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变与不变

秦直道

我的变与不变

秦直道

一些多年不见的高中或大学同学见到我后常常会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变！”我明白对方说这句话的意思，对我也许是一种称赞。我想这其中首要的一点是我的外貌多年来没有太大的变化——我觉得我的外貌从小到大变化都不大，否则别人是很难认出我来的。但是，生活中一些人的变化却是首先从外貌上发生变化的。其次更重要的一点是我的性格和个性没有变化，比如依然性格内向，不爱说话，言行朴实，初心不改。也许，正是我身上这些没有改变的东西，大概为过去的同学对我的评价和信任提供了一些根据。

大学毕业刚工作后那段时间，我依然很怀念大学时的学习和生活方式。那时，我曾很幼稚地在心里想：“即使工作了，我也要保持大学时的生活方式不变。”其实，我的这种幼稚的想法是经不起残酷的现实生活稍微的风吹草动的。而我后来所遭遇的残酷的工作打击，也深刻地证明了这一点。后来，我再也不敢说保持大学时的生活方式这句天真的话了！但是尽管如此，一些从我的骨子里带来的东西还是没有改变的。

想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些东西在我身上是没有多少变化的。比如，我依然热爱读书写作，我依然追求朴实无华，我依然对人真诚无欺，我依然家徒四壁——这一种不变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我想，这些不变的东西大概都属于我骨子和命运里带来的东西，是一辈子也甩不掉了的。它们就像无论我走到哪儿，都会有人对我说：“看你老实……”一样。

其实，我有属于自己的不变的东西，别人也有。如果你仔细观察一个人，即使他活到了含饴弄孙的年龄，你依然能够发现他小时候的影子，特别是他的生命中所经历过的缺失，这种缺失一辈子都在影响着他。某些落马的官员即使宝马豪宅为什么依然那么爱钱，原因就在于他小时候所经历的贫穷艰难的生活在他的身上所留下的刻骨铭心的记忆，从而使他对钱的贪恋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我怎么又可能不变呢？如果我真的不变的话，“变是唯一的不变”这句话怎么还会有真理的力量呢？我知道，我只是在一点一滴地发生着变化而已。

首先，我的年龄就一天天在变化。一个人要回到前一秒钟都不可能，若要说回到过去，那就更属妄言。只有大自然才是最伟大的，它不声不响地就把你改变了。岁月就像大自然一样。虽然我还是我，但今天之我已不同于昨日之我，中年之我已非青年之我，更非少年之我。这主要体现在我对世界的认识上。这难道不是一种深刻的变化吗？我至少相信一点，十年后我的认识一定比现在要宽广深刻得多。这就是我对自己的学识的积累变化的相信。

在四十岁以前，我虽然也想过死亡这一最大的人生哲学问题，但我觉得那是一个十分遥远的话题，是一种隔膜的无病呻吟。但是四十岁以后，我觉得它似乎就是一个现实的生命呼唤，是一个需要严肃认真面对的重大人生问题。这能说我没有变吗？

就生活上来说，在四十岁以前，我基本上是不吃米饭不喝牛奶不吃苦瓜之类的食物的，我觉得米饭太细吃不饱，牛奶太腥喝不惯，苦瓜太苦嚼不惯，即使饮食中没有它们我依然很健康，活得很好。可是四十岁以后，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已经变得必不可少，而且简直是习以为常了。我想，不是我变得爱吃这些东西，而是因为如果不吃这些东西的话，我就觉得对自己的生命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我也才开始明白，许多外在的东西都可以看淡一些，但健康和亲情绝对不能看淡，因为这些东西是我们生命和情感的坚强之柱，它们是一去不能复返的，它们是不能缺失的。如果它们被抽走了，人生的这一出戏就演到头了。

从追求上来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热爱写作也热爱读书，他们似乎是我骨子里的东西。对于这一爱好，可谓从小如此，毫无改变。如果手中无书的话，我就会觉得是对生命的一种浪费。我觉得读书写作才是人生最值得为之牺牲和奉献的事业，即使为此死而无憾。当然，我也不知道它们到底会给我带来什么。

……。

我还有太多的变与不变。

其实，人都是在变与不变中活着的。变的原因是他追求更美好生活的本能，只有他和周围所处的环境保持了高度的一致，他才能活着，或者说比较快乐地活着。不变的原因是他觉得一些东西是永远不能丢弃的，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证明他的价值和尊严，他也才能活下去。

 

2019年5月29日写于映雪书屋

2019年6 月1日修改于映雪书屋

2019年6月3日修改于映雪书屋

2019年6月6日修改于映雪书屋

2019年6月9日修改于映雪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