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写小龙女失贞，莫非不懂爱情？

赤道蚂蚁

我有一个朋友曾经对我说过，读完一遍金庸的《神雕侠侣》后，打死也不会再读第二遍。看得出，他作为金老先生的粉丝之一，一直都对杨过断臂、小龙女失贞这两件憾事耿耿于怀。

曾经与他谈论过杨龙之恋，我个人一直肤浅的认为，杨过之所以断臂，是他过于张扬、偏激、叛逆性格所应得的惩罚，金庸这样设置，估计有一大部分原因是想让他通过坎坷的经历慢慢学会内敛和自制罢了；至于小龙女失贞，老实说，我也感觉金庸确确实实太过残忍了，作为这部作品里的核心人物之一，小龙女的失贞从一定层面来说，甚至显得画蛇添足。不论对《神雕侠侣》整部作品而言，而是对杨龙二人那段爱情来说，完全没有必要以这样的方式来破坏一个女子的整体美感。

单说小龙女的命运。金庸在《神雕侠侣》的前半部分，着重描绘的是一个冰清玉洁的人间仙子，她的美好甚至能够取代一个江湖所有的恩怨情仇。可是，随着故事的发展，金庸竟然让这位美丽的仙女惨遭迷奸之厄，在叫人扼腕兴叹的同时，也让人更加笃信“爱情原本就是一件残缺的奢侈品”。

实质上，杨过、小龙女二人原本是可以做一对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的，就像所有的爱情绝唱那样，即便深陷痛楚，互相坚守着，必定会修炼成最能感动天地的神仙爱侣。然而，纵然杨过武功再高，终究也是一个残疾人；纵然小龙女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到底也曾被人所玷污过。金庸分明是以这样的一种不完美，来象征一种残缺的爱情，同时也发出了掷地有声的拷问：世间万物，究竟能有多少才是完美的？

对于杨过和小龙女二人各自的不幸，金庸在整部作品中，一直都没有给予过多的注解，一切仿佛都是没必要交代清楚的样子。虽然尤其是小龙女的遭遇，依旧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偶然因素，但是说到最后，都是那个时空里的礼教做了始作俑者。

最初看金庸写小龙女失贞的那个环节，我曾经断言，他一定会把《神雕仙侣》写成一个悲剧，循着这样的笔调，小龙女一定会死掉，而失贞自然也只是金庸的一个伏笔，若如不然，他又怎样让这个女子活下去？

杨龙二人的爱情，果真就是从彼此间的心照不宣开始的，似乎不关乎谁先表白。古墓遇险的时候，杨过所讲的“真心话”，顶多也只是尽了师徒之义，那个时候他仍然把小龙女当做师傅，尽管他的内心一直都有爱慕之情。

小龙女对于杨过的这种“表白”却另眼相看，暗暗记住了动人的瞬间。从古墓出来后，他们二人在终南山相守两年，这两年的朝夕相处，伴随着各自的成长，渐渐衍生出日益加浓的情愫，只怪天生木讷的杨过还没有洞察姑姑的心意。作为女子，小龙女又怎么能够主动向徒弟表达爱慕呢？

任何一件美好事物背后，定然会暗藏阴暗。小龙女惨遭失贞后，他与杨过之间的朦胧的暧昧情愫才逐渐隐现，金庸似乎也在暗示着“如果不这样，杨龙二人几乎没有可能走在一起”。于是，金庸残忍的以“小龙女失贞”的情节设置，终于捅破了杨龙二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俨然一副唯有这样才能开始此书爱情主题的姿态。

小龙女进了绝情谷，襄阳城刺杀郭靖的事件也是由此而起，随着整个故事的推进，金庸到底是让各种不完美贯穿了始终，同时也让那对不完美的男女，在无限的痛苦挣扎着，并且还试图去拯救各自的世界。

不管怎么说，金庸对待小龙女是极度残忍的。这个原本寓意仙女下凡的女子，起初是一个清冷得不可侵犯的形象，她的住处是“活死人墓”、所修炼的是摒除一切凡人情感的“玉女心经”，她谢绝与外界接触，传话以琴音代言，就像广寒宫里的嫦娥，俨然就是世外高人。然而，金庸的笔调硬是把她引入了愈来愈复杂、愈来愈暧昧的境地，在这样的笔调之下，小龙女的故事自然不是仙女下凡，而妙玉遭劫：“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或许有人会认为，小龙女被奸“失身”，是金庸在《神雕侠侣》中的一次大胆突破，他分明想以小龙女被强奸的背景来衬托出一个女子精神世界的贞洁，但是整个作品说到底都难以逃脱是在过分强调肉体上的贞淫，这一点是显得非常遗憾的。

对于《神雕侠侣》这部作品，如果非要偏执的拿贞洁当做公众兴趣，那么必定是落进了意淫的陷阱。虽然小龙女的贞洁问题是整部作品最难处理的地方，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她化为一个在树林中迷路的小孩子，她即便不是世外仙子，但必定也不是游走于红尘边缘的一介俗“僧”。

杨龙之恋的悲剧不单单只在于完美中的残缺，除掉书中“二人虽然同室，却是相守以礼”的悲怜，世俗的对于二人缺憾的判定，才是拘泥于一份真爱内核里的铁器，甚至包括作者金庸在内，谁都没能做好杨龙之恋的清醒看客。

如果说金庸写张翠山自杀时是不懂亲情，那么他在写小龙女失贞的时候，一定还不懂爱情。且不说，小龙女和杨过二人在青春年少候曾经朝夕相处，单说二人练功时的裸程浪漫，那一段江湖，绝对不是所谓的“活人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