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母亲

清凉明月

<h3>  1948年姥爷将家里所有的粮食卖掉,给母亲添置了新衣服,盘足了千里寻夫的路费,托熟人把母亲带到呼和浩特。呼和浩特的亲戚帮忙买了一张从呼和浩特飞往张家口的机票,不识字的母亲怀揣着父亲留下的地址下了飞机,一路打听,坐黄包车来到了傅作义部队兵站医院门口,碰巧看见外出办事的父亲。看到身着旗袍的母亲,父亲甚是惊喜!</h3><h3>  夫妻得以团圆,一年后,1949年大姐出生了。</h3> <h3>  1958年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1958年全国大跃进,1958年成立了人民公社。这时,32岁的父亲又被组织调到掌政,在永固、永北一带工作。</h3><h3>  工作成绩上去了,机耕队伍壮大了,二十几号人要吃、要喝、要工作。队里没人做饭,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回家把母亲拉到了队里给大伙做饭。母亲因为没有编制,没人给她发工资。可是为了支持父亲的工作,没工资她也毫无怨言。一日三餐,顶着星星起床,伴着月亮盖炉。回到屋里,已是疲惫不堪,浑身无力。然而,为了让大家吃得好,饭菜有味。勤劳善良的母亲,在屋前房后开地种菜,丰富大家的伙食。 每一天,机耕队员们吃饱离去后,母亲才能顾及她的三个孩子,最后剩多剩少才是她自己的。</h3><h3> 这样的工作持续了一年多,大姐和哥哥到了上学年龄,母亲就带着哥哥姐姐们搬到了城里中心巷租居。</h3> <h3>  1983年五一我们一家人在中山公园,那时二姐上山下乡返程后在在中卫甘塘工作,节假日时不一定能回来。</h3> <h3>1982年,二姐结婚后工作调回银川,我们终于有了一张全家福。</h3> <h3>1983年,母亲抱着二姐的儿子贾凯。</h3> <h3></h3><h3><br></h3> <h3>这是我借同事的相机,第一次给母亲拍照。</h3> <h3>第一次用三脚架定时自拍,我和小姐站在母亲身后。</h3> <h3>  那时,我对拍照很着迷,拍好的照片拿出去冲卷后,有时甚至自己在单位暗房放大配药显影。这些影像虽说粗糙,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最珍贵的。</h3> <h3>1984年二姐带我去上海,回来后我和小姐及母亲。</h3> <h3>  1985年,外甥女马晓东当兵回家探亲。她是母亲领大的,直到上中学后才回到大姐身边。</h3> <h3>  </h3> <h3>  母亲没有兄弟,他把小爷爷的三个儿子当做是自己的亲弟弟,低标准困难时期,因为有了母亲娘家人的帮助,我们才得以安然渡过。</h3><h3>  自从我记事起,家里无论是盖房子,还是送粮食蔬菜,都离不开他们的身影。那时,因为我们的粮食有限,舅舅给我们把米面带来,把粮站给我们供应的玉米面和高粱米拿回去他们吃。母亲也想方设法的将粗粮细做,从来没有让我们觉得饭菜不好吃。</h3> <h3>1986年,哥哥开大车去西安送货,父亲和母亲还有侄子和他一起前往,这是他们在华清池的留影。</h3> <h3>1987年母亲抱着小姐的儿子杨新。</h3> <h3><b> 母亲是我们的家</b></h3><h3> 自写日志以来就想写母亲,但一想起母亲就很心酸,很伤感,就想哭,就觉得心沉手拙......</h3><h3></h3><h3> 母亲离开我的那天晚上,我被一个很奇怪的梦惊醒了,接着外甥女就来敲门,说:奶奶不行了。我和丈夫赶紧起来。那时,已入深秋,我抱着不满四个月的女儿,深夜冒着严寒坐在丈夫骑的自行车上往医院匆匆赶去。母亲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很安详,我抓着她温热的手再也唤不醒她了......</h3><h3></h3><h3> 我们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们没有想到母亲的离去是这样的突然。</h3><h3></h3><h3> 女儿刚过百天不久,母亲就病倒了。母亲是在看望有病亲戚的途中摔倒不幸大腿骨折的。大姐请假在家照顾母亲,我们姐妹依次过来帮着大姐做点事情,陪母亲说说话。母亲躺在床上的那一个月的时间里受了很多罪, 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一个腿架起来下面吊着很重的铁砣,一个姿势睡着很难受。即使是这样,母亲还经常宽慰的对前来看望她的亲友和邻居们说:儿女们都很孝顺,她很知足!</h3><h3></h3><h3> 母亲是个爱干净的人,大姐几乎每天都要给母亲擦洗身子。有时,我给母亲接个大小便、擦把脸心里也感觉很安慰;躺在床上的母亲让我洗过一次头,那是我第一次给母亲洗头,也是最后一次。小时候,母亲总是在周日给我和小姐洗头,遇上天气好的时候,我们母子坐在暖暖的太阳下,母亲还要为我们剪指甲、掏耳朵。</h3><h3></h3><h3> 母亲卧病在床,吃饭简单从不挑食。辣椒丝拌胡萝卜丝是她每天必备的一道菜,但是,大姐还是经常给她换着花样做些营养可口的膳食。母亲没有躺倒之前,每逢周末,都喜欢儿女们回来吃她做的饭。我们平时无论何时回家,母亲都会在家守候。</h3><h3></h3><h3> 母亲临走的前几天,我来帮着缝褥子,那天我住在拥挤狭小的家里,听母亲说了很多话。母亲给我叙述着她这62年来的风风雨雨。母亲走后,我感慨—凡事是否都有冥冥之意啊!</h3><h3></h3><h3> 母亲很小就没了娘,小时候在乡下体弱多病,吃了很多苦。和父亲结婚时,宁夏还没有解放,母亲伺候公婆的同时又为战乱时期在外当兵的父亲而担忧。后来,父亲所在的傅作义部队起义,父亲作为家里的长子回到宁夏和母亲一起才算是过上了安稳的日子。</h3><h3></h3><h3> 苦命的母亲没有享过什么福。年轻时,她为了生计,干着男人们干的活—拉板车、砸石头。她原本可以找一个长期稳定的轻松职业,但是为了儿女、为了收入多一些,她只能做这些重体力的短工。生活的艰辛使她过早的累弯了腰,自我记事起,母亲的背就驼着,后来就驼的越来越厉害了......</h3><h3></h3><h3> 善良坚强的母亲从来不抱怨过去的苦难,她总是以乐观的态度对待生活。1960年“三年困难时期”,母亲除了带着孩子们挖野菜以外,还把树上的槐花和榆树花摘下来,洗净和面拌匀蒸好了给孩子吃。1964年“四清运动”,父亲因为在傅作义部队当过兵,当时又是单位的领导,为此受到打击,母亲以坚韧的毅力支撑着父亲没有倒下。</h3><h3></h3><h3> 勤劳聪慧的母亲总是能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各种饭菜。粮食不够吃的年月,邻居家天天吃玉米面窝窝头,我们几乎没有吃过,母亲也从来没有让我们饿过肚子;母亲把高粱米磨成面惨点白面搓成鱼,用笼屉蒸好,伴着辣子酱油醋,真是好吃极了;母亲在院子里养了只奶羊,每天早上挤上一小盆,再兑些水烧开就够我们一家人喝了;春天,母亲带着我一起去买猪崽、抓鸡娃,母亲养的猪膘肥体壮,母亲养的鸡经常下双黄蛋,养到年底,母亲惦记着把猪肉、鸡肉分些给亲友们,同时还能让我们一大家七口人过一个富足欢乐的新年;母亲后来开始自己孵鸡娃,刚开始是老母鸡孵化,后来和邻居学着用保温桶孵化,一年的成活率比一年的高,夏天,我们就能吃上母亲做的香喷喷的辣爆小公鸡了。母亲总是能把粗粮细做、细粮精做,她给我们做搓面、做猫耳朵、蒸面皮、摊鸡蛋饼、做蒸饺、做锅贴、做凉面、酱猪蹄、做羊杂、炒油茶......每年“端午节”前,母亲就早早把粽叶买回来给我们包粽子。多少年来,我们总是比邻家的孩子吃得多、吃得好。</h3><h3></h3><h3> 在母亲的熏陶下,为了减轻母亲的家务负担,上小学时我就和小姐轮流洗锅,从后院往家里挑水,给父母和自己洗衣服,做一些简单的饭菜......</h3><h3></h3><h3> 母亲过世的那两年我心里总是不能释怀。母亲曾经对我说:不养儿女不知父母恩!我刚能体会母亲恩情的时候,母亲却突然离开了我。结婚后,我给母亲只买的那件夏天的衣服,母亲平时还舍不得穿。有了孩子后,我忙于照顾孩子,对母亲的关心太少了。但即使是躺在病床上,母亲也从来没有埋怨过我们对她的照顾不周,她倒是经常宽慰在身边伺候她的大姐,不要和我们多计较。</h3><h3></h3><h3>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一个年头了,她是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家庭妇女。但我经常想起她,有时会想的心很痛,母亲也总是能在我的梦中闪现,我想母亲也是在惦记着我吧!我无法把母亲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一一描述。</h3><h3></h3><h3> 在我眼里,母亲就是家,没有了母亲对于我们来说就缺少了很多家的温暖,母亲是家的凝聚力和向心力。</h3><h3></h3><h3> 我用心写下我的文字,用心来记忆我所得到的母爱。我只想在此记载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所有的爱,所有的愧疚,所有的思念!</h3><h3></h3><h3> 母亲,“清明节”马上就要到了,愿您在天之灵永远安宁!</h3><h3><br></h3><h3> 2010年3月11日窦玉琴</h3><h3></h3><h3><br></h3> <h3>  生女儿的前一天,我就住进了医院。母亲对丈夫说:旧社会,女人生孩子那就是在生命线上做挣扎啊!我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因为只有母亲才会对儿女有这般的疼爱啊!</h3><h3></h3><h3> 生下女儿的那天早上,丈夫回家给母亲报平安,母亲让一夜没有合眼的丈夫在家睡觉。天麻麻亮,母亲做了小米粥到医院给我送饭。经历了今生非同寻常的那一夜,见到母亲那一刻,我的眼眶不由的湿润了......</h3><h3></h3><h3> 有了孩子后,婆婆过来伺候我坐月子,六十多岁的婆婆给我把生女儿时的那身染满鲜血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那时,我就把婆婆也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h3><h3><br></h3><h3><br></h3><h3> 2010年3月8日窦玉琴</h3><h3><br></h3><h3> 母亲节之际,追忆母亲和婆婆的同时,祝愿她们在西方极乐安好!</h3><h3><br></h3><h3><br></h3> <h3> <b>  姥姥和妈妈</b></h3><h3><br></h3><h3> 幸福时刻大多是瞬间的记忆,而伤痛却让人永远也无法抹去。</h3><h3> 有些事情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会有更深体会的,尤其是对亲人的依恋和怀念......</h3><h3> 回忆过去,有痛苦、有无奈、有伤感、有遗憾,但更有取之不尽的生活财富让我们去回味。</h3><h3> 我一直逃避姥姥在病床上的那段记忆,我一直不愿回忆妈妈失去姥姥后的痛苦......</h3><h3> 姥姥去世时,我才六年纪,因为太小了,也因为我和姥姥相处的时间不多,所以当时对我的震动不是很大。姥姥走的当晚,我当时不知,第二天照常去上学,中午回到了自己家里,家里没人。我照常趴在桌上写作业,妈妈回来了,看到她哭得水蜜桃一样的眼睛,我顿时明白了七、八分。紧接着,妈妈一句:姥姥走了。顿时,我的眼泪也决堤了......</h3><h3> 现在想想,那时还是太小、太傻了......</h3><h3> 姥姥:二十一年了,你还好吗?</h3><h3> 姥姥走了,我们再也没有周末、节假日在姥姥家团聚的借口。过年,再看不见姥姥年前早早准备年货的那番忙碌热闹的场面。虽然姥爷一直还在那个屋里住,可我们去了总是缺少一种欢乐的气氛,而且让人有一种人去楼空一片凄凉的感觉......</h3><h3> 姥姥去世后,妈妈失控的样子持续了好久。一年之间,年满40的妈妈,头发几乎全白了;每年清明上坟的时候,爸爸都会陪妈妈一起去,前几年,妈妈每次还没有到姥姥的坟前,就开始哭泣,到了更是止不住的嚎啕大哭.....</h3><h3> 妈妈很爱姥姥。妈妈说:老妈在时,我有委屈还能在老妈面前倾诉,老妈走了,我再没地方诉委屈了。妈妈的那个脾气只有姥姥最能理解!妈妈为家里、为姥姥付出的最多,但妈妈让姥姥不开怀的时候也很多。姥姥的去逝,对妈妈的打击是最大的。</h3><h3> 妈妈是新中国成立那年出生的,她是家里的老大,生活的磨练使得她的性格很刚强,做事认真执着、为人真诚实在,直到现在她都保持着独特的处事风格。妈妈往往在小事上犯糊涂,但遇大事她却特别有主张,她那要强好胜不屈不挠的性格使她当之无愧的胜任着“老大”这个圣神而又光荣的职责。妈妈和爸爸结婚后,因为爸爸在部队,一周才能回来一次,妈妈几乎不开灶还在姥姥家吃饭;妈妈有了大姐,月子是在姥姥家做的,大姐在姥姥家一直到上初中才回到我家。爸爸因为是姥姥的大女婿,也因为爸爸的老家不在这里,善良的姥姥把爸爸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看待,每到周末爸爸回来,姥姥都要给爸爸做好吃的。</h3><h3> 姥姥去世后,爸爸曾经这样评价姥姥: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h3><h3> 记得爸妈对我说:姥姥说我太倔犟。在我模糊的记忆中,有一回,也是因为我犟嘴,在大街上和姥姥发生了争执,姥姥好像还动手打了我。事后,我回家给妈妈诉委屈。现在想想也真是可笑啊!我还在妈妈那儿告姥姥的状呢!</h3><h3> 姥姥喜欢在家做凉皮。姥姥做的凉皮筋道爽滑,她做的调味品是绿辣椒炒西红柿,和凉皮拌在一起特别好吃。有一次,我在姥姥家吃完,姥姥还让我给妈妈带回去一些。姥姥爱瞌瓜子,那时物质条件不丰厚,也没啥零食,姥姥嘴上好像就这么个爱好,妈妈就经常给姥姥买瓜子。我大姑说起姥姥,就是一句话:心善,明事理!</h3><h3> 姥姥腿摔断后,妈妈毫不犹豫的请假照顾卧床的姥姥。那段日子里,因为妈妈天天住在姥姥家照顾姥姥,我每天中午晚上都得从学校走到姥姥家吃饭。姥姥卧床养病时,有段时间天天输液,那也是姥姥生命倒计时的日子。有一天下午放学,我照常去姥姥家吃饭,进门看到床上的姥姥不在,旁边的输液管里还有一段回流的血液。听家人说,姥姥被送去医院了。晚上,我照常回自己家睡觉。夜半三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说:姥姥不行了!我居然没有去,可能因为第二天上学的原因,家里人也没有带我去。姥姥就在那个夜晚永远地离开了。想想头天中午我去姥姥家吃饭,竟然是永远的告别......</h3><h3> 姥姥走得太突然了。骨折后,她长期卧床得不到运动,所以原本就经常折磨她的哮喘病就又复发了。姥姥在世的时候,一到犯病的时候,她就痛不欲生。有时她甚至说:走了也就解脱了!</h3><h3> 妈妈跟姥姥相处的时间最长,所以,妈妈对姥姥的依恋也就最强烈;姥姥对妈妈操的心最多,所以妈妈对姥姥的感情也最深。没有人能够理解姥姥在妈妈心中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h3><h3></h3><h3> 2010年3月16日马晓菊</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