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之八一鳗巷

朱子后学

<h3>鳗 &nbsp;&nbsp;&nbsp;&nbsp;&nbsp;巷</h3><h3>黄家鹏</h3><h3>&nbsp;</h3><h3>鳗巷,不是一条巷子的名字,准确地来说,鳗巷,是一段河道的名字,由于这段河道狭长,水流湍急,象鳗鱼一样流窜在古镇里,故镇里的老人们叫她;鳗巷。</h3><h3>鳗巷位于古镇的中心地带――市顶的地下,她是一条暗河,鳗巷总长不过二三百米,起于鳗巷口,止于宫下口,而这宫下口名称的来历又有一番意思,古人在下游看河船从鳗巷出来的时候,很像女人生孩子一样,从一个小洞里钻出来,于是戏称宫下口,慢慢时间久了就叫习惯了。</h3><h3>古镇从明清时代就是闽中商业贸易中心,古镇水网密布,纵横交错,素有江南水乡,闽中威尼斯之称,古镇附近十里八乡的农民将自家地里生长的甘蔗、花生、豆子以及手工制作的箩筐、竹椅,竹竿,麻绳等农作物用小河船,后来有了水泥船,沿着一条条河道运到古镇的中心鉴前市场,那时的古镇市场是非常繁华,市场边河道里是停泊了各式各样的木板船、水泥船,大多有竹蓬的。</h3><h3>鳗巷就在古镇市场边,是上下十里八乡进古镇的必经之道,鳗巷宽不过五六米,河岸两边是用一块块宽有四五十,长一米左右的条石垒成,从河底一直垒到岸上,由于鳗巷横跨古镇,鳗巷两旁古民居连成一片,鳗巷就成为一条暗河,这可能是中国所有水乡中唯一的一条城中暗河,由于河面到了鳗巷口时突然变窄,河水受水流压力影响,水流在流过鳗巷时就变的非常湍急,我小时候非常好奇地坐在鳗巷口,看鳗巷,折一只小船,放下去,瞬间就不知道被水流漂到哪里去。</h3> <h3>鳗巷水流湍急,又在人家房屋之下,船家们都把鳗巷当作进城的一道险关,一道鬼门关,小心翼翼地进入鳗巷,在进鳗巷时要高声喊叫;“上船啦,上船啦。”上面的船家听到有上船的,主动把船靠在岸边,以免两船相撞,发生惨剧,进鳗巷一般是重载,又逆流而上,非常困难,船工们死死的扣紧岸边的条石,手上青筋爆裂,足下五指紧紧抵住船板,一寸一寸地向前挪,通过这短短的鳗巷往往要花费一二个小时,出了鳗巷,船家把缆绳系在条石上,才能安心地歇一口气。</h3><h3>船靠岸后,船家们把货慢慢地帮上岸,这是就有许多牙行、贩子围上来,看货讨价还价,一般要讨价还价轮番半个小时,才能商量下来,一船货小则十几吨,大则几十吨,往往一天卖不掉,到傍晚,船家就准备停歇在古镇了,他们支撑起大竹蓬,在船头支起一个小小的炉灶,【这种土窑烧的炉灶前几年在市场还可以看见】开始点火做饭,于是在古镇市场河道上,四处炊烟袅袅升起,一片江南水乡晚色,在市场四周的河道上,有三座明清时代的石桥,石桥边一棵大榕树斜斜地生长在河道上方,大榕树的龙须垂抚静静的河面,更增添古镇的幽静,河道两旁是高大的古民居明清古建筑,红砖红瓦灰墙,在每座房子前都用大柱子支撑房子,柱子与柱子联连形成一条长长甬道,甬道是用一块块条石铺就,甬道很宽,白天是船家交易的场所,晚上是货物堆积的临时仓库,到了晚上,船家就在货物前铺张草席,就地而睡,主要是看货,到了第二天,天还朦朦亮,河道边民居的推开了一小扇,一只白白的女人手臂伸出拎着勾桶向河里打水,洗米洗菜做早饭,这时船家还在睡梦中,等到鸡叫三遍,天空大白,船家才懒洋洋起来,生火做饭,于是又来一天的繁忙交易。这是又有“上船啊,上船啊”的喊声从鳗巷里传来,又有一条船进鳗巷了。</h3><h3>三十年后,我重返古镇,这时的古镇早已撤镇设区,成为县级机构的行政区域,大搞房地产开发,古镇河道四周的红砖红瓦灰墙,柱子甬道早已变成一栋栋商品房了,河道上三座明清石桥变成了现代石桥,河道两旁种上了绿化树,那种江南水乡特有面貌消失已尽,河水也变的象污泥一样脏兮兮的,我认真地查找鳗巷,但鳗巷已不是原来的鳗巷,河水平缓,河面再也见不到一只船,更听不到那雄厚的“上船啊,上船啊”的呼喊声,我在赞叹现代文明的同时,又在遗憾中国古代文明的消失,我想,江苏的周庄、角直、同里,浙江的西塘、乌镇、南洵其实和古镇一样,都具有江南水乡特色,成为中国六大江南水乡,为什么古镇就不能保留住,而且古镇还有鳗巷这个特有景光,我多次徘徊在鳗巷口,想再聆听那雄厚的“上船啊,上船啊”的喊声,想再看一看那激流而上的船家们。</h3><h3>鳗巷,永远成为我儿时挥之不去的记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