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五月

古渡听涛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的母亲,今年95岁了,五月初十就是老人家的生日。这是让我倍感幸福的事,因为母亲在,我就可以像个孩子似的一进家门就叫:“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哎--”母亲总是第一时间答应着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妈,哎!”这是多么简单、多么纯朴,又是多么深切的对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这样的对话,我与母亲说了55年,可我依旧越说越起劲,就想这样一直一直地说下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午后的阳光照在门前的小院中,柳树绿绿地垂下了腰身,柳树下一群老太太正忙着“摸花花”。你看,她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模样,就像春天里的花似的。母亲是这群老太太中年纪最大的,你瞧,她那头浓密的白发,在阳光下闪闪地泛着光亮,那件紫色的碎花上衣,衬得母亲年轻了许多,最有趣的是母亲脚上的鞋子——红色的鞋面上绣着两朵艳艳的牡丹,好像悄悄地在说,看,这老太太有多俏呀。</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母亲一直是个喜欢美丽的人。她心灵手巧,一辈子就爱绣个花花草草,做个布艺手工。母亲扎的布老虎,栩栩如生,做的绣花鞋,双双都是那么漂亮。每次回家,看到母亲坐在炕上沉浸在她的手工世界中时,我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这幅画的名子叫——《花样的母亲》。</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常常夸母亲的手巧,做的布艺是天下独一无二、最自然美丽的宝贝,说母亲具有工匠精神。母亲听罢,羞涩地一笑说:“瓜娃,我又不是匠人,我是在绣花”。母亲爱美,每次出门前,那怕只是在村口转转,她对自己的衣着打扮一点也不含糊,总是要认真站在镜前,穿戴好衣服,梳理好头发,然后喜滋滋、笑眯眯地走在路上,遇上认识的人了,还要停下来絮叨、絮叨。</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从我记事起,父亲由于历史的原因被迫在外参加宝鸡峡工地,梅七线铁路,赵家沟抽水站建设,我们一年也难得见上父亲一面。于是家里的大事小情就落在了母亲的肩上,里里外外一个人操劳。有时半夜里,孩子生病了,母亲只能独自抱娃摸着黑地去找医生,逢年过节亲戚咋样走,礼品咋样配都是她一手操持,就连邻里纠纷,她也挺身而出帮忙和解。尽管母亲忙里忙外,可生产队里的劳动母亲更是从不甘落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那些年,我家孩子多,缺衣少食的日子常有。为了能让我们穿暖,母亲在一天的劳作后,就坐在织布机前不停地哐当、哐当地纺线、织布。那时,我们小,不懂事,常常在织布机前一会扯线、一会扯布与母亲捣乱,而母亲并不生气,由着我们嬉戏。可遇到我们犯个错时,母亲就一点也不护短了,她就给我们教唱《三娘教子》、《寒窑》等秦腔中的唱词,让我们从中学习做人的根本,教育我们要做好人,长大了要好好回报社会。如今,母亲年老了,除了绣她的花外,最大的爱好依旧是看那百看不厌的秦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母亲要强,做事有主见,却一点也不是个严厉的人。她在生活中是极有风趣。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林彪事件不久,有天晚上生产队开会,她就问人家开的啥会?人家告诉她说,批林批孔呢。她耳背打岔问道:“咋开会还要提桶呀?” 惹的大家哄堂大笑。那年代熬夜开会学习是经常的事,搞得人身累、心累。虽然,母亲没有多少文化,可遇事,她还是有自己的主意。她对开会的态度就是“少说话,多通过,开会就朝墙角坐”。虽说,母亲这样的想法引来生产队长的批评,可在那样的年代,对于一个家庭妇女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最明智的保护自己的做法。</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母亲拉扯着我们一群儿女长大,她从不要求我们为她做什么,却一直默默地为这群儿女付出着。儿女们成了家,有了孩子,工作忙,没人照顾孩子,母亲这时就像个幼儿园园长一样,又挑起了照顾下一辈的担子,那家需要她就出现在那家,看了孙子,看孙女,看了内孙看外孙,把他们一个个养育成人,送上社会。现在母亲都抱上了重孙了,每次见到她的重孙们,母亲都笑得合不笼嘴,亲了这个,亲那样,喜欢听着重孙们叫她:老奶奶。</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母亲不光与孙子们亲,她对儿媳、女婿们更像对女儿、儿子似的,心疼这个,心疼那个,做了好吃得就留下给他们备着。而母亲的茶饭却很简单,就是一个馍,一碟清淡的小菜,母亲也会吃得津津有味。</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母亲说,粗茶淡饭最养人。这明面上看,是母亲说吃,可细想母亲更是在说生活。她不主张浪费。就像给她老人家过生日,母亲从开始就不愿意给她过。她说,不用给她破费,能省就省。可我们做儿女的看着母亲辛辛苦苦了一辈子,咋忍心不给母亲过生日。在我们的百般劝说下,母亲终于拗不过儿女们的心愿,同意了过生日的事。可母亲又说,一切就简单一些,不要大操大办。</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就这样,在母亲的要求下,我们一大家人年年像过年似的,在每年五月初十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欢聚在母亲身边,为母亲祝寿。这时,我们的心情是欢快的,更是幸福的,因为我们的母亲身子骨硬朗,目光炯炯,谈笑风生。这是我们一群做儿女上辈子修来的福,更是我们一大家人在母亲的引领下和睦生活、幸福生活的见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前些日子,听斯琴高娃在央视《朗读者》节目中,读贾平凹的《写给母亲》,文中的话句句戳的我心窝子痛呀,不禁让我潸然泪下。我在心疼着别人母亲的同时,却更加欣慰、更加庆幸,因为现在我的母亲可以在我的身边,我可以陪着母亲晒太阳,可以看母亲与村里的街坊邻居在树下“摸花花”……更可以与母亲说着那简单、深情的对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哎——” </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