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记忆之《卖羊羔》

老喵

       在我的童年生活中，难以忘怀的是我们家的那头老山羊。

        似乎从我有记忆起，家中的老山羊就陪伴着我。我要为她採树叶，割草、割山芋叶、柴禾叶、茅草叶……一切山羊喜欢吃的绿色植物，只要能装进篮子里，都会被我背回家中，成为老山羊充饥的美食。

        老山羊被圈在老院西北角的堂屋与西屋夹角处。羊圈要经常打扫，用干净的草木灰或细沙土替换掉被羊尿浸泡的草木灰，这些羊的排泄物撒进田里，作为庄稼成长的养分。

　　老山羊每年九、十月份打窝怀孕，第二年三、四月份下崽。少的时候，一窝产三二只羊崽儿；多的时候，一窝能产下五六只羊羔儿。

羊崽儿长到三四个月大的时候，开始出售羊羔。由于是计划经济，大家生活都很拮据，能买得起羊崽的家庭不多，四五只羊崽要赶两三次集市方能卖完。羊羔六毛钱一斤，母羊羔儿要比公羊崽儿好卖，因为大多数家庭买羊羔是作为家庭副业来发展的。而卖不掉的公羊崽就只能留下来自家养肥了再出售。

        每年出售羊羔的日子，是我最兴奋的日子。因为一旦羊羔出手后，老妈就会从十几元的卖羊款中，抽出一二毛钱让我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记忆清晰的是我在新袁镇的新华书店，花了一毛二分钱买的名叫《带响的弓箭》的小人书，内容是一个少先队员与特务斗智斗勇智摛敌特的故事。这本小人书我一直视若珍宝，书中有多页画面，被我用水彩笔涂成彩色，和众多小人书一起，藏在家中堂屋门檐上，只有最要好的小伙伴才能有机会分享。可惜这些童年的珍藏，随着老屋的出售而失去踪迹。

        记忆深刻的另一次，是我拿着老妈给的五毛钱在县城百货大楼买玩具。八九岁的我毫无防范之心，将五毛钱放在柜台上，蹲下身去选玩具，选好玩具直起身再一看，五毛钱变成了两毛钱，而原先在身边转悠的一个顶着花格围巾的妇女不见了身影。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小偷，现在想起来倒是觉着，这是个有良心的小偷，或者不能算作小偷，有可能是家庭困难、心起贪念、偷梁换柱、亦未可知。

        但当时的我脑袋“嗡”地一声，感觉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吓得“哇”地一声哭了，连忙转身去找母亲，哭着说明情况，老妈替我抹去眼泪，搀着我的手，安慰着我，拉我回到玩具柜台，用五毛钱给我买了心仪的塑料玩具手枪。这也是我童年唯一一个厂家生产的正规玩具。

        卖羊羔的日子，又是老山羊最痛苦的日子。失去羊崽儿的老山羊，孤苦伶仃，凄苦的“蛮…蛮…”叫声响彻夜空……在寂静的乡村夜晚倍感凄凉……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