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的美篇

鸿雁

农村人盖房

薛建宇（杭后）

自古以来，盖房置地都被称做人生中的大事。对于农村人尤其如此。河套地区人烟兴盛始于一百多年前，茅草庵、夯土房、土坷垃房、穿靴戴帽房、砖瓦房，大概就是河套农村人住房的演变过程。

据说，走西口来到河套的穷苦百姓，为那些开发土地的大户和地主打工，勉强糊口度日，多数住着茅草庵。茅草庵称不上房，只能算作栖身之地。一般用木棍或芭子搭成三角形或四边形，四周盖上野草或秸秆，外面用泥裹抹，前面挂一块帘子进出。茅草庵四面透风，夏不挡雨，冬难避寒。人们就在麦秸柴草堆上歇息，抱团取暖。

随着移民的不断到来，又有黄河自流灌溉的优势，大户富商看准了商机，积极投资引水垦田，加快了开发土地的步伐。百姓通过揽工或租种土地，维持了自己的基本温饱，更为富户积累了大量财富。于是，这些富户开始修房置院，享受财富。财主们挑壕涵沙、夯土筑墙、椽檩盖顶、住房仓房齐全的四合头小院，在贫民低矮破旧房屋的农村显得威风八面。

新中国成立后，贫苦百姓得解放，当家做主有其田，住房也在逐步改善。人们盖土坷垃房的历史更长一些，大致有三十多年。用农民的话说，农村盖房，就地取材，省工省钱。土墙、土炕、土灶、土地的房子冬暖夏凉，而且遇到漏雨、掉泥皮，和些泥三拨两下就修补完了。

农民盖房，首先在弃耕荒废的红泥地里，灌水阴渗，之后用牲畜拉上石磙碾压瓷实。过几天就可用方锹在地里裁成约1尺见方的土坷垃，晾干后就可用于砌墙。然后，抽空拉回一些土和麦秸。坷垃和土是不用花钱的，自己出力就行。椽檩一般就向村里或社员个人购买，人们多数用韧劲大的柳木。门窗就请村里的木匠做，顺便砍几根门窗上的横担，花不了多少钱，这其中有帮忙的成分和村邻的情意在内。

材料准备就绪后，利用农闲时间，选上一个好日子，就请村邻帮忙盖房。因为农民盖房简陋，所以砌墙人只要认真细致即可，其他帮工者有力气就行。先在选好的地基上铺一层麦秸，隔潮气防盐碱，接着就在上面砌墙。约3米高的墙体，两三天就可以砌好。高于人体时也不用搭架，全凭配合默契和一身力气。砌墙人就蹲在墙上，下面的人把铲上泥的铁锹顺着墙向上抛去，砌墙人接住将泥倒下，再接住抛上来的土坷垃顺势放在泥上。同时，一边砌墙一边为墙体抹泥。如此反复，就把墙砌好了。

村邻帮忙盖房，管饭没工钱。主家尽自家所有做好吃的: 油烙饼、炒鸡蛋、腌猪肉……总之是变着花样让大家吃饱吃舒服。到上梁压栈那天，猪肉烩菜炸油糕、烧酒凉菜红火好。一是庆贺房子封顶，二是犒劳盖房人。房子主体完工后，后续的营生主家就抽空自己干了。

盖几个粮仓、搭挂个马棚牛圈，这些都是小营生，农民自个儿叼黑搭早就做了。打顶棚是个细活，挑选好上年顺溜匀称的葵花杆，用细米丝连结抹上细泥即可。盘炕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农民住炕舒服踏实，一盘大炕，全家四五口人就够住了。炕一般是六七尺宽、南北长与房子入深相等，南面连着窗，旁边连着炉灶，即锅连炕。有的人还在炕与灶之间砌一段1尺多高的墙，防止东西掉进锅里。炕还是全家人的“餐厅”和“多功能室”，娃娃写字看书、邻居串门也都在炕上。盘炕是个技术活，盘好的话，炕头炕梢都暖和。否则，既不暖和炉灶还倒烟。锅连炕，娃娃们在炕头打闹着，爸爸数着指头盘算着，妈妈在灶前忙碌着，温暖温馨，其乐融融。

平地上盖房，是不吃年代的。过几年，墙就会开裂缝。用泥填补无济于事，只好用“土牛”顶墙，延缓裂缝的加大速度，这都是权宜之计穷凑乎，实属无奈。

条件差那会儿，人们盖的房子是一门一窗、一炕一灶。粗泥抹炕楞，炕上也没什么铺的，地上黄土窝，人起炕就光，黄土沾身上。后来人们用细泥和水泥抹炕楞，炕上铺油布、铺羊毛毡，砖漫地。细泥抹墙，刷上白泥，家中白净亮堂了许多。门窗就用杨柳木做，从早期的纸糊窗到几眼玻璃窗再到全玻璃窗，经历了差不多二三十年。

土地承包到户，人们吃饱穿暖后，首先想到的是盖新房。生活宽余后，人们就肯下本钱让房子更牢固结实。于是，挑壕涵沙，用石头做根基，起1米左右高的砖，马头砌砖、房檐跑砖，土墙部分抹白灰，这叫“穿靴戴帽”的腰线砖房。有的人家开始隔出厨房。厨房开侧门或后门，用于抱柴禾、倒垃圾泔水，保证了卧室和客厅的干净整洁。

后来，那些先富起来的万元户引领潮流，又盖起了一砖到顶的砖瓦房。挑的壕更深，壕里用石砂替代了明沙，房顶起脊挂瓦，钢窗取代木窗，水磨石替代砖铺地。一进几开的房屋有卧室、有厨房，还有客厅。炕灶用墙隔开替代了锅连炕，不再烟熏火燎。土暖气代替了火炉子，电器、煤气代替了柴火。

新世纪以来，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荼。政府补贴、统一规划、统一施工为农民盖房，近几年又为农民家里安装水冲厕所。不多几年，农民赶上并且享受到了和城里人同样条件的住房。盖新房时，大多数农民仍然要盘土炕、垒大灶。他们说，家暖一盘炕，睡在炕上舒坦。爱用大灶柴禾火做饭，做出的饭香、炖出的肉好吃。这也许就是根深蒂固的农耕情结吧！

现在，有些农民村里有平房、城里有楼房。春种秋收时，享受农村的田园生活。冬闲时间，进城体验城市的繁华与热闹。

实践证明，没有白受的苦，没有白受的累，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

( 薛建宇，男，汉族，1963年出生，中共党员，籍贯山西怀仁，现居内蒙古杭锦后旗陕坝，就职于杭锦后旗老干部局。当过老师、任过秘书，喜诗词书法，爱文字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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