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和我

希德

在高中之前，我们姐妹两就像双胞胎一样，一直同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甚至好长一段时间我误认为我们长得很像，后来慢慢发现，我长得很像妈妈，姐姐长得更像爸爸。

和大家一样，姐妹之间在一起少不了亲密，更少不了吵架，长在一个大家族多出来的还有和堂表兄弟姐妹之间的争吵。用这样一句话形容我们更合适：关起门来打的要死，打开门团结一致对外。至少我自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要好过其他的亲姐妹之间，我记得她结婚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如果知道了姐夫家人欺负我姐，我回来把他家的房子挑了，敢欺负试试。现在想来也是幼稚，人越老越发现，夫妻之间吵架是不可能的，最亲密的也是彼此。

姐姐的性格大部分时候都很温和，从小就被认为是家里最听话的那个，获得的褒奖也很多。而我的性格属于奔放型的，大人都会觉得骂两句打两下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等我们长大了，走向了不同的人生，姐姐经历了高考失利、找工作，结婚生子，慢慢的淡出长辈们的褒奖之列。长年生活在妈妈身边的缘故，在众多亲友的眼中也成了妈妈的“累赘”。而我从上大学到工作一切都很顺利，往往以一切都不是事儿的洒脱出现在大家面前，从“脸皮厚”走向了“挺厉害”，所以大家也不会对我挑毛病。

同样，我自己也是这样的想法。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也打着“一切都是为她好”的想法，对他的一些行为方式挑三拣四，每次交流总带着“怒其不争”的哀怨，放大了姐姐在行事方面的不妥。每每和别人聊起来姐姐，我总是说她很有福气，依赖性很强，言语中透着她不能独立打理自己生活的担忧，其实也是抱怨。而我们整个家族对姐姐的偏见，带到了她的下一代，让我异常担心的是豆豆用“代沟”取代了她妈妈给予的超越规则的溺爱，到头来豆豆十有八九会怪她。可是如果异位而处，我也会失去理智不计原则的去宠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当豆豆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怕是已经无法挽回。

在我去年辗转转业的过程中，妈妈出了车祸，等我了解以后已经是接近半年之后的事情。自己也明白是包括姐姐在内的所有家人不想让我分心，一直心怀诗和远方的我，早已忘记其实妈妈一直喊我回家吃饭，我原本应该早回家看看。

五一假期回到家里面，场面远比我想象的要惨。妈妈如坐针毡的勉强在医院待着的几天里，姐姐伺候姥姥，还得受姥姥因为妈妈不在的“刁难”，同时也得应付着各种人情往来。后来妈妈卧床的四十天，姐夫也因为带妈妈去复查回单位的路上，摔断腿，一瞬间，家里三个腿断卧床的人。哥哥向来是做大事不拘小节的人，能分担的有限，爸爸生性倔强，精神上也难免会有责难的时候，很多细枝末节的琐碎事情都压在了姐姐身上。

后来，妈妈能活动一些，只要姐姐在家，家务自然不在话下，每天晚上还会把妈妈的泡脚水弄好。我只做过一次，想象着如果一直做下去恐怕也做不到……。耳边突然想起别人问责姐姐的一句话：“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你妈妈出车祸都不告诉我……”，大概那时姐姐的心里除了委屈，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只剩下最后一丝的伪装，而这只是因为修养，我想象不到放下电话之后，温和的姐姐用什么来发泄。

看着妈妈现在还走不利索，不知道这种“艰难”的日子还需要继续多久，如果是我，我又能坚持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想起妈妈以前说起一句话，她老了就靠我姐姐，虽然干不了大事，但是听话。这次妈妈的意外受伤，恰恰证明了这一点。说话总是比做事容易的多，远在千里之外的我，不是偶尔回家一趟指手画脚，就是隔着虚拟的网络指手画脚，比起姐姐的亲力亲为，做这些要容易的多。

如今想来，姐姐只是欠缺做事能力，于我于他人都没有亏欠。这次回京的路上，想起来小时候姐姐总是把她认为好的东西留给我，为此都不惜和疼爱她的姥姥哭闹；抱着妈妈不让打我，等等等等……鼻子开始酸，除了怀念亲情，更多的是心中歉意。这么些年，我原本不应该对姐姐要求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