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不知什么时候,菜市场开始叫卖粽子。今天经过的时候,被热心的大妈喊住:“快端午节了,买几个粽子吧!”看我停下来,大妈拿出塑料袋递给我:“送端阳还是自己吃?里面包得葡萄干和红枣,多买点算你优惠。”</h3><h3><br></h3><h3>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大妈指着摊位又说:“家里种的艾草驱蚊、止痒,还有这栀子花,买几朵放在家里清香扑鼻……”</h3><h3><br></h3><h3>端午节、粽子?我似有所悟,眼眶片刻思润了。眼前出现了一大片棕叶林,两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提着篮子穿梭在其中。棕林虽然成片,但有些杆上已经寥寥无几,这些剩下的要么颜色深绿要么很小。岸边好的叶子都被村里人摘走了,老爷爷脱下鞋,用竹竿试了试水的深浅,小心地拉过棕杆,挑选着嫩绿的叶子;老奶奶一边不停地叮嘱着老爷爷,一边在岸上仔细地摘着细小的粽叶。</h3> <h3>好一会儿后,老爷爷和老奶奶抬着篮子回到家,找出剪刀一片片清理着粽叶。等粽叶整理的差不多,老奶奶的水也烧开了,接着下锅煮粽叶,再拿出泡好的糯米,老爷爷小心地把两片粽叶合在一起,用调羹挑出一勺糯米,仔细地包好。</h3><h3><br></h3><h3>屋子非常简陋,一口红砖堆砌的材灶,灶前堆着几把长短相差无几的树枝,灶旁放着一张桌子,三条长凳子、两把椅子;靠墙的一面有一张不知年月的古桌,上面放满了锅碗瓢盆;与其两步之隔的地方,是一张木床,被褥满是补丁但异常干净,清晰地看到铺垫的稻草伸出床外。</h3><h3><br></h3><h3>这是二十多年前端午节前夕的某一个片段,片中的老爷爷、奶奶就是我的祖父母。记得若干年前三叔和小叔挖了一些粽叶树种在家乡的通顺河边,几年后就形成了棕叶林。村里的许多人都在这里采摘粽叶,以至于最后几乎所剩无几。祖父母就在这简陋的厢房里,就着自己砌得材火灶,煮着粽子。我们孙儿孙女们围坐一旁,或蹲或站每人捧着一个碗,等着祖父分配粽子,我们津津有味地吃着粽子,犹还不停地望着彼此的碗,偶尔回头看看锅里,祖父笑着说:“没有了,没有了。要吃只有等来年。”</h3> <h3>这句话也就说了两三次,包粽子的事就没有在继续了,祖父已经走不动了。祖母不时地用板车拖着他到一公里外的镇上过早,祖父最爱的是豆腐脑,祖母每次都带一个蓝色的瓷缸,满满地一瓷缸,祖父坐在板车上一口一口地吃着。偶尔遇到刮风下雨,祖母就步行出门去买豆腐脑,几乎从来没有间断过。</h3><h3><br></h3><h3>2010年冬月,祖父吃完豆腐脑满意地睡了,这一睡再也没有醒来,6月1日,祖母也与世长辞。这个世上看着我长大,为我牵肠挂肚的两位亲人先后离开了我。</h3><h3><br></h3><h3>我时常怀念祖父母简陋小屋里的粽子,那是我能体味到的浓浓亲情,那种甘甜的棕香是我一生中最香甜的回忆。如今这重回忆犹在心头,而我的亲人却远在天国。悲伤并不是我想要表述的情感。生老病死实乃人之常情。只是我不敢苟望,这个世上我所欠下二老的恩情,也很彷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谁会为我的存在而在意?飘着风雨的日子,谁会提醒我带伞,努力拼搏的岁月,谁会告诉我已经尽力了;疲倦的生活里,谁来听我述说心里的委屈;每逢佳节的日子,谁会为我送来亲情的温暖……</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