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拉現实主义代表作「萌芽」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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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拉是十九世紀法國著名的小说家。自然主义理论的奠基者。「萌芽是左拉的代表作，这是第一部反映工人罢工斗争的作品。他在「萌芽」的序言中，談到他的創作意图：“这部小说是表现了工人的愤怒，是对社会的一下冲击，使社会为此而震撼。总而言之，是资本和劳动之间的斗争。书的重要性就在䢒里，它宣吿未来，提出一个将是二十世纪最重要的问题。”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左拉违背了他的自然主义理论，并不是去描写社会生活中一些琐细的现象，而是抓住了时代中最本质的问题—劳資冲突。他写「萌芽」时跑遍了法國北部的昂贊矿区，观察矿工的生活，往在矿工小屋子里，和矿工一道喝啤酒和杜松子酒；他下矿井，在矿层中爬行，观察工人在井下的艰难的工作，这些都在他作品中得到真实的反映。同時，他还參加了工人的罢工集会，結识了一个叫巴斯利的工人。这便是作品中的主要人物賴赛納。

下面谈谈笔者新近閱讀了这本小说的体会，以求拋砖引玉，得到大家的指教。

　　首先，谈谈小说的結构艺术。小说的情节結构是完整的，它的中心非常突出。这是一部杰出的现实主义小说。作家不是瑣细地，机械地去记录社会生活的現象，而是掲示了社会生活的本质。作品围绕着矿工马安一家进行描写，突出的𢦓就在于它真实地反映了法國第二帝國和第三共和時期劳資矛盾，揭露了资本主义經濟危机，詳細地描写了矿工们的非人生活，他們在资本家的剥削下的艰难劳动。恶劣的环境，微薄的收入，許多工人活活被折磨致死。马安的祖輩都是矿工，由于资本家只图发财，不顾矿工安全，马安祖父一代兄弟三人和三个伯叔父均死于矿井里。马安父亲善终老人几次死里逃生，命保住了，但他的双腿殘废了。到马安和儿女一辈，由于缺衣少食，营养不良，全家都患了貧血症。长子柴沙里是个瘦瘦的、笨拙的人，次子襄伦患了关节瘰疬病，长女嘉黛琳身体发育不全，次女婀茜尔虛弱多病，是个小驼背，最小兩个孩子都瘦小，沒有血色。马安一家四口人在井下工作，但半个月才能領到五十法郎的工资，养不活一家九口人。奴隶性的劳动，灾难和贫困，增长了这一家人的反抗意识。马安积极參加了罢工斗争。马安嫂原來只相信命運，但残酷的現实教育了她，使她积极起來反抗，沉默的善終老人也忍不住卡死了股东的小姐。在这场斗争中，他們一家付出了巨大的牺牲：马安在宪兵冲突中被枪杀，襄伦在矿井崩溃时压成残废；柴沙里和嘉黛琳死于矿井事故，婀茜尔饿死了。作家通过这个家庭的始末，说明了工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们遭到的压迫和剥削到了何等程度！马安一家的生活和遭遇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这与自然主义反对典型概括描写的理论是相违背的。作品对劳动组合，工人的居住条件，工资状况都有详细的描写。其中许多细节描写使我们身历其境，犹如耳闻目染一般。与工人生活相对照的是总经理海纳波和股东兼地主格雷歌亚所过的豪华奢侈的生活。他们住着高楼大厦，有着华贵服饰、丰美的饮食，这些都是巧取豪夺得来的。他们专横跋扈，假仁假义，是矿工的吸血鬼。因此，这种忠实于对生活真实的描写，对资产阶级的无情暴露，对工人命运的深切同情，使“萌芽”成为一部优秀的现实主义小说，自然主义作家不同意在自己作品中作任何结论，只強调客观描写，但是左拉的结论和鲜明的爱憎情感，已在作品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了。

　　作品的另一特色是对波澜壮阔的群众场面和惊险场面的描写。左拉在“萌芽”中所写的工人，巳不是在先前小说中描写的那种消极落后的群众，而是开始觉醒，敢于和资本家作斗争，并要求集体行动的人们。作家采用了许多生动的，气势磅礴的群众场面的描写，表达了矿工们对自己剥削者满腔愤怒的情绪以及他们无坚不摧的力量。如三千矿工在森林中集会的场面，作家是这样子来描写他们对资本家的愤怒的：这是在冰冷空气之下奋激的面孔，闪灼的眼睛，张开的口，整个狂热的人民，男人、女人和小孩，因饿得要命，准备去抢回他们被侵占的財產，去怍公道的抢掠。

罢工群众在矿区举行游行示威，他們从一个矿场涌向另一个矿场，象一股巨流，扫荡一切，砸碎一切，吓得经理们不敢露面。作家对这支巨流作了这样的描写：

襄伦带头奔跑，用他的号角，吹出野蛮的音乐。最先几行，妇女们向前走着，有些手里拿了木棒，马安嫂睜开凶蛮的眼睛，彷彿向远处寻找預许过的正义城市，，如焚嬤嬤，勒法克嫂与慕吉蒂，在褴褛的衣服之下跨开她們的脚腿，簡直和动身去作战的兵士们一样。若有不好的相遇，大家將看見宪兵们是否敢打在妇女身上。男子们在牲群的混乱里跟隨着，形成扩大的尾巴，竪起铁棒，只有勒法克的斧头高高举起，它的锋口闪灼于阳光之下。

作品中这样的群众场面的描写还有不少，如第一次參加国际的集会，破坏机器，与宪兵相冲突的场面等，都具有史诗性的規模，气魄宏大。尤其是与宪兵相冲突的场面，是全书发展的最高峰。左拉为了表現罢工斗争的紧张激烈，还穿插了許多惊险场面的描写：如约翰.巴尔工人从矿井中脱险，爬一百零二条梯子的场面；苏瓦林破坏矿井，鋸开护板壁的场面；艾坚和嘉黛琳被埋在矿井中与大水搏斗場面，都十分惊险，増添了斗争緊張气氛。然而我們应該指出，由于作家资产阶級世界观，对人民群众的不正确认识，又把广大群众写成粗鲁的、野蛮的、盲目的，他們的行动全凭一种动物性的本能，其中还有些色情描写，尤其是把一些未成年男女写得那么好色，反映了作家思想的局和自然主义者的生物学的观点。

第三方面，作品对工人运动的思想和代表人物的描写，既反映了客观历史的真实，又反映了作家思想的局限性。小说中写了三种思想和三个代表人物。一个是以賴赛纳为代表的小资产阶級机会主义派。他在可能和合理的范围內限制工人的活动，反对暴力，鼓吹改良主义和阶級調和论。这种思想出现在法國十九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工人运动中，这种思想被称作可能派。二是以苏亙林为代表的无政府主义者。他以极端的思想，挺而走險的办法，主张用少数的暴力和暗杀來推倒旧世界，开创一个新天地。他是俄國无政府主义者巴枯宁的信徒，他把群众运动当作一椿不值一谈的蠢亊，崇拜少数的英雄人物。三是以普魯沙为代表的盖德派，他們提倡工会运动，而且主张联合，这派人物出現于十九世紀末和二十世紀初法國工人运动中。最初具有进步性，但到第一次世界大戰时，陷入社会沙文主义泥坑，公开叛变工人阶级。

　　作品中主人公艾坚是靠近普鲁沙这一派的。他是「小酒店」中主人公洗衣妇绮尔維丝的儿子。一方面他站在工人的一边，領导他們起來和資本家作斗争；另一方面，他爱好名利，虛荣心很強，他想依靠工人运动而出名，做群众的领袖，以便将來当一名议員。他在群众中，宣傳一些极其模糊的观点。开始时，他有仼劳任怨的精神，积极筹办准备金库，甚至宁肯自己挨饿，把面包让給馬安一家人吃；在工人运动高漲阶段，他的精神亦很饱滿。但在罢工失败后，他的情緒一落千丈，变得软弱頹丧。群众唾弃他，他也理怨群众。这一切说明了他不是工人阶级真正的領導者，而是属于个人主义的英雄，是一个小資产阶级的社会主义者。虽然在罢工斗争中，他对工人起了鼓动作用，但他沒有明确斗争目标，加上患得患失的情緒，使他落在真的正的革命群众运动的后面。作家对他是同情的，从而反映了左拉小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思想的局限性。

「萌芽」在文体上体現了左拉粗犷遒劲特点。这部作品是左拉写得最好的一部小說。它的意义在于它冲破了自然主义的理论束缚，真实地反映了工人罢工运动，虽然它沒有給工人指明方向，但是作品通过对劳資矛盾的披露，給予資本主义社会致命的一击。我們應該充分肯定这方面的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