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散记：都柏林的歌声

戴奇林

        去年六月，沐浴着爱尔兰的阳光，我行走在都柏林的一条大街上。满眼异国风情，耳边却传来一首中文歌曲。我好奇走进这家商店，原来是一个精明的爱尔兰人开的商店，为了吸引大量的中国游客，顾请中国人做售货员，放着中文歌曲，果然商店里都是中国游客。（下图为都柏林的光明纪念塔）

        这时正放着赵照唱的《当你老了》，我没有购买任务，就静静地听这首歌，却被莫名地感动了。因为这首歌的歌词是一个爱尔兰诗人写的，在他的家乡听到这首歌居然有了不同的感受。

        这首歌曲是北漂音乐人赵照写的。他在偶然读到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歌《当你老了》时，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在窗户下灯光昏黄的模样，有感而发写成了这首歌曲。

        2014年，赵照参加“中国好歌曲”节目，演唱的改编歌曲《当你老了》。2015年《当你老了》荣登春晚舞台和第三季“我是歌手”的舞台上。2016年，歌曲《当你老了》获得 “2016QQ巅峰音乐盛典”年度十大热歌金曲奖。

        你一定非常好奇，是一位什么样的爱尔兰诗人写下这首诗，催生了这首好听的歌曲。当我告诉你这是130年前一个27岁的爱尔兰小伙子写的，你一定想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传奇爱情故事让他写下这首至今能瞬间打动人的诗。

       1889年1月30日，二十三岁的爱尔兰诗人叶芝第一次遇见了美丽的女演员茅德·冈，她当时二十二岁，是一位驻爱尔兰英军上校的女儿，不久前在她的父亲去世后继承了一大笔遗产。茅德·冈不仅美貌非凡、苗条动人，而且她在感受到爱尔兰人民受到英裔欺压的悲惨状况之后，开始同情爱尔兰人民，毅然放弃了都柏林上流社会的社交生活而投身到争取爱尔兰民族独立的运动中来，并且成为领导人之一。（叶芝年轻时照片)

        叶芝对于茅德·冈一见钟情，而且一往情深。叶芝这样描写过他第一次见到茅德·冈的情形：“她伫立窗畔，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她光彩夺目，仿佛自身就是洒满了阳光的花瓣。”叶芝深深的爱恋着她，但又因为她在他心目中的高贵形象而感到无望，年轻的叶芝觉得自己“不成熟和缺乏成就”，所以，尽管恋情煎熬着他，但他不敢对她进行表白，一则是因为羞怯，一则是因为觉得她不可能嫁给一个穷学生为妻。茅德·冈则一直对叶芝若即若离。(茅德·冈年轻时照片）

        1891年7月，叶芝误解了她在给自己的一封信的信息，以为她对自己做了爱情的暗示，立即兴冲冲的跑去第一次向茅德·冈求婚。却遭到她的拒绝，她说不能和他结婚，但希望和叶芝保持友谊。

        1893年，27岁的叶芝一直暗恋着始终拒绝他的茅德·冈，这时26岁的她正值青春年华，成为叶芝心中的女神。也许是一个月朗风清的夜晚，叶芝幻想着和心中的女神慢慢变老的美好画面，被自己美好的梦想感动，特别为心中的女神茅德·冈写下这首诗《当你老了》。可是这首诗感动了天下所有的人，却没有感动他心中的女神。

1903年，36岁的茅德•冈嫁给了爱尔兰军官麦克布莱德少校。这场婚姻后来出现波折，甚至出现了灾难，可她十分的固执，即使在婚事完全失意时，依然拒绝了叶芝的苦苦追求。尽管如此，叶芝对于她的爱慕终身不渝。因此，难以排解的痛苦充满了叶芝一生的很长一段时间。

       叶芝一直等待着，即使他的意中人早已经是别人的妻子。直到1917年，52岁的叶芝与51岁的茅德•冈重逢，这时她的丈夫早已经去世。他再次向她求婚遭拒，向她的养女求婚失败。他才彻底放弃这份念想，与另一个女人结婚。

        但事实上，叶芝还是无法忘记茅德·冈。在他生命的最后几个月，他还给茅德·冈写信，约她出来喝茶，但还是被拒绝。而且，茅德·冈还坚决拒绝参加他的葬礼。

        叶芝对于茅德·冈爱情无望的痛苦和不幸，促使叶芝写下很多针对于茅德·冈的诗歌，在数十年的时光里，从各种各样的角度，茅德·冈不断激发叶芝的创作灵感；有时是激情的爱恋，有时是绝望的怨恨，更多的时候是爱和恨交织迸发的火焰！

       1923年12月10日，第23届诺贝尔奖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颁发，58岁的叶芝因诗剧《胡里痕的凯瑟琳》获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的理由是“用鼓舞人心的诗篇，以高度的艺术形式表达了整个民族的精神风貌”。他被诗人艾略特誉为“当代最伟大的诗人”

        叶芝在那么年轻时写下浪漫的诗《当你老了》，幻想当心中的女神头发白了，在炉火旁打盹时，所有爱慕她的人都离去了，还有他依然爱着她衰老脸上痛苦的皱纹。幻想很浪漫，可现实多磨难。他梦想的画面始终没有出现，也许是太过诗化，这样的诗意画面只能存在这首诗歌里。

        读了这个让人唏嘘不已的爱情故事，你也许会感叹：这是何苦啊。金代文学家元好问早就在《摸鱼儿·雁丘词》这首词中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一个情字，定义了所有诗歌作品最本质的底色。如果叶芝自己不为情所动，不为情所痛，又怎么能写出在一百多年后还能瞬间打动你的诗呢？你在读了这个故事再去读一读叶芝这首诗，再来听听赵照的这首歌曲，也许会有不同的感受。(在都柏林的一栋老房子的墙上，美丽的茅德·冈以极其复杂的表情看着你，你能理解她内心的痛苦吗？墙上写着叶芝写给她的诗《当你老了》，是她以这种令人扼腕叹息的方式造就了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这首诗属于她。图片来自网络。）

        我听着这首歌曲走出这家商店，浪漫的都柏林产生了这样浪漫的诗人，写出这样浪漫的诗歌，每一句都温暖你的心。虽然生活给予叶芝是那样冰冷残酷的结局，但是正是这首诗歌创造的诗意画面能超越现实的种种磨难，才能在百年之后的都柏林大街上，让一个来自万里之遥中国人瞬间感动。因为这首歌，我突然觉得都柏林变得温暖可爱起来。

当你老了（叶芝）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火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地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袁可嘉译）

（图片来自网络）

摄影及后期：戴奇林

文字：戴奇林

历史人物图片：来自网络

戴奇林：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任常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曾在《诗刊》、《人民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歌三百多篇，出版诗集《想念家园》获丁玲文学奖。教育专著《好父母是学出来的》新华社出版社出版，入选《父母必读的50本书》。《成长可以很快乐》新华社出版社出版，获中国教育学会家庭教育专业委员会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