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

沐枫

        “小雨轻风落楝花”的季节，走在济南的大街小巷，随处都会看到远近那瘦高的苦楝树，穿着一身粉白粉紫的纱裙，像妙龄的女子般与你随刻对视，繁密的花苞中腼腆地盛开几朵，细小如米粒般，淡雅的紫色，狭长的花瓣，五瓣合成一朵，花瓣中间点缀着纤小的黄芯儿，依着清风白日，静静挺在绿叶之间，此刻，心情也会轻扬起来。

     我喜欢苦楝花那股幽苦的清香。站在飞飞扬扬的“紫雨”下，总有种感慨在冲动！

       苦楝为楝科落叶乔木植物，高10-20m。树皮暗褐色，纵裂，老枝紫色，有多数细小皮孔。苦楝树的寓意是相思、淡淡的哀愁之意。主要是因为苦楝树的谐音与“苦恋”相似，单从字面的意思理解来说的话，就有一种惆怅在里面。然而，就是这美丽的苦楝花，在古人的眼中，却是不吉利的植物。传说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在年轻的时候因为太过贫穷，所以就经常去给当地的地主放牛，有一天朱元璋实在走不动了，于是就躲在一颗苦楝树下休息，不巧的是这些熟透了的苦楝果子，被朱元璋轻轻一靠，就一颗颗不断的掉落下来，刚巧打在这位未来天子的头上。朱元璋被这些苦楝果子打痛了，就很生气的对着苦楝树骂道：“你这坏心的树，我已经这么落魄，连你也敢来欺负我，你会烂死过年”。不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朱元璋天子的金口果然厉害，从此，每年一到过冬马上过年的时候，这整株树就开始凋枯败落，苦楝树因为胡里胡涂得罪了天子朱元璋，后世人们对它更是贬抑，成了不祥的象征。加上其味辛苦的果实，使得苦楝的谐音，成了苦苓，也成了“可怜” 。因此，宅院是不种植苦楝的。也有传说，若一对恋人从树下走过，那他们的恋情就不会长久，从而，“苦楝”的花语就是压抑，就是苦恋。在我国很多文学作品中，苦楝花充满着凄凉和忧郁，多代表苦难中的希望。

   其实，苦楝这一古老的树种，它和中国有很深的渊源，苦楝树还是一株文化的树。古人笔下不乏咏苦楝的诗词，最喜欢

唐代温庭筠的《苦楝花》：院里莺歌歇，墙头蝶舞孤。天香薰羽葆，宫紫晕流苏。

晻暧迷青琐，氤氲向画图。只应春惜别，留与博山炉。

         温庭荺与李商隐齐名，时称“温李”。

          还有谢逸在其著名的 《千秋岁·楝花飘砌》写道："楝花飘砌，簌簌清香细。梅雨过，萍风起。情随湘水远，梦绕吴山翠。琴书倦，鹧鸪唤起南窗睡。密意无人寄，幽恨凭谁洗？修竹畔，疏帘里。歌余尘拂扇，舞罢风掀袂。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 楝花的香味以及诗人的意韵，就这么一笔勾连，全写了出来。

        苦楝树叶的绿是与众不同的，那是一种明晃晃的亮绿。要是碰到有一片完整的叶子掉在了地上，千万要把它捡回家，拿来压标本，效果并不比蕨类差。如果说有什么树的叶子可以让人一眼就认出来，那么楝树肯定是其中最好认的一种，它们的叶子为2-3回奇数羽状复叶、小叶对生，顶生一片通常略大，边缘有钝锯齿，这样的叶子也算是叶子中的美人了。

     苦楝花幽芳，花萼五深裂，裂片卵形或长圆状卵形，先端急尖，外面被微柔毛；花瓣淡紫色，倒卵状匙形，长约一厘米。紫雪一样如梦的小花，清香如蜜的风洗涤着济南的大街小巷村落山岗，埋藏苦难爆一树微笑！

       花谢，结出一颗颗青青的果实，看上去像青枣，没有成熟时果实很坚实，我们小时候常常釆摘苦楝子打弹弓。

        圆圆的小果子，像小孩子玩的玻璃球一般，密密麻麻，一束一束地挂在树梢。秋色正浓时，那苦楝果也倔强地挂在枝头上，如一串串风铃摇摆。苦楝子成熟的时候，由青转黄可剥皮，是治疗蛲虫的好药，如果那家小孩拉蛲虫，大人们都会用成熟的苦楝子，用开水泡软，晚上睡觉时塞到孩子的肛门里，坚持一个星期蛲虫也就没有了。无痛苦无其他任何副作用，不管大人小孩都可以使用。

     树木志上说，苦楝的材质优良，纹理美观，耐腐朽，抗虫蛀，是做家具、建筑、农具、舟车、乐器等的优良用材。正常的苦楝树体高大，适宜做行道树。苦楝树的树皮虽丑陋但可以帮助人们治疗疾病。

      苦楝树不就是“苦恋树”嘛？它一直苦恋着生于兹长于兹的故土，哪怕遭受偏见，依然恋着这片土，为乡土上的人献出它的枝叶、花朵和果实。也许流言曾伤害了它，但它还是选择并热爱。很多苦恋乡土的人何尝不是这样，相比于封闭落后，他们更在意故乡所能给予的扎根的资格，有根才有希望，这或许就是苦楝树不可言说的苦恋情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