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记

必须有大蒜

<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家-小于家窝铺</p> <p class="ql-block">  深圳这个地方外来人多,每逢春节前后,熟人们打招呼大都是:回老家吗?回老家去了吗?逢到别人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含糊一句:不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说起来,‘老家’对于我就是个概念。父亲早年当兵离家,五十年代中期就把爷爷奶奶接了出来,也就无所谓什么老家了。尽管没去过老家,因为爷爷奶奶,我对家乡的口音倒是无比的熟悉。后来父亲的单位几次转移,我们也跟着到处搬家。再后来,我的工作单位离家远了,所谓回老家不过就是父亲在哪就去哪看望而已。</p><p class="ql-block"> 真正意义上的老家在锦州,在锦州城南七、八公里以外一个叫做小于家窝铺的村子。11岁那年,父亲带我回了趟老家。父亲的兄弟姐妹大都离开了老家,那次回去住在了我的老爷(最小的爷爷)家里。印象里村子很小,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都是简陋的土坯房。我爷爷是他们兄弟中的老大,老爷是老四,他们长的很像,所以老爷的样子至今仍然是十分清晰,尽管就只见了那一次。从那以后就再没回去过。</p><p class="ql-block"> 今年清明,在二弟的策划下,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回了趟老家。</p><p class="ql-block"> 我是从天津倒火车到的锦州,在火车站外打了个的士。一路上这位的哥的嘴就没闲过,始终和他的哥们胡扯六拉,那质疑全世界的锦州口音让我感到十分的亲切。</p><p class="ql-block"> 四月初的锦州早晚还是很冷,白天13、4℃,晚上就只有2、3℃。树木的叶芽已经开始往外冒了,大地仍然还是一片枯黄。这里离渤海湾不远,风很大,也很硬,吹过来有点剌脸。</p><p class="ql-block"> 老家那个村子仍然是很小,到现在也不过十几户人家。但是住房比我第一次回去时看到的就有了很大的改观,小房子变成了大房大院,土坯房换成了砖瓦房。</p><p class="ql-block"> 现在在老家较近的亲戚还有几个,一个没出五服的叔伯弟弟,就是我老爷的孙子春海。有舅爷的两个年龄和我们相仿儿子。同村还有春海的二姑父,也是我们的叔伯姑父。二姑父是退休教师,已经83了,但身板硬朗,思维清晰。提起当年和二姑的婚事,说是经我爷爷首肯才定下来的。又说文化大革命前他们三个老家的亲戚到我们家,还是我跑出去给买的啤酒,我都没了印象。</p><p class="ql-block"> 二姑父家养了一头驴,我们去的时候刚生下一对双胞胎小驴,驴下双驹极其少见,属于现象级。平时驴就栓在院门外,也不丢。</p><p class="ql-block"> 在我父亲的兄弟姐妹中,唯一留在老家的是三姑,在北边不远的北铺村,人已经不在了,83岁的三姑父和他的小儿子住在一起。那年和父亲回老家也曾到他家住过一宿。三姑父那时是生产队会计,家里的房子比四爷的大些,南北两铺大炕。那时还没有这个小表弟,当年他三个满炕骨碌的哥哥现在都是爷爷级的人物了。记得那次到他们家,三姑给焖的是高粱米饭,是去尽了皮,雪白雪白的那种米,按我当兵时在部队吃的二等高粱米来比较,这就该是一等往上了,比哈尔滨当时定量供应的那种通红的带皮高粱米不知要好吃多少倍。说到当年吃的高粱米饭,春海媳妇说现在没人种高粱谷子了,本来就麻烦,家雀又多,种了还不够鸟祸害的。</p><p class="ql-block"> 春海现在以养鹅为业,规模在5000只左右,在一个巨大的围栏里,也相当于散养。鹅场每天能收2000多只鹅蛋,每周送一次鹅蛋到鞍山的孵化场,经济效益不错。除了鹅,还有少量的鸭子和鸡。还有一种能飞的红脸鸭子,他们管那叫‘雁’。这些家禽就没有围栏了,没围栏它们也不跑远,雁飞了又回来,栓住它们的就是那点吃喝。不在圈里养就是捡蛋麻烦点。鸭子好些,蛋都下在明处。鸡是找隐蔽的地方下蛋,鸡蛋就经常捡不全。</p><p class="ql-block"> 回到老家,亲戚都问:在哪存啊?就是问我们住哪儿。因为还有三个老三的发小从哈尔滨专程开车赶来,为了方便些,只二弟住在春海家。我和三弟及他的发小们住到了不远处锦州南站站前广场外唯一的一间家庭小旅馆里。</p><p class="ql-block"> 老家,包括周边的村子,住宅的格局差不多都一样,方方正正十几米进深的院子,然后是正房。大多数人家在院子的两侧都搭建了不住人的偏厦,有的做库房,有的当鸡舍,中间留一条甬道直对正房。正房是被抬起来的,相比院子要高出1米半左右。</p><p class="ql-block"> 春海和媳妇平时住在鹅场,家里的院门和里面的房门都不上锁,二弟住他那进出就很方便。二弟住进去第二天的早上,出门便从敞开的东偏厦门里看到有个篮子,里面盛有七、八个鸡蛋,遂拎到了春海的鹅场,跟春海媳妇说这是你家仓房里的鸡蛋。春海媳妇笑说,那是老抱子正抱窝的蛋。</p><p class="ql-block"> 我们哥几个住的旅馆所处的村子叫三道壕,小时候常听父亲念叨。那天早晨起来,就近到火车南站站前广场转了转。锦州南站是动车到发站,站房设计气派现代。候车室陈设也是与时俱进,候车座椅一律是按摩椅,塞钱就动弹。即便是不扔钱,也比坐光板椅子舒服。只是站前太萧条,广场里一家店铺都没有,只有一架卖鸡蛋灌饼的人力三轮车,顶着寒风,招呼着旅人。</p><p class="ql-block"> 转了一阵回来,旅馆掌柜也起来了,老哥比我大5岁,在前厅和他闲聊了会天。</p><p class="ql-block"> 老哥问我:是办事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说:回老家上坟。</p><p class="ql-block"> 他问:老家是哪儿啊?</p><p class="ql-block"> 我说:小于家窝铺。</p><p class="ql-block"> 他说:小于家窝铺有个砬子。</p><p class="ql-block"> 我说:砬子是我老叔(砬子是春海的父亲,外号叫砬子)。</p><p class="ql-block"> 他说:给他家打电话就来取(发糗音)你了(取人即接人)。</p><p class="ql-block"> 我说:是,就会儿(过一会儿)就来了。</p><p class="ql-block"> 在这一带,我们同宗不少。随便问个同姓人的名字就知道了他的辈分。我们“春”字辈现在是最高的,上一代‘德’字辈已经没有人了,下一代“云”字辈差不多都和我们的年龄相仿。那天在村外的山坡上遇到了一个防火护林员,当地叫“看山的”,问了一下他的名字,范“长”,就是我的孙辈了。聊天时他说,听长辈讲当年是哥仨挑着挑从胶东到的这里,这和我奶奶过去讲的是一致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老家这个村子离辽东湾不近也不远,直线距离十五、六公里。春海和我舅爷的大孙子王帅两兄弟带我们到离海更近的娘娘宫镇吃了次海鲜。一桌子海蟹、大虾、虾爬子、鲅鱼、蛏子、海虹、红蛤、小章鱼加其它杂七杂八的配菜,花了不到400块钱。撑的吃不了。海鲜贵贱尚在其次,重要的是味道。对比起来,要说吃南海的虾像吃塑料,这是我的不厚道。但是和北方海域的海鲜相比,那味道确实不在一个层次上。</p><p class="ql-block"> 在老家待了三天,因为没有在老家生活过,所以一直以来,“老家”即便是概念也是相当的模糊。几天下来,听着乡音俚语,感受着风土人情,“老家”的感觉这回算是有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h3>  九十年代父亲回老家在三姑家</h3> <p class="ql-block">  这次回来和亲戚们一起聚餐</p> <h3>  春海的鹅</h3> <h3>  ‘雁’</h3> <h3>  锦州南站</h3> <p class="ql-block">  记于2019年4月26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