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河边野山坡…

窗含落鸿

<h1>  因儿时家居乡镇,对故乡赤水河边的野山坡竟有着很深的感情。</h1><h1> 我家门前就是一道坡,公路就从门前过,每天早晨,由对岸驶过赤水河的贵州货车,刚也过桥,司机就开始轰油门,巨大的响动把家里的窗户纸震得打颤。一觉醒来,我们这些野孩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操起水桶到坡下的小河里去担水。</h1> <h1>  小河就在公路下,河水从一个地名叫马家坡的山脚下沁出,有半亩地般大小的源头似一口大锅,清泉在锅里不停地翻滚冒泡,离源头不远是数间石头砌就的农家茅屋小院,离农家不远有一间水碾房,磨坊里的水磨在河水冲击下顺着圆形凹槽不停歇地旋转,一年四季都“吱吱嘎嘎”响着,似在反复吟唱一曲沧桑的老歌。从河边往家走,我们担着盛满水的木桶,颤颤悠悠地沿着曲直蜿蜒的坡路上行,这时清凉的河风在面颊上吹拂,坡路两边长满了各种野花小草,因年纪尚小,每次担水为防水溢出我们都要在路边摘上一把草叶圈入桶沿,至半坡歇脚时,要是同伴中有谁怜香惜玉主动去为邻家挑水的女孩担上一肩,立时石板路上就响起一串唧唧咕咕的笑声。</h1> <h1>  故乡赤水河边有成片陡缓不一、高低错落的坡岸,每逢夏季,总看到坡岸上那片片包谷林,随着季节转换由青转绿再转黄,不时变换着颜色。水边有一块坡地,繁茂的青草长得细密如毯竟伸至铁桥下,少年的我们常在离此桥相距不远的上游中央那半截废桥墩上嬉水,玩够了爬上岸一头倒在这片野草坡上,嗅着泥土和草叶的芳香,仰首望天闭目养神。这时脚下是汩汩流淌的河水,头上是尘净如洗的蓝天,铁桥上行驶的车辆缓缓碾过桥身在水中印出倒影,好似观赏一幅清幽素雅的水墨画。最惬意的是头枕双手,眯缝双眼,瞧着头上的白云悠悠地飘。在半醒半迷间,若耳旁有谁轻呼说远处的杨柳树下有穿紧身褂子的女孩在河滩上正袅袅婷婷踩水洗澡,众孩童就都跃起半身引颈眺望,回头如发现身边裸身小子有谁情不自禁面颊潮红,就噢嗬噢嗬的哄笑,直笑得那孩不好意思地跃入水中。</h1> <h1>  野山坡上长满了许多桐树,树身光滑挺拔,叶阔嫩绿如染,逢雨季常有水珠在绿叶间滑落,不时见到桐油在树杈上凝结竟未分清是油珠还是水珠。每到夏收时令,邻居幺娘都要采摘桐叶将磨好的麦浆摊入叶中放至蒸笼里蒸小麦耙。刚出笼的麦耙黄金杆色散发出清香,咬上一口,从舌尖一直甜到心底。有那几年,小街上的孩童时兴玩杈杈车,在桐树上选那枝杈直的,砍下来做杈车骨架,安上四个木轱辘,坐着杈车在坡路上滑行。简易点的,就在木轱辘内浇上桐油,用以减少磨擦,但仍免不了轱辘时而冒烟。为让杈杈车跑得既快又远,有修车铺的孩子找来汽车轴承安上,杈车滑行速度立时被提高数倍。有一次,在我百般央求下经姨家表兄允许坐了一回轴承轮子的杈车,得意中竟把母亲刚为我缝制的新衣在轮下绞出了许多洞眼,虽挨了叱骂,但心里却仍为难得坐上如此高档的杈车而兴奋。</h1><p class="ql-block"><br></p> <h1>  记忆最深的是在野山坡上玩“打仗”游戏,幼时乡村里放映坝坝电影,从银幕上看到《地雷战》《平原游击队》等战斗故事,就兴趣盎然的去摹仿。其时大小孩童头上都罩着一圈柳树条,手里握上自制木枪,在山坡上玩“冲锋”,有谁一方占据高处就往坡下的另一方投掷土块,直玩得一身泥水。玩得兴起时竟跑到农人的麦子地里去钻“青纱帐”,及至将成熟了的庄稼祸害去一片,被老师罚站并请来家长赔钱才了事。记得有一次玩渡江侦察游戏,我和同伴将衣裤盘在头顶踩水渡河,爬上对岸山坡钻入贵州农户的桃子林中去摘鲜桃,被守林人发现后追赶,众孩童慌不择路撂下衣裤就逃,我们从原路泅水上岸躲入一户人家堂屋,此家主人姓袁是伤残军人,门楣上挂着“光荣军属”的牌匾,见此匾追过河的农人只好悻悻作罢。待农人离开后,我和几位小伙伴才发现自己都还光着身,猛瞥见旁边还站有两位小辫子姑娘,立时羞惭得无地自容,倒引来袁家老伯那“哈哈哈”的大笑声……</h1><p><br></p> <h1>  童年的野山坡给了我们许多快乐和怀想,随着年龄增长,当年的少年全都离开老家进了城,如今虽童心不再但摆谈到少时童趣仍谈兴正浓。每遥想当年我们虽没有电动玩具,电脑游戏可玩,但跳街房、掺陀螺、踢毽子、滚铁环等可是另一种的开心!</h1><h1> 只是不知,那久未眷顾的故乡野山坡还如前那般喧闹吗?</h1> <p class="ql-block">散文:何 有 德</p><p class="ql-block">配图:采自网络、亲友所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