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蓝云可伊

　　2009年5月23日，没有早一刻，也没有晚一刻，一种奇妙的缘分将你我绑在了岁月的床头。"随着一声长啼，你似狂躁的牛犊，积蓄了40周的能量，终于挣脱了黑床，与我亲密地会晤。你像一株白色的栀子花，芬芳了我的世界。那一声啼哭，是你虔诚地表白。我很幸运，你的出现给了我不一样的四季；我很知足，你的到来给了我不一样的色彩。

是你赋予了我神圣的称号，是你赐予了我无穷的力量。

孩子，你是妈妈永远的牵挂。今天，是你十岁的生日，我想把我的第一份礼物送给你。

一 岁

或许，你不记得，那个暮春的时节，乡下爷爷的老宅码足了你的笑影。奶奶窗下的石竹、秋海棠，你曾调皮地拨弄；爷爷灶台的火钳、柜台的小锁，你曾胡闹地撩拨……我从搀扶着你，从怀抱着你，从半步半步地鼓励着你，由近至远，教你行走；你总喜欢偷懒，可也喜欢捣乱。有意教你时，你却老希望抱着；无意搀你时，你倒不停地下脚，甚全根本就站不稳。你说你讨厌不？可妈妈清晰地记得，你是一岁零两个月才真正学会的走路，跌跌撞撞，还未走稳便开始小跑，所以老是满头小包，我很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二 岁

或许，你会记得，那个草长莺飞的季节。田梗上浅蓝色的婆婆纳头花冲着你笑，两行肥墩墩的水鸭子摇摇晃晃地直入田间，没掌的水田里有鸭群的希冀，更有你遗落的问候。

抓周的时候，你明明拿的计算器，可曾想两岁多却迷上了瓶瓶罐罐，尤其是奶奶的小药瓶，你总是爱不释手。我无法理解可也无力剥夺你的痞好。后来，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我将鹅卵石洗净，偷偷塞进瓶内，再上下甩动瓶子，悦耳的沙沙声吸引你的注意，你很惊喜，又很知足，时常甩甩瓶子，嘴里也不停哼哼，虽然是不成调的鼻音，却是首屈一指的原生态。

那个时候，你很挑食，常常让我不知所措。胡萝卜粥，骨头粥，鸡蛋羹往往是倒了又做，做了又倒。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怀疑你是不是还依赖奶瓶，是不是留恋妈妈的乳汁。

三 岁

也许，你是天上的花神降世。你出生的时候，外婆家院子里栀子花怒放了一地。那馥郁的香随着和风迷醒了我好久。你也莫名地喜欢栀子花，一到五月，阳光金子般泼洒在青翠的枝桠上，你蹦呀跳呀，拽呀嗅呀，将爷爷家门前的栀子树当成了乐园。

我很喜欢把你扮成女孩，不只是你可爱的面容，还有你娇嫩的小手。我总喜欢替你洗澡，把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你爸爸还戏谑地说我，神经质，有桃花劫。你或许不记得，你有五彩的帽子，我甚至每天替你换不同的款式，特别是那顶红五角星的，你也一度成为时尚达人。别人都说妈妈作，其实，他们不知道，那是妈妈对你的爱。宝贝，你觉得呢？

四 岁

按道理说，你该上幼儿园啦。可妈妈希望你快乐一点，自在一点，便让你在六中的校园里"横冲直撞"。每天，忙着上班，又忙着带你玩。那个时候，真是累并快乐着。

我还记得，你特别喜欢校门口的假山，一座像只立着的熊猫，一座像是站着的老头。你老是想爬上去，却又够不着。一到下课，悠扬的乐声总吸引你去寻找机关，青草地里不知碾碎了多少你的秘密。

蟾蜍是你追打的对象，流浪猫却是你可爱的伙伴。那个时候，除了睡觉或雨天，那片假山就是你的游乐场，不分昼夜，只有瞌睡虫才能降住你，hold住你，你说怪不怪？

　　五 岁

你开始耍酷呢！我替你买了一辆自行车(儿童车)。你缠着我，每天晚饭后在校园里逛。

你胆子忒大，一个陡坡，就这么肆无忌惮猛冲下去，全然不顾身后着👠(高跟鞋)的师傅。校园里有个比你小却比你魁梧的男孩，他平衡力比你强，运动细胞比你发达，自行车踩整圈三下两下便学会了，得意得很。

妈妈并不灰心，即使周遭的人戏谑你，妈妈也还鼓励你。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晚饭后，我低下身子，用手绑着你的脚一圈又一圈地踩，失败了很多次，也训练了很多次，不过你最终还是学会了踩整圈。

妈妈相信你，即使你比别人慢半拍，你也会坚持到底。后来，学滑旱冰，你比哥哥逊色，外公嘲讽你，可妈妈还是很骄傲，因为你是你，独一无二，憨憨的却又执著得很。

六 岁

我们从新湾搬到了沅江。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窝。你在幼儿园学习、玩耍，有了真正的集体生活。尽管你腼腆，可你很上进。总喜欢写写画画，虽然谁也看不懂，可你很沉醉。

岁月的矛常常攻你成长的盾，大一点烦恼总是多一点，烦恼多一点日子总是短一点。是否，你还记得，那次头被撞破的历险记。我心疼，我埋怨，甚至骂你老爸，你让妈妈流了不少泪。可你一点都不长记性，疯玩，居然磕破了二次方。我曾担心，又不敢用麻药，至今你的头上仍有一处“不毛之地"，我试图用催发剂让你的伤疤植入黑草，可老是半途而废，希望你莫怪妈妈，健康与美比起来，永远是健康放在首位。

六岁，是一道分水岭。你有思想，有自我。常常让妈妈头疼，又常常叫妈妈惊喜。幼儿园快毕业那个学期，你生水痘，足足闭关了半个月，吃了半个月的丝瓜、胡萝卜，馋坏了。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妈妈担心了大半个月，也替你用艾叶洗了大半个月。你每天不能下楼，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听着楼下的笑声，猜夺。你忍不住，想挠，我轻轻替你吹；你把不住，想跳，我悄悄提醒你唱。你用你的坚忍告诉妈妈什么是"坚持”，你用你的配合告诉妈妈什么是"骄傲"，宝贝，你很棒！你超过了妈妈，我小时候生水痘没忍住，眉尖便留下了永远的遗憾，你却完美过关。就这一点，妈妈就特别欣赏你！

　　七 岁

上一年级了。你被妈妈弄哭了很多次。作业呀，考试呀，生病呀，阅读呀……妈妈脾气不好，请多关照。

宝贝，妈妈回想起来有很多地方对不住你：我喜欢你的作业本，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老是强迫你撕了重写，以致你有强迫症，老喜欢忧虑，总以为自己写不好。不敢大大方方正视自己，亦不敢堂堂正正发表意见，甚至不会规规矩矩耍赖。我喜欢你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诵读，流畅表达；老是威逼你上台朗诵，以致你不愿参加集体活动，总以为自己说不好，不敢干干脆脆地表演，亦不愿积极主动地发言，甚至不会轻轻松松鼓掌。我喜欢你埋头沉入书的世界，攫取精神营养；老是棒喝着你读这读那，看山看水，以致你跑花观花，沉不下心来，总以为看了没用，记了没招，不会举一反三，更不会移花接木。

妈妈，向你道歉。妈妈不知道你只是一株小花，需要时间，更需要耐心，当然更多的是需要赏识。妈妈忘了，野百合也有春天。请你记住，妈妈会和你一道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加油！

你老是嫌妈妈胖，总是提醒我少喝咖啡，少吃巧克力。妈妈，老觉得你婆婆妈妈，不知道心疼妈妈。可是，妈妈那次生病你给了妈妈无限的感动。你替妈妈泡面，搁鸡蛋；妈妈手过敏，你替妈妈敷药，替妈妈洗碗。

我想说，宝贝你很孝顺，只是你不善表达。往后，你多与妈妈聊聊，你会发现，妈妈其实并不爱唠叼，只是你未长大。

八 岁

人们都说，七岁八岁狗都嫌。你就是传说中的"贱骨头”。常常"仗势欺人“，哥哥让着你，你要占上风；弟弟怕着你，你要称大哥。外婆家里常常是硝烟弥漫，鬼哭狼嚎。我一味打压你，却又恐伤你自尊；我若放任你，又怕你将来强碰强，硬挺硬吃大亏。

宝贝，你知道吗？水和石头哪个更厉害？你很清楚，对是水。它绵柔，看似窝囊，却能水滴石穿。而石，表面坚硬，强势，却被水滴穿。收敛锋芒，学会示弱，你会更强！

　　九 岁

去年，你很让妈妈着急。因为工作关系，妈妈曾一度忽略了你。用你爸的说法，妈妈有点拔苗助长，好高骛远。

妈妈急躁，脱发，失眠，力不从心。总想一口吃成胖子，错过了与你沟通的机会。好几次你眼里噙着泪花，我手里挥着鞭子。请你原谅妈妈，一个幽怨的中年妇女。

幸好，你内心强大。孩子，我知道你想过自己的童年，但每一个人的童年不只有轻松的色彩，搞笑的漫画。妈妈的童年也有灰色的回忆，姥姥的童年更有苦涩的经历。你知道吗？糖若只有一种口味，而且是傻兮兮的甜，那会腻歪，甚至麻木。你会少很多情趣，甚至是回味。或许，你此刻不会明白，但请你相信，怪味糖的味道你总会记着的，妈妈就是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大好时光。奋斗当然要趁早，更何况笨鸟先飞。

宝贝，别误会。你很聪明，你有你的智慧。与别人不同，也无需介怀周遭的人的评价。只要你做真实的自己，永远向上向善，就是最好的成绩。

那个午后的校园，你还记得吗？

那个周日的闲暇时光，诺贝尔书店，你还记得吗？

那个廖叶湖长跑的傍晚，你记得吗？

去年，陪我去红岩岭。攀爬，赏景，打闹，批评，你还记得吗？

去年，暑假去北海，去海枯石烂，坐大龟，看日出，捉螃蟹，放螃蟹，你还记得吗？

坐游轮，赏大海，看渔船，望舰艇，吃海鲜，玩海水……你很拘谨又很皮，你很霸道又很娘。与老爸冲突，与老妈疯玩，你还记得吗？

你是妈妈眼中的乖儿子。你能配合妈妈摆pose，从阳台到户外，从甜心到怪圈，你用自己的方式迎合妈妈的喜好，难得！

去年十二月，瑞雪覆盖石楠、桂花。你和妈妈踏雪玩仗的时光仿佛就在眼前，你低调，又很诚恳。我很知足，你像一位朋友，鞭策着妈妈，总有一些角落需要填满，精神，胸襟，还有自我的气场。

自娱自乐，是你的长项。阿姨、舅舅家都有兄弟姊妹，你很羡慕，时常问：妈妈你生妹妹不？我不想让你失望，却又让你失望。妈妈年纪大了，爸爸身体不好，我们有你就够了。

宝贝，有时你很小气。妈妈亲罗梓凡弟弟，你总会用手挥舞；妈妈表扬罗轩麒哥哥，你总是切切；其实，你不懂妈妈的心。

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从十岁开始。独立、勇敢、自信、活跃、能有探索精神，永葆好奇心，从万卷书里品味人生，在万里路上经历人生，感恩、知足，做一个有趣的人。

噢，那次远足，你带回了春笋，做了好吃的鱼煮笋，你还记得吗？

昨天，你尾巴长了一点吗？你主动洗碗，哗哗的水声，油乎乎的小手，让我看到了你的可爱。你从6斤8两长到68斤，从50厘米长到140厘米，耗费了妈妈十年的心血，有喜有忧，有笑有泪，你像一颗种子永远长在妈妈的心间，春来蓊郁，夏即芬芳，秋来溢彩，冬亦慰藉。不管时光如何流逝，不管眉尖如何紧蹙，你永远是妈妈爱的清流。

或许，你觉得妈妈太腻，爱亲亲你；或许你觉得妈妈太板，爱叨叨你；又或许，你觉得妈妈太严，爱唬唬你。请不要忘了，妈妈是个平凡人，却用不平凡的手段爱你！

十年，妈妈不知还有多少个十年与你相守。你渐渐长大，想挣脱妈妈的庇护，我很清楚，你是对的——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不过，你一定要记住，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末了，我想用送你一首诗，祝你康乐向上！十年荏苒两相和，不思量，自难忘。唯愿缘来流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