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潜斐济

阿孩原创

浮 潜 斐 济

（作者：劳健斌）

久慕在“马尔代夫式”热带海洋气候中的海岛“自我流放”式旅行，今年春天终于如愿以偿。
元宵节过后，我和家人从奥克兰出发，启程五天四晚的斐济海岛梦幻之旅。飞行三个多小时后，中午时分，我们到达斐济南迪机场，随后径直坐上出租车从轮渡码头前往玛娜岛。
出租司机告诉我们，南迪机场位于维提岛西部沿海（斐济两个主岛之一），南太平洋的十字路口，是斐济唯一的航空港。全市面积只有20平方公里，人口4万多人，是斐济的第三大城市。
斐济横跨东、西半球，由 332 个小岛组合而成，其中106个岛有人居住。这些散落在蓝海中、珊瑚环绕的火山岛，构成了这座世界著名的度假胜地，这里的每个岛都是一个独具特色的酒店与景区。玛娜岛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沿途海风吹拂、椰林摇曳、农舍稀疏，一片热带海滩风光。路过市区的主街，两旁大多是两三层的楼房街铺，有几家中餐馆，其中的“姜葱椰子蟹”的中文广告很醒目。经过一间玻璃幕墙的中型购物中心，还有色彩斑斓的印度庙宇在路的那头，南迪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原始落后，非常 “原生态”。

登上渡轮，我来到后甲板，看见渡轮犁出的雪白浪花像一条从海洋通向蓝天的道路，蓝天碧海间时而出现的小岛、椰林、沙滩和茅草小木屋，让我感叹 “天堂不过如此”。
到达玛娜岛码头，几位皮肤黝黑，头戴鲜红木槿花，身穿民族服装的原住民组成的乐队用民族乐器奏着欢迎我们的曲子。
玛娜岛约为广州沙面岛（不足半平方公里）般大小，锐角三角型尖顶的酒店和小别墅掩映在椰林中。到酒店前台领了房卡和一张印有中英文字样的安排表，开启 “按图索骥”的五天四晚游玩。这里提供游玩的去处、设施、玩法和晚会节目，不用导游，沿途有明显的路牌指引你到目的地。

　　我们住的是独门独户的小木屋，屋内装饰简约古朴，只有看到壁挂小空调时，才想起“现代”一词。洗澡间的设计很特别，鹅卵石砌就的半月形围墙拱出屋外，无空调无房顶。
　　日间无论太阳高照或大雨淋漓，权当在沙滩冲浴；夜间抬头就是湛蓝清澈的天空和满天星辉，洞中观天之精妙尽在其中！
　　屋外的景色值得称道，门前翠绿的草地，旁边一棵老树的树干虬枝，或弯曲盘旋或横斜逸出，气势如虹。正前方是一棵凤凰树，阳光下，细细薄薄的叶子像用翡翠连缀成的幕布上，盘桓着千万只火红的蝴蝶，艳丽夺目。隔着阔叶的热带林木，高高瘦瘦的椰子树摇曳着，似在向我点头问好。
　　次日天刚亮，儿子唤醒我们，要去岛上的小山岗观日出。虽然在奥克兰家里天天能看到海上日出，但也被这海天一色中，红彤彤的太阳从海平线上喷薄而出，万道霞光投射到浓荫蔽日的小岛，就像发现一块巨大无比的翡翠石般震撼。

　　临近午餐时分，在通往餐厅的小路上，正午的阳光垂直倾泻，洒在两旁的树木上，树叶披上翡翠的光彩，高处的椰子树仿佛也妒忌了，连忙赶来争相邀宠，在艳阳中轻摇轻摆。我低头看路时蓦然发现：一瓣椰树叶的影子，线条被光线勾勒得很清晰，像巨大的羽毛在微风的吹拂下跃动，我惊叹，看来平凡的树叶也有它光辉的一刻。

餐厅在海边的椰林下，午餐是丰盛的自助餐，旁边是酒吧泳池和洁白的沙滩，习惯午休的我无心睡眠。听说这小岛南北都有白沙海滩，很方便就能选择适合你行走距离的沙滩。在树荫下放把躺椅，或躺在两棵树之间的网床上，一边吹海风一边看蓝天白云，再欣赏海里奇形怪状的珊瑚礁，和被色彩斑斓的鱼儿搅得五彩缤纷的海水，热带海洋的原始美感让我陶醉，惬意的感觉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了。
我发现一个巴掌大、毛茸茸、枯黄色似扁圆形又似球状的植物在风中舞动，像哪吒风火轮般飞快地冲向海边，或落在沙滩上。我好奇为何物，跑去拦截，拦到时无奈它已被海水沾湿。

我拍照后用“知花君”小程序查阅，方知是野生的海滩固沙植物——老鼠艻的雄穗，它完成授花粉传宗接代的生命使命后，义无反顾让干枯的身体脱离母体，随风飞舞或冲进大海。儿子在旁道：“椰子树的种子更顽强，日晒水泡的漂洋过海几千里，照样能生长。”

　　依海滩和泳池而建的一条拱形小桥，连接着玻璃幕墙的现代餐厅和日式风格的亭台酒吧，在灯光的勾勒下如梦如幻。晚餐时，餐厅外的草坪正举行篝火晚会，我们选了一个露天的餐桌，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土著表演节目过火山（脚踏篝火烧红的石头）和土风舞。
　　听说这个小岛是度假村经营者租借一部分，另一区域仍是土著人的村子。该公司（我们见到有一群人在户外聚餐，据说是股东聚会，很多人说的是日语）向土著租借99年来经营，招聘的职员可能也是当地土著，无论在餐厅或在路上相遇，你都见到他们真诚流露的笑容和 “bula”（斐济语：您好）。
　　海岛的夜色迷人，我们躺在沙滩椅上欣赏小螃蟹在沙滩上挖洞造窝，看着沙滩上星罗棋布的小洞，我想入非非：“今夜可否与觅食的椰子蟹相遇？”身旁的儿子说：“此蟹不是彼蟹，老爸，您想太多了！”原来他查过资料，椰子蟹是由海洋生物进化而成的一种体型硕大的陆生蟹，善于攀爬笔直的椰子树，用强壮的双螯剥开坚硬的椰子壳吃其果肉而得名。
　　夜深了，我思绪未平，回味着一天的的见闻，感叹道：“万能的造物主呀，您为何这样偏心！把人间的美好都安放这里，天堂虽好难攀登，但这里予取予求随手可得很容易。”

　　第三天，我还想在岛上继续昨日的“流放”。人们常说海岛游的特点是“住海边、玩海面、吃海鲜”，其中首选是水上运动。但同行的太太和儿子都是旱鸭子，纵然我有更大兴趣也不能去独乐吧？没想到儿子提出，此次他一定要学会几项水上运动。
　　我们乘快艇去对面的白沙礁游玩，此项活动还附送浮潜。到了珊瑚礁海域，教练员说，穿上救生衣很安全，不会游泳也可以玩浮潜。一向恐水的太太连连摆手：“打死不干！”我便与她回忆有次泰国游玩，在海中央玩飞艇拉伞升空，起飞前她紧闭双眼的惊恐样十足像赴刑场，但升至空中后即时化惊恐为兴奋的手舞足蹈，最后总结道：“开心也是需要尝试的，而且我们下海去了剩你一个人在船上干什么？”
　　也许是出于对丈夫的信任，我太太终于同意下水。教练员用几分钟简单扼要地讲解浮潜装备面镜、呼吸管、脚蹼的使用方法并做了示范，就让我们穿戴好装备下水，并撒放鱼饵在我们身边。当看到许多五彩斑斓的鱼儿在清澈透底的海水里畅游，大家欢喜得手舞足蹈，顿时呼吸失调，一下子呛了水。这次浅尝辄止的尝试也算是玩过浮潜了，但儿子希望真正掌握浮潜的技巧。
　　当天下午，我们借了浮潜“三宝”，顶着烈日在泳池里练习。学浮潜，没有游泳学呼吸的难度，首先要学会利用呼吸管在水中呼吸换气，于是我们练习从如何戴好面镜防止眼鼻进水开始，到用a o e拼音发音嘴型对应张嘴，合齿，闭唇动作来掌握使用呼吸管的技巧，最难得是穿上扁扁长长的脚蹼在水里走路，向前走两步就会摔倒，只有倒着走才能在水中行进。

　　第四天我们继续学浮潜。教练员拍着胸脯说：“一切有我呀。”看他只带了一个救生圈，我们半信半疑、略带担心，但还是跟着他下了海。他在前面牵着绳子，我们紧紧抓住救生圈，向十几米深的珊瑚礁的海靠近。海水清澈透底，忽然有快艇经过的小浪涌来，我们随浪摇晃，惊恐的太太用双臂套牢救生圈。三人共用救生圈随即倾侧，我和儿子见状连忙松开手，挥动脚蹼拍水离开，让教练带她一人好照顾。儿子年轻比较容易，但很难想象两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在环境的逼迫下，各自学会漂浮、下潜、上升、排水、换气、呼吸、自救等的技巧。我们可以不用将头抬出水面，就在水面浮上整整两个多小时。
　　两个多小时我们睁大眼睛，惊喜地打量着以前在影视里才能看到的水下世界。海底生物繁多，色泽艳丽，穿梭于红色、白色、紫色的活珊瑚中，斑马状黑白线条相间和五颜六色的鱼群在身边起舞，偶尔还遇到十字海星，小海马，虎皮斑纹贝，仿佛掉进了水族馆。那种震撼好像是发现了另一个奇妙美好的大自然世界。

　　度假期间，我们还学习划小皮艇和冲浪板。到斐济前，我们一家去新西兰的陶波湖温泉公园游玩，一叶小舟在温泉河中缓缓而过。这小舟像没有帆的帆板，大小约有两米长、60厘米宽，两头略尖，一个大人左右划桨，前后各坐着两个和我孙女年龄相仿的儿童，玩的非常惬意。我很羡慕，回来经过一个水上运动器材店，看见那小舟正5折出售，就买了。后来才知道这款器材叫冲浪板，顾名思义，冲浪才是它最为杰出的功能。
　　冲浪运动是一种考验技巧、体力和平衡力，在风浪中长距离游泳的运动，我意识到年龄有点问题。但我想，既来之则安之，挑最轻量级学吧，可以学习站在冲浪板上当小艇来划。年轻人腿脚力量和平衡能力好，只见儿子双腿弯曲从水中一跃，双膝跪在冲浪板上，顺利站立划了起来。我也勇敢一跃，总算跪上去了，我颤巍巍地努力平衡身体，一歪一扭成功划了一圈回来。
　　为鼓励太太参与，我再划一次做示范：“左一桨后，平衡好再划右边那一桨......”话音没落，“扑通”一声，我掉到海里，我太太哈哈大笑起来。

　　第五天，我们离开玛娜岛，我没有依依不舍，不是因为已尽兴，而是可以再来。我五十多岁时，携妻去亚布力学滑雪，因妻子雪橇倾翻，扭伤了脚，便终止了学习。为了不遗憾，六十岁那年我乘商旅之机，又去了吉林北大壶雪场学习，终于尝到滑雪的畅快感觉。
　　美国前总统小布什在他父亲老布什的葬礼上说道：“85岁高龄时，父亲爱上了开快艇，开足300马力，留下保安船在后面拼命追赶。90岁时，他又玩起了高空跳伞……”我记住了他那句“人应该死于英年，但越晚越好”的座右铭。
　　岁月匆匆，红颜易老。人生有些错过，有些憾事是可以补回来的。年轻时忙于创业，壮年忙于赚钱，终日忙忙碌碌，到了老年，总是有些想玩未玩，想学未学的憾事，想圆未圆的梦想。
　　在人世间浮潜了一生，到驾鹤西去时才感到遗憾，这才叫 “遗憾终生”。

2019年4月28日写与广州

注：本文照片除第1.3.7张是转自网络，其余是作者用手机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