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故乡景

剑鸣韩山

早上4点多就醒了。天还很黑。远方传来嘹亮的鸡鸣。这是故乡的声音。除了故乡，在别处还真没听到过。即便现在城市的摊子铺得已经很大了，人家里还是散养着鸡。

我是昨天下午回来的。从纽约约翰肯尼迪机场坐中国南方航空公司CZ600航班，16个小时到广州，有两个小时接驳下个航班，于昨日上午11点到南京。禄口机场有去附近城市的班车，将近三个小时到明光，一切顺利。

我有十多年没回来了。这些年父母亲在美跟我们一起住了许多年。他们年老病多，美国的医疗保险跟不上。不住在国外，不知看病有多难！叶落归根，他们最终还是回家了。父母家就是自己的根，他们住到哪里，我的心就在哪里，必须得回来看看。

醒了，就不想赖床。爸爸妈妈还在酣睡，鼾声此起彼落。我悄悄地带上门，出去走走。沿着朝东北的老二中方向，一路走起。

故乡也在酣睡。几家早点铺子已经开张了。睡眼惺忪的女人，头发一捧，慵懒地在油锅前炸馓子；一位瘦削的汉子照顾着蒸笼，里里外外地忙碌。油气混合的香味让人感到了肠胃的蠕动。路边有几个铺子似乎还在开业，粉红的霓虹灯管映照着“成人用品”几个字，散发着暧昧的氤氲。我吃惊于招牌的大胆，推门一看，却无人营业。

这里在我当年刚搬来明光的时候还是一片乱坟岗。小时候晚上每每跟小伙伴路过总觉得战战兢兢。而如今高楼林立，小区大门上的霓虹灯标着“巴黎公馆”，高端大气上档次。

二中现在也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当年的秋水长天，芳草萋萋，全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楼宇。以前常去看望的杨老师家也不知掩没在哪栋楼后，或者已经拆了。沿着二中路往东北，往日如磨盘一般的迷宫巷子全然变了模样。许多地方生生地被切出一些小巷，通过这些小巷，不知怎地就拐上了花园路。看着纵横交错的大路，我完全迷路了。

当年这里可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啊！那时，我最喜欢揣着本书，沿着稻田的田埂晨读。五月初应该是插秧的季节吧，早起在水田里劳作的农人总是我梦中的画卷。新塘，那绿柳围绕的新塘，总有鱼鸥飞翔。坝埂上，偶尔会看到很稀罕的粉色杜鹃。从那里，可以一直南望到大横山。现在，什么农舍、池塘、打谷场，全不见了。城市拔高，遮没了远山的身影……

一切都变了。眼前只有林立的高楼大厦。楼宇间的花花草草让人错觉是合肥或是南京哪个城市。

低头行走，看到一片如意般的叶片。回首一看，这一片行道树全是银杏。现在只有小腿粗细，如果再过个十年，当蔚为可观了。

故乡一瞥，我似乎还认得出一些，但终究不复记忆中那个的故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