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深处杏花艳

李昭华

说到杏花，常会自然地与春雨江南连在一起，毕竟古往今来，作此咏叹的诗词文章太多。而三年前偶然看到的一幅照片，颠覆了我对杏花含羞带雨的清雅印象。照片拍摄的是新疆天山杏花沟，杏花铺天盖地，气势磅礴，让我惊叹！虽才与两位战友新疆自驾摄游归来不久，却又萌生再驰新疆拍杏花的念头。退休老汉，万般皆无，唯闲暇多。然种种原因，直至今春三月底，终得成行。

出云南，过四川，经甘肃，穿青海，入新疆，边行边玩。4月8日，方至新源县吐尔根乡杏花沟。

杏花沟口，青草如茵，山坡缦缓，曲线玲珑。

（欢迎点击放大看照片）

越往上行，坡势越陡，山路遥遙，气喘吁吁。虽杏花密密匝匝扑面而来，但背负沉重的相机脚架及饮食杂物，只顾抹面拭汗，不及细细观看。到了山上，发觉因情况不熟，犯了大错。我们顺着游览道路上山，上的是西坡。此时已近太阳西落，为求光影，拍摄应去东坡。怎么办？我和妹妹商量，没别的办法，只好背起物品，下去再爬东坡。

遇上两位牵马的哈萨克小伙，大概见得多了，一看我们情形便知怎么回事，迎上来招呼让我们骑马。骑马下山，上东坡，等我们照完，再送我们到停车场，一人两百元。原来要三四百呢，最后的，便宜，他们说。我目测了一下，下山上山，大概四、五公里。但山路陡峭，背负沉重，不易，还是骑马吧。

给我牵马的小伙，个不高，脸庞瘦削，头发微卷，透着几分帅气。搅到最后一桩生意，心情不错，不时回头看我，嘴角带笑。我问他，今天拉了几趟？

他说，六趟，又咧嘴笑了。

我说，今年二十几了？

二十七。你几岁？

我不禁一笑，在云南和少族民族打交道多，习惯了他们不规范的说话方式。

六十六了。

他回头望望我，可能开始没看清吧。说，六十六，要骑马，要骑马！

经过一片长满绿色作物的耕地，不像小麦。我问他，这是种的什么？

他有些迟疑，想了想答，马的饭。

马的饭？我再仔细看看，笑了，这不是苜蓿嘛！当兵在农场收过的。

他回头看我，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上学，普通话不好。

“不上学”应该是没上过学或上学少吧。我问，你有几个孩子？

两个。他伸出两根手指，眼晴亮亮的。

孩子要让他们好好上学啊！

要好好上，我骑马和他们到吐尔根上学。

吐尔根是他们的乡，他要骑马送孩子到乡里学校上学。

你这马卖能卖多少钱？

八千。他又回头望我，言语中有几分得意，家里一匹，十千。

十千？他急忙更正，一万！

我们两人相视而笑。

到了东坡，果然好角度。刚才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现在逆光观景，杏花夺目灿烂，山坡新绿葱翠。

满山杏花，正开得灿如云霓。一树树，一片片，缀满沟谷。白里带红，红里挾粉，一簇簇，一层层，浓淡相宜，疏密相间。连绵的杏花随山势立体呈现眼前，衔天接地，大气恢宏，煞是壮观好看！

山涧杏花，如烟似雾。

白居易有诗云：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來。

昆明的杏花，三月初就已开过，待至四月，更是处处绿荫。来到西北，却到处天寒地冻。春天的脚步，似还未从云南走到这里。进入伊犁河谷前，以为也是冰雪未融，春色难觅。却不料河谷已沐春风，万物复苏，一派翠绿。伊犁河谷两侧山地有各种野果林14万亩，其中野杏林2万余亩。春风徐来，野杏最早感觉到春意的温润，率先绽开花朵，掀起天山花季的第一波浪潮。它的身后，还会有一波波花潮接踵而至。

杏花林中，哈萨克姑娘翩翩起舞。

照完相，收起器材下坡，见刚才下马处两位哈萨克小伙正笑着向我们招手。骑马下山，又到沟口，山坡曲线毕现。

摄游杏花沟，两事让我高兴。一为根据天气预报和路途远近确定的摄游计划准确，我们来前和走后皆有雨，时间得当。二为杏花沟景色优美干净，影响拍摄的因素少，拍照顺利。正是：

万里跋涉拍杏花，镜头内外满芳华。

苍天长眼悯远客，未见大妈乱舞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