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姑娘~春花

無 聲

<p>(伴随音乐更能进入文章境界)</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说起“春花”这个名字,那还是我们知青上山下乡时给她起的,她就是我们知青房东的女儿 “垢痂”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村里人原先一直叫她“垢痂”,起初我还以为是个男孩,起了这个不好听的名字也就罢了 。谁知见面后竟是一个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留着不加修饰两条小辫,满脸污垢,但却有着俊俏的脸庞 ,身上穿着黑不黑、蓝不蓝衣裤,消瘦的身姿背着和自己极不相称大背篓山村小姑娘 。我们见到后一问,方知她今年才十二岁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回想起一九六八年十月二十五日,我们坐上西去的列车,从西安下乡到宝鸡县西部山区一个叫固川公社柿沟三队的地方,就让我流连忘返,意惹情牵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柿沟三队离固川镇二十多里山路,穿过一条长长的山沟,翻两架山才能到 。柿沟三队分上下两摊子,下摊子叫张家山,上摊叫三坪,相距五六里山路全是羊肠小道,全村二十多户,五六十口人家,但却种着六七百亩贫瘠的山坡地,是一个真正靠天吃饭的地方 。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记得一九六八年十月二十五日那天给我们五人送行的同学和朋友就来了五十多人 ,当晚八点多才到达队里 。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个小小的山村,哪见过这么多人前呼后拥、呼天喊地的到来,这场面可想而知,全村一下子沸腾起来了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队长忙前忙后不停地吆喝着张三李四赶快支锅做饭,安排住宿 。送行的同学、朋友有些就是来游山玩水,凑热闹来了,把此行当送亲闹新房似的,闹腾的全村鸡飞狗跳,几乎整夜不得消停,那场面让人看了就哭笑不得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直到第二天下午送行的该走的走了,该留的留下了,全村一下子才平静下来 。</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十月份的柿沟,格外绚丽多彩,满山遍野的柿树,橡树、枫树五颜六色,红红绿绿装点着山坡,一下子把我带进五彩缤纷世界 。</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因下摊子“张家山”已经安排了几位知青,队长就把我们五人分配到上摊子一个叫“三坪”的小山村。那里居住着八九户人家,我们三男两女知青,被分配到一个叫垢痂的农户家,也就是我们知青的房东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房东家姓张、祖孙三代,房东本人是一个半聋半哑,傻乎乎经常穿了件四季不分的黑棉袄,腰间绑了条黑布带、四十来岁叫“罗罗”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罗罗有一个六十多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脚母亲,当地人叫小脚拉婆,而真正家里主事还是在固川正在上学十四岁的儿子叫“会成” 。再有就是经常在家干活主事,没上过几天学十二岁的女儿“垢痂”了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房东家住着一明两暗三间破旧不堪的上房,上房有一层很低用来存放粮食、杂物的阁楼 。院子不大,左右各有一间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的磨房和牛棚 。院子前面就是山沟 ,沟里全是碗口粗的橡树林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三个男生就住在临时腾出来阁楼上一间杂物房,两名女生住在上房一间厦房里 ,厦房有一个土炕,铺着一张破烂不堪席子 。我们去时房东家把炕烧的挺热,阁楼上烟熏火燎 ,阁楼上的窗户有鸡笼那么大,用旧报纸糊着,旁边支着一个较大的木板床 。条件如此艰苦我们完全没有想到,因是队长临时分配,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总认为是接受再教育来了,也就凑合了,谁知这一住就是两三年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村里一直未通电,家家户户晚上全靠一盏小小煤油灯来照亮,那就更谈不上电话了,如有消息传递,队长就站在高高的山坡上,高声扯着嗓门,呼喊着对方。每到傍晚山里静悄悄的,只有明亮的月光隐隐约约照亮着山间的羊肠小道 。</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全村二十多户人家,共用二十多头牛,分散在各家圈养着 。开始我还不理解,后来才知道牛对山里人来说多么的重要!它不光是犁地碾场,它是山里人唯一的主要动力来源 。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石磨,全靠牛拉磨,虽然一天磨不了多少但却很实用,就是太费时间了。记得我们刚来还是垢痂教会我们怎么套牛、怎么上磨的呢 。</span></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山里人从来不外出磨面,我们如果想要水磨,还需把粮食背到十几里外翻两架山的枣园队去磨 。冬季山高路滑,风雪交加就更没有人外出磨面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常言道: 山有多高水有多高 。我们队全住在山上,虽没有大川河流但甘泉小溪遍布山坳 ,全村上下都吃着山沟里的泉水,这是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 ,她需要我们去开垦,去耕作,去奋斗 。</span></h1><h1> </h1><p class="ql-block"><br></p> <h1> <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们的到来给村里增添了新的活力,山里村民看到城里来的知青一切都很新鲜,经常问长问短,我们和村民在接触中相互慢慢地了解,逐渐加深着感情 。 </span></h1><h1> </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垢痂因是我们的房东,接触我们的机会更多,也喜欢和我们知青在一起,慢慢地她同女知青无话不谈成为好朋友,经常问东问西 。</span></h1><h1><br></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有次我们知青问她 ,谁给你取的名子这么难听 ?她说 从小家里人就叫她垢痂,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问她什么时候生的? 她说春天,这下我们知青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了,你这名字太难听了,改改吧 !叫你“腊梅”吧 ?有的说:叫“山菊”好听,还有说: 叫“春花”,叫“山妹”的……。反正给起啥名字的都有,最后大家一致同意叫“春花”比较好些,春天里的花,朝气蓬勃,气象万千 。</span></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大家约定“垢痂”这个名字从此咱们知青首先谁都不许叫了,今后就叫张春花吧 !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垢痂心里美滋滋的,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可能她内心早就嫌弃了她原先的名字吧 ! 从此春花这个名字就这样在村里叫开了 。 </span></h1><h1> </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22px;">春花从未出过远门,最远也只是固川镇上转转而已。三坪上有些年纪大的村民一辈子没出过山,没坐过火车,连宝鸡市什么样也不知道,他/她们一辈子住在这大山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而终老一生 。</span></h1><h1><br></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常想:人这一辈子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环境 。假如能够选择,我想谁也不愿生活在此地,这恐怕就是他/她们的“命”吧 !</span></p><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队虽然没电没煤,但满山遍野的树木和荒草,不愁没柴烧 。 记得刚来时我独自去林子砍柴,山鸡与五颜六色的红腹锦鸡、就在我不远处三五成群嬉戏,听到我砍柴响声,惊恐地从我头顶飞过 。我三下五除二砍回一捆表面光溜溜、胳膊粗细的柴火刚刚放下,春花看到就立刻让我把那捆柴火扔掉,我很是不解,问为什么?她讲: 那是漆木,千万不要烧、会咬人的。这时队长正好经过看到说 : 你们知青不知道,不是什么树都可以砍来当柴烧的,漆树会分泌一种白色乳液,就是生漆,生漆接触到人的皮肤会过敏的,是有毒的,有些人闻到漆树烧的烟味也会中毒,严重会死人的 ! 随后便说 :没柴烧了先到我家背上一捆去。当时我感到惊讶 !说不出一句话,心里想还有这么厉害的树 !果不其然当晚我就感觉到手脚发痒,但不碍大事,可能也是接触时间短,我还戴着手套,加上年轻气旺身体好吧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漆树的厉害 。 </span></h1><h1> </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告诉队长,今天在林子里还看见我从未见过五颜六色的锦鸡,太漂亮了 !队长和春花都笑了,不已为然说 : 不光这些,咱们这里还有狼、鹿、狐狸呢 !冬季最常见,咱队后山林子里听说以前有人见过狗熊、豹子,你们知青最好不要去后山砍柴,那里比较危险,我听后感到又吃惊又神秘 。</span></h1><p class="ql-block"> </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居住的三坪可能是公社知青插队最远的小山村了吧,四队离三坪只隔了一条沟,没有安排知青。四队距坪头火车站到固川火车站一样远 。 </span></h1><h1> </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常言道 :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里人没有别的经济收入,村民经常背上百十斤柴,到固川镇卖上一两块钱,换些煤油、食盐等生活用品 。 </span></h1><h1> </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山里人缺医少药,看个病都要到固川镇卫生所去,头痛脑热的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病,从小背背扛扛,个头都不高,有些人不到五十岁就腰弯背驼的,大关节病在这里也是常见,他们世世代代就生活在这样的大山里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些年思想工作抓的很紧,队里经常开会、队长怕影响地里的农活,都放在下工后晚上喝完汤(晚饭),队长就吆喝着各家派代表去张家山队委会传达上面文件精神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知青干了一天的活,累的个个不想动,回来还要自己担水做饭,谁也不想去那么远开会, 但队长督促着我们知青必须去,我们商量让女生做饭洗碗,男生开会,女生心向往之,我们也懒得去做饭。春花家也只有她跟着我们去开会,一来会成在固川住校,罗罗开会又听不懂也说不清,二来开会还能赚几个工分,春花有知青做伴也求之不得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每次晚上开会队长都提着他那老掉牙的马灯,走在山间小道前面,跟在后面的人根本就看不清弯弯曲曲山间小道,高一脚低一脚,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尤其开完会返回三坪时都十一二点了,困的人直打磕睡,还要走五六里山路,我当时真想找个地方躺下好好睡一觉 。</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队里对我们这批知青特别器重 ,知青在村里的威望一天天提高 。每次开会知青就给队里提些合理化建议,扩修道路,改良果树品种等,逐步改善提高现有状况,队长和老乡听了都很赞同知青提出的建议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年队里就采纳我们的建议,派知青去县里采购果树苗,冬季农闲时组织社员修缮上下山间道路 。因知青的到来,村里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村里每年都要开一次而且也是全村最多村民参加的重要会议,那就是全年决算分配和劳动工分评定,因这将关系着村民家庭收入和分配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这贫穷的山村,没有任何外来经济收入靠天吃饭的地方,只有靠劳动工分多少来决定家庭经济的好与坏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记得我们刚去那年,村里决算下来每个劳动日工分只有一毛八分钱,我们知青有趣地说: 连一包两毛钱的“宝成牌”香烟都买不起 ,让人听了都不可思议,但这就是现实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知青去的第二年,也就是六九年全年决算下来,每个劳动日工分一下子增加到七毛二 。 </span></h1><h1> </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知青当年男女都是最高工分。春花家因劳力少,年终没有分到多少, 半聋半傻的罗罗只给评为八分,春花被定为五分,会成因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只给了七分,年终决算下来春花家连自家口粮都买不回来,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到头来还倒欠队里的钱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命运将我安排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我就得承受每日三餐不饱的岁月 , 命运将你安排在繁华都市,你就得不懈地竞争,谁也无法改变命运的安排,谁也不知道自己今后命运如何 ……</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宝鸡市是陕西第二大工业城市,也是陇海线主要交通枢纽,固川到宝鸡市大约四十公里,火车要穿越二十一个隧道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年我们知青没有钱,坐火车从来不买票,遇到什么车就坐什么车,实际上是在逃票,就是回西安也是如此 。 </span></h1><h1> <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记得知青第一次带春花去宝鸡市逛街,回来给我讲 : 她们刚到固川火车站就来了一趟闷罐货车,拉上春花爬上货车,春花本来就有些害怕,紧紧抓住女知青的手,这是她第一次跟知青坐不掏钱的火车,生怕把她丢了。当火车鸣笛声在前方响起,拖着十几节车厢轰轰隆隆穿行在山间 ,列车突然飞驰般的钻进黑暗的隧道时,春花她“哇”地一声大叫起来,娘娘 !娘娘 !(宝鸡地区口语:我的娘呀!)吓的她一下子蹲卧在车箱地上,紧紧抓住女知青的衣裤,当时她全身发着抖,知青不停的安抚着春花,告诉她不要怕!莫事、莫事、放心吧 !山洞一会就过去了。列车轰隆隆穿过一个又一个山洞,行驶不到一个小时缓缓停到宝鸡车站,这时候春花的心才放下来 。 </span></h1><h1> </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她们拉起春花,才发现春花裤子早已湿透,手心还冒着冷汗 ,她害羞地不好意思低下头 ,躲在女知青的身后 。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宝鸡的那一天,知青走到哪里春花始终紧紧抓住她们的衣角寸步不离,生怕把她丢了。她们回来后告诉我,当时我听后又好笑又心酸,大山里的孩子没见过世面,外出到大城市去既新奇又胆怯,这是春花生平第一次坐火车,可能也是她最后一次坐这样闷罐火车了吧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柿沟三队是名副其实的柿子沟,每年柿子、核桃、毛栗子多的很,队长就派社员用背篓背到固川公社供销社卖掉,多多少少给队里增加些收入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记得当年一斤柿子三分钱,核桃一等品才一毛钱,还要送到固川镇上。我们知青每人背八九十斤,每天至少跑两趟山路送到供销社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每次都是村里壮劳力干这种活,春花家的罗罗有时也跟着去,我们男知青更不例外。每年队里交公粮、买化肥也是如此,一送就是连续五六天,一天送下来累的人腰酸背痛、汗流夹背、骨头都快散架了,回来累的倒头就睡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回想起哪些年,这怕就是当年知青提倡的奋斗精神和磨练意志艰难岁月吧 !……</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不由得让我想起年少时,我们在学校时常以 保尔柯察金的精神激励自己 ,“ 我愿在烈火中燃烧,在急剧中冷却,不然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记得当年我回西安过春节时,给母亲说起我们知青房东春花和三坪上的趣事,母亲听后很是同情这个山里小姑娘 。过完年母亲不放心我,非要同我去下乡的地方看看 。临走时做了好些我喜欢吃的东西,还专门买了件春花能穿的白花蓝底棉袄说给春花带上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是母亲有生来,第一次去固川大山,看到如此艰苦条件,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当她看到春花时无比同情,口中说着 :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打扮成这样子了?立即把带来的白花蓝底棉袄拿出来送给春花 。母亲让她穿上,春花看到这么漂亮的新棉袄高兴坏了,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棉袄,表面上又不好意思 。母亲说 : 穿上试试吧!她说 :“ 现在不穿,留着以后过年过节再穿 ” 。 母亲当时听了这话眼泪都流出来了,多么淳朴善良懂事的孩子呀 !</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回想起这些往事让我久久不能释怀 。多年后,母亲还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春花来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岁月如梭 ,光阴似箭 ,转眼间进入七十年代 。山里人结婚都比较早,春花、会成一天天长大,男婚女嫁很快就摆在她/他面前 ……</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知青也已成为村里主力军了,春夏秋冬四季农活样样得心应手,我们知青再也不是刚来那生涩样子了。</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每年冬季三坪上风很大,我想过多少次,为何不把它利用上,记得我曾在电影《唐吉诃德》和画报上看到中外利用风车磨面、发电,而且我国南方解放前就有过。我把这一大胆想法告诉了同学,给队长讲述风力发电原理和风车磨面的好处,队长和村里人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说: 祖祖辈辈全县也从来就没有听说过风能发电、磨面 让他们感到疑惑不可思议 。新鲜事物让山里人一下子不可能接受,我很理解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春花知道我们要做风车的事高兴的说: 以后再也不用她磨面了,牛也不用放了、草也不用割了,家里还能用上电灯。我听到她这么说,不由自主开心地也笑起来了,心想这目前也只是纸上谈兵还不知如何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为了让村民更好了解和支持,我首先动手做起了风车模型,我又给江南风力研究所去信了解情况,希望能给于支持和帮助。十天后得到回复: “现在南方电力发展早已取代风力发电了,风力发电此项研究早已停止、故无法提供相关资料 ”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此后我一直于心不甘,就在我托人找资料,寻求家人帮助时 ,一九七O年八月份一天,突然一声秋雷震憾着固川所有知青,上面下来文件 ,知青要返城了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知青要返城了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知青中到处传递着这一消息。</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消息很快传遍了各个知青点,知青闹腾起来了,固川镇也热闹起来了 。</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九月初固川第一批知青已被西安招走 ,其中就有我们三坪上的一个女知青 。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燥动 ,十月份公社干部陪同招工单位就来三坪了解我的情况 ,一九七O年十二月底我被宝鸡八十一号信箱招录 。</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走前队长死活不肯放人,经公社、大队再三做工作最后才算放人 ,当时我很理解队长的心情,队里人少地多,劳力极为缺乏,好不容易来了几个,没待几年就又走了 。春花更舍不得了,因前段时间才走了一个,现在又要走两个,真是难舍难分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走时队长和房东家的春花 、会成及乡亲们恋恋不舍,队长告诉我: “去了工厂好好干,有机会常回来看看 ”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被他简单的送别言语所感动,两年多来、朝夕相处共同走过的日日夜夜,相互之间建立起的感情,一下涌上我的心头 。这时候我的泪水像虫子一样慢慢从眼眶中爬出,我有意转过头遥望着天空,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进厂后的第三年秋,我又回了趟柿沟三坪 。见到了多年不见的队长和乡亲,他们热情拉着我去他们家,把家里最好吃的拿给我,并说: 今年咱们队苹果长的不错,多亏你们知青当年出的主意。临别时家家都给我送来核桃、毛栗,苹果等 ,他们仍然是那样纯朴热情,让我十分感动和欣慰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又来到当年我们知青居住的房东春花家时,首先看到了半聋半傻的罗罗站在院前,见了我傻乎乎笑着,腰比以前更驼了,头发还是那么蓬乱 ,嘴里叽哩咕噜,语无伦次不知说些什么 ,但我知道他见我来了高兴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小脚拉婆去年才过世,会成和媳妇今天有事外出不在家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我问起春花时,罗罗用手指着远方的大山,吱吱吾吾说不清,后经问队长和村里人才知道,会成年初娶媳妇家里没有钱,娘家要的彩礼钱也确实拿不出,正好娘家哥住在后山也未婚,只不过身体有些残疾腿脚不好罢了,家里经济一般,后经双方协商“换亲”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时春花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死活不同意 。最后没办法,为了哥哥会成能把嫂子娶进门,就这样春花嫁到了更远的深山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队长告诉我: 今年会成家日子好多了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2px;">  平凡的人生, </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2px;"> 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2px;"> 你认输也罢,</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2px;"> 不认输也罢,</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2, 126, 251);"> 谁都无法摆脱……</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2, 126, 251);"> 现实和命运 。</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走在返回的山路上,心里一直想着,如果没有知青返城政策,知青的命运如何 ? 我的命运将又如何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五年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十年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二十年又不知怎么样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不敢再往下想 ……</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我走到最后一座山梁时,站在高高的梁顶,回过头遥望着柿沟上的三坪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 1, 1);"> 高声呼喊着 :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 1, 1);"> 再见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 1, 1);"> 柿沟三坪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再</span><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 1, 1);">见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 1, 1);"> 三坪上父老乡亲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再见了: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春花.会成.罗罗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多少年后,每当回想起固川柿沟三坪插队时的知青岁月,我就感慨不已 ……</span></p><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美丽的小山村,</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遥远的小山村,</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留下我们年少时多少回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无论路有多远,</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抖落多少风尘,</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天涯海角忘不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因为那里有生命的根和源 。</span></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