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札记（1）——黄帝的无奈！

封蒨

　　有文字记载的中华民族史，是一部被权力糖浆腌制过的历史。甜蜜的味道改造了事件原有的酸涩，让看客们在美哉妙哉的错觉中沉湎迷失，丧失判断。

      轩辕黄帝成为中华民族的始祖，得益于司马迁先生的伟大贡献。寥寥几百个字的叙述，便把这位传说中的先祖塑造为一个具有神一般能力的伟大人物。从此以后，我们的历史便开始用这种叙事方式，书写那些天纵英明，神武盖世的英雄！

      黄帝生活的年代距离今天有5000多年，这是一笔口耳相传，莫衷一是的糊涂帐，至今没有任何史学研究成果和确凿的考古发现加以佐证。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内心的笃定，坚强而顽固地守护着黄帝就是个真实人物的信念。盖黄帝的政治意义已远远大于他的学术意义，这是一个政治正确的原则问题。

       司马迁先生含垢忍辱，从汉家馆藏的竹简堆中整理编纂出那部伟大的著作——《史记》。这部作品与其说是史学著作，不如说是文学著作，它的文化贡献超过了它的历史贡献，使得两千年后的我们一想起他老人家便会肃然起敬！

     《史记·黄帝本纪》说了三件事：黄帝是谁？黄帝做了什么、黄帝走了以后。汉王朝国家图书馆继承了秦王朝的遗产，到汉武帝时代达到了鼎盛。但焚书坑儒和火烧阿房宫事件，估计没有留下多少春秋战国时期的珍贵史料。司马迁先生只能在残存而有限的史料基础上加以整理。凭借着他那杰出的文学功底，创作出体例新颖，语言精练，内容丰富，叙事流畅的伟大作品。

       在文字还处于半生不熟的上古时期，姓名对一个人非常重要，它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而黄帝就是这么一位。黄帝是少典家族的后代，族长们给他起了公孙轩辕这个名字，当然还有姬轩辕另外一种叫法，总而言之，黄帝有个非富即贵的家庭。不像明太祖朱元璋穷苦家庭出身，父亲叫朱五四，他叫朱重八，名字是乱起乱叫的……

       司马迁先生笔下的黄帝是个天才。出生的时候天有祥瑞，幼儿是神童，及至少年便见贤思齐，长到青年就志存高远大展宏图。就如段子里面说的那样，“一岁登台亮相，十岁天天向上，二十岁远大理想，三十岁奋发图强……”

      司马迁先生叙述的伟大历史人物基本都是一个模式——天赋异禀，乱世出英雄。黄帝生活在神农氏统治的末期，当时，天下纲纪松弛，腐败丛生，民不聊生。诸侯们拥兵自重，相互侵伐，生灵涂炭。黄帝代理神农氏替天行道，讨伐犯上作乱戕害百姓的四方诸侯。在征讨力量相对强大的炎帝过程中，黄帝对内进行整风，对外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大搞统一战线，团结各方力量。通过三次战役打败了炎帝，使他俯首称臣。

       蚩尤，黄帝统一江山中最厉害的对手，是一个被丑化了的卡通形象人物。就像电影《哥斯拉》中那个蜥蜴类的庞然大物。黄帝与蚩尤经过激烈而残酷的战争。最终，黄帝消灭了蚩尤平定了天下。

      黄帝是精力旺盛的全才，发明创造了许多东西。比如，农业生产技术，冶金，医学，算术，音乐，历法，管理等等。黄帝喜欢调研，他就像一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在自己的领地四处巡查播撒尿液，留下自己的体味。警告其它猫科动物不得擅闯领地。他观地理，察民情、听民声，恤民苦，是位千载难逢的伟大君主。

       黄帝夫人嫘祖是个著名的纺织专家，生了两个非常有出息的儿子——玄嚣和昌意。他们的儿子、孙子中又出了二位著名的大帝。其中，高阳被后世史学家列为中华民族的五帝之一。黄帝一家算是应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句古话。

       黄帝逝世后葬在了桥山，据说就是今天的陕西省黄陵县。

      黄帝虽然故去了五千多年，但后人们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变得平静和谐。虽是一家人，却经常为他的生死之地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别扭。几年前，陕西，河南两地为了争夺祭祀大典的正统性就吵的面红耳赤，甚至还动用大官和著名学者参与吵闹。

      中国历史大体分成三个阶段：神话时代，半信史时代和信史时代。黄帝属于半信史时代的人物。这是一个神话传说与部分真实事件相互纠缠夹杂的时期，许多结论缺乏严谨性和科学性。可我们偏偏从祖宗哪里继承下来一个非常不好的传统，那就是：官大辈份就大，官大学问就最高。以至于今天不是按照科学来断定结果，而是按照官职的大小来裁定是非。

      河南，陕西两地的争吵，起因是争夺祭祀黄帝大典的正统性，实质是为了地方经济利益。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有二十五个朝代。期间，先后出过五百多个皇帝。能真正把黄帝放在祖宗牌位上隆重祭祀的没有几个皇帝，许多不肖子孙甚至连装门面的样子都不做。黄帝这位祖先在他们眼里不如个敲门砖。

      几千年来，黄帝陵年久失修无人搭理的时间远远超过了香火旺盛人声鼎沸的日子。那个新郑故里，更是几千年里连块瓦片都没有给这位老祖宗拾掇个祠堂。突然之间，陕西、河南两地近乎肉搏地争夺这位先人的祭祀权，骨子里还是冲着钱的味道去的。看着这些利欲熏心、不知羞耻的孙子们，真希望黄帝祖宗用他的神力把这帮孙子打回到畜牲的原型。

       其实，我们不必为争夺这样的大典正统性而费尽心机。历史上几个最为强盛的王朝，那个不是充满自信而威力远彼。炎黄子孙的血管里应该流淌着向前、向前的勇气和血性。而不是五体投地从死去的先人那里寻求保佑和敛取财富。唯此，才能不辜负司马迁先生忍辱负重，呕心沥血书写出的那位伟大帝王——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