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绣花鞋

今开

<h3>母亲84岁去世了,在整理遗物时,这双我1岁时穿的小绣花鞋居然干干净净的躺在在母亲的箱子里,刹那间,我感动不已。小时候,父亲一个人上班养活全家五口人,除了吃饭所剩无几,穿衣戴帽主要是遮体御寒,根本不会讲究好看不好看。那时我们兄妹三个穿的衣服、鞋都是妈妈手工缝制的。上小学时开运动会要求穿毛蓝裤子、白上衣。我的白上衣和别人的就不一样,因为是妈妈用很薄很薄的白布做的,这种布很便宜,有点像口罩布,穿在身上都透亮。我不愿意穿,又没办法,因为我知道同学们穿得一件衣服要几块钱,对我家来说根本就买不起。我在参加工作以前几乎没有穿过买的鞋。文化大革命中时兴一种“懒汉鞋”,黑布面、塑料底,带松紧口,妈妈就借别人的鞋做样子给我们做鞋穿。参加工作时,我就是穿着妈妈做的“北京棉鞋”去工厂报到的。那时,我们穿的鞋面都是妈妈用旧衣服撕成布块,用浆糊粘成“硌褙”做的,做鞋的麻绳则是爸爸手工纺的,用的工具就是一个小纺锤,我们管它叫“拨拉锤”。“拨拉锤”是爸爸亲手做的。那是我还没上小学的时候,一天爸爸找来一块干木桩,中间削细,用玻璃碴刮光,插上一个竹棍,捉出了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我很好奇,就问爸爸是干什么用的。爸爸说是纺麻绳用的“拨拉锤”。只见他把麻坯拴上纺锤上,一点一点的上劲,先捻成绳坯,再把两股绳坯和成麻绳,还要经过打磨、上蜡等几道工序,麻绳才算最后完成。爸爸的手又粗又大,却很灵活,“拨拉锤”在他手里不停的转,纺锤上的麻绳越缠越多,又细又匀,纳鞋底子、绱鞋都好用。每当父亲纺麻绳时,我和弟弟总是围在他身边,爸爸总是左躲右闪,怕打着我们。调皮的弟弟还在“拨拉锤”上粘上彩纸,使旋转的纺锤像一个彩色的陀螺上下飞舞。谁也说不准爸爸用它纺了多少麻绳,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纺锤越磨越光,那外形、那手感与精雕细刻的工艺品相比,绝不逊色。一晃六十多年过去了,缺衣少穿已经成为历史,城里人再也不用自己做鞋穿了,“拨拉锤”已经没有一点实用意义了。这些年几次搬家,许多有用的东西都丢掉了,唯独这只“拨拉锤”和这双小绣花鞋一直珍藏着,虽然它不值几个钱,但它承载着我儿时的记忆,承载着对父母的无限思念。</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