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张爱玲

<h3>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长满了虱子。&nbsp;</h3><h3> ——张爱玲</h3> <h3></h3><h3></h3><h3>关于张爱玲,大家更加熟悉的是《倾城之恋》《金锁记》《红玫瑰与白玫瑰》《半生缘》等。这些,要么是她的成名作要么是她的代表作。如果问你,张爱玲的处女作是什么?知道吗?没错,就是这篇《不幸的她》。这篇短篇小说发表于1932年上海圣玛利亚女校年刊《凤藻》总第12期,张爱玲当时12岁,是该校初中一年级的学生。 《不幸的她》原文如下: 秋天的晴空,展开一片清艳的蓝色,清净了云翳,在长天的尽处,绵延着无边的碧水。那起伏的海潮,好像美人的柔胸在蓝网中呼吸一般,摩荡出洪大而温柔的波声。几只洁白的海鸥,活泼地在水面上飞翔。在这壮丽的风景中,有一只小船慢慢的掉桨而来:船中坐着两个活泼的女孩子,她们才十岁光景,袒着胸,穿着紧紧的小游泳衣服,赤着四条粉腿,又常放在船沿上,让浪花来吻她们的脚。像这样大胆的举动,她俩一点儿也不怕,只紧紧的抱着,偎着,谈笑着,游戏着,她俩的眼珠中流露出生命的天真的诚挚的爱的光来。 她俩就住在海滨,是M小学的一对亲密的同学。这两朵含苞的花是差不多浸在蔚蓝的水中生长的。今天,恐怕是个假期,所以划到海心游乐的吧! “雍姊!你快看这丝海草不是像你那管草哨子一样吗?拾它起来,我吹给你听!”她一面说,一面弯转了腰,伏在船沿上去把手探到水里。 雍姊忙着挡她,“仔细点!跌下去不是玩的。你不看见浪很大吗?”她不言语了,只紧靠在雍姊的怀里,显出依傍的神气。 夜暮渐渐罩下来,那一抹奇妙的红霞,照耀得海上金波似的。在那照彻海底的光明中,她俩唱着柔美的歌儿摇回家去。 暮色渐渐黯淡了,渐渐消失了她俩的影子。 五年之后,雍的爱友的父亲死了,她母亲带她到上海去依靠她的姨母,她俩就在热烈的依恋中流泪离别了。 在繁华的生活中又过了几年,她渐渐的大了,像一朵盛开的玫瑰一样,她在高中毕了业。过着奢华的生活,城市的繁荣,使她脑中的雍姊,和海中的游泳,渐渐的模糊了。 她21岁,她母亲已经衰老,忽然昏悖地将她许聘给一个纨绔子弟!她烧起愤怒烦恨的心曲,毅然的拒绝她,并且怒气冲冲的数说了她一顿,把母亲气得晕了过去。她是一个孤傲爱自由的人,所以她要求自立——打破腐败的积习——她要维持一生的快乐,只能咬紧了牙齿,忍住了泪痕,悄悄地离开了她的母亲。 飘泊了几年,由故友口中知道母亲死了。在傍徨中,忽然接到了童时伴侣雍姊的消息,惹她流了许多感激、伤心、欣喜的眼泪。雍姊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商界服务了几年,便和一个旧友结了婚,现在已有了一个美丽活泼的女孩子,正和她十年前一样,在海滨度着快乐的生活。 几度通信后,雍姊明了她的环境,便邀她来暂住。她想了一下,就写信去答允了。 她急急的乘船回来,见着了儿时的故乡,天光海色,心里蕴蓄已久的悲愁喜乐,都涌上来。一阵辛酸,溶化在热泪里,流了出来。和雍姊别久了,初见时竟不知是悲是喜。雍姊倒依然是那种镇静柔和的态度,只略憔悴些。 “你真瘦了!”这是雍姊的低语。 她心里突突的跳着,瞧见雍姊的丈夫和女儿的和蔼的招待,总觉怔怔忡忡的难过。 一星期过去,她忽然秘密地走了。留着了个纸条给雍姊写着: “我不忍看了你的快乐,更形成我的凄清! 别了!人生聚散,本是常事,无论怎样,我们总有藏着泪珠撒手的一日!” 她坐在船头上望着那蓝天和碧海,呆呆地出神。 波涛中映出她的破碎的身影——啊!清瘦的——她长吁了一声!“一切和十年前一样——人却两样的!雍姊,她是依旧!我呢?怎么改得这样快!——只有我不幸!” 暮色渐浓了,新月微微的升在空中。她只是细细的在脑中寻绎她童年的快乐,她耳边仿佛还缭绕着从前的歌声呢!<br></h3><h3></h3><h3></h3> <h3>相信吗?一个作者的笔触,可以影响整个人生的基调。我手写我心,“心”无非就是性格、性格无非就是命运。再次拜读,张爱玲的《不幸的她》。那一份召之即来、挥之不去的苍凉,就在这字里行间无边蔓延。此她非彼她,可照样的不幸——又该如何是好呢?作为读者,我们都希望她拥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快乐人生!然而,“不幸”竟一语成谶! 或许,张爱玲写《幸福的她》,命运会从此不同呢? 人呢,唯有祈求不幸中仍有大幸。于张爱玲而言,唯有文字了……<br></h3> <h3></h3><h3></h3><h3>老上海的调子暧昧婉转,老上海的才情和佳人是世间才子最梦寐以求的。所以当张爱玲轻坐在书桌前摆弄手中的笔和胸中的才气时,已然被历史定格成最现实的崇拜。 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相遇,才子与才女的惺惺相惜,就是一场注定。 张爱玲与胡兰成在1944年签订婚约。婚约上联由张爱玲写下:“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婚约下联由胡兰成续写:“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段婚姻两三年后结束。<br></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张爱玲在《红楼梦魇》中,提到过人生“三大恨事”。原文是:有人说过“三大恨事”是“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第三件不记得了,也许因为我下意识的觉得应当是“三恨红楼梦未完”。<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鉴于此,许多人干脆抛开《红楼梦魇》原文,简省为张爱玲有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这里的“恨”沿用的是古意,是“遗憾”的意思。 “三恨”冠以张爱玲的名头,符合猎奇者的口味,如同一幅夸张而抽象的画下面,题上毕加索的名字,才算名副其实。<br></h3> <h3>N年前,逛书店,看到《寻找张爱玲》。于青编著的,收辑有于青写的《张爱玲传》以及许多回忆、记念、评述张爱玲的文章资料。<br></h3> <h3>其中于青写的《一个时代的终结》——记张爱玲逝世,给我留下深刻印象。<br></h3> <h3>现摘录部分如下: 美国洛杉矶的加州大学附近的罗彻斯特街,有一栋非常时髦的小型公寓。浅色的墙壁上,紧紧关闭着的玻璃窗闪烁着水晶一样静谧的光泽。因为它安详的外表、神秘的住户,就给偶尔过往的行人一丝丝诡秘的感觉。这不是一个寻常的住所。 如果再把眼光放开一点,注意一下这栋公寓的周围,你就会惊奇地发现,这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一个神仙居住的小小安乐园。因为靠近加州大学,有着极浓厚的人文气息。在这栋公寓的不远处,就有两家书店。好像是专为公寓里的住户提供读书的私人图书馆。书店的对街有好几家小吃店、比萨店,卖鸡丁沙拉、泰国炒面、饺子春卷、甘蔗烤虾……想得真周到,好像专为一个人准备的。 这是一个苍老而又瘦弱的华裔老太太。尽管这位老太太很少从她居住的公寓三楼走下来,但她只要走出公寓楼,随便与她照面的人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苍白的脸上,有一双幽深的大眼。令人吃惊的是,70多岁老太太的眼睛里,仿佛掩埋着一座辉煌的希腊神堡。虽然外表沉静无声,但你能想像神堡里的传奇的瑰丽。她是不看人的,她就那样一年四季披挂着一张硕大的披肩,仿佛用那灰濛濛的针织网罩罩住她容纳太多的身心。 她不是一个寻常的老人。<br></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公寓的经理是一个有着中东腔的女孩,叫阿妮塔。她很早就注意到这位奇怪的老太太,她很少出门,又总是独来独往。出门也即是在那几个书店和小吃店里徘徊。半天后回来,除了一大卷报纸信件,也仅仅用手端着几块胡桃派或者饺子和春卷。走进三楼最后的一间房门里,就会几天不见身影。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同是女性的关怜,一反美国人之间互不过问的习惯,阿妮塔曾几次主动与老人打招呼,帮助老人买点日常用品等等。但老人多半都婉言谢绝了,话不多,却很有礼节。像个大户人家主人。但奇怪的是,这个老人的居室里没有家具。从门口望去,一整面的镜墙前,搁着一张岩石桌子,装着铜锈色的铁腿,旁边是棵无须太多日照的盆栽小树。小树后头是两排信箱,与居室里的空旷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信箱里总是满着。更令人奇怪和不解的是,老人的房间仅有一台电视一个老式收音机,她就这样坐在灰蓝色的地毯上看电视、听收音机,在地毯上吃饭、睡觉。她甚至没有碗勺,用的都是一次性的纸盘,每次用完,连同剩余的食物,一起倒进垃圾袋里。 从8月起,阿妮塔就很少见这位老人。眼见她越来越虚弱,好像还添了一种老年人常有的病症:咳嗽。但细看她的神态,仍旧是安祥和沉稳,不说话,不看人,走自己的路,想自己的事,完全生活在她一个人的世界里。她不理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来找她。又过了几个星期,阿妮塔发现老人门口有一卷卷筒纸巾放了几个星期了,也不见她出来。敲门也没有人应,打电话也无人接,于是,在9月8日的中午,她用自备的钥匙打开房门。只见老太太安静地躺在地毯上,盖着精致的毛毯,像是睡着了。再仔细确定,老人早已仙逝。 墙上的空调机还开放着,唯一的家具——那张岩石桌子的桌面上摊开着一部尚未完稿的长篇小说:《小团圆》。语句是正在进行着的状态,字迹是清晰、独立、不带一点牵挂的方块汉字。电视却是关着的。遥控器就在她躺着的地毯上。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好像这位老太太平时的生活场景,她只是要休息一下。 尽管死者是安详的,房间里也没有异常现象,阿妮塔还是惊慌地逃出门外。马上向洛杉矶警察局西洛式分局报案。警察严格地履行着法律手续。警方结论:自然死亡。死亡日期可能在六七天前,也就是9月1、2日。 这位孤寂的老人不是别人,而是在华人读者中极负盛名的被誉为“天才奇女”的作家:张爱玲。 流星一闪,星沉光灭,无以为继。 张爱玲去世的消息传来,如同巨星殒落引起强烈震撼。台湾作家朱西宁说,张爱玲的去世是这样的突兀,颇像爱玲先生的为人,任由来去,不烦人世。作家贾平凹说:与张爱玲同活在一个世上,也是幸运,有她的书读,这就够了。与张爱玲有过几天同游经验的美籍华人作家陈若曦则回忆起张爱玲留给她的印象:张爱玲对作品是十分讲究,但对自己却十分马虎。她的发式是最不费神的清汤挂面式。有一次,她们走在路上,陈发现张爱玲穿了不同花色的袜子,便很紧张地告诉她,但张爱玲居然笑一笑,一点也不在乎。 9月30日,美国西海岸华人作家决定假玫瑰公园为张爱玲办个追思会。选择9月30日,是这一天刚好是张爱玲的生日,她生于1920年9月30日,应为75岁。 张爱玲,这位一生与阴森、湿冷的月亮有着不解之缘的女才子,在月亮就要圆起来的前几天,在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小团圆》尚未杀青的时候,几乎是毫无牵挂地走进了她视为归宿的天国。 她没有像三毛那样采取自杀方式,正表明了张爱玲对生命是自然现象的深刻体悟,她是看透了生命,才能坦然地选择遵循生命的兆示,和生命现象同时,平静而顺从地接受死亡的召唤。有遗嘱为证。她在1992年2月14日就已经找好律师立好遗嘱,内容只有简单两项:第一,一切私人物品都留给在香港的宋淇、邝文美夫妇;第二,立刻火化遗体,不举行任何仪式,骨灰撒到任何广阔的荒野中。连最后的尘缘也不连结。一个能立下这样遗嘱的人,死亡对于她不是灾难,也不是解脱,它仅仅成为生命现象的最后一幕:完成。一年前她在台湾皇冠出版社出版的照片集锦《对照记》即是她对读者的告别之作,也是她对她曾显赫一时的祖父、祖母的一种怀念。她一直是孤傲的,因为她是天璜贵胄,最后的贵族。她不无深意地说:我死之后他们会再死一次。这已经是向我们展露了她的大归之意。而1994年冬天,报上登有张爱玲的近照。张爱玲为了表示是近照,手里还特别持了一份该年7月份的报纸,那样枯瘦的胳臂,手上斜握一卷载有“金日成昨猝死”的头条新闻,似乎暗示:哦,她要走了吗?<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这位前清重臣李鸿章的重外孙女,清朝名臣张佩纶的孙女,40年代横空出世的一代才女,孤寂一人死在他乡,死后多日才被发现。这个事实令许多痴迷于张爱玲的读者唏嘘不已,深感太悲惨了。 然而,懂得张爱玲其人其性的,却认为这并不意外,这是张爱玲命定的唯一的选择。也只有这样的一种选择才适合张爱玲其人其文其命运。 40年代的旧上海,随着张爱玲的去世,终于写下了句号。是一个时代的终结,也是一座城市的消逝。 用张爱玲自己的话来说: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又)一个大都市倾覆了。 张爱玲,终是悄然挥别了滚滚红尘,将其传奇般的生命静静地挂下了帷幕。她活着,也是远离世俗的观戏者,永远与现实、与迷她爱她的读者始终保持着距离;她走了,但她的作品却拥有千万读者收藏起来慢慢地长期地品味。<br></h3><h3></h3> <h3>一个人一生中会死三次。第一次是脑死亡,意味着身体死了,在生物学上被宣告死亡;第二次是葬礼,意味着在社会上死了;第三次是遗忘,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想起你了,那你就真正地死去了。<br></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完美下午茶 在阳光充足的午后,一本好书,一杯黑咖啡,些许巧克力蛋糕,喜欢的音乐,简直堪称完美。 有人说,女人有两个胃,一个用来吃饭,一个用来吃甜点。一边担心会胖,一边却难以抵挡甜点的诱惑😄 想起张爱玲也对冰淇凌、蛋糕等甜品“爱不释口”,尤其喜欢老上海凯司令的栗子蛋糕和冰淇淋。 和张爱玲来一场穿越时空的约会吧!你还不来,我怎敢老去🌹<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