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水不再汹涌澎湃

木化石

<p class="ql-block">  褶皱的武陵山塑造了乌江两岸陡峭的大山,造就了乌江峡谷逶迤湍急的江水。千百年来,乌江航道是勾通贵州与巴蜀人员,商贸往来的重要通道。千里奔流的乌江水在涪陵汇入长江,但涪陵当地人却称乌江为小河。 八十年代,我从涪陵搭乘机动客船,溯乌江而上到过彭水县。</p><p class="ql-block"> 乌江两岸险峻倚丽的高山,遮蔽了山后连绵起伏的山峦。被风化的山壁裸露出山的本色。山上生长着葱郁灌木和青青翠竹。星星点点的野花在灌木丛中开放。生长在山崖上的桐树,一簇簇白中带粉红的桐子花在三月绽放,凋零的花瓣洒落山岩。偶尔你能看到隐现在云雾里山民的房屋,很难想象在这高高的山上,山民出行有多么艰难。山与山之间是深深峡谷,幽幽峡谷弥漫游走的雾霭。山上云雾缭绕遮住了雄伟的山峰。</p><p class="ql-block"> 乌江沿线码头多建在水势平缓的江段,码头与古镇相连。有的古镇建在山崖,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有地则建在两山之间的谷底,白墙青瓦,鳞次栉比。用石条砌成的石板路,从江边一直延伸到古镇深处。跑船的船工在码头边狭窄石滩上烧起篝火,用薰黑的铝锅取江水煮食。在码头石板路徘徊的走滩人,肩上搭着收拢的一圈圈纤绳,企盼着上行过滩的船只。 </p><p class="ql-block"> 乌江航道很窄,江中乱石多滩。从涪陵到彭水县最有名的险滩叫"牛角滩",它是一块横卧江中巨大的礁石,占据四分之一航道。汹涌的江水撞击礁石,发出巨大声响,泛起层层浪花。乌江上一直流传着一个顺口溜:牛角滩,牛角滩,十船过滩九船翻。解放后,虽对牛角滩进行过整治,但机动客船过滩时,还是要靠设置在右岸山崖上的电动铰盘,用钢丝绳牵引才能顺利过滩。</p><p class="ql-block"> 望着湍急奔流的乌江水,我与一个同船的当地人,谈起居住在乌江两岸大山里的土著山民的出行。他告诉我,居住在两山间的山民有事只能站在各自的山头,隔着深深的山谷扯起喉咙大声交谈,声音在山谷回荡,这在当地叫"喊山"。要想聚一聚或到乡镇赶场,就得天不亮起来,举着桐油火把,顺着崎岖山路下到谷底,在沿着蜿蜒山路攀爬到对面山上。有时要走四、五个小时,有的地方山太大要走七、八个小时。山里人要是有谁去过涪陵或彭水县城,在山里人眼里也算是见过大世面,许多山里人一生都从未走出过大山。</p><p class="ql-block"> 在秀山县,一位中巴车司机告诉我,去趟重庆,要坐班车经酉阳县,在到贵州沿河县城的乌江码头,乘船顺乌江而下,过龚滩镇到彭水县城,在转船经武隆县到涪陵,从涪陵在搭乘到重庆的江轮。上趟重庆少则两、三天,要是遇上雾天和涨水季节,乌江停航那就惨了,行期与返期则遥遥无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唐电力在武隆县和彭水县的万足镇筑起两道大埧,拦截了乌江奔腾的江水,截断了彭水县至涪陵运行了千年的乌江航道。</p><p class="ql-block"> 我在涪陵坐上通往彭水县的班车。彭涪公路建成于九十年代未,主要是为缓解乌江日以增长的航运压力。公路开山凿洞,沿江而筑,公路一边是乌江,一边紧贴山崖。透过车窗我看到了乌江,江水已不再湍急,江上已没有航行的船只。几只白鹭顺着乌江对岸山壁飞翔。碧蓝的江水缓缓流淌,亲吻江中裸露的礁石。巍峨险峻地大山葱茏竹翠。隐现在峻峭大山里的盘山公路,宛如一条条银蛇,消失在白云飘浮的山里。乌江两岸的古镇依然古朴,由于失去了江水汹涌奔流地喧闹,和在古镇游走的走滩人,古镇已失去了昔日地繁华,留下地只有寂寞和那岁月地苍桑。在古镇边的江面上游戈着木制机动小船,它只是为了方便乌江两岸居民地往来和短途货物地运输。</p><p class="ql-block"> 地处迭山深处的彭水县城,被乌江与郁江切割成三块。跨越乌江和郁江的大桥将县城连接在一起。过去低矮的房屋和石条铺就的街道,已被林立的高楼大厦和宽敞的水泥路代替。入夜,桥上璀璨的灯光和江边绿道闪烁的路灯,影映在乌江和郁江摇曳的江面,让彭水这坐美丽的苗族土家族自治县城充满了迷人的风情。</p><p class="ql-block"> 清晨,我撑伞来到彭水县城曾经的码头,这里已没有客船、货船,没有赶船的乘客,也没有卖山货和小吃的小贩。宁静的江边停靠着几只木制小船,淅淅沥沥的雨点击碎碧蓝的江面,对面连绵起伏的山峦及乌江航道,在烟雨中显得朦朦胧胧。彭水县至涪陵这段古老的川江航道已成为了历史。</p><p class="ql-block"> 现在,曾经的乌江航道,已不在是山里人走出大山唯一通道,发达的交通体系让山里人有了更多选择。乌江两岸的山里人已不再“喊山” ,不用在苍穹满布星辰的黎明,举着火把行走于崎岖的山路上。四通八达的山村公路,将一座座大山连接在一起。它拓宽了山里人走出大山的脚步,开阔了山里人的眼界,拉近了山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相聚也不再是一件难事。穿山,跨江,飞越深壑山谷的高铁和高速公路,将渴望走出乌江的山里人,快捷地送出大山,将渴望步入乌江的游人迎入大山。</p><p class="ql-block"> 对于我们走进乌江的游人,再也看不到湍急奔腾的乌江流水,再也体会不到船过险滩地惊险与刺激,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但是,我们可以走进贵州铜仁的思南县唐府镇文庙的“乌江博物馆”,去看走滩纤夫背负了千年的纤绳,去抚摸船工搏击了千年汹涌江水、险滩的竹篙,通过图片看到千年乌江航道艰险难行,阅读资料了解在交通落后的年代,武陵山的人们为走出大山,只有无奈地选择这条,充满艰辛与风险的乌江航道,这些许能填补我们心中地遗憾。</p><p class="ql-block"> 走进乌江,乌江两岸倚丽的大山依然险峻,乌江边的古镇依然古朴,乌江山民用玉米酿制的酒依然醇香,乌江碧蓝如玉缓缓流动的江水依然秀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