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篮球

段延兵

<h3></h3><h3><br></h3><h3>我个子不高,但没影响到我打篮球。</h3><h3><br></h3><h3>上高中的时候,有时候打篮球竟然忘记了上课,但那时候的老师也不管,教室里少一个人,多一个人,几天不上课,都好像不太有人管。我常常在砖铺的球场上与另外一个同学“扑通扑通”拍打,投篮。倒是一个好似副校长或主任的人,指着我俩:“上课了!上课了!还打球!还打球!……”我们悻悻回到教室,汗水溻得衬衣水湿,慢慢一点一点暖干。</h3><h3><br></h3><h3>那时候的场地不好。好一点的就是红砖铺成的场面,两侧的篮板是白漆漆成的木板,中间和边际划着黑框。这样的场地常常是高一年级同学的专属,一年一年递推轮流,我们到了高年级,就常常霸占这样的场地。低年级的同学只好在水平更次的场地上打篮球了。</h3><h3><br></h3><h3>水平更次的场地是真次,不是假次。两侧的篮板是铁皮的,偏偏又锈成了黑红色,篮球砸在板上,就像天空炸了个响雷,“咣咣”作响。有一年,有位女老师刚生了娃,住的宿舍又离比较次的场地很近,生下的娃娃状态一直不好,查不出原因,后来妇幼医生就像看风水一样来了一趟现场,才发现孩子的成长环境太吵,尤其是左右篮球上传出的“咣咣”声响,很刺挠人的神经,何况是个刚刚出生的娃子,刚嘬一口奶就被毫无规律的声响震脱了嘴,孩子很难安逸幽静地成长。就建议女老师搬了住处。</h3><h3><br></h3><h3>有“咣咣”声响倒也没啥。关键的是场地是泥土的场地,没铺任何的砖石,建于沙土之上,土质很沙,风一刮,常是尘土飞扬。那三四个简易场地皆是泥土场地。一群高矮不齐胖瘦不均的同学们,半路学得的打球,抢着一个“泥球”—根本就看不到球皮的本色,踉跄着在尘沙滚滚的场地上纵横驰骋,头上一头土沙,鼻唇一溜灰土,汗渍污渍一身,像泥猴一样,在飞沙里闪展腾挪,左突右进,前进后退,看着仿佛走进战国时期的作战现场,又不亚于作战大片制造的氛围,真是让人觉得又感动又快乐又无奈。</h3><h3><br></h3><h3>后来混成了高年级,下午天气好的时候,大家很早就到了好的篮球场地。低年级的同学们放下手中的篮球,看高年级的哥哥表演。那时候我们的高三一班,集中了一群篮球水平比较高的同学,一个好球,一个好身法,会让低年级的弟弟们仰慕多天,常常有人在背后被指:他就是一班的主力后卫,很能过人!他是主攻,人家从小就会打篮球!</h3><h3><br></h3><h3>大凡半路学会的打球,打球的原则与根本就是抢到球,拍打几家伙,而后仰身投篮,都是不规范的投手,所以那时的打球,都有缺乏培养的怪动作,时间长了,便成了个性的痼癖动作。有双腿夹裆斜身投篮的,有下蹲似拉屎投球的,有拍着球把身体抖晃成个的,有双臂伸直像铁臂阿童木拦人的。都好似不太规范。但是,不管动作如何,却绝对地爱打球,体验是快乐的。有一个同学,天生残疾—腿瘸,却丝毫没有妨碍他对篮球的热爱。他拖着一条腿,靠另外一条腿上蹿下跳。偏偏他又是一个十分认真的人,分班对抗,让他负责盯住一个对手,那这个对手基本上就没有发挥的时候了。他歪斜着身体,靠在对手的身体上,让你没有一点接传的空间,如果稍不留心让对方跑了位,他长啸一声,立马像一只袋鼠一样单腿跳跃到了跟前,死死看守,让对手毫无办法。</h3><h3><br></h3><h3>打球的人爱玩爱到痛快。下雨天也影响不了。当然不能是瓢泼大雨,下着小雨,打球似乎更快乐一些,皮球成了水球,沉得拍打无力,丝丝细雨落到身上,落到地上,拍打着球,带起一缕水气,头发、鞋子和半个小腿都是湿的,加上泥土,仿佛一个在田地耕耘半晌的人。那些年,县城里有一支女子篮球队,一次我们与她们友谊比赛,打着打着落起了雨滴,眼看着女篮姑娘的衣服开始紧紧贴身显透,同学们更加努力地贴身拼抢了,有的同学直直上去搂抱,仿佛不是抢篮球,而是抢媳妇,快成了肉搏战。她们一个个子很大的教练及时叫了停,刚撤场,大雨哗哗就下开了。同学们失望地站在雨里,捋把着湿湿漉漉的头发,好像没有尽兴的样子。</h3><h3><br></h3><h3>冬天很冷的时候,也打球,手冻得成了发面馒头。有时候刚刚下过雪,站在片片白色的球场上,穿着臃肿的衣服,一层层剥脱。一年过年,在部队打篮球,连队与连队对抗,那天天气出奇地冷,小风入骨,腿脚生冷,站在冰冷的水泥篮球场地上,为表现出军人不怕苦不怕冻的本色,在寒风中小战士脱得赤条条的你夺我抢。倒把一个寒冷的冬日打得出现一丝生气。一支队伍里面一位副连长不知从哪里弄到半瓶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嗨。别说,他那天打得分外出色,但是有一次投球,他却晕晕乎乎投向了自家的篮筐。</h3><h3><br></h3><h3>打篮球是个少年青年的游戏,也是一个天赋其人的运动。需要年龄时段和体育天赋。到了一定年龄,既是有打球的心,也却没有打球的劲。我办公室后面的篮球场上,常年盘踞着几个“打家”。每天傍晚下班,都感觉就是这么几个人员在打。其中有一两个头发花白的人,看年龄大概得在六十开外,与另外几个分班对抗。年龄大的这一两个,一般情况下都是跑的外围,不多言,不多语,纯粹是锻炼式的打球。但从动作来看,却显出年轻时曾有的矫健和历史。</h3><h3><br></h3><h3>时光过去这么多年,篮球从一个稀罕运动成为日常运动。现在不要说每个学校,连边远农村的建设,哪个村不建有个简易的篮球架子呢?可是,篮球的运动普及率毕竟还是比较低的,城市的社区人均率也是比较低的。一些设施良好开放式的篮球场地,实在少得可怜。既是有那么一个两个,也被一辆辆无序的私家车占据了。每年,我们这个城市都举办这杯那杯的篮球赛,一群群年龄不等的篮球爱好者和参与者,从四面八方涌来,朝向一个地方集中,按照赛程打上几场,有赢的,有输的,快乐了一阵子,辞别了赛程,又失落落回到日常时光。社区稀少的篮球场,还是挤满了车辆。街边的篮球场,还是破落成不了样子。规矩的篮球场,还是锁上了大门。匆匆来去的人们,还是这样匆匆来去。只有几个喜欢的少年,在高楼大厦之间,在车辆缝隙之间,你传我抢,追着一个破旧的篮球疯来疯去。</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