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顺口 · 我心中的那个港湾(散文)

周焕武

<h1><br></h1><h1> 刚刚从白玉山上看海下来,过了白玉街口,车在山根儿向左转,进入了东旅顺这边,往前走就是与长江路的交汇处了……</h1><h1> </h1><h1><br></h1><h1> 早上出来到现在,已经是多半天的时间过去,身上感到了一丝倦意。正好司机要去加油,我在马路边下了车,想顺便到就在眼前的、一个曾经熟悉的小公园里去坐坐。</h1><p><br></p><p><br></p> <h1><br></h1><h1> 在我的记忆中,这个曾经叫作劳动公园的地方是封闭的,但现在已经改建成广场的形式,拆除了原来的铸铁栅栏。</h1><h1> </h1><p><br></p><h1> 公园里的纪念塔,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依然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这是1949年时的中共旅顺口市委为纪念苏联军队解放此地修建的。</h1><p><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第二次世界大战快要结束的时候,当年的苏军从日本人手中夺回了旅顺口。</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大概是十年之后,他们终于把它还给了中国人。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后来者把“劳动”公园的这个名字改成了“友谊”二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其实,当时的苏联人走的还是很不情愿的,他们对旅顺口也是十分厚爱。</span></p><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49年12月,毛泽东主席前往莫斯科访问,</span>经过艰苦卓绝的谈判。</h1><h1><br></h1><h1> 1950年2月14日,万般无奈的苏联人在克里姆林宫签署下《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和《中苏关于中国长春铁路、旅顺口及大连的协定》。</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这里边规定,苏军最迟于1952年底从旅顺口撤军。毛泽东的莫斯科之行让苏联人归还旅顺口的时间提前了二十三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令人感到意外和不解的是,紧接着便发生了朝鲜战争,撤军的事推到了1955年。</span></p><p class="ql-block"><br></p> <h1> </h1><h1><br></h1><h1> </h1><h1> 这一带绿树成荫,浓荫遮掩下是一片开阔的草坪。园子里生长着这个城市所特有的那种龙柏,当地人叫它“火炬松”。我特别喜欢它那近似于火焰一般的形态,还有它那绿茵茵的颜色,和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h1><p class="ql-block"><br></p><h1> </h1><h1> 园艺工人们把这里打扮得格外清新、整洁,加之行人稀少,环境幽静,让人进得园子里来,就能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由衷的惬意。</h1><p class="ql-block"><br></p> <h1><br></h1><h1> 我沿着弯弯曲曲的甬道转了过去,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由一片绿色环绕的地方,它曾经有过两条斜对角固定下来的、有着漆痕斑剥的铸铁支架、上边铺着的木条已有微微裂隙、但很干净的长座椅……</h1><p class="ql-block"><br></p><h1> </h1><h1> 记得上个世纪70年代初的那一年,正是这个季节,我所在的海军护89艇到4810船厂维修保养。 艇长大宋的爱人叫小宋,就是在这个厂子里工作,据说他们的小家就在这黄金山的背坡上。所以,只要我们艇进入东港,艇长一抬头就能看到自己的家。</h1><h1><br></h1><h1> 这时他那个高兴的劲儿就不用说了,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一股傻气,他轻快的下着口令,熟练的指挥着舰艇靠上码头后,直接蹦上了岸,忙着与熟悉的人打招呼。</h1><h1> </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等停航的工作一切就绪,长长的铃声响起来,一下子让我们轻松了许多,自然,也就忘掉了海上航行带来的那股疲劳劲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而那时,我们的指导员就成了艇上的“最高统帅”了,他一本正经地布置着全艇的作息时间,并要求党员利用这个时间过一次组织生活,不过地点竟同意让大家自己选择,真是出人意料。</span></p><p class="ql-block"><br></p> <h1><br></h1><h1> 在安排好值更人员后,见大家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喊了声“走”,航讯部门的党员们就跟着我出了船厂大门。</h1><h1><br></h1><h1> 在走过一排排粉刷成奶白色、淡蓝色,或浅粉色的墙壁,有着绿色屋顶的日俄时期建筑物后,大家沿着一条很安静的街道继续前行,没用上五分钟就来到白玉山下这个公园里。</h1><h1><br></h1><h1> 我找了一个幽静的地方,招呼同志们坐下,开了个乐呵呵的小组会。当然,讨论的是要塞、军港的变迁,海防、战舰的未来,顺便也捎带着议论一下可以笑语生风的那些事……。</h1><p class="ql-block"><br></p> <h1>  </h1><p><br></p><h1> 岁月流转,物换星移。又是一年,也是这个季节。我趁学生放暑假的时候,带着爱人、孩子到了旅顺口,也来到这儿。回忆起往事,我津津乐道地给他们讲起了那个乐呵呵的党小组会。</h1><h1><br></h1><h1> 那时孩子们还小,他们仰着天真的小脸,非常不解的看着我,好像并没有听懂我说的那些话,也好像还不懂往事在一个人心里的位置,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个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太好玩儿的地方……。</h1><h1><br></h1><h1> 说老实话,我是多么希望他们、哪怕是有一个,能像我一样来体验一下这里水兵的生活啊。而对于我,正是因为又有了一次新的经历,尤其是孩子们那天真稚嫩的小模样,便在心里刻下了不能磨灭的印迹,这么多年,未曾淡去。</h1><p><br></p> <h1><br></h1><h1> 我在长椅子上坐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漂亮的高楼大厦已经接踵而起,取代了原来那些粉刷着浅颜色的,低矮的洋建筑,它们遮住了我的视线,使我再无法直视那些熟悉的场景。</h1><h1><br></h1><h1> 柔和的风从海边吹过来,带着那种曾经习惯了的味道。草坪里的草轻轻地摆动着绿色,恰恰似那不远处港湾里随风而起的涟漪,勾起我许许多多的回忆,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像潮水般悄悄地涌上了已经老去的心头。</h1><h1> </h1><p class="ql-block"><br></p> <h1>  </h1><p><br></p><h1> 还是在刚上初中的时候,偶然的机会让我读到了斯捷潘诺夫撰写的小说《旅顺口》,他写的是1904年日俄争夺中国旅顺口的战争。</h1><p><br></p><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作者的童年是在旅顺口度过的,他父亲曾任老虎尾炮台司令。</span>那时他才刚刚12岁,<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后来他和父亲是以日军战俘的身份回到俄国的。从他的那</span>本书可以看出来,战争的影子在他的脑子里烙下的印记有多么深刻,小说在1946年时获得了“斯大林文学”一等奖。</h1><p><br></p><h1> 那是一部长篇小说,是一部好像未写完、也没办法写完的大书、长卷,它是已经发生的历史,也是没有结束的故事,是留在中国人“心灵里的一道伤口,什么时候碰它,什么时候流血。”</h1><h1><br></h1><h1> 是啊,一个旅顺口就是半部近代史。从读过那本书以后,旅顺口这个名字就留在了我的心里。</h1><p><br></p> <h1><br></h1><h1> 我想尽力在乱纷纷的记忆中捋清自己的思绪,寻找着自己内心深处印象最深刻的色彩,寻找那不可以忘掉的痕迹,和即将远去的背影。</h1><h1> </h1><p><br></p><h1> 从我坐的地方抬眼向前望去,就是公园的北门。如果打那儿出去,过了长江路就进入了临河街。这是个既不太长也不太宽的街道,一旁有条从北面远处的山上下来的小河,河两岸由花岗岩石块儿搭砌而成。</h1><h1><br></h1><h1> 平日里,潺潺的河水从中缓缓流过,向南横穿过长江路,又从友谊公园东面的边上,一直向南流进了港湾。</h1><h1> </h1><p><br></p> <h1><br></h1><h1> </h1><h1> 临河街道的另一边是错落有致的小洋楼沿街排列,街口不远处有一个小院,是一家海军医院的门诊部。</h1><h1><br></h1><h1> 沿着干净整洁的街道一直往北,临河街就与斜插过来的自新街在小河上的一座桥前交汇在一起,而临河街道边的建筑也变成了准二层的居民小楼,像锐角形的楔子一样直逼两条街中间。</h1><p><br></p><h1> 我还清楚记得,四八一零厂拖船的孙船长就住在那个小楼里……。想到这,我甚至有了想要前去拜访他们的冲动,但终于无法摆脱这日新月异变化、和岁月流失给自己带来的困惑。</h1><h1> </h1><p><br></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往北出了临河街,过了小河上的那座桥就上了白玉山下的黄河路,再往北走不远处,就是海军基地的第二招待所了,说起来话就长了,我在那里还有两次住宿的经历呢。</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我的印象里,那儿好像是一座原来的教堂,西式的窗子上尽是五颜六色的玻璃拼成的图案,凭这一点,它倒是略显得有些洋气。不过现在看来,也只能算作“昔日黄花”了。</span></p> <h1><br></h1><h1> </h1><h1> 我回过头来,向来时的公园外边看过去。在西边马路的对面,是白玉山浓郁的侧影,隐隐约约中是乎藏着许多久远的传说,也有一些还来不及抹去的记忆……</h1><h1> </h1><p><br></p><h1> 路边上,那排高大的树木站的笔直,就好像是一个个穿着水兵服列队站在那里的、那些熟悉的身影与面孔。马路上不时有汽车唰唰地驶过,那声音仿佛是早操时经过这里的水兵队列。</h1><h1> </h1><p><br></p><h1> 树枝间隙中透过来的阳光晃动着,却显得有些像是故意的、反反复复地照在路边的交通警示牌上,那上边指示的方向正是我要回去的路。</h1><h1> </h1><p><br></p> <h1>  </h1><p><br></p><h1> 我低下堆满白发的头,悄悄的擦掉已经流出眼角的泪珠儿。说实话,我真的好想重回到那样的岁月里去看看,而自己又明明白白地知道,那本来就已经是无法实现的梦呓……</h1><p><br></p><h1> 不知是什么时候,司机的呼喊声,使我从惆怅中醒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该走了。</h1><h1><br></h1><h1> 我上车后,直接把车门玻璃放下来,不舍地看着窗外。而心中却在反复地说着:“别了!我心中的港湾。”</h1><p><br></p> <p><br></p><p> (图片、音乐选自网络)</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