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 章 (三)

木化石

<p class="ql-block">  朝鲜战争结束后,部队不再频繁地调动,在各地的驻防相对稳定。那个时代,胸前佩戴着勋章的军人,在人们眼里就是英雄。每一枚勋章背后都有一个传奇的故事。他们是当时年轻人心中的偶像,是年轻姑娘婚姻追逐的对象。在新的环境中,有些部队干部与陪同他们走过艰苦战争岁月的原配,以各种理由解除了婚姻,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p><p class="ql-block"> 父亲有一个老战友,江苏沛县人。曾任川办第二招待所所长。五十年代与老家原配离婚,跟一位成都姑娘结婚,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八十年代中期,父亲老战友因病去逝。原配由侄子陪同从沛县赶到成都。她头发斑白,脑后挽着发髻。在遗体告别时,她不顾人们的劝阻,用手抚摸着曾经的丈夫那冰冷的脸颊,失声痛哭。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恸容。</p><p class="ql-block"> 料理完曾经的丈夫后事,原配蹒跚地挪动着被缠过的小脚,跟着侄子坐火车重新回到沛县农村。也许这是她一生唯一的一次离开家乡的远行。但这行程却是那样苦楚难行。</p><p class="ql-block"> 王姨夫是河南义县人,在十八军五十三师后勤处任职。陈孃是成都大邑人。成都和平解放后,陈孃怀着满腔热情,走出学校报名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被分配到五十三师后勤处。</p><p class="ql-block"> 王姨夫与河南老家的妻子解除婚姻。在西藏雪域高原和陈孃结为伴侶。六O年王姨夫转业到成都,任四川省某局党委副书记。陈孃也随王姨夫在局里后勤部门工作。王姨夫与陈孃共养育三男一女。八十年代末陈孃病故。王姨夫在河南老家的儿子将母亲送到成都,照顾王姨夫的生活起居。我们都称呼王姨夫的原配叫大娘。他们重新续上断了三十多年的情缘,相濡以沫只过了几年平淡幸福的生活,王姨夫还是因病走了。</p><p class="ql-block"> 开始,大娘坚持要将王姨夫的骨灰带回河南,葬在老王家祖坟。但王姨夫和陈孃的子女坚决反对,要将父亲和母亲合葬于成都。大娘最终妥协了,只要了王姨夫生前获得的几枚勋章和一套五十年代土黄色军装,跟着从河南为父奔丧儿子一起返回了河南。</p><p class="ql-block"> 我隔房的大爹建国初期在重庆任西南军政委员会任免科科长,后调到北京担任某军种副政委。五十年代,大爹写信给老家的地方政府,要求协助解除他跟大娘的包办婚姻。随后,大爹又派人将他与大娘所生女儿从老家带到了北京。</p><p class="ql-block"> 大娘在失去丈夫,又痛失唯一女儿的双重打击下,精神彻底垮了。她成天不吃不喝,不论门里(家族)和娘家人怎么劝说,她依然倔犟以绝食抗争。无奈,门里人用筷子撬开她的嘴,往嘴里灌粥。到后来粥也灌不进,顺着嘴角往外流。门里人到杨桥镇请来郎中,郎中让人敲掉大娘两颗门牙,将熬制的汤药往嘴里灌。</p><p class="ql-block"> 二叔告诉我说:"你大娘罪可受大了。满嘴淌血,临断气还在骂你大爹,呼喊着闺女的名字。你爷爷当着门里的人,昂着头用河南豫剧的唱腔损你大爹:'侄呀,你当八路,打老蒋。骑大马,戴官帽。咋能这样弃糟糠。’"</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