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已然消失的事-打水枪

别山举水

<h3><br></h3><h3>我的童年早已远去,随之远去的,不仅仅有岁月,悲喜,也有许多游戏。它不像树上的叶,落了又会长。也不像天上的云,散了又会聚。</h3><h3><br></h3><h3>不知道是童年在游戏中落下帷幕,还是游戏与童年一起逃离,它们去了,再也不会回来,除了回忆。</h3><h3><br></h3><h3>那个时候的物质很少,想法却很多,娱乐很少,游戏却很多。</h3><h3><br></h3><h3>那些游戏全都是我们的小脑壳想出来的,自己的小手制作出来的。有些游戏,现在说出来,一些小孩还并不陌生,比如打弹弓,弹珠子。他们在玩手机玩得无聊的时候,偶尔也会玩玩这些。而有些游戏对他们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不要说玩,连听都没听说过。</h3><h3><br></h3><h3>我今天讲的,就是他们没听过也没见过的一种游戏。而今,它算是失传了,我只能凭借回忆,一点一点拼凑。这也是我无数个梦里,或者午后,一个人喜欢做着的事。</h3><h3><br></h3><h3>这种游戏的道具我们叫做水枪,当然与现在用塑料制作的,吸水飙水的水枪不同。这种水枪是我们就地取材,用竹子制作的,工程简单,小巧方便。</h3><h3><br></h3><h3>我们找一根拇指粗的竹子,最好是鲜活的。因为死了很久的竹子,锯的时候容易炸裂。反正那个时候山上到处都有,随便去砍一棵就是。</h3><h3><br></h3><h3>最好选用水竹,水竹圆溜溜的,内壁也是圆溜溜的,竹节也光滑。竹子砍回来了,选一节大约三十公分的笔直的锯下来,两头去掉竹节。水枪的主体算是完成了,这其实就是水枪的枪膛。</h3><h3><br></h3><h3>再就需要撞针了。</h3><h3><br></h3><h3>锯竹节的时候,要将一头留下两公分左右,竹节的另一头齐根剁掉,并将它打磨光滑。因为打水枪的时候,要用巴掌拍这里。</h3><h3><br></h3><h3>然后选一根筷子,将一头牢靠地插入竹节那两公分的空膛里,固定死。另一头就比划着水枪的枪膛,在比它短半公分的地方剁掉,以便以后撞击子弹的时候,竹膛里能够保留一颗子弹的距离。</h3><h3><br></h3><h3>伸出的这二三十公分的筷子,就是撞针,也必须将它磨得光滑,能够在竹膛里来去自如。但也不能削得太细,否则,以后灌子弹,或者拍打的时候,容易折断。</h3><h3><br></h3><h3>枪膛撞针都完成了,水枪也就制作好了,再就只缺子弹了。这个也好说,也是就地取材,随处可见。</h3><h3><br></h3><h3>我们就用废纸,用水一泡,捻成一小颗一小颗的,就成了子弹。最好是用硬纸皮,用水泡透。纸皮里一般有浆糊,粘粘的,在竹膛里推送更顺畅,而且更能保持气密性。</h3><h3><br></h3><h3>之所以将纸用水泡湿,也就是方便将它们捻成一团一团的,它们更柔软,更容易塞到枪膛里,推送更顺滑,而且与内壁的接触更紧密。</h3><h3><br></h3><h3>很多事情,只能通过实践,才能找到更完美的办法。社会的进步,就是在劳动的过程中推进的。包括游戏的发展,完善,高手很多在民间。</h3><h3><br></h3><h3>子弹也有了,就可以玩起来了。</h3><h3><br></h3><h3>捻一团湿纸颗粒,将它揉捏紧,塞到竹管的开口处,左手握紧竹管,右手用筷子头将纸团一点一点的戳进竹管。不能用力太猛,否则容易将纸团戳碎了,就没用了,又得重来。</h3><h3><br></h3><h3>纸团戳进去后,将它完全推到竹管的另一头,先让它呆着吧。再又捻一个纸团,又像刚才一样,将它戳进竹管,慢慢推送。</h3><h3><br></h3><h3>竹管的空间越来越小,空气越压越紧,感觉到有明显阻力的时候就停下来。现在就可以打水枪了。左手将竹管紧紧握在拳中,右手摊开巴掌,将力气聚在巴掌上,猛地朝竹节一拍。“啪”地一声,开始塞到竹管那头的纸团,在气流的猛烈推送下,一下子弹出四五米远。后面的这一坨纸团,也跑到竹管的那一头呆着了。</h3><h3><br></h3><h3>如此反复下去,水枪就可以一直打。</h3><h3><br></h3><h3>既然是游戏,总归要大家在一起玩,才有意思。</h3><h3><br></h3><h3>于是,我们经常提着一个尼龙袋,里面装着泡好的纸皮,在某个空旷的地方站成一排,看谁的水枪打得远。或者在两三米的前方竖一块木板,上面画几个同心圆,比试谁的手段准。</h3><h3><br></h3><h3>我们也经常拿着水枪打谷堆上的麻雀,当然伤不到它,但看到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走时,我们一样笑得仰脖子。有时也会偷偷地打谁家的鸡,鸡受了痛,猛地跳起,小脑袋歪着,却不知道怎么回事。</h3><h3><br></h3><h3>当然,我们也会分成几派,在打谷场或者操场上,拿着水枪你追我赶,啪啪声不绝,将欢乐推来送去,绵绵不绝。</h3><h3><br></h3><h3>有一次,子弹打到三毛的眼睛,让他留了好几天泪,我们也吓得不轻。偷了好多红薯给他,才愈合了他心中的伤痕。</h3><h3><br></h3><h3>我们有时也对着高空中的飞机打,一边打一边叫,“飞机飞机我不怕,我跟飞机打一架。”</h3><h3><br></h3><h3>那个时候,真的想将飞机打下来,然后,我们玩得好的小伙伴都坐上去,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离开贫穷,离开饥饿,寻找梦想。</h3><h3><br></h3><h3>但那也只是做梦,梦醒了的时候,我们依旧在村子里灰不溜秋地游荡,看到哪里有废弃的纸盒,就像捡到宝一样。</h3><h3><br></h3><h3>那个年代,没有什么钱,买不到什么。也没有电,没有电视,也看不到什么。我们就依靠这些手工玩具,将单调而热闹的童年,像子弹一样,塞进竹管,一点一点地推送。在某个不曾觉察的时候,早已鼓足了力气,摊开巴掌,猛的一拍,童年嗖地一下,没了影子。</h3><h3><br></h3><h3>等到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到了很远的远方,回不了头,也触不到理想。而天上,飞机依旧一架一架地过,有的向着故乡,有的向着异乡,匆匆忙忙。</h3><h3><br></h3><h3>仰起再多的脖子也没有用,摊开我们的手掌,上面早已被岁月拍打得通红通红。那些痛,只能吞进心中,自己懂。</h3><h3><br></h3><h3>树上的叶落了,再也回不到树上去,但树上依旧有叶。从前的日子早已过去,再也回不到从前,但前面还有很多日子要过。</h3><h3><br></h3><h3>生活中,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猛然响起”啪”地一声,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眼泪掉落,以及一些歌声飘过。</h3><h3><br></h3><h3>我已经畏手畏脚,脑壳里也想不出什么。</h3><h3><br></h3><h3>微信,bieshanjushui。公众号,别山举水。美篇签约作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散文集《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已经上市并全网热销,有需要签名精装版的,微信联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