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春风又一年

卢华

兵荒马乱般的首季开门红终于过去了，四月份，已经是心力交瘁的我终于有心情放眼四周，却惊觉，印象中该是春心刚刚萌动的季节啊，怎么身边却已经是莺啼燕舞蝶儿忙的暮春景象了，想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错过了一季的绚烂了。

错过了那草初萌、柳如烟的季节，樱花与海棠有何差别，西府海棠与垂丝海棠如何分辨，丁香花怒放到底是何种盛况，只能在久不光顾的朋友圈寻觅一点踪迹了。懊恼中想起，错过了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应该还有那条路、那树花可以慰藉我吧。

忙乱中曾一次次向同事问起，那树开花了吗？同事每次都答没有。四月中旬，终于有时间、也有心情，到那条路上看看了，我欣喜地发现，已经有串串花蕾悬挂在树枝上，个别向阳透风的地方已经是花儿串串压枝低了。

这条路，其实离我只有二百来米的距离，只是因为不顺路，除非我特意绕道，路过的机会比较少。可是，我一向对它特别地喜爱，或者说，我对小路上那成排的楸树特别地喜爱，喜爱它春日里那绚丽却不张扬的一树繁花，喜爱它夏日绿阴如盖时的幽逸宁静，喜爱它冬日树叶落尽时的伟岸挺拔，每次路过，都会放慢脚步，在它的荣枯交替、花叶相映中，将尘世中的纷纷扰扰过滤，只留下花木扶疏，云淡风轻。

于是，在上班前、下班后，我都会特意绕路去看它，看着它由星星点点的花蕾，到繁花满树，再到地上开始有朵朵残红。此刻的我，没有遗憾，没有惋惜，却更加珍惜，这一年一度有它相伴的时光，便更加频繁地徘徊在那条路上。

花儿开始飘落了，我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落花上。那些飘零的花儿，先由星星点点，再到落英缤纷。于是，走在那条小径上的人们，便头上顶着一树的繁花，脚下踏着鲜花铺就的小道，每个人，都成了梦幻般的画中人。路上，时不时有行人停下脚步，举起手机对着这美景拍照。

浪漫潇洒如李太白，也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能沐一身花香，惬意地打理这些纷纷扬扬落花，不是仙人，也胜似仙人了。

在花繁雨后压枝低的日子里，路边停放的车辆，便成了最美的花车，配上那华丽的铺满鲜花的小路，再奢侈的婚礼，再巧手的婚礼设计师，都营造不出这样的美景吧。

这个时节，我最怕那些勤劳的环卫工人，早上去的稍晚一会儿，地上的落红便已经是“落花成冢”了。

终于，楸树的花蕾再度变成星星点点，直到广叶结青阴，灰楸树高大挺拔的身姿，顶着那如盖却不会让人觉得压抑的巨伞时，这条小路，便成了真正的林荫小道。

我依然会找机会去看这条小路，依然会在路过时放慢脚步。一如既往地在尘世的喧嚣中，寻自己心中的一方净土；在人间烟火的尘埃里，觅一泓洗心清水。让自己偶尔零乱的脚步，可以重新找到节奏；让偶尔乱了节拍的心，能再度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