上坐落上顿渡采茶剧院(后改名为电影院)。在文化生活匮乏的时代,这里无疑成了大家最开心的味精。里面的有卖票的,也有想看得不到大人票钱而趁挤混入,或打马颈(口语)爬墙进去的。</p><p class="ql-block"> 这里最早是看临川采茶剧。小丑的蛤蟆跳、涉水步、鸡公啄米、猴子跳圈、懒猫抓痒等趣味横生。小旦手拍功的揉搓、抛甩、掩面和飞转,淋漓尽致地表现人物的性格和思想情绪。小生扇子功的绕指而转、空中抛耍、左右开合、上下翻飞丰富多彩,让人拍手称快。小旦的梳妆挑帘、床前驱蚊、绣花纳底、缝补刷洗、摘茶采桑、开门关门、鹞子翻身……小丑的挑担推磨、赶牛锄地、撑船推车……惟妙惟肖地表现劳动场景,富有鲜明的时代特点和浓厚的生活气息。云步、碎布、踮步、跪步、方步、矮步、跳步、虎跳、前扑、抢背、劈叉、卧云、乌云绞柱滑稽可笑,叫人心悦诚服。我最喜欢的是《毛洪记》,其中第三场《书信传情》我记忆犹新。张玉英被嫌贫爱富的父亲关在花楼里被迫与同龄的丈夫毛洪分离,过上牛郎织女一样的孤苦生活。哭诉泪涕涟涟,思念愁眉苦脸,偷偷地写信、暗暗地赠银幽怨而又彷徨,善良而又纯真……《毛洪记》表达了青年男女忠贞不渝的爱情和对自由对幸福的强烈追求。</p><p class="ql-block"> 这里我还看过一些上顿渡剧团编剧熊哨空、胡胜夫、吴德春等人改编或创作的戏剧。《红霞》《胭脂狱》《三看衘妹》《野火春风斗古城》《今年我不嫁》《断臂姻缘》《第二次握手》《孟姜女》《李三娘》等等经过龙雪翔、郑震东、胡龙水等谱曲,耐人寻味。傅宗祥、陈志茂、桂绍仁、汪高发、曾景丽、余锦荣、李承如等演员举足投手有板有眼。他们是被人念想的一族,扮演了许多鲜活的角色。</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60年代,这里放映了群众喜爱的国产故事片《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五朵金花》、《平原游击队》、《天仙配》《柳堡的故事》。文化大革命中规定放映《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沙家浜》、《闪闪的红星》。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放映了《小花》、《黑三角》、《从奴隶到将军》、《庐山恋》、《高山下的花环》,其中《少林寺》等武打偏风靡一时。电影一卷卷放,一部至少两卷。有时放一卷会烧几次卷,每次烧卷就要停放,等接上了再放。</p><p class="ql-block"> 1978年新的电影院在龙津路和江家巷交界的地方建成。这里既大又高,分厅座和楼座,共有1886个座位,添置了松花江牌放映机和12马力柴油机。灯光纷繁,声响立体,舞台迷幻。影院以电影放映为主,辅以戏剧或舞蹈演出。门口既有预演的广告,又有售票。十里八里上街的会跟人带钱,或传播上映、演出的信息。如有名片,中午破例加放一次,或晚上连映两场。节日的时候也会调演大型晚会。在这里我戴过专用眼镜看过了立体电影,场景惊心动魄,仿佛身临其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手机和电视的普及,龙津路这个红得发紫的大型电影院也就已淡出人们的视野,酒厂旁边的小型电影院便成了香饽饽。现代的电影院更先进了,不要换卷一次看完,而且都映逼真的彩色电影。银幕更近了,干扰更少了。带包瓜子花生,或来桶冰淇淋爆米花,那才叫逍遥爽快。国门敞开,大量的异域电影走到天南地北。奥斯卡奖大片,上顿渡平民也能及时一睹芳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五 横街</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建设路是仅次于中兴路的老街,又被老上顿渡居民称为横街。横街开始大都是一到两层的青砖瓦房,有影新华书店、采茶剧团、照相馆、邮电局和临川县政府。街上有几家卖木器、塑料和农机的商店。</p><p class="ql-block"> 这条街道出现前有唯一的车站。那站台是一个竹子搭成的稻草盖顶的茅棚,等车的时候就坐在光光的竹子上。周围没有围栏,到处都是荒凉的黄泥空地。晴天车来气流卷起的灰尘像雾一样弥漫。雨天成了特别的水泥路,一边是水,一边是泥。我童年时期在这里候过去抚州的班车,那时的汽车,边走边冒烟,尾部熏得叫花子一样难看。</p><p class="ql-block"> 街道是六七十年代建起来的。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两处,一处是临川县政府,一处是临川县邮电局。临川县人民政府建成时算是上顿渡的地标,但由于机构的扩大和分工的细致就显得捉襟见肘、力不从心。现在新的临川区政府大楼像北京军事博物馆一般屹立在建设路的延伸段上,前面是天安门广场一样的空地。当初的临川县邮电局主要是收发电报、信件和报纸,打接或转送电话。邮电局开始是摇把子电话,没有号码一级一级传达、等待;其次是拨号盘电话,拨几个数字嘎嘎转几圈;再则是按键电话和可视电话。那时通讯传达都是蜗牛,等一个电话几小时,发一个电报几天,寄一封求信近则一两天,远则十天半个月。不过那时邮差自行车练出过硬的本领:我在章舍读书时见过上顿渡邮差表演过溜车捡硬币、脚踩龙头和坐子等等绝活。</p><p class="ql-block"> 这条路,经过拆旧建新,继承了邮电局的衣钵,几乎成了通讯一条街。移动、联通、电信和各种品牌的手机店占据了半壁江山。店内店外光鲜艳丽。谈起手机,谁都知道它方便、快捷、神奇。它可以随身携带,放进口袋;它可以连接天下,视通万里;可以通话、聊天、录像、录音、收藏、付款、购物、学习、娱乐……,可以拍照识别陌生花木、语音输字……录音、收藏、付款、购物、学习、娱乐……可以拍照识别陌生花木、语音输字……我的OPPO和妻子的华为都是这条街买地的。华为已经是张当今中国的名片,像高铁、空间站、北斗导航一样,雄居世界科技前沿的巅峰。</p><p class="ql-block"> 横街以北2001全部拆除,临近路面建成巨大的河滨休闲广场。广场是个U子形,旁边是楼房,楼房下面以玩具、娱乐、美容为主;中间将近一个跑马场一样的空地,空地上栽了桂树,铺了地板。每天早晚大妈们从四年八方赶来,和着音乐节奏跳着广场舞。一排一排,行军检阅的方阵似的。广场舞包括扇子舞、带子舞和秧歌舞。广场周边也有一些大爷在树下或在华圃边或亮剑,或鹤翔,或太极,潇洒自然又优美。</p><p class="ql-block"> 河滨广场的东面是新的中兴路。这条路是上顿渡居民健身和娱乐的主要场所。新路六车道,两旁各有近十米的人行道,西面有近二十米宽的绿化带和十米来宽的雕花栏杆围着的堤坝。堤坝上有的凭栏远眺,观沙鸥翔集,有的迎风信步,察锦鳞游泳;绿化带以常青的为主,花草树木参差错落,园林工拔草整枝穿着黄色衣服也不失点缀,三三两两的爱好者携带乐器吹拉弹唱,那声音响遏行云;人行道上桌凳齐全,扑克象棋。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休息的下棋的观看的一簇有一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六 其它</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古建筑 上顿渡老街连接巷子李原来有许多闻名的晚清建筑。“涂月清公祠”,头门顶上有砖块砌成的两端翘起的花船,下面石雕层层纵横,公祠两边撰刻对联:“忠孝旧家风燕翼贻谋绵祖德;作纶新雨露龙章宠锡沐天恩”。王家坟的“京兆世家”是全氏人家的祖宅,据说全氏靠做黄烟生意而发家的。江家巷的像“秀衍平阳”之类的不少,主人都是浙江商人。江家巷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巷子,此巷有一旺族姓江,据说江义贤传下来的。柴市上还有一处民国建筑,匾上题了“赋梅”“豫章世家”。这些古建筑,都堪称艺术品它,积淀着古人的智慧。</p><p class="ql-block"> 庙会 上顿渡老街最热闹的算是五月初十。这天是庙会,生意人不会错过。这天老街人最多,卖脱手货的,淘便宜宝的,看龙舟的摩肩接踵。小孩吃的麦芽糖、止渴的冰棒和糖精水走起俏来。街上摆得最多的是农副和手工产品:木桶、木盆、八仙桌、八仙凳、木梯、木箱、木碗柜、搓板、脚盆、钩桶、马桶、谷耙、土箕、撮斗、竹椅、竹箩、米筛、晒垫、竹摇篮、藤编篮、笤帚、蒲扇、麻绳、斗笠、蓑衣、火钳、菜刀、锄头、铁犁、铁耙……这些产品让我想起奶爷的竹垫制作:锯断,开竹、破层、刨青、水煮、编织,腰要弓酸几天才能织完。这些手工活,效率高,实在来之不易。庙会不少东西我还记着。独轮“鸡公车”斜斜地靠在人行道的墙上。它也称得上是发明的杰作,轮子“哧呀——哧呀”碾过几个世纪。木板拖鞋——用帆布带子钉在脚形的木板上。它光滑坚硬,脚脚生声,走在石头上半条街都咯——咯”作响。鱼具跟我感情颇深。鱼篓呀、竹笼(前园后尖,鱼得进不得出)、撒网呀、缯网(大型方网,对角用两根竹竿弓起来接)呀、粘网呀、托子(张开上园口下尖)呀都有。我用得最多的是尼龙或蔴网和一根直竹、两根约两米长的小竹子交叉弓成的鱼具。手扶在直竹上,一感到颤动就提起来,会有蹦蹦跳跳的惊喜。龙舟是庙会的重头戏。它没有现在鲜艳,没有彩漆。划船的又黑又瘦,不穿防水服,大都赤膊上阵。敲锣,打鼓,划船,跳船,节奏整齐,虎虎生威。水花如雪,船飞如梭。每次都有夺标,每次都有欢庆。这天上游水库都会放水,河水更高更汹涌。</p><p class="ql-block"> 老街见闻 老街人行道上平时还摆着挑来的理发担子,还有坐着数算命的瞎子和续着须髯的看相老人。每当六月份,新华书店和理发店的人行道上就摆满了黄瓤的抚州西瓜,晚上卖瓜的就住在帆布棚子里。这个时候就有捡瓜皮和捡瓜子的。谁买了零西瓜吃,可能后面就有人跟。居民集中,各种需求的来了。“换——小——肥(尿)”、“换——泔(洗米水)”的吆喝声飘过大街小巷,“嘎——嘎——嘎”磨刀修伞和“埂咯——埂咯——埂埂咯”换糖的快板和铁板叫人耳熟能详。那声音嘹亮,朴实,悠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 七 结语</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顿渡老街和那些巷子曾经给过我们很多憧憬和欢快,现在被一一拆除。思前想后,好难跨越感情这一关口,就像老朋友诀别一样心中隐隐作痛。@睡觉香制作了《别了,老房子》,拍下曾经的庭院、巷子、一草一木和生活过的众人。文句短促,配乐凄凉,朗读沉郁,饱含对老房子的气息、斩不断的血脉和邻里之情的缕缕哀思和深深眷恋,催人泪下,叫人无法释怀。</p><p class="ql-block"> 该离的离了,让人肝肠寸断;该来的来了,让人掩面而泣。</p><p class="ql-block"> 上顿渡的老街是位可爱的老母亲,生下了一条条大街和一条条小巷。有的村庄像蚕蛹心甘情愿地退出了历史舞台,蜕变美丽的蝴蝶。临川舫园、龙津看台、古渡牌坊、四梦台、牡丹亭、观澜长坡、文人卷桥将像最美的斑点呈现在我们的视野,汉唐雄风和华夏新梦也将老街上空腾飞。</p><p class="ql-block"> 我很庆幸自己生活在当下,见证了缺衣少食、贫穷落后的时代终结。上顿渡陈旧的老街已经华丽转身,它就像乌黑的蚕蛹已经蜕变成为美丽动人的蝴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上顿渡的老街》刊登于2019第三期《抚州文史•回眸七十年专刊》。曾经抚州政协文史委杨华林约稿,熊维中老师、杨华林老师、@川水老师、哥哥胡胜夫、同学江汉和、黄观荣、王平、好友黄初晨、@春华秋实、医生蒋红卫等提供了不少珍贵的资料或意见,并且参考了万安飞、何钟芳主编的《上顿渡镇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上顿渡印象·上顿渡的龙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五月初十——上顿渡一年一度的庙会,庙会的戏眼当属划龙舟了。因为约稿,我特地前往。</p><p class="ql-block"> 五交化以南比平日冷静,奇怪!我嗅到了万人空巷的气息。</p><p class="ql-block"> 记得几十年前,每当五月初十这条街都按提前石灰划好的位置排满了各式各样卖工业品的摊子。那时老街最热闹,大多卖农产品和手工产品。我奶爷做篾,每年五月初十我都要打着黑不溜秋的赤脚扛竹垫到老街上去卖。竹垫补了十年又十年,委实难卖。河离老街不远,鼓声传来,心就飞到龙舟上去了。我有时候干脆扛着竹垫经过防洪墙口子到河边去看,我到的时候岸上老是挤满了人,我于是常常撸起裤子站到水里洗衣服的台阶上。那时龙船简单,没有彩漆,两头都尖。船员既黑且瘦,不穿救生衣,有的干脆赤膊上阵。船只有十来二十条,但很有意思。所有的船从桥墩边一字排开,一声令下,按着节拍,船头敲锣打鼓,中间的喊号划桨,船尾的掌舵腾跳。锣声、鼓声、号子声、哗哗的水声和观众的加油声组成乐章,响彻云霄。银子似的水沫缠着浆翻飞,众船在梭梭地逆流而上、飞流直下。眼睛盯着船来,送着船去。因为船少,船走远了就发呆地望着如镜似银的茫茫河水,或瞧着轻吻浅啄腿脚的忽闪忽闪反射太阳光的小鱼,或听柳树上的引吭高歌的蝉鸣。第一名的领到奖品——红腰带就系在船头。厉害的一个上午抢到几次标,船头红艳艳的。抢到标的宗亲会打爆竹哗啦啦庆贺,没有抢到标的只有羡慕的沉默和眼皮的低垂。</p><p class="ql-block"> 我来到桥头,被眼前的一切震撼。昔日陈旧的老街已经成为一种回忆。龙头脑上的破门烂壁、皮革厂的臭气喧天、菜市场的风吹雨打、供销商店的空空荡荡、采茶剧院的简陋单调、公社食堂的寒酸匮乏……一切的一切烟消云散。今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人海茫茫、商铺云聚的崭新宠城:楼房高大,马路笔直,绿化宽阔,堤坝巍峨……</p><p class="ql-block"> 栏杆边排满了佳丽:脸如桃红,目如铜亮,手如玉嫩。最招人喜欢的是那些姑娘,明眸皓齿,眉飞色舞,谈笑风生。“宝贝!今天知道为什么带你来看划龙舟吗?爸爸是想让你像龙舟一样干劲冲天,不甘落后,跑在前面”……观众精神面貌的变化,我觉到通通过船的鼓声。</p><p class="ql-block"> 河里洪水高涨,几十条彩色的龙舟分散各方。有的似乎练兵,有的似乎等待;有的如蛟龙奔腾,有的似蜈蚣爬行。我向河西眺望,那里堤坝下面的栏杆与水面接近,尤其桥下有片绿地,绿地上下簇拥着人和龙舟,我心中暗喜。</p><p class="ql-block"> 桥上特警车、消防车、应急指挥车、行政执法车排成长队。蓝豹、蓝天、雄鹰和东临新区救援队的快艇在上游下游穿梭巡逻,流星一样在后面拖着辐散开来的如雪浪花。遇到一位“文明劝导员”手持喇叭、戴红袖套,我好奇地打听:“请问你的任务是什么?”,他爽快地答应:“我们就是监督打爆竹和穿救生衣”。时代的潮流滚滚向前,比赛第一的观念已被生命第一淘汰。</p><p class="ql-block"> 我马不停蹄地来到桥西北边的草地上。草地边上白龙、红龙和金龙汇聚。那些龙牛般的头昂首向天,鹿般的角气壮山河,虎般的眼炯炯有神,鱼般的鳞整齐划一,火炬一样的尾巴高高扬起……全身着上绚丽的色彩,给庙会增添喜庆欢快的气氛。每一条好像都是从童话中来,要腾云驾雾而去。</p><p class="ql-block"> 草地上停了一辆三轮,车里装着救生衣、矿泉水和刻字的船桨。车旁一群人穿着绣了胡字的红色汗衫,戴着红色的太阳帽。为了了解上顿渡划龙舟的历史和现状,我幸运地碰到了一位塘湾的一位帅哥——胡氏宗亲胡会长。他滔滔不绝地向我介绍:“上顿渡庙会由来已久。从前村寨有专一的“众田”、“众山”、“众谷”或“众钱”作为龙舟节基金来源。庙会时还会踩鼓、吹笙或对唱,以此表示爱情。以往的龙舟长二十余米,宽一米多,由三根直形完整杉树挖槽而成。中间一根二十三米,是母木;两侧各长十米,是儿木。龙头和龙颈由二米水柳雕刻。龙舟成员包括鼓头、水手。鼓头是指挥,是村中最有威望长者;水手都是彪形大汉。原来还有锣手和踩舵。庙会时将龙船洗刷一新,开划仪式,置一方桌,桌脚绑青草树枝雨伞红布,桌上供米一升去毛白公鸡一只扫邪敬神。庙会完结束,村里还要杀猪请客,感谢大家支持和团结”,讲完历史有接着讲现在:“我们河西初五开始在周边小河训练;船员18-45岁之间,全都身强力壮;虽然没有规则,没有裁判,但我们主动寻找挑战,时时更换对手;从不放弃,永不言败。河西几乎村村有龙船,程家村1到6组,每组2只,算是最多。吕坊村的龙船划得最快。今天前来的大约150只龙舟,河东、温泉、秋溪等地的都会到。如果不限制,崇仁、宜黄、白露渡等外县外市的也将加入。水大船多有隐患”,“庙会不抢标还是美中不足呀!”我叹到,他接嘴“抢标好看!但是转弯容易翻船”。我先前沾沾自喜,可他才是庙会的博士,对划龙舟的事了如指掌,论见识把我甩开了几条大街。</p><p class="ql-block"> 一个警察过来,叫一个抱小孩的小伙子从船上上岸。小伙上岸说:“今天我先不划,老婆争着先上,亲近一下河上的龙舟,隔了一年没坐”。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子来了,脸又白又嫩,我想到了南丰的唐妃。她穿好救生衣,持桨亲了一下小孩,扶着一个一个脊背,在晃荡中走到船的最后。夫妻争先,算是河西人酷爱划船的佳话。</p><p class="ql-block"> 九点二十,一辆汽车沿着弧形的堤坝开来,卸下龙舟后,一齐奔向河边。抬龙舟的三步并着两步,提鼓、举旗、扛龙头、背龙尾紧随其后。“速度!速度!我们已经落伍!”,在急促的叨唠声中,他们麻利地将船身翻转,组装,绑鼓,给龙头顶上扎上大红花。三角形的绸缎黄旗上绣了“磨下”两个小字和一个特大的“黄”字。看到“黄”字,我想起去年庙会罗针黄宽水等人也到上顿渡“黄”氏龙舟上划的事,就问:“划船只要同姓,不一定同村是吗?”,“这是祖先的规矩”一位大汉回答。我又问船的事,他说:“我们的船有几年的历史,原来近三万,现在翻倍有余。前边旗上‘许、吴、程、饶、梁、蒋、章’字号的多是玻璃钢。我们划船的对船有特殊的感情,这条船像贵宾一样住到星级的房子里。太阳和风雨对它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每年我们舍得,罩上大桶的桐油,希望成为古董,代代相传。我们的船房每年都会贴对联:‘龙船千古事,忠孝一生兴’、‘典祀千年重,锦延百事传’,横批:‘民众团聚’、‘万宝来朝’等等”,“老大!下水!速度!速度!”一个同伙插科打诨,我也随之一笑。</p><p class="ql-block"> 经过打听,我意外地见到了许小连。她虽然50来岁,但还眉清目秀,魁梧的身体和粗大的拳头,活像力量的标本。她是河西女子龙舟队的队员。1985年她们代表江西队在葛洲坝参赛,获得全国第二届“屈原杯”龙舟赛第二名。她跟我说了许多往事:“风雨无阻,每天跑步20多里。为了苦练臂力,桨中间绑着砖块,凳子上长时间反复干划,汗如雨下,腰酸背痛。例假来了也不耽误训练,落汤鸡成为常态。由于超负荷的付出,不少人落下了病根。我们除了一块存在省里的奖牌,至今还是没有养老保险的农村妇女。我们队员的名字还有:占亮平、黎菊英、周红花、罗杨花、梁仙梅、吴小莲、付凤玲、万桂秀、方雨花、李美琴、黄桂琴、戈香玲、程桂珍、黄娇兰、黄发林、吴小青、周红花、周华玉、杨银珠、罗淑娟、杨小红、邓彩红、方瑞金、徐桂兰、杨月梅”,她停顿了一下很神秘地问:“你知道我们河西最近传疯了的消息吗?”,我摇了摇头,她说:“我们河西程家的程灵芝去年全国皮筏艇赛获得好多金牌。前几天在匈牙利为国家又赛到2块银牌。皮筏艇虽然不是龙船,但跟龙船的影响有关,她是我们河西划船人的正宗血统,是我们的骄傲!”。从许小琴到程灵芝,这些河西人的身上放射着迷人的光芒:顽强拼搏、力争上游和无私奉献。</p><p class="ql-block"> 将近十点,该来的船只已经下水,最热闹的时候开始。</p><p class="ql-block"> 桥上的境界截然不同,远处和近处一览无余。下游还有几只船鹅鸭一样似乎悠悠游来。桥边的船只,少则两只,多则十只,一群一群聚集比赛。鼓声隆隆,惊天动地;号子阵阵,不绝如缕;彩旗招展,迎风飘扬;桨起桨落,水花腾飞。长河活了,箭来梭往;视野靓了,彩云朵朵。热血沸了,人舟共奋。观众不甘清闲:喝彩,加油,鼓掌……手机、照相机、无人机都在跟踪激动人心的时刻,在记录赏心悦目的画面。</p><p class="ql-block"> 东面高高的防洪坝上人群连成一线,好像一条青色的长龙,西面栏杆旁和斜坡上黑鸦鸦一带,极像流动的水帘。大桥就像过渡段一样,把东西的人流连成一个整体,恣肆汪洋而又一气呵成。</p><p class="ql-block"> 河西给我的惊喜多多,自下而上,从南到北,一切都让我心往神驰。一面一面茅台酒广告,一缕一缕臭豆腐味道,一团一团晃动的充气彩球,一个一个拉客的吆喝声是不请自来的配角和不可多得的点缀。</p><p class="ql-block"> 龙津里,一个新鲜的名称赫然地映入眼帘。南北两端古朴的阁楼、中间高大的牌坊和围墙上的亭台轩榭、整体规划……这些给我一个感觉:一个新版的文昌里即将凸显。如果说河东是跑在前面的航空母舰,那么河西就是紧紧追随的护卫。</p><p class="ql-block"> 安石公园宽大又修长,像条巨船;文塔耸入云天,像根桅杆。一年四季在宜黄河中劈波斩浪。宜黄河被它劈成一个巨大的“人”字。这个“人”今天又以彩舟以奋进以喜庆回馈和依偎这个不离不弃的伴侣。“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我一边朗诵,一边默念:王安石看到今天河东、河西、公园和龙舟组成了万轲争流的巨幅画卷将会如何呢?</p><p class="ql-block"> 龙舟的声音一路相伴,“众人一条心,齐力可断金”的气氛触手可及。我来到了安石公园的南侧的龙津大桥。是没有赛够?还是稀罕远方的风景?几条龙舟竟然划到了几里开外的五拱成形的才子大桥附近。大部分龙舟在脚下转到东河。大概是顺水,“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的雄风依旧。</p><p class="ql-block"> 徜徉在东岸,我想到汨罗江,也想到屈原……我感到明晃晃的宜黄河里不仅仅流的是水,还流着一种传统、一种生活和一种精神。我带着一种怀恋、一种崇敬、一种追求龙舟竞渡般向前奔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2021年入选百花洲出版出版《临川文学作品精选》,临汝书院电子版收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3> 上顿渡印象·上顿渡的老街(第一稿)</h3><h3><br></h3><h3> (上)</h3><h3> 我是喝程溪山的井水长大的,离上顿渡两三里,上街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六十年代只有老街。</h3><h3> 靠河最近的是外河街,街宽大约三米,路上铺了青石板。但由于太窄,几乎淘汰。沿街全是木结构的矮屋住满了人,没有一家店铺卖东西。</h3><h3> 我们通常说的狭义的老街是中兴路,南北走向,宽约十米,从龙头脑上到桥头大约一里半。店面一般两层,下面做生意,上面住人。老街像千层饼,一层土胚、一层砖瓦、一层吊脚、一层西式洋房。黄、白、褐色夹杂着。褐色的木屋居多,主色调是木头:木柱、木壁、木窗和木门。木门大都笨重,要人工搬移。中间两扇上下有槽,取下来时双手抓住门沿往上顶高,下面脱空了就斜着托下来,旁边的上下挤紧,取下时要推到中间顶起来,再斜托出槽。通常开店把面门全部取下,斜靠在旁边,关店时又套上去。门的内外锁也特别。里面中间两扇门一米来高的地方有木耳,木杠横拴两端木耳。有事出门,门外就挂把长条形铜锁,铜锁匙是细长的铜管,铜管顶端有边凸起的部分。</h3><h3> 老街南边挺立几栋民国时期的白色建筑。这些建筑比较时髦,门和窗既有长虹飞架的浑圆,又有异国他乡的情调。它们是老街中的仙鹤,超凡脱俗。</h3><h3> 北行不远,有家废品店。店里堆着破旧的棉纱衣物、塑胶凉鞋、橡胶鞋底、鸡内金、牙膏盒、铁砧、铁犁、铁耙、桶箍、把缸、脸盆、码钉、鱼叉、砂锅、铜锁、实心和空心的铜钱……店虽小,但是以往生活用品的大杂烩。</h3><h3> 废品收购店旁边有条竹林巷。巷子由东而来,长约五百米,三米来宽,一路的青石板。巷子通往崇岗、秋溪和连城。进巷有座麻石桥,桥的两边是竹林村。食品厂就在桥边,门口年年晒很多还未成熟的连皮柚子内白外青的圆圆切片。巷子东半几乎是木屋,东倒西歪,破烂不堪。西半几乎砖墙,大都是财主做的。门头气派、豪华,石柱、石坊上有精美的石雕和石刻。墙的外边是既宽且薄的青砖,里面填满了黄泥。这种墙非常保温,冬暖夏凉。墙的下部一米来高是一尺宽两尺长的红石。红石漂亮,上面凿了浅浅的平行的斜纹。有的风化,并且凹陷,手摸一下就有粉状物脱落。有的可能“打土豪,分田地”时收归公有,生资公司就在中间。每次经过都有刺鼻的硫酸铵等化学肥料气味。</h3><h3> 废品店斜对面有家草药店,店里柜子整齐。店里收购半边莲、车前草、蛇胆。街上常常有去掉胆的蛇,扁扁的簇满苍蝇,直至被车压被鞋踩得不见为止。门口和对面的人行道上晴天用晒垫或竹筛晾些收来的或陈藏的药品,走路都要多长心眼。</h3><h3> 北约三十米是我印象较深露天菜市场,这里早上更加热闹。菜市场在派出所旁边,四通八达,东连江家巷,针巷口。南连竹林巷。北往柴集市。菜市场几个篮球场样大,里面卖耕牛、驴子、猪婆、乳猪、鸡、鸭、鹅、鸽等。这里各种味道在比拼,各种动物在协奏。外围主要卖菜。那些菜大多整齐地装进“栖篮”——下面一尺半见方的细木架子(有的是浅底竹框),“栖篮”旁挂盘秤,有还挂马灯、饭筒和蓑衣。菜少的就用土箕装。那些卖河鱼河虾的防水胶裤懒得脱,渔网就放在旁边,借称。秤忙时就估价。卖鱼的碰到空手客用稻草往鳃下穿进嘴巴串成一圈。菜市场除了卖菜,还买猪吃的黄菜、禾家菜、水浮莲和粗糠细糠……</h3><h3> 菜市场口子的北边是家私人馆子店,虽然位置绝佳,生意不太景气。逼不得已的买点便宜的哄下肚皮,有的干脆咽着口水回去。不少的人是走累了为了歇脚,生怕不好意思,于是温点甜酒慢慢地咪。</h3><h3> 南边是家黑不溜秋的理发店,店里有理发木架,这种木架一是准备下乡用的。木架下层放木炭,中层放小炉,上层放洗脸盆。架子一只脚的更高,高初钉子上挂了油光可鉴的磨刀帆布。顶点上铆了一根一尺左右的横木,横木上摊毛巾,毛巾带骚味。催剪一抓一放剪发,长把刀刮着毫毛和胡须。刮前刀子总会帆布片上磨几下,呱呱地响。</h3><h3> 菜市场对面有家南杂店:店里卖火柴、糖子和麻子一样大的芝麻饼。酱油坛装,有时坛边小蛆爬行。卖的时候用铁提手舀,铁漏斗灌。酱油特纯特香,粘在碗上不易洗下。有时没有菜,就倒点酱油拌。红红的饭,好看又好吃。</h3><h3> 南杂店的旁边有个小巷,我的岳父岳母一大家子住在小巷中间,与南杂店的后墙毗连。里面狭小阴暗。不到八十平方住了十来人。有时坐在马桶上大便,站在尿桶旁小便。厨房矮小,烧火炒辣椒烟和辣味到处乱窜,呛得大家流泪打喷嚏。烧煤球时就提着炉子到像巷子里发火,烟雾随风而飘。夏天很热,我曾经卷着席子和很多素不相识的人一样到河边露天过夜。</h3><h3> 小巷往西四五米就是外河街,外河街南二三十米可到渡口。渡头与河西的渡头遥遥相对。渡头常年有条可载二三十人的渡船,船夫撑着长篙,从早到晚,缓缓地穿梭两岸。那时连自行车都少,担菜卖的、走捷径的、读书的都要坐船。</h3><h3> 上顿渡来历众说纷纭。一种传说与渡口有关。清明嘉靖年间,兵部尚书谭纶与左都御史邹元标出京南巡经此。两人上岸喝酒。酒酣,邹元标问谭纶:“此为何地?”谭纶乃宜黄人,离此不远,此地确实无名可称,一时答不出来。突然,谭纶想到正在渡口边进的上顿餐,随口答道:“上顿渡嘛。”以后,人们便称此为上顿渡。这些民间传说,与史实相去甚远,不足为信。第二种考证来自古人诗词。元代解元、临川人吴景南《上顿渡诗》云:“乌桕树头路,潮空露远汀。岸水抽玉雪,沙月射金星。溪静梅花白,林深橘实青。暮寒风刮面,归觉酒全醒”。可见上顿渡之名元代已有,早于谭纶的朝代。</h3><h3> 南杂店隔壁有家蜡烛店。店前用活动的移窗。白天窗子取下来。窗口倒挂着一排长短初细不一的辣椒一样红得发亮的蜡烛。里面一口大铁锅上空老是挂着一圈等待浇红的白烛。我曾经老过老板把冰块一样的白色蜡烛加热,在烛芯上一根接一根漫漫浇熔化的蜡烛,一圈浇完了一层,第二次又按时针顺序浇第二层,如此反复,蜡烛由瘦变胖。最后几层浇染红的蜡烛。</h3><h3> 蜡烛店前行三四十米有家老字号诊所,店里有个祖传三代的名医——蒋常藩。他的中医妇科、儿科、骨科、伤科都非常出名。他曾经用传统中医正骨的方法治愈腿股骨断了两段的欧阳学盛。五十年过去了,欧阳现在两腿完好,走路正常。因为感恩,上海回来还会探望蒋医生的家人。蒋医生是一个德艺双馨的典型。他接过中医的火炬,传给了儿子和孙子,又是一个继承发扬的模范。</h3><h3> 诊所旁边有个小巷,巷口密密排着许多保存完好的古老青砖瓦房。巷子一边连着江家巷,一边连着柴集市。集市上卖的晒干的茅草和劈柴。越往东走,房子越新。这些房子正是时代变迁的脚印。</h3><h3> 新华书店的西面有最大的杂货店,由于中心,又处十字街口,店里东西相对齐全。咔叽布、立确凉、回力鞋、解放鞋、帆布包、提包锁、毛笔、墨汁、砚台、火柴、煤油、罩灯、气灯、陶缸、搪瓷把缸、搪瓷脸盆、收音机排列非常整齐……许多商品可望而不可求:香烟、火柴、白糖、布匹的大门只向票据打开。<br></h3><h3> </h3><h3> </h3> <h3> 老街最热闹的算是五月初十。这天是庙会,生意人不会错过。这天老街人最多,卖脱手货的,淘便宜宝的,看龙舟的摩肩接踵。小孩吃的麦芽糖、止渴的冰棒和糖精水走起俏来。街上摆得最多的是农副和手工产品:木桶、木盆、八仙桌、八仙凳、木梯、木箱、木碗柜、搓板、脚盆、钩桶、马桶、谷耙、土箕、撮斗、竹椅、竹箩、米筛、晒垫、竹摇篮、藤编篮、笤帚、蒲扇、麻绳、斗笠、蓑衣、火钳、菜刀、锄头、铁犁、铁耙……这些产品让我想起奶爷的竹垫制作:锯断,开竹、破层、刨青、水煮、编织,腰要弓酸几天才能织完。这些手工活,效率高,实在来之不易。庙会不少东西我还记着。独轮土斜斜地靠在人行道的墙上。它也称得上是发明的杰作,轮子“哧呀——哧呀”碾过几个世纪。木板拖鞋——用帆布带子钉在脚形的木板上。它光滑坚硬,脚脚生声,走在石头上半条街都咯——咯”作响。鱼具跟我感情颇深。鱼篓呀、竹笼(前园后尖,鱼得进不得出)、撒网呀、缯网(大型方网,对角用两根竹竿弓起来接)呀、粘网呀、托子(张开上园口下尖)呀都有。我用得最多的是尼龙或蔴网和一根直竹、两根约两米长的小竹子交叉弓成的鱼具。手扶在直竹上,一感到颤动就提起来,会有蹦蹦跳跳的惊喜。</h3><h3> 龙舟是庙会的重头戏。它没有现在鲜艳,没有彩漆。划船的又黑又瘦,不穿防水服,大都赤膊上阵。敲锣,打鼓,划船,跳船,节奏整齐,虎虎生威。水花如雪,船飞如梭。每次都有夺标,每次都有欢庆。这天上游水库都会放水,河水更高更汹涌。</h3><h3> 我们所说的广义的上顿渡老街包括龙津路、建设路、中兴路、外河街。老上顿渡还有“九井十三巷”之说。江、李、尧、黄4个小村庄是上顿渡的雏形,明朝中期至清朝初期,陆续迁入杨、罗、傅、皮、金、余、冯、毛等姓人。</h3><h3> 上顿渡原来有许多闻名的晚清建筑。“涂月清公祠”,头门顶上有砖块砌成的两端翘起的花船,下面石雕层层纵横,公祠两边撰刻对联:“忠孝旧家风燕翼贻谋绵祖德;作纶新雨露龙章宠锡沐天恩”。王家坟的“京兆世家”是全氏人家的祖宅,据说全氏靠做黄烟生意而发家的。江家巷的像“秀衍平阳”之类的不少,主人都是浙江商人。江家巷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巷子,此巷有一旺族姓江,据说江义贤传下来的。柴市上还有一处民国建筑,匾上题了“赋梅”“豫章世家”。</h3><h3> 上顿渡老街和那些巷子被一一拆除,拆前大都像老朋友诀别一样隐隐作痛。@睡觉香制作了《别了,老房子》,拍下曾经的庭院、巷子、一草一木和生活过的众人。文句短促,配乐凄凉,朗读沉郁,饱含对老房子的气息、斩不断的血脉和邻里之情的缕缕哀思和深深眷恋,催人泪下,叫人无法释怀。</h3><h3> </h3><h3> </h3> <h3></h3><h3> 新华书店的北面是建设路,又称横街。</h3><h3> 我童年时期,大概是建设路与龙津路交叉口附近,上顿渡好像有唯一的稻草盖顶的茅棚车站,等抚州车时就坐在光溜溜的竹子上。当时周边都是大片的荒凉的空地。建设路和龙津路都是六七十年代发展起来的,也应该称为老街。建设路上有两处,我记忆尤深。一处是临川县政府,县政府在当时还全一流的楼房。但与现在的临川区政府那是小巫见大巫,简直是天壤之别。一处是临川县邮电局。当时的邮电局主要是收发电报和信件,打接或转送电话。这个邮电局来始是摇把子电话,没有号码一级一级传达、等待;其次是拨号盘电话,拨一个数字嘎嘎转一圈;再则是按键电话和可视电话。那时通讯传达都很慢,快则一两天,慢则十天半个月。不过那时邮差自行车练出脚踩龙头各坐子溜车等绝活。</h3><h3> 建设路穿过中兴路向西直通宜黄河下。河下是个大码头,平时蹲满了洗衣、洗菜的妇女,棰衣的声音此起彼伏。夏天是洗澡的好去处。清清的水中常可看到蛙游、仰游和潜水。这个码头周边水面经常停了长长的一串一串竹排,竹排上有时放了楼梯、扁担、砧板或堆了一捆一捆的白皮栎木和松木劈柴。</h3><h3> 新华书店往东二三十米有条著名的罗家巷。罗家巷最初可能是中心。东连许家街,南连付家街,……四个方向都有巷子和小街。现在成了统称,包括了付家街。上顿渡的起源可能与罗家街有关。明弘治15年版抚州府志所载临川42墟市中只有罗家巷和种湖,而无上顿渡。由此可见罗家巷地位更高、影响更大。</h3><h3> 许家街最出名的是许老爷,他的生平我不知晓。但可以肯定他名声显赫,或者大官,或者巨商,或者富豪。</h3><h3> 付家街出了几位名人:傅烈、付大庆和戴晴(著名作家,叶剑英养女)。傅烈考入九江南伟烈大学,赴法勤工俭学,是“中国少年共产党”的早期成员。在法国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秋,被选送到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1928年2月傅烈当选为中共四川省委第一任书记,建立川东游击军,发起了“万达大暴动”。1928年3月,在重庆不幸被捕,4月临刑前,写过:“拼将七尺男儿血,争得神州遍地红”。他亲自做过书桌,书桌两边亲手雕刻了“崇实黜华”“闳中肆外”“镕经铸史”“茹古涵今”。一身正气,爱党爱国。他做的桌子、坐的椅子和穿衣镜、衣帽架等已经被子女捐献给抚州市民政局。他的雕像在名人园和博物馆等地供人门瞻仰。</h3><h3> 我外公外婆住在罗家巷,每天会挑担子到百货店旁边的马路上卖些小百货。担子下面是篾箩,篾箩上是箩口宽的木框,木框上有推拉的玻璃。玻璃下可看见针、线、扣子、尼龙带子、鱼钩、鱼线、彩色的小珠子糖。有时兼卖煮熟的咸鸭蛋,夏天还卖糖精的井水。嘴靠在竹桶口上喝。外公会做凉粉:纱布袋扎着凉粉子在井水里搓,把子里的汁液搓出来,放些明矾,等它凝固成透明的水晶。凉粉加些红糖、白糖和炒熟的芝麻,用调羹咯咯断开,咻咻细喝。既凉丝丝,又滑溜溜,还麻麻香。</h3><h3> 建设路的北边口子上——新华书店的对面坐落上顿渡采茶剧院(后改名为电影院)。在文化生活匮乏的时代,这里无疑成了大家最开心的味精。里面的有卖票的,也有挤进去的和爬墙进去的。《苦菜花》《决裂》《小花》《大蓬车》等上市的中外电影,或让我们流泪,或让我们欢笑。电影一卷卷放,一部至少两卷。有时放一卷会烧几次,每次烧卷就要亮灯,等接上了再放。另外我也看过一些上顿渡剧团编剧熊哨空、胡胜夫和作曲龙雪翔、郑震东、胡龙水等人改编或创作的戏剧。《红灯记》《沙家浜》《红霞》《胭脂狱》《三看衘妹》《野火春风斗古城》《今年我不嫁》《断臂姻缘》《第二次握手》《孟姜女》《李三娘》等等留下深深的印象。傅宗祥、陈志茂、桂绍仁、汪高发、曾景丽、余锦荣、李承如等演员举足投手趣味横生。他们是被人念想的一族,扮演了许多鲜活的角色。<br></h3><h3> 影剧院的对面也有个两层楼,开始住人,后来改商场。楼上卖布,楼下买黄瓤西瓜、桃子、李子、枣子、板栗、柿子、柚子等少量的本地特产。这些季节性的水果也有人担在肩上、摆在人行道上卖。</h3><h3> 影剧院隔壁是上顿渡饭店,饭店的包子和汤饭最出名。饭上舀勺肉汤,还添一块两寸见方扁扁的五花肉,看到舌根都想吞掉。</h3><h3> 饭店隔壁是二层的旅社,那时是临川唯一的、也是最高档的旅社。虽然没没有电话和电视。但是铺了木板条,在当时该是“四星”的头衔。</h3><h3> 旅社以北只有豆腐店、油盐店和一家小饭店,其余的就是公社、管区、仓库、医院和民房。上顿渡公社也是矮房,公社北边有个连接罗家巷的水巷口,离桥不太远有个马场——当时的货运部。几家养了马,而且都有木斗木轮的马车。要拉重货就找他们。他们经常骑马去龙头脑上的沙滩或堤坝上,那里野草丛丛。马走在街上,铁掌格格作响,有时撒下一团一团的粪便。一个叫“伯仔”的马夫好赌,输得倾家荡产,立誓不赌,自己砍掉会搓点数的右手五指,劣性不改,旧病复发,后来左手学着搓点,成为笑柄。</h3><h3> 老街人行道上平时还摆着挑来的理发担子,还有坐着数算命的瞎子和续着须髯的看相老人。居民集中人多,各种需求的来了。“换——小——肥(尿)”、“换——泔(洗米水)”的吆喝声飘过大街小巷,“嘎——嘎——嘎”磨刀修伞和“埂咯——埂咯——埂埂咯”换糖的快板和铁板叫人耳熟能详。那声音既嘹亮,又悠扬;既朴实,又寒怆。</h3><h3><br></h3><h3><br></h3><h3><br></h3> <p class="ql-block"> (下)</p><p class="ql-block"> 上顿渡最古的老街前中兴路十来年拆光,遗憾的是那些闻名的古朴建筑烟消云散。庆幸的是原来的中兴路和罗家巷的名称依然保留下来。</p><p class="ql-block"> 新的中兴路射线般向南延长,一河两岸的蓝图正在化为现实。老街段的新中兴路是上顿渡居民健身和娱乐的主要场所。新路六车道,两旁各有近十米的人行道,西面有近二十米宽的绿化带和十米来宽的雕花栏杆围着的堤坝。堤坝上有的凭栏远眺,观沙鸥翔集,有的迎风信步,察锦鳞游泳;绿化带以常青的为主,花草树木参差错落,园林工拔草整枝穿着黄色衣服也不失点缀,三三两两的爱好者携带乐器吹拉弹唱,那声音响遏行云;人行道上桌凳齐全,扑克象棋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休息的下棋的观看的一簇又一簇。</p><p class="ql-block"> 龙头脑上,龙津大桥横贯东西。桥南金桂缘小区几十栋高楼如出水芙蓉,手脚架快要拆开,人功胜天功的雕饰将绽放异彩。</p><p class="ql-block"> 桥南一边正待开发,一片三十多层的赭红的高楼拔地而起。这个小区是丽水豪城。头门高大巍峨,主体由三个拱门,中高旁低,像个大人牵着一对双胞胎。门卫分别掌管两旁的遥控,给居民和车辆放行。进门正中一条直线上分布一组景观。两端是大型的石雕。门口的石雕是年年有余。一群在福字、波浪和聚宝盆的园形背景中间十多条鲤鱼围绕荷叶和荷花摇头摆尾,好一幅“鱼戏莲叶间”的图画,有的腾空而起,寄托了“鲤鱼跳龙门”的美好祝愿。东头的石雕是一根萝卜和一棵凡白。凡白肥硕健壮,绿意盎然。梗的肌理、叶的脉络、圆与润、曲与直无处不美。两个石雕之间是飞檐翘角的亭子和洁白如玉的水池。水池两旁各有六个生肖的铜头。铜头栩栩如生,金光四射。我妻子的三哥胡津夫就住在小区西门边上的三十六栋。抽水马桶,吸附式油烟机闪亮登场。楼上南面和西面两个阳台,一百多平方。太空上一样明亮,从南到北到西,从桥到塔到岸尽收眼底。尤其到了傍晚,霞光和余晖把河面装点得分外妖娆。当夜幕降临,桥上和两岸的灯珍珠一样把大河围绕,与天上的星月交相辉映。</p><p class="ql-block"> 丽水豪城往北三十来米有家口才、书法、舞蹈、美术的“巧儿艺术培训”。店面中间挂了两个金色长牌:一个是金话筒培训分部;一个是巧儿艺术培训中心。两侧是“点亮心灵”和“放飞梦想”的对联。玻璃大门晶莹剔透映着绿化和天光。里面白墙喷了波浪形的红色,框了飞马和山村绘画。地面上好高竖立了几个黑色的照相机一样的三脚架,架上支着海葵、石膏等精美的素描和国画。淡妆红抹的店主坐在圆形的彩色柜台里吹风描眉。</p><p class="ql-block"> 建设西路沿河口子上有几家理发店。“时尚连锁”装饰特别。门口侧竖一个一尺来大的圆体,圆体里面边缘仿佛不停地转动,那是理发店的现代标志。店里特别雅致、漂亮和时尚。左边墙纸以自然界的草绿为基调,稀疏地黏贴美女的不同发型的头像,迎面的是镂空的花纹美丽的白色木版,它巧妙隔开洗头地方。洗头可以躺下,干净的毛巾散发一种芳香。右边是理发的地方,明亮的大镜套着小镜。镜子很时髦,在标记的按点上按一下玻璃的边缘就出现乳白的灯光,洁白的围巾在胸前是透明的塑料,可以边理发边看手机,边发微信、边打游戏……剪子是电动,手到哪里哪里的头发就会随心所欲地轻快剪下。</p><p class="ql-block"> 整个建设西路成了通讯一条街。原来的县委和邮电局都被时髦的商店替代。移动、联通和电信将街面打扮得光鲜艳丽。谈起手机,谁都知道它方便、快捷、神奇。它可以随身携带,放进口袋;通话,聊天,录像,录音,收藏,付款,购物,游戏,拍照识别陌生花木、语音输字……我现在使用的是OPPO手机,它主打宣传,拍摄效果非常完美。我妻子使用的是华为。华为已经是张当今中国的名片,像高铁、空间站、北斗导航一样,雄居世界科技前沿的巅峰。</p><p class="ql-block"> 原来的十字路口北端建起了河滨休闲广场旁边的以玩具、娱乐、美容为主。中间将近一个足球场一样大的空地。空地上大妈们从四年八方赶来,和着音乐节奏跳着舞蹈。一排一排,行检阅的方阵似的。广场舞的粗犷、扇子舞的优雅、秧歌舞的轻快成了幸福生活不可或缺的部分。那些大爷在树下在华圃边或亮剑,或鹤翔,或太极,潇洒自然,从容镇定。</p><p class="ql-block"> 广场里有家快递店,店里一层一层放着快递,快递门口停放几辆快递车,其中有送来的,也有送出的。网上购物,太方便了,足不出户就可迅速地收到实惠的物件。</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罗家巷与河滨广场连通,街的中间栽了一排高大的桂树,两边全是商铺,门口大都挂了灯笼。罗家巷的聚集几十家牛杂店,成了名副其实的闻名遐迩的牛杂一条街。牛筋、牛腩、牛血、牛蹄……花样繁多,香气扑鼻。不少的外地人或本地在外地工作的都到这里来享受舌尖上的美味。几乎天天高朋满座,好车如云。</p><p class="ql-block"> 河滨休闲广场与罗家巷交界的地方有个十字路口,那条东西走向的是邓家街。洁白秀丽的上顿渡镇政府就在这条路的中间。这条街的东就是老街最近的最大的超市——鹏程超市。里面灯火辉煌,商品繁多,四季如春,琳琅满目。楼下钟表、珠宝荟萃,更是儿童的乐园。摇摇车、射弾器、滑梯、电子转椅……让儿童喜笑颜开、流连忘返。沿着电梯上去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糕点、糖果、奶粉、油、盐、酱、醋、茶……一格一格整齐排列。美国苹果、海南香蕉、新疆哈密瓜、吐鲁番葡萄、砀山鸭梨……跨地域和反季节是当今水果蔬菜的亮点。每一种货物讲究包装、形态,也有充足的储量。火腿肠、洗涤液、卫生纸……都是长长的一绺。里面就像迷宫,初次进去不知怎么出来。超市物品享受着飞机、轮船、列车或货车的待遇。移动字幕、自动播放、层层电梯、楼楼空扫描二维码、电脑计价,电脑输单、微信支付、支付宝支付、银行卡支付……高科技成了超市的得力助手。</p><p class="ql-block"> 中兴街到上顿渡大桥边上一排大楼下有个,很大的“河滨菜市场”,这里各种蔬菜都有,每区标类,各守一摊。</p><p class="ql-block"> 上顿渡的老街是位可爱的老母亲,生下了一条条大街和一条条小巷。有的村庄成为记忆,心甘情愿地退出了历史舞台;有的单位告别过去,扬眉吐气地落户新家。古老的上顿渡老街已经变成巨大的新城。临川舫园、龙津看台、古渡牌坊、四梦台、牡丹亭、观澜长坡、文人卷桥将像一朵朵花开进人们的视野,汉唐雄风和华夏新梦将像孔雀开屏一样展现在上顿渡的一河两岸。</p><p class="ql-block"> 我很庆幸自己生活在当下,见证了缺衣少食、贫穷落后的时代终结。上顿渡陈旧的老街已经华丽转身,它就像乌黑的蚕蛹已经蜕变成为美丽动人的蝴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上顿渡印象》是抚州政协文史委杨华林约稿。熊维中老师、杨华林老师、@川水老师、哥哥胡胜夫、同学江汉和、黄观荣、王平、好友黄初晨、@春华秋实、医生蒋红卫等提供了不少珍贵的资料或意见。本文入选《抚州文史》</p> <h3>抗日战争时期临川县政府旧址</h3> <h3>渡口</h3> <h3>江家巷</h3> <h3>水井</h3> <h3>河东大道</h3> <h3>河里</h3> <h3>河西</h3> <h3>塘湾胡氏在草地上</h3> <h3>磨下黄氏下船</h3> <h3>河东中午等待</h3> <h3>河西女子龙舟队全国第二名后奖状</h3> <h3>以下为程灵芝有关图片</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