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楚天总关情(5) ----清明雨五月湖北行走笔记

缪斯的孩子

                            第五集 宜昌两日

    宜昌两日是我此次湖北人文之旅的最后一站，也是最好玩、最值得回味的两日。
    我和宜昌的缘分不浅，在宁波西瓜庄园读书会上认识的涂涂就是宜昌人，她推荐我一定要去三峡人家和清江画廊看看，建议在长阳清江边住一晚。她让宜昌的朋友请我吃当地非常著名的甲鱼火锅，因为我早被另一批当地朋友热情“绑架”，所以直到离开宜昌也没吃成。我的同门师妹陈丹教授也是宜昌人，研究生同学家家随夫君在那工作过数年，表妹斌超在宜昌实习过。一群人一座城，所以宜昌没有给我生份的感觉。

                                一、在长阳

        17号清晨，我从秭归从大巴车折回，剑雨从孝感坐火车到汉口中转至宜昌东站，两个处女座的好友重逢误差不超过3分钟。当我们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彼此的笑脸，紧紧地握手，颇有朱毛红军井岗山胜利会师的仪式感。剑雨的大学同学代军的妹夫小杨开车接到我们，从宜昌到长阳还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长阳绿树成萌，空气清新，一踏上这块土地，人的心情就无比愉悦起来。按剑雨的说法“雨姐终于可以结束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流浪，回到大集体温暖的怀抱”。

     作为一个吃货，每到一地，我总是忍不住向朋友们介绍在当地吃过的美食。到长阳的中午，我献宝一样地将从秭归带来的伦晚拿出来和兄弟们品尝，代军尝了一块，点头称赞，他说：“伦晚再过些日子就下市了，别看皮厚、水份还是挺充足的，果肉香甜。”他是长阳一名交警，刚刚参加完体能测试，额头冒着细细的一层汗珠。代军从警院毕业，一直在基层一线工作，已经很多年没有休过假了，吃饭时还带了降压片，血压上压最高时可以达到170到180。听说我是调休出来玩的，露出无比羡慕的眼神。

       当一道道香气扑鼻的大菜上来时，代军已经转换为一名称职的美食顾问。清江的鱼头炖羊肉丸子是放在餐桌中间的主打菜，味道鲜美略带点辣味；黄酥酥香粉粉的长阳土豆让朋友圏众亲口水直流。藕饼香脆可口，萝卜干炒腊肉让我想起在张家界的日子，也许土家人都喜欢这种烟熏味的腊肉，但在江南人未必习惯。这的米饭被称为“金包银”，其实就是大米和玉米粉掺在一起。代军说：“金包银是漂亮的说法，其实长阳这几年才摘下贫困县的帽子。穷的时候，米饭也吃不够，所以只能掺玉米粉作补充。”来长阳的第一顿午饭让我记住了“金包银”，它在闽南地区是建筑特色，而不是食物。

我还记住一种叫山胡椒的调料酱。它的味道比芥末还怪，又香又麻又辣，而且这种香味是独一无二的。我因为在皮箱里带回来一罐（代军送我两罐，另一罐我给剑雨了），皮箱衣物全部清空，一周过去这股怪怪的香昧依旧还在，比香奈尔香水的吸附能力还强。代军告诉我只有在春天才会有。在我回宁波后，代军说明年春天再给我寄腌制的山胡椒酱过来，我连忙说“不必。”

     长阳有美食，更有美景。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居然藏着一个国家五A风景点：清江画廊。我清楚地记得，登船游览的那一天，艳阳高照、碧空如洗，我一改在武汉灰头土脸的模样。在来长阳以前，我一直以为清江在恩施，因为在湖北恩施作家徐晓华老师的书《那条叫清江的河》里读到过。受了这本书的影响，原计划打算去恩施看清江的，因为行程时间不够临时改道，没想到在长阳还是和心心念念的清江邂逅，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欢喜，也因此搞清楚了清江的基本情况。清江是长江的第二条干流，发源于湖北省恩施州利川市之齐岳山，流经利川、恩施、宣恩、建始、巴东、长阳、宜都等七个县市，在宜都陆城汇入长江。清江全长423公里，流域山明水秀，号称“八百里清江画廊。这里主要是土家、汉、苗三族混居地。

八百里清江画廊美如画，三百里清江看长阳。

”如诗似画景迷人，百里清江满目新。
两岸崇山云伴舞，一川绿水浪弹琴。
烟波浩渺青罗带，峻岭连绵翡翠嶙。
锦绣风光如梦幻，纵然无酒也微醺。”

       正如这首诗所言，清江的水清澈纯净，像一条玉带在崇山峻岭蜿蜒，像一块巨大的翡翠投射在水里，这样的水让我想起镇远古城的舞阳河，与清江相比，舞阳河太秀气了；这样的水让我想起桂林的漓江，与清江相比，漓江的水太浅了。船走景移，这里虽然没有人民币20元的风景，但有饮水的骆驼、抱着手臂坐在山中哈哈大笑的弥勒佛，还有孔雀开屏，我们在寻找中仿佛找回童年。代军的工作电话很多，剑雨责无旁贷地当起我的御用摄影师，在蓝天下，在青山绿水中，在红旗下留下一张张嘴角上扬的倩影。因为只顾拍照片，我和剑雨都没注意导游的讲解，但一楼阵阵热闹的对歌声把我们吸引住了。

（男）喝你一口茶呀问你一句话，你的那个爹妈舍在家不在家
（女）你喝茶就喝茶呀哪来这多话，我的那个爹妈舍已经八十八
（男）喝你二口茶呀问你二句话，你的那个哥嫂舍在家不在家
（女）你喝茶就喝茶呀哪来这多话，我的那个哥嫂舍已经分了家
（男）喝你三口茶呀问你三句话，你的那个姐姐舍在家不在家
（女）你喝茶就喝茶呀哪来这多话，我的那个姐姐舍已经出了嫁
（男）喝你四口茶呀问你四句话，你的那个妹妹舍在家不在家
（女）你喝茶就喝茶呀哪来这多话，我的那个妹妹舍已经上学哒

.........

     对歌的是一对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女。男游客来自孝感，声音宏亮，中气十足；女导游穿着红色喜庆的土家族服装，人长得漂亮声音也甜糯。剑雨告诉我，这是很有名的土家族民歌《六碗茶》，最早在恩施地区流行，恩施山高处多喜喝油茶，芭蕉乡和白果乡的茶叶远近驰名，民歌经常把特产编到歌里，唱给客人听，于是恩施土家的“茶歌”便代代流传，成了如今的山歌《六口茶》。当然他虽然是汉族，也会唱。有一次还被推上去表演，“不幸”被他父亲的老同事看到。民歌在我的记忆中是刘三姐的故乡广西最为出名，据说当地如果要当导游，必须要会唱民歌的。至今“印象刘三姐”的画面还在我脑海漂浮，天赖之音，绕梁不绝。

       这次在游清江的船上听到原汁原味的湖北土家民歌《六喝茶》、《龙船调》，我对民歌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民歌是劳动人民的诗歌创作，口口相传，质朴浓情，是老百姓对生活情感的自然流露。像这首《六口茶》就是表达“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情歌，没想到郎有情女无意，“喝茶就喝茶，问这么多干嘛？”茶歌里一连串地嘲弄。看来爱情要两情相悦才会来电。每个地区、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特色的民歌，如陕北的“信天游”、青海的“花儿”、广西壮族民歌、湖北土家民歌等等。我打算学会这首“六口茶”，下次再来土家玩的时候，露一手。

     孝感来的另一个老先生的一首《我爱你中国》把坐船游清江活动推到高潮，今年是祖国母亲七十年华诞。“百灵鸟从蓝天飞过，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开始是一个人唱，最后是全船人一起唱，歌声响彻云霄。

       带着回味上船登岸，本来以为就此结束，没想到还有一个重量级的景点武落钟离山在等着我们。本来我以为有关土家族文化的展示恩施会比较多些，但我没想到土家族的发源地居然在长阳，在武落钟离山里。武落钟离山是武落山和钟离山的合称，又名很山,是清江画廊风景区的主要景点，距隔河岩水电站25公里。整个山体若浮湖面，主峰海拔397.5米;山下四面环水，碧波荡漾;岛上五峰错落，巉岩磷立。

      传说巴族首领廪君就诞生在这里。据《后汉书》记载，武落钟离山是巴人祖先廪君务相掷剑称王之地，巴人首领廪君就从这里率领他的部落走向四方。我们开始上山，身后是碧绿的清江，沿着民族之源的山门上山，没多久就遇到白虎亭，白虎亭的栏杆外面，山崖边有一尊天然石虎，昂头向上，似乎在伸颈长啸，就要飞身而去了。传说廪君死后化为白虎升天而去，后来土家人就把白虎尊为保护神。景区还有盐水女神的雕像，为纪念土家族祖先廪君的妻子盐水女神而修建的，土家人尊称盐水女神为德济娘娘。廪君是个铁血无情的男子，为了继续开拓疆域，不仅拒绝了盐水女神的挽留，还设计杀死了她。看着两位湖北好友发给我的有关“廪君”的百度百科，想起一句话“无毒不丈夫”。

      因为天气闷热、体力不支，允许停留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所以我们爬到半山腰就撤了。听代军说还可以再往上爬半个多小时，可以看到长阳县城全貌。只能留待下次。代军是个细心的兄弟，我们离开景点时，他还特意去和两个土家幺妹合影的一堆游客照相里分别找到我和剑雨的，花钱买来送我们作留念。

    当天晚上，剑雨、代军还有孔涛、孙义等大学同学欢聚一堂，欢迎我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代军因为我当天中午无意提过一句“喜欢香椿芽炒鸡蛋”，没想到晚上就吃到这盘特别难得的菜。

      我被湖北人民的浓浓的情意包围着，抱病品尝当地的苞谷酒，53度很纯很香不上头，但终归不胜酒力，以至于第二天回宜昌的路上，才想起那把心爱的谭木匠梳子落在长阳的酒店了。落了就落了吧，我愿意把情愫留在长阳，梳子是最好的见证。

                               2019.6.1子夜写于宁波书香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