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心里好乱

子介

一


又是五一了，年关又将过半。
日子过得真快，自从去年冬天寻梦中国的旅途，因经费、装备、身体等多方面的原因修整以来，至今已经半年了。
这半年以来，我以为我能过上一个正常人的日子，每天平平淡淡，每天忙忙碌碌，也每天平平凡凡。
事实上，这段时间来，我也确实是过上了一个貌似正常人的日子，貌似平平淡淡，貌似忙忙碌碌，貌似平平凡凡。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貌似正常人的日子，所付出的代价是，逐渐消磨只属于自己的价值，背弃与远离自己的梦想，而去迎合别人眼里心里嘴里的正常人的价值。


诚如，深夜的大海，表面上看去风平浪静，水平如镜。只有大海自己能知道，平静的下面是汹涌的暗涛涌动，如排山倒海。




二、


前段时间，闲暇之余，也胡乱涂鸦几幅，离开家乡二十多年没有动笔，手也生了很多。数年前刚来到苏州的时候，曾经是专从老家带过来我当时的画板和毛笔毛毡。每天碌碌于柴米油盐的生存琐碎，书画琴诗之类文雅事，也终于诸般蒙尘。住的小屋狭窄凌乱，萌生不了几许文雅，也更承载不了多少梦想，果不其然，未有多少时日，当年老家时候曾经让我数次绘出过参加画展的画板，终于做了我每日碌碌之后用来糊弄肚子的菜板，宣纸笔墨成了虫蚁老鼠的乐园。唯一剩下的羊毛画毡，也终于因所租住的江南小屋太过于阴湿潮冷而终究被我垫于床上用作夜间睡觉取暖，而未能幸免于难。


以前在老家时候，常见有做木工的老匠人，手艺精湛，一块同样的木头，经其一手下去，各有妙用，巧夺天工。而我却每每感叹其木头本身的命运。同样的一块木头，做成牌位就是神，被所有人天天供奉。放到茅坑上做成拉屎的踏板真的能臭死人。


同样的物事，同样的人，只不过时移世易，事过境迁，人在不同的人生历程中，终究是要适应不同的环境。要想生存下去，必须要屈从于现实。现实与梦想之间的距离，有时候，真的就是煎熬与快乐的距离，荣耀与耻辱的距离，平淡与璀璨的距离，也或成与败的距离，更或，生与死的距离。


韩昌黎先生说，世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千里马虽有千里之能，然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得见，只能与常马等碌碌于垄亩之间，命运之无奈，此刻尽显矣！


对于画板而言，用作画板，或者用作菜板，本无可厚非，高下都是个用途。对于千里马而言，是日行千里绝尘的战马，还是碌碌于垄亩之间的农家的耕地马，也不是啥大差别，都有其价值。对于一个胸有大天地、怀揣大梦想的人而言，是辉煌于当世，还是碌碌于尘埃，也都是一辈子从生到死的一个过程。
虽说如此，但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壮志难酬，终究是人生一大憾事！




三、


近来心情不是太好，感觉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
有些焦虑和惶恐。
因为，我发现
停下来的这段时间
我好像把自己给丢了。。。
我要的人生价值，
不是这个。
我想过的生活，
也不是这样的。


一个人，
生而为人，而不是动物
是因为，
他应该有自己活着的意义和价值。
一个人，
一旦把自己都给丢了，
这个世界对于你，
还能有什么意义？


我
要找回我自己。




四、


失眠，越来越厉害。
晚上经常很晚很晚都睡不着。
看起来，
躺到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实际上，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思绪翻滚。


失去了价值感，
也就找不到了安全感。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
总要抱着被子、卷着被子、或者抱个什么
心里才能安宁
才能迷迷糊糊睡着






五、


前段时间，也是晚上无眠，
写了几句话，
把自己给哭了。


停下来的这段日子，每天都在怀念着旅途，
想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的流泪。


在旅途的日子里，每天都渴望着有一个温馨安稳的家，
想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的流泪。


在曾经一个人极其漫长极其坎坷的旅途中，
每天都渴望着回到人群，
想的时候，孤独的流泪。


当我停下来回到了人群中，却发现，人群中比旅途中更倍感孤独，便又会每天都想回到旅途，
想的时候，孤独的流泪。


在孤独的旅途中，我总能听到内心深处家的呼唤，
想的时候，热泪盈眶。


回到喧嚣的人群中，我总能听到内心深处旅途的呼唤，
想的时候，热泪盈眶。


但我总是告诉自己，
都生死之间闯过数十次的人，
一身侠骨，
心硬如铁，
怎能流泪？！


但想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柔肠悸动。


因为，
我是子介，
行者，子介。
我是旅途的行者，
也是人生的行者。


漫漫长路远，
何处是归程
。。。




六、


曾经，我是这样的人
这段话，是我很多年前写给自己的座右铭，


寒蝉清梦，秋夜孤灯。几根山间苦菜，一壶暖心老酒。苦菜烈酒，方显英雄本色；逆境飞歌，终是大才情怀。冰山屹立，烈焰融融，苦行励志，死不旋踵。陵谷崔嵬，当仁人之远志，瓦釜雷鸣，方英雄之所归。宾交天下，尽皆燕南赵北，剑客奇才；意受一心，何惧霜寒暑热，坎坷荆棘。须先惕厉守静，笃定慎微，继而环游天下，通览古今。纳天地山川灵气抒其胸臆，容世间苍生百态蓄其德行，厚积薄发方可举重若轻，博采众长终成一家之言，人生若此，子介死无憾也！


一直以来，这么多年，
我也是确确实实这样坚持的。
然而，
我发现现在，
我把自己丢了。。。
自由摄影师子介 - 2019年4月30日于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