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紫禁城”---崇祯皇帝朱由检的最后一天！

相见欢

魏忠贤

朱由检

崇祯

朱由校

皇帝

客氏

太监

周皇后

大顺军

司礼监

历史上的今天：公元1644年4月25日(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明朝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在北京煤山自缢殉国。

*****************************************

(一)血色紫禁城

1.景山公园

北京煤山(今景山)。

煤山来历

景山又名煤山，金代时在这里有座小土丘，名叫青山。元代时属大内后苑的范围，皇帝曾在此躬耕，以昭示天下。明永乐年在北京修建皇宫时，也曾在这里堆过煤，所以又称“煤山”。由于它的位置正好在全城的中轴线上，又是皇宫北边的一道屏障，所以风水术士称它为“镇山”。明清两代时园内种了许多果树，养过鹿、鹤，因而山下曾叫百果园，山上曾叫万岁山。

景山公园富览亭。

景山公园

清代顺治十二年(1655年)，万岁山改名为景山。景山名称含意有三：首先是高大的意思。《诗经》中有“陟彼景山，松柏丸丸”之句，说的是3000年前商朝的都城内有一座景山；其次，因为这里是帝后“御景”之地；再次，有景仰之意。民国十六年(1928年)这里辟为公园。山上有五座亭子，为乾隆年间兴建，当时山上丛林蔽日，鹿鹤成群，生机盎然，极富自然野趣。

从景山俯瞰紫禁城。

紫禁城

紫禁城是皇帝居住的地方，也是整个北京城的中心，处在层层护卫之中。紫禁城内，由南而北设有午门、皇极门(原称奉天门，清为太和门)、皇极殿、中级殿(原称奉天殿，清为太和殿)、建极殿(原称谨身殿，清为保和殿)、乾清门、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御花园、玄午门。

三殿两宫

明代皇极殿、中级殿、建极殿、乾清宫、坤宁宫合称“三殿两宫”，“三殿”的左右有文华殿、武英殿，“两宫”左右有养德轩、思政轩。每一宫殿又配有殿、阁、门无数。重殿叠阁，千门万户。自永乐十九年(1421年)朱棣迁都北京到崇祯十七年(1644年)，已历十四位皇帝计223年。

明朝紫禁城地图。

----------------------------------------------------------------

2.兵临城下

公元1644年---中国农历甲申年，

即明朝崇祯十七年，清朝顺治元年，

大顺朝永昌元年，大西朝大顺元年，

三月十八日上午，京师北京城内外。

滂沱大雨

狂风像洪水猛兽一般来回冲撞着，裹着草木，卷着尘土，夹着碎石和沙子，盘旋冲突于大街小巷，呼呼山响，嗷嗷直叫，使老树截去枝头，令湖水腾浪拍岸，直刮得黄沙弥漫，天昏地暗，使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飞沙走石的迷茫之中。忽然，一道闪电刺穿了压城的黑云，沉默片刻，一声异常激烈、干燥而又尖厉的霹雳炸彻全城，跟着便下起了滂沱大雨。

兵临城下

北京城外，自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三月十七日以来，李自成指挥大顺军三路攻打平则门、彰义门和西直门，守在门外的明军三大营全线溃散，阵地上战车、火炮、铁蒺藜等构成的道道屏障，丝毫未能阻挡大顺军排山倒海的攻势。到十八日上午，北京城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大顺军用缴获的巨炮、战车和蒺藜，趁着凄风苦雨的掩护，向北京城发起了进攻。

派人讲和

内无强兵，外无援军，明朝败局已定。此时此刻，摆在崇祯帝朱由检面前的出路只有两条：要么缴械投降，要么拼命顽抗。李自成一面令大顺军攻城，一面派人提出了“割地讲和”的谈判条件。他派在宣府投降过来的明太监杜勋等人于上午9时进城，转达李自成“割地讲和”的谈判方案。那么，崇祯是什么态度呢？

崇祯皇帝朱由检。

三项条件

崇祯在奉先殿看到了李自成的三项条件：

一，是请思宗封李自成为王，割西北地归大顺军

管辖；

二，发给大顺军犒赏银百万两，大顺军随即退守

河南；

三，大顺军不听明廷调派，不奉思宗召觐，但可

为朝廷平定内乱，并以强兵劲旅阻止辽东清

军南下。

崇祯的算盘

当时城上城下，大顺军进攻的炮声一阵紧似一阵，缘城廨舍片片崩塌，矢石飞坠城中如蝟，守城的明军纷纷惊溃，阖城号哭奔穿。崇祯自知大势已去，除了接受李自成的条件以外只有死路一条，但他又不愿自已背上投降的恶名，寄希望于大臣们能够站出来，可是没人接荏。万般无奈之下，崇祯只好另派亲信宦官代自已与李自成谈判，同时命杜勋向李自成传话:“朕计定，另有旨”。企图拖延谈判时间，以等待各地勤王兵的到来。

李自成的条件

谈判持续到下午仍无丝毫实质性进展，兵部尚书张缙彦到正阳门巡视城防，看到双方谈判代表尚在争论不休，缙彦前来询问时，内官拿出了崇祯“再与他谈”的亲笔御书，可见谈判还在拖延着。李自成的等待是有限度的，最后他派在昌平收降的守陵太监申芝秀进城，“备述贼犯上不道语，请逊位”。(据清人计六奇《明季北略》)

崇祯又该如何做出抉择呢？

----------------------------------------------------------------

3.血色紫禁城

清人计六奇《明季北略》。

谈判破裂

这已是最后的通谍，而且条件空前苛刻。所谓“备述贼犯上不道语”，也就是对崇祯进行挑战和痛骂；所谓“请逊位”，就是要让崇祯举手投降，让出皇位，或者说是给崇祯判个死刑，就差没有执行用刑仪式而已。和谈彻底破灭，崇祯惟有负隅顽抗、垂死挣扎，方可博个“国君死社稷”的美名。

三位皇子

申时(下午15点-17点)刚到，李自成下令全线攻城，守城太监曹化淳首先打开彰义门投降，德胜门、平则门也相继开启，大顺军迅速占领北京城外城。崇祯真正感到亡国的威胁，他急召驸马都尉巩永固安排护送太子去南京监国。崇祯看见9岁的永王朱慈照(田贵妃所生)和7岁的定王朱慈炯(周皇后所生)两人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跟着16岁的太子朱慈烺走进大内。

谆谆告戒

崇祯见到这三个皇子到来，仍然穿着往日宫中的衣服，便大声责问：“这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不知道更衣改装吗？”立即命令太监取来破旧衣帽，亲手给他们穿到身上，系上鞋、帽带子，然后谆谆告戒：

“ 汝等今日为太子皇子，明日皇城一破，就是普通小民了，赶快逃生去吧！！朕与母后都将以身殉国，自愧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于地下！汝等乘乱逃走，须改名换姓，见到年老者要呼之以老爹，见到年轻者要呼之以伯、叔，见到年幼者要以兄弟相称，其它如文人、军人、官人等各有称呼，务必谨慎小心地加以区别。万一将来保全性命，不要忘了回来为你父母报仇血恨。”

言语毕，呜咽不能成声，左右宫女太监无不痛哭失声。崇祯将三位皇子托孤给田贵妃的父亲田宏遇，随即转身回宫。

攻打内城

酉时(17点-19点)，李自成指挥百路人马加紧攻打内城，一时间，鼓声如雷，喊声连天，大顺军将士，人人奋勇当先，个个冲锋陷阵，一架架云梯从墙根竖起，一门门火炮向城内喷射。李过、俞彬、马世耀、马维兴、高一功、高立功、周凤梧、李达、袁宗第等数十员大顺军战将，各率大兵，分头攻打九门城楼。

短兵相接

这时，北京城内文武大臣，如大学士范景文、户部尚书倪元璐、左都御史李邦华等百余十人，各率精兵家丁，分头向月城、角楼、城濠、闸桥及各门、各街、各巷短兵接战，攻打声、喊杀声、马蹄声、刀剑声，一时并作。

血流成河

就在这激战的关头，守宣武门的太监王相尧，守正阳门的兵部尚书张缙彦、守齐化门的成国公朱纯臣等，同时打开城门投降，可怜那些“誓不负国”的忠臣义士，或死于矢石之下，或亡于乱箭之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作了维护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的野鬼。

内城失陷

崇祯在宫内，只听得炮声隆隆，喊杀声阵阵紧逼，知内城顷刻即破……。不久即传来内城已破的消息，崇祯他起身离开龙座，绕殿环走，拊胸顿足，时而仰天长号，时而呼喊：“大营兵安在？李国桢安在？”得到的回答是：大营兵已作鸟兽散，京营总督李国桢早已独自逃命，请皇上“急走”为宜。所谓“急走”，也就是突围逃跑。

遣散宫女

乾清宫里，崇祯向左右内侍宫女们说道：“宫城顷刻即破，朕不忍你们同归于尽。各人收拾行李，赶快逃生去吧！”说罢放声大哭，悲恸欲绝，内侍、宫女们大都出宫散走，只有王承恩、魏宫娥和费宫娥等少数忠心耿耿的太监、宫女不肯离去，也陪着崇祯和后妃们一道痛哭，涕泣满宫，虽仇敌闻见，亦不免为之酸鼻。

太后悬梁

大哭一场后，崇祯忽然收泪对周皇后说：“大事去矣，而为天下母，宜死！”周皇后起身说道：“妾事陛下十八年，卒不听一语，今日同死社稷，亦复何恨！”言毕哭着走进坤宁宫。悬梁自尽了。周皇后自幼聪颖端庄，勤劳好学。自从当上皇后以来，既克尽妇道，又治理后宫有方，常以儒家道德规范和礼仪教化、导引诸妃嫔，深受太监和宫女嫔妃的敬爱。

一声叹息

周皇后才德过人，自幼熟读《资治通鉴》、《二十一史》，她独具慧眼，识见盖过皇上和朝廷谋士。常常对一些重大的疑难国事提出建议，对皇上的重大过错也能提出批评。遗憾的是崇祯刚愎自用，对周皇后的良言多所不纳。如京师告急之时，周皇后就主张迁都江南以图振兴，而崇祯于此策犹豫不决，反复无常，最终误了大计。所谓“妾事陛下十八年，卒不听一语。”或即说此事，也未可知。后人诗赞：

二十一部资内治，四千年事鉴明时。

只今玺绂临金石，犹拜尘居一语师。

血刃袁贵妃

想起周皇后的为人和十八年来的夫妻情感，崇祯凄怆不敢回首，令内侍取酒来，自斟自饮，一连喝了几大觥，方觉意气自如，转问袁贵妃待何时自尽？袁贵妃连忙哭拜道：“妾请死陛下之前！”说罢系鸾于庭柱之上，伸头自缢，不料鸾带中断，袁贵妃坠地未死。崇祯立刻从墙上取下宝剑，向袁贵妃身上连砍数下方止。可怜这妩媚无比的袁贵妃，昔日荣华富贵不知如何享受，今日却落待这般下场，岂不哀哉。后人有诗为叹：

不成哀愁不成怜，幸不赀躯就义全。

正是深宫三月暮，落花和雨葬婵娟。

血溅坤宁宫

崇祯挥剑进入坤宁宫，见周皇后已吊死在梁上，连声说：“好！好！”15岁的长平公主在一旁痛哭不已，崇祯对她说：“汝何故生我家？”言毕用左手挥袖遮面，右手挥剑砍去，公主本能地用左臂一挡，手臂折断，顿时昏厥过去。长平公主本是如花似玉的少女，哪里经得起这宝剑的锋芒，昏死几天后才宛转复生，被清廷抚养，但不到两年便泣血身亡。后人着文为祭：

“ 人非鹤市，慨紫玉之重生；镜异鸾台，看乐昌之再合。金枝秀发，玉质含章。逢德曜于皇家，迓桓君于帝女。然而心恋宫帷，神伤辇路，重云笔墨，何心金榜之门；飞霖谷林，岂意玉萧之馆。弱不胜非心，溘然薨逝……”

血洒昭仁殿

崇祯手刃长平公主后，又搜寻至昭仁殿，见年方6岁的昭仁公主正快步向自己奔来，便咬了咬牙根，一剑砍将过去，这幼小的娇女还未哭出声来，便倒在地上，鲜血直流。后人有诗哀怜曰：

云条无复剩根芽，此夕摧残一剑加。

惊魄与魂应共语，有生莫坠帝王家。

景阳钟声

景阳为南朝宫名。齐武帝置钟于景阳楼上。文官、武将听到景阳钟声，宣告早朝开始，群臣百官在钟声中上殿排列班次，便早朝议政。三月十九日清晨，崇祯皇帝敲响了景阳钟。自明朝开国以来，这口大钟曾召唤历代文武百官上朝，二百多年来的每一天，紫禁城里的人们都会听到景阳钟五十四响钟声，但今天已是最后一次。

崇祯的遗憾

崇祯即位以来，慨然有拨乱之志，日夜励精图治，早朝总是严肃地持续着，而且都是在这大内前殿举行，都是在这清晨时刻。景阳钟声已然响过，谁知左等右等，终不见一个延臣到来。崇祯多想最后看一看文武朝班的气势啊！他不禁想起了自己这十七年所走过的历程。

这是一个怎样的开始呢？

欲看后事如何，我们明天再说！

*****************************************

(二)崇祯之初

1.木匠皇帝

天启皇帝朱由校画像。

文盲皇帝

崇祯是从其兄长天启皇帝朱由校手中接过皇位的，他们的父亲是泰昌皇帝朱常洛，他是明朝最短命的皇帝，继位仅仅一个月便一命呜呼。临终前，朱常洛把帝位传给了长子朱由校。朱由校即位时虚度十六岁，父亲虽然是皇太子，却连遭厄运，作为皇长孙的他，当然没有可能受到良好的执政前的系统训练，学识才干比其父亲大为逊色，更有人说：朱由校是朱常洛的“文盲儿子”，一字不识，不知国事。

不学有术

朱由校在历代帝王中是很有特色的一个皇帝，他虽目不识丁，却是一个心灵手巧的颇有创造力的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做木匠。朱由校对制造木器有极浓厚的兴趣，凡刀锯斧凿、丹青髹漆之类的木匠活，他都要亲自操作。他手造的漆器、床、梳匣等，均装饰五彩，精巧绝伦，出人意料。他使用的一些器具，都是自己亲手制作。

天启皇帝的手工制物。

玩物丧志

朱由校虽然是个能工巧匠、无师自通。但是，他作为皇帝却是极不称职的，忽略了皇帝的首要职责---统驭群臣、治理国家。这是典型的“玩物丧志”。每当他埋头制造器物、斧砍刀削之时，任何人不得窥视，只有一二亲信太监可以例外，那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

大权旁落

此二人深知皇上的癖性，专门在皇上专心致志干手艺活时，从旁报告紧急公文，请求指示。朱由校一面继续干他的手艺活，一面不耐烦地说：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用心去办吧！他就是这样心甘情愿听任大权旁落。王体乾虽然地位在魏忠贤之上，却听命于魏忠贤，昏庸的皇帝为魏忠贤专擅朝政大开方便之门。

那么，这个魏忠贤是何许人也？他又是如何成为天启皇帝的红人呢？

天启朝宦官魏忠贤。

胆识过人

魏忠贤是河北肃宁人，原名魏进忠。史书记载：长得一表人才，高大伟岸，能说会道，胆识过人，聪明能干，唱歌奏乐、下棋踢球，样样胜人一筹。魏进忠因为游手好闲，吃喝嫖赌而倾家荡产。走投无路之际，他一咬牙买通宫中太监，又一狠心阉割了自己，改名李进忠(因继父姓李)，混入宫中，当上小太监，这一年李进忠23岁。

近侍太监

李进忠入宫之后，起初是做些打杂的事，后巴结上了司礼监太监王安名下的魏朝。魏朝是皇太子朱常洛、朱由校父子的近侍太监，以后升任乾清宫管事太监。经过魏朝推荐，李继忠被被破格提拔为朱由校生母王才人的典膳太监，王才人死后，他又成为朱由校庶母李选侍的近侍太监。

魏忠贤

由于这样的关系，使李进忠有机会接近年幼的朱由校，成为朱由校可以信赖的心腹。朱由校当上皇帝以后，为了嘉奖李进忠多年来的忠心耿耿，破格提升他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管东厂太监。声势显赫以后，李进忠恢复自己的原姓，皇帝亲自给他改名为“忠贤”，于是李进忠一变而为魏忠贤。

----------------------------------------------------------------

2.党祸纷争

《明史-阉党传》。

飞黄腾达

司礼监的职责是代替皇帝处理公文，必须有相当文化学识的人才能担当。而魏忠贤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实在是破格之举。之所以能够破例，朱由校的乳母客氏起了很大的作用。《明史-魏忠贤传》说:“(魏)忠贤不识字，例不应入司礼(监)，以客氏故，得之。”很显然，是客氏在皇帝面前极力推荐，魏忠贤这个目不识丁的文盲，才得以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的。

一拍即合

朱由校是由客氏一手带大的，他对客氏有着很深的恋母情结，直至到最后两人发展为乱伦关系。也正因为如此，朱由校即位不过十天，就把客氏封为奉圣夫人，魏忠贤对此了如指掌。为了控制内宫，他千方百计巴结客氏。客氏也想利用魏忠贤巩固自己的地位。两人一拍即合，结为“对食”(意为宫内太监与宫女私下相好，结为夫妇)。《明史-魏忠贤传》记载：“长孙(朱由校)乳媪曰客氏，素私侍(魏)朝，所谓'对食'者也。及(魏)忠贤入，又通焉，客氏遂薄(魏)朝，而爱(魏)忠贤，两人深相结。”

权势人物

朱由校就是在这两个人的包围之下，成为傀儡。正如计六奇在《明季北略》所说，天启帝内有客氏保护起居，早晚形影不离；外有魏忠贤曲意逢迎，巧会旨趣；魏忠贤与客氏，表里为奸，完全操纵宫内事权。《明史-魏忠贤传》说：“客氏阴而狠，忠贤不知书，颇强记，猜忍、阴毒、好谀。帝深信此两人，两人势张。”为了爬上权力的顶峰，扫除障碍，二人先后对恩人魏朝、王安下毒手，把他们杀死。利用皇帝的信任，这两个心狠手辣的人成为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

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很快与东林党人发生了矛盾，从而形成明末激烈的党争局面。那么，这个东林党又是怎么回事呢？

天启朝无锡东林书院。

东林党

东林党始于万历初年，创始人为顾宪成和高攀龙。其成员多出自于江南富户人家，其骨干分子大多为罢官废吏、秀才进士，同时宦途坎坷。其最基本的宗旨是道德济世，他们讽议朝政，针贬时弊，参与国事，他们还提出了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论、革除朝野积弊的口号；而且东林人士认为要拯救当时的明王朝危局，最根本的手段就是复兴道德。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顾宪成

言行不一

然而在实际操作层面上，东林党人则是排除异已、内斗不止。在大明王朝倾覆之际，他们将小团体的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代表问题就是反对税收，对于朝廷征收矿税来延续国家财政时，东林党人又抗税并辱骂朝廷苛政。作为国家的精英群体，他们这个时候完全忘记了之前要求别人时提出的道德济世。

华而不实

除此之外，东林党大部分人志大才疏，以道德卫士自居，对他人实行道德绑架。很多人入仕为官，很少有实质业绩，却以攻击同僚，放言高论，“犯颜直谏而名震天下”自我感觉都是治世良臣，实质外不能抵御后金蛮族，内不能平定李闯民变，经济上没有富国强民的手段，临难时又几无为国牺牲的血性男儿，几乎可以说完全就靠一张嘴了，跟今天的键盘侠无异。

崇祯皇帝即位之后，首先面临的就是党争之祸，他该从哪里下手呢？

----------------------------------------------------------------

3.崇祯继位

崇祯皇帝朱由检。

眷恋亲情

朱由俭与朱由校是同父异母兄弟，生于万历三十八年(公元1610年)，比他的长兄小5岁，12岁时他被册封为信王。16岁时他已经成年，迁出内宫开始藩王生活，18岁时由皇嫂张太后为此选定王妃周氏。朱由校这个人，在政治上很昏庸，但是对于皇后张氏、五弟朱由检却十分重情谊。“凡事愦愦，独于兄弟夫妇间不薄”，寥寥数语，道出了朱由校对皇后与五弟的信任，这一点正是日后五弟在皇后支持下顺利继位的重要保障。

传位信王

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八月二十二日，朱由校在乾清宫懋德殿逝世，年仅23岁。朱由校病危时，在西暖阁单独召见朱由检，对他说：“来，五弟当为尧舜。”他寄希望于五弟成为尧舜般的明君，并且叮嘱他继承皇位后必须注意两件事：一是要善待张皇后；二是继续重用魏忠贤。对于皇兄的临终嘱托，朱由检已经没有推辞的余地。对于前一点，也是不成问题的，由于幼年丧母，对于皇嫂他一向尊如母后，充满感激之情；但对于后一点，却颇为棘手。

棘手问题

这些年为了消除魏忠贤的疑忌，朱由检总是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印象：衣冠不整，不见太监，目不旁视，不苟言笑。现在既要继承皇位，又要重用魏忠贤很难选，使他感到如骑虎背，进退两难，必须运用高度的政治智慧，化解这个两难选择。

提心吊胆

天启皇帝朱由校遗诏：

“ 皇五帝信王(朱)由检，聪明凤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丕绍伦，即皇帝位。”

朱由检继承皇位，具有充分的合法性，但是他自己似乎仍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他念念不忘的是皇后张氏对他的告诫：不要吃宫中的食物。因此，他在袖子里面藏了自家做的麦饼。这一细节，把当时朱由检的内心活动流露无异。如此提心吊胆地继位，在中国历史上实在是罕见的怪象 。

笼络人心

朱由检知道魏忠贤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得不有所警惕。进宫的第一夜，他没有睡觉，而是秉烛独坐，静观事态变化。有一个细节很值得注意：一个巡逻的太监走来，朱由检请他把佩剑取下来，佯装观赏一番，然后留在桌上，许诺给以重赏。为了跟巡逻的警卫人员搞好关系，他要近侍太监取来酒菜犒赏，众人对于新皇帝的平易近人十分感激，欢声如雷。他在宫中的第一夜就这样在战战兢兢中度过。魏忠贤虽然气焰嚣张，但也不敢对新皇帝贸然采取大不敬的行为。

即位仪式

八月二十四日，朱由检在皇极殿举行即位仪式。仪式举行得很简单，礼部堂上官、侍班史官、导驾科员、殿班御史一行人等，东西两行排列未定之际，朱由检已经身着冠冕来到建极殿。他大声宣布：“百官免贺免宣表！”意思是取消了众大臣的致贺辞、宣读表章的程序。

崇祯时代

随后，朱由检在一行人等的簇拥下，从建极殿经过中极殿来到皇极殿。两旁的侍班官向皇帝鞠躬，侍立于帘下，帘子卷起后，朱由检从中径登上九级御座，座位旁站立的两名太监在他的呵斥之下悄然退去。两天后，朱由检颁布即位诏书，宣布年号确定为崇祯，把明年改为崇祯元年。就这样，大明王朝的一个新时代开始了！

建极殿---崇祯皇帝就是在这里继位的。

等待时机

崇祯即位之后，首先遇到的棘手问题，就是如何处置专擅朝政、气焰嚣张的魏忠贤与客氏。如果听之任之，放任魏、客继续为非作歹，那么他只能当一个傀儡皇帝，这是他这个刚毅自强的人所不能容忍的。但是，在当时“阉党”盘根错节，积重难返的情况下，如果操之过急，必然导致局势复杂化而无收拾。崇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处掉魏忠贤。

----------------------------------------------------------------

4.智除阉党

明朝太监图。

故伎重演

魏忠贤不是寻常角色，他想继续把持朝政，把新皇帝当作傀儡。于是故伎重演：

1)色诱崇祯。魏忠贤进奉绝色美女四名，在身

边侍候，既表示讨好，又是一种迷惑手段。

朱由检对这四名美女全身检查，在各人的裙

带顶端发现一粒香丸，名叫“迷魂香"(激发男

人性欲)，朱由检毫不犹豫地毁弃了这些“迷

魂香”；

2)香惑崇祯。有一天晚上，朱由检在书桌前静

心思考。忽然，一阵奇异香味传来，缕缕不

绝，朱由检不由得“闻香心动”。他令人查找

香源，发现有小太监躲在墙角燃香。细一查

问，原来是魏忠贤派来的。朱由检不由得一

声长叹：父亲和兄长原来都为此所误！

不动声色

魏忠贤和客氏，一个以“九千九百岁”自居，一个以“老祖太太千岁”自居，宫内宫外布满了亲信党羽，内外呼应，稍有不慎局面就难以收拾。为此，朱由检以大智若愚的姿态，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精力集中于册封后妃，以及筹办先帝丧葬事务上，不让魏、客有什么异样动态。不仅如此，他还一如先帝那样，继续优容魏、客，对于大臣们弹劾魏、客及其党羽的奏疏，一概置之不理，给他们造成一种错觉。

明朝东厂位置图。

掌握兵权

朱由检挑选吉日，册封他的信王妃周氏为皇后，把皇后之父周奎由兵马副指挥使提升为右军都督同知，同时任命皇后的兄长周文炳、周文耀为兵马司副指挥。派遣大臣为去世的皇帝营选陵墓，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丝毫没有什么异常。

分而化之

然而，对于魏、客而言，这种平静似乎有些反常，仿佛于无声处听惊雷，惶惶不可终日。为了试探皇帝的虚实，他们再度出招：

1)九月初一，魏忠贤向皇帝提出辞去东厂总督

的职务；

2)九月初三，客氏请求从宫中迁回私宅。

对于魏忠贤的请辞，朱由检明确表示不同意。而对于客氏的请求，他不露痕迹地顺水推舟，予以批准。客氏的出宫名正言顺，而且低调进行，但对于魏忠贤及其“阉党”而言，无疑是一大震慑。

稳住魏忠贤

由于巴结魏、客而破格升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王体乾见机不妙，立即在第二天向皇帝提出辞职请求。朱由检出于全局考虑，没有批准。王体乾与魏忠贤狼狈为奸，他为了讨好魏忠贤，把自已看作魏忠贤的下级(按照制度，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地位高于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总督)。魏忠贤是一个文盲，无法“秉笔”，一切全由王体乾代劳，成为他的“谋主”，所有“朱批”都出于王体乾之手。朱由检深知魏、王之间二位一体的关系，暂不触动王体乾，也就稳住了魏忠贤。

不置可否

敏感的大臣们还是察觉到了政治空气的微妙变化，开始试探性地弹劾“阉党”的骨干分子。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杨所修，弹劾兵部尚书崔呈秀、工部尚书李养德、太朴寺少卿陈殷、延绥巡抚朱童蒙，朱由检则不动声色、不置可否。

不露痕迹

皇帝的这种态度令老奸巨滑的魏忠贤如坠五里雾中。为了进一步试探虚实，他请人代写了请求停止为他建造生祠的奏疏，朱由检当然明白其中的真实用意，经过深思熟虑，他谨慎地批示了一句话：各地要建而未建的生祠，一概停止。措辞十分微妙，只是宣布停止，没有对此定性，似乎对魏忠贤生祠事件采取一种既往不咎的态度，使得魏忠贤的试探落空。

薄示优容

朱由检一面驳斥“阉党”礼科部给事中陈尔翼逮捕“东林余孽”的主张，另一方面又嘉奖魏忠贤、王体乾主持登极典礼的功劳，给他们的亲属在锦衣卫挂个清衔；几天之后，又乘皮岛(在朝鲜附近)捷报传来之机，再次嘉奖魏忠贤、王体乾以及兵部尚书崔呈秀，让“阉党”分子如沐春风，产生错觉。

明朝东厂腰牌。魏忠贤时任东厂总督。

断其羽翼

但是，魏忠贤依然隐隐约约感受到，危机随时都可能到来；为了化解危机，必须“丢车保帅”。他指使“阉党”分子着力弹劾兵部尚书崔呈秀，这手拙劣伎俩当然瞒不过朱由检的眼睛。他将计就计，作出决断下达谕旨：令崔呈秀“静听处分”。经过两天周密思考，作出惩处“阉党”的第一个重要决定，免去崔呈秀兵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两项重要职务。

弹劾魏忠贤

首先弹劾魏忠贤的是工部主事陆澄源，他在奏疏中列举了魏忠贤的主要罪状：

一、魏宗贤得到的恩宠超过了开国元勋，他的亲

信布满了各个部门，京都衙门充斥他的干儿

子；

二、先帝在谕旨中常常归功于'厂臣'，魏宗贤居

然安之若素，大臣的奏疏都不敢写他的名字

，(怕)败坏了'君前臣名'的礼制；

三、对魏忠贤顶礼膜拜的生祠遍布海内，把他推

崇为周公、孔子一类的圣贤。

表示不满

在陆澄源上疏之后的两天，兵部主事钱元悫也弹劾魏忠贤。他在奏疏中，把这个目不识丁的野心家，归入历史上的奸臣赵高、王莽、董卓的行列。钱元悫确实敢于讲话，不仅抨击魏忠贤，而且批评皇帝，对皇帝迟迟不惩处魏忠贤表示不满。

列举罪状

三天以后，刑部外郎史躬盛继续弹劾魏忠贤，用了五个排句列举他的罪状：“举天下之廉耻澌灭尽；举天下之元气剥削尽；举天下之官方紊乱尽；举天下之生灵鱼肉尽；举天下之物力消耗尽。”罪状如此严重，居然仍然稳坐泰山，位高权重，岂非咄咄怪事！但是皇帝还是没有表态。

趁热打铁

隔了一天，国子监生钱嘉征，上疏揭发魏忠贤十大罪状：把皇帝当作傀儡、蔑视皇后、操纵兵权、无视明朝皇室列祖列宗、克扣分封在各地的藩王俸禄、不尊重古代圣贤、官爵赏赐大肆泛滥、把边将的战功据为已有、剥削民众、开后门通路子。

顺水推舟

十月二十七日，万般无奈之下的魏忠贤向皇帝提出了“引疾辞爵”的辞呈，那意思是由于身体有病而辞去所有官爵。朱由检这些天来采取的就是引而不发的策略，他要迫使忐忑不安的魏忠贤自己先表态。现在即然是你自己主动提出辞职，我当然尊重你的意愿。朱由检批示:“许太监魏忠贤引疾辞爵！”这种顺水推舟的做法，天衣无缝，使得魏忠贤无话可说。

撵出京城

魏忠贤及其“阉党”经营多年，在京城盘根错节，继续让他留在京城势必后患无穷。朱由检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势在十一月初一下达圣旨，勒令魏忠贤到凤阳去看管皇陵(朱元璋父母的陵墓)，粉碎他企图留在宫中徐图进取的幻想。

意气扬扬

考虑到先帝殡丧期间不宜开杀戒，而从宽发落。朱由检把魏忠贤暂时安置于凤阳。魏忠贤躲过一死，本该有所收敛，然而他在离开京城时，竟然摆出昔日“九千九百岁”的派头，前呼后拥的卫队、随从有千人之多，他平日豢养的私家武士，身佩兵器，押着四十辆大车跟随。时人朱长祚在《玉镜新潭》中提到这一情节时说，魏忠贤给人的印象是，“意气扬扬，雄心未已”。

悬梁自尽

魏忠贤这种嚣张气焰激怒了朱由检，他立即向兵部发去一道紧急命令：

“ 逆恶魏忠贤，本当处死以平民愤，姑且从轻发配凤阳。岂料他不思悔改，竟敢以私家武装随从护送，摆出一副叛乱的架势。命令锦衣卫当即派官兵前去逮捕，所有随从一律拘押，不得纵容。”

当夜宿直隶阜城县南关旅馆时，魏忠贤得知抓捕他的消息后，自知必死无疑，一阵长吁短叹后，半夜时分，悬梁自尽。

杖毙客氏

魏忠贤死后，客氏也在劫难逃。太监奉命把客氏逮捕，关押在宫内浣衣局，严加审讯。客氏招供：她妄图仿效吕不韦故事，私自代人怀孕奴婢，觊觎皇位。招供后，当即被活活打死。她的儿子候国兴和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一并处死，其余亲属充军边疆。

除掉了“阉党"以后，跃跃欲试的崇祯把眼光投向了辽东，那里已成了大明王朝的心腹大患。

欲知后事如何，我们明天再说！

*****************************************

(三)天子守边

1.后金兴起

明朝初年女真族分布示意图。

女真民族

明朝的心腹大患就是后金政权，它是由女真族建立起来的。女真族又名女贞、女直，唐朝时称 “黑水靺鞨”，以后更名女真。北宋末年，完颜阿骨打建立金朝，统治中国北方一百多年之久，直到南宋末年被蒙古人所灭。元朝政府建立后，在松花江下游和黑龙江设翰朵里、胡里改、桃温、脱斡怜、孛苦江五万户府，管辖当地女真人和水达达。

明初女真

女真在明朝初期分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东海女真三大部。后又按地域分为建州、长白、东海、扈伦四大部分。自元朝以来，三百多年来，女真人由于涣散分裂，受尽了剥削。明朝皇帝及文官武将，贱视女真，称其为 “东夷”，任意欺凌，百般盘剥。到万历年间，在建州女真出现了一个英雄---努尔哈赤，是他改写了女真族的历史。

明建州左卫指挥使努尔哈赤。

建州左卫

努尔哈赤全名爱新觉罗-努尔哈赤，明朝嘉靖三十八年(公元1559年)二月二十一日，出生在赫图阿拉(今辽宁省新宾县境内)建州左卫一个小部落酋长的家里。努尔哈赤的六世祖猛哥帖木儿，原是元朝斡朵里万户府的万户，明朝永乐三年(1405年)应明成祖朱棣的招抚，入京朝贡，封授建州卫指挥使，后掌建州左卫，晋升至右都督。

后金政权崛起示意图。

建立后金

努尔哈赤的祖父是觉昌安，父亲塔克世。他兄弟三人，大弟舒尔哈齐，小弟雅尔哈齐。父祖被明将李成梁误杀后，25岁的努尔哈赤起兵复仇，统一女真各部，明朝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在赫图阿拉称汗，建立后金，割据辽东，建元天命。萨尔浒之役后，迁都沈阳。之后席卷辽东，攻下明朝在辽七十余城。

面对后金军的凛厉攻势，明朝该如何应对呢？

---------------------------------------------------------------

2.关宁锦防线

明朝在辽东的关宁锦防线示意图。

关宁锦防线

关宁锦防线是以山海关为后盾、宁远为中坚、锦州为先锋，其间筑有多个堡台作为联防据点。防线分南北两段，南段为关宁防线，长约100公里，自山海关到宁远；北段为宁锦防线，也长约100公里，自宁远经连山、塔山、锦州，抵大凌河。

帝师孙承宗

制定明朝在辽东关宁锦防线的是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相当于今天的副总理兼国防部长)孙承宗。孙承宗是北直隶保定高阳(今河北)人，他42岁中进士，位列殿试一甲第二名(榜眼)。孙承宗曾为天启帝朱由校的老师。明史记载其：相貌奇伟，胡须张开像戟一样，声音浑厚。

明兵部尚书兼辽东督师孙承宗。

督师辽东

天启二年(1622年)初，明辽东重镇广宁失守，经略熊廷弼与巡抚王化贞溃入山海关。关外辽土或为后金攻取，或为蒙古诸部所占。6月，孙承宗抵达山海关，进行实地考察之后，他否决了辽东经略王在晋被动保守的御敌方略，支持袁崇焕筑守宁远的意见。同年8月，王在晋去职，孙承宗统督山海关及蓟、辽、天津、登、莱诸处军务。他认为：“若失辽左，必不能守榆关(山海关)；失觉华、宁远，必不能守辽左。”

构筑防线

孙承宗的战略意图是：

“ 山海关以宁远为重点，将沿线原有各城都恢复起来，派驻军队，层层设防。把山海关至宁远200里之间，镇堡收为内镇，建立关宁防线。”

对于山海关的防御，最具有战略意义的是，孙承宗布置的这条把山海关-宁远联结成一体的关宁防线。为了构筑这条防线，孙承宗采取如下措施:

1）修筑城堡；2）驻扎军队；3）召回辽人；

4）恳荒屯田；5）贸易货物；6）抚绥蒙古。

孙承宗去职

天启三年(1623年)三月，孙承宗派部将出驻关外，逐步以军马填实关外重镇，并决定重筑宁远，并命已是宁前兵备佥事的袁崇焕驻守宁远。就在孙承宗在关外积极布防、整军备战之时，孙承宗却遭到“阉党”分子的攻击，被迫辞官回乡。一切的运筹帷幄，一切的踌躇满志，一切的文韬武略，统统落空了。辽东形势急转直下，新任辽东经略高第撤退山海关外守军，努尔哈赤乘机率领主力进犯宁远城。

关外重镇宁远(今辽宁省兴城)。

宁远古城

袁崇焕据守的宁远城，它位于今天的辽宁省兴城市老城区中心，是国内保存最完整的四座明代古城之一。此城背倚辽西丘陵，雄居辽西走廊中部咽喉之地。是辽东地区通往中原的交通要道。明朝宣德三年(1428年)，在此设卫建城，赐名“宁远”。

边才自许

孙承宗为何派遣袁崇焕镇守此城呢？袁崇焕是广东东莞人，生于万历十二年四月二十八日(公元1584年6月6日)。他35岁中进士，两年后被任命福建邵武知县。对于袁崇焕在邵武这段时间的表现，《明史-袁崇焕传》评价：“为人慷慨有胆略，好谈兵。遇老校退卒，辄于论塞上事，晓其厄塞情形，以边才自许。”

兵部任职

邵武知县袁崇焕任职不久，遵照朝廷的规定，于天启二年(1622年)到北京朝觐，就是接受朝廷的政绩考核，他见到天启皇帝朱由校。御史候恂慧眼识人，不泥成规，题请破格擢用袁崇焕，具疏奏言：“见在朝觐邵武知县袁崇焕，英风伟略，不妨破格留用。”天启帝采纳候恂的建议，提拔袁崇焕在兵部担任佥事监军(相应于国防部参谋)一职。

----------------------------------------------------------------

3.屡挫强敌

明宁前兵备佥事袁崇焕画像。

先进火器

此时的袁崇焕，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决心誓死坚守宁远，他拒绝努尔哈赤的劝降，写下血书激励将士。因为兵力处于劣势，袁崇焕巧妙利用先进的火器杀伤敌军。

1)一种是所谓“万人敌”。把火药均匀地撒在芦花

褥子及被单上，卷成一卷，点燃后抛向城下，

爆炸燃烧，威力凶猛，而且愈扑火势愈加厉害

，敌军士兵猝不及防，多被烧伤。

2)另一种是所谓“红夷大炮”。这种从外国引进的

大炮，火力强大，必须在大炮几百步以外挖堑

壕，点燃导火线后，立即翻身躲入堑壕，才可

避免火药爆炸的威力。

形势危急时，袁崇焕命令一名姓唐的通判亲自放炮，唐通判不知道躲避，当场被震死。但是，就是这一炮，击中了努尔哈赤的指挥部---黄龙幕帐。努尔哈赤不得不承认战败，带领死伤人员，号哭奔回。

崭露头角

这一仗，使得名不见经传的袁崇焕崭露头角，也使得屡战屡败的战局出现了转机。连清朝人编写的《明史》也不得不承认此次惨败：“我大清发兵以来，所向披靡，明朝诸将不敢议论战与守，敢于议论战与守，是从袁崇焕开始的。”努尔哈赤征战大半生，自称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次宁远城下惨败，颜面丢尽，愤恨而归，不久就病死在沈阳。

使用火器的明朝士兵。

袭承汗位

天启六年(1626年)，努尔哈赤去世后，其第八子皇太极受推举袭承汗位。皇太极即位之后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首先是加强中央集权；其次是在战略上制定先征服朝鲜和漠南蒙古，以解除攻明后顾之忧的战略方针；对明则采内汉族降官建议，确立“讲和与自固之策”。同时积极准备发兵再攻宁远，以报一年前父亡兵败之仇。

宁锦防线

宁远之战后，袁崇焕升任辽东巡抚，他继续坚持避敌之长，击敌之短，凭城固守，渐次进取的作战原则。袁崇焕坚持以辽人守辽土的作战方略，加固和扩建锦州、宁远及中左所、中前所、右屯、大凌河等关外诸城堡，调集兵马，充实粮饷，大兴屯田，募集6万余兵据守各城，袁崇焕坐镇宁远，平辽总兵赵率教镇守锦州。短时间内构成一道宁锦防线。

宁锦之战

天启七年(1627年)五月初六，后金出兵，兵锋直指锦州。锦州是关宁锦防线的前锋，要突破这道防线，首先就要拿下锦州。十二日下午，后金军大举攻城，战至二十七日，皇太极留部分军队继续围攻锦州，自己则亲率主力，往攻宁远。袁崇焕早已等候多时，宁远城坚炮利。总兵满桂与副将尤世威、祖大寿率关宁铁骑城下与后金骑兵正面交锋，城上红夷大炮支援，后金军损失惨重。

宁锦之战示意图。

宁锦大捷

就在宁远激战之际，锦州明军趁后金主力西进势单力弱，突然大开城门，打了后金一个措手不及。皇太极此时处于宁锦之间，腹背受敌。无奈之下，他撤军宁远回攻锦州。锦州守军，仍坚持“凭坚城，用大炮”，后金军死伤众多，六月初五，皇太极被迫从锦州撤军。

因功去职

宁锦之战明军大胜，关宁锦防线经受住了战争的考验。袁崇焕将“守”、“战”、“款”、“援”灵活运用，巧妙结合，主次明确，机动灵活，继夺取宁远大捷后，又夺取宁锦大捷，立下大功。袁崇焕虽然打了大胜仗，却招来更多的忌恨与谗言，不得不离开了他心血凝聚的宁远城。

兵部尚书兼蓟辽督师袁崇焕。

委以重任

崇祯继位以后，把扭转辽东局势作为营求“中兴之治”的头等重要任务。根据朝廷大臣的建议，他召回了袁崇焕，立即提升他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出任总管蓟镇、辽东、登州、莱州、天津军务的“督师”大臣，把华北、辽东及渤海湾的军事全权委托给他。

寄予厚望

崇祯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考虑到袁崇焕确实是进士出身的官僚中屈指可数的帅才，不但有过人的勇气和胆略，不怕死，不爱钱，置身家性命于不顾，而且在运兵布阵、计谋韬略上也是行家里手。崇祯渴望扭转辽东战局，袁崇焕毫无疑问是不二人选。

言听计从

崇祯将辽东的事权、物权、财权尽数给予袁崇焕，同时还赋予他便宜行事的权力，赐给尚方宝剑，把指挥大权统一于袁崇焕，这显示了崇祯刻意营求“中兴之治”，急于平定辽东的焦虑心态。因此，对袁崇焕寄予厚望，几乎言听计从，全力支持。袁崇焕看透了皇上的急切心情，投其所好，草率地提出“五年复辽”的方略，来“聊慰上意”，动机固然良好，效果却适得其反。

袁崇焕上任伊始，便杀掉皮岛守将毛文龙。那么皮岛在哪里？他为何这样做？毛文龙又是何许人也？

----------------------------------------------------------------

4.袁崇焕之死

明末皮岛位置示意图。

皮岛毛文龙

皮岛也称东江，位于鸭绿江口东之西朝鲜湾中，岛屿并不大，面积19.2公里。但由于处在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的枢纽处，在明朝时位置十分重要，它是牵制后金的基地。当时驻守该岛的将领是毛文龙，毛文龙是杭州人，曾中过武举，“列名第六”。自明失陷辽东后，毛文龙便率军进驻该岛，开镇东江。在与后金的战争中，颇有战功，但他为人骄恣，所上事多浮夸，虚冒军饷，不听节制，于崇祯二年(1629年)六月初三，毛文龙被袁崇焕所杀。

夏允彝《幸存录》中关于袁崇焕斩杀毛文龙的记述。

乘虚而入

袁崇焕同室操戈，杀掉毛文龙，为皇太极发兵南下提供了一个极佳的时机。十月下旬，皇太极率领后金与蒙古军队约十万之众，避开袁崇焕在宁远、锦州的坚固防线，绕道辽西，经过蒙古哈喇慎部，进攻明朝边防重镇蓟门。很快突破喜峰口以西的长城关隘大安口、龙井关、马兰峪，乘虚而入，兵至长城南面的军事重镇---遵化。

布防京师

遵化县城距离北京不过二三百里，满蒙铁骑不日即可威胁北京。十一月初一，北京宣布戒严。皇太极剑走偏锋这招，显然是袁崇焕所没料到的。他急令山海关总兵赵率教救援遵化，十一月初五，袁崇焕命参将杨春守永平，游击满库守迁安，都司刘振华守建昌，参将邹宗武守丰润，游击蔡裕守玉田，昌平总兵尤世威保护帝王陵寝，宣府总兵候世禄守三河，保定总兵曹鸣雷、辽东总兵祖大寿守蓟州，自己则亲率9000关宁铁骑驰援京师。

固执已见

袁崇焕此次增援北京，采取跟踪而不是阻击的战术，是一大错误。他发现敌军已越过蓟州向北京进发，居然指挥部队在后面跟蹑，于是乎，敌军连续攻陷北京东面屏障玉田、三河、香河、顺义。十一月十五日，袁崇焕赶到河西务，向将领布置前往北京的行军方案，遭到将领的反对。副总兵周文郁说，应该迎击敌军，不应该退守北京。而且按照惯例，边防军没有得到圣旨断断不可屯驻北京城下。袁崇焕固执已见，声称：“为了救君父之急，虽死无憾。”

袁崇焕进援北京路线图。

铸成大错

袁崇焕这一决策，铸成大错。本来应该把来犯之敌阻挡在蓟州至通州一线，展开决战，确保京都的安全。他居然舍弃这个上策，先是跟蹑敌军，后又退守京都，在旁观者看来，这无异于纵敌深入，把战火引到京城之下。

“激”起公愤

果然，袁崇焕的这种消极战术，引起住在京郊达官贵人的极大不满，他们纷纷向朝廷揭发，袁崇焕名为入援，却听任敌军劫掠焚烧，而不敢稍有抗击，导致城外达官贵人的园林别墅被敌军蹂躏殆尽。这种对袁崇焕极为不利的舆论，被皇太极所利用，巧施离间计，散布谣言说：他们与袁崇焕有密约在先，他故意引后金军深入。此举激起京城内外民众的公愤。

谣言四起

袁崇焕在救援京师的途中，获悉这种舆论，上疏向皇帝引咎自责。崇祯倒颇为体谅，下旨安慰：“卿驻防关外，兵力已十分拮据，能够统兵前来，实属不易，希望一心一意调度，务收全胜，不必引咎。”皇帝如此宽容，袁崇焕顿时安心不少。不料，情况突变，十一月十七日晚，袁崇焕率军抵达北京广渠门外，而后金军也随之来到京师外围。第二天清晨，消息传开后，舆论哗然，人们争先恐后地传言：袁崇焕故意招引敌人。

一份史料

赵吉士《寄园寄所寄》记载：

“ 兵部尚书派沈文学前往袁崇焕军营试探虚实，沈文学对袁崇焕说：皇上对你有知遇之恩，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辜负朝廷。但是你的军队驻扎城外，民众怎么识别你的忠诚？言官们含沙射影的弹劾，可以使你失去皇上的信任。况且你先前杀毛文龙，人们已经有所疑心，希望你立功自赎，如果稍不尽节，人们将会把你碎尸万段。”

从这段谈话可知，朝廷上下对袁崇焕已经有所怀疑，埋下了日后悲剧的因子。而促成悲剧上演的则是皇太极的离间计。

不露声色

十一月二十三日，崇祯在紫禁城平台召见袁崇焕，这时他已经获悉袁崇焕与皇太极有密约的情报，为了稳定军心，驱逐来犯之敌，也为了嘉奖关宁铁骑德胜、广渠门之战的有功人员。崇祯将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解下来，给袁崇焕披上，但对他提出进城修整则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看来崇祯对袁崇焕已经有了戒心，只是没有流露出来。经过此后几天艰苦的战斗，皇太极无心恋战，主动撤围，京城外围局势趋于平静。而袁崇焕却面临着即将到来的牢狱之灾。

三个问题

十二月初一，崇祯在平台再次召见袁崇焕，同时应召的还有满桂、黑云龙、祖大寿等将领。崇祯直截了当向袁崇焕提了三个问题：杀毛文龙、敌军进犯北京、故意击伤满桂。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杨太监听来皇太极与袁崇焕有密约的传言。他把先前的杀毛文龙与今日带兵逗留京城，一并与“密约”联系起来。

无言以对

袁崇焕与皇太极之间并没有什么“密约”，听了这三个问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崇祯以为他默认了，就命满桂脱去衣服显示所受之伤，那意思是指责袁崇焕蓄意而为。其实，当时满桂在城北激战，袁崇焕在城南鏖兵，互不相干。皇帝的意思是，袁崇焕与敌人既有“密约”，故意击伤本方将领。

逮捕袁崇焕

袁崇焕没有声辩，崇祯也没有继续审问，就厉声下令：“着锦衣卫拿掷殿下！”锦衣卫的士兵一拥而上，把袁崇焕的朝服脱去，押解到西长安门外的锦衣卫大堂，投入镇抚司监狱。当大臣劝皇帝慎重决定时，崇祯回答道：“势已至此，不得不然。”看得出来，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把关于“密约”的传言摆到桌面上，作为定罪的根据。因此他为逮捕袁崇焕作出这样的解释：朕把辽东事务托付给袁崇焕，你身为督师，对于胡骑如此猖狂，事前一点都没有预防，导致敌军深入内地、进围京师，虽然日夜兼程赴援，但坐误战机，功不抵罪，暂时革职，听候审查。

等待袁崇焕的又是什么呢？

明末张岱《石匮书后集》。

袁崇焕之死

崇祯三年(公元1630年)八月十六日，朱由检在乾清宫召见内阁大臣，商议处决袁崇焕之事。崇祯对大臣们说：

“ 袁崇焕辜负朕的托付，一味欺骗隐瞒，为了与后金谈判，而处死毛文龙，纵敌长驱直入，顿兵不战，遣散四处勤王援军，京师重地，坚请入城，种种罪恶，不可胜数。”

对于如此重大案件，各位大臣都不敢造次，从宽从严都不相宜，只得一味顿首，听凭皇帝发落。崇祯以为大家并无异议，便宣布他的决定：“依律磔之！”所谓“磔”，乃是一种酷刑，即寸寸脔割而死，俗称千刀万剐。

历史记录

《石匮录后集》记录了袁崇焕受刑的经过：

“ 遂于镇抚司绑发（袁崇焕）西市，寸寸脔割之。割肉一块，京师百姓，从刽子手争取生噉之。刽子乱扑，百姓以钱争买其肉，顷刻立尽。开膛出其肠胃，百姓群起抢之。得其一节者，和烧酒生啮，血流齿颊间，犹唾地骂不己。拾得其骨者，以刀斧碎磔之。骨肉俱尽，止剩一首，传视九边。”

袁崇焕临刑绝笔：

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

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

一幕悲剧

袁崇焕之死毫无疑问是一幕悲剧，恐怕任何立场的人都有同感，他或许有这样的差错，但罪不致死。他是努尔哈赤、皇太极的死敌，但是清朝人编写的《明史》并没有落井下石，往他身上泼污水。请看《明史-袁崇焕传》评说：“初，崇焕妄杀文龙；至是，帝误杀崇焕。自崇焕死，边事益无人，明亡决矣。”

明亡决矣

如果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妄杀，是一大错误；那么崇祯杀袁崇焕便是误杀，错上加错。两者均为亲仇痛仇者快，使得皇太极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了两员难以对付的大帅。大敌当前，本当以大局为重，捐弃前嫌，而不应当自相残杀。对于崇祯而言，杀袁崇焕无异于自斩手足，自毁长城，以后再难谋求足以克敌制胜的帅才，辽事更加难以收拾。所以《明史》要说：“自崇焕死，边事益无人，明亡决矣。”明朝离开灭亡真的不远了。

---------------------------------------------------------------

5.明清对决

蓟辽督师府---位于辽宁兴城春和街路北。

松锦要地

应该说，朱由检对辽东一线的防御，诸如大员的选调，城池的修葺，兵士的增派，器械的配备，是持积极态度的。尤其是当冤杀袁崇焕、后金兵占据大凌河城之后，锦州城就失去了必要的屏障而独处最前线的前哨军事要地。在锦州与宁远之间，有松山、杏山、塔山，其间相离十余里或二十余里，扇形排开，既是锦州的后盾，又是宁远的屏障；同样，清兵要想顺利入关，只有冲破松锦和宁远，才是最佳路线。

洪承畴出关

因而，明、清双方都在为这一战略要地的攻防进行着智力和军力的较量。崇祯十二年(1639年)九月，朱由检根据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杨嗣昌的建议，任命刚刚平灭李自成起义的洪承畴，以兵部尚书兼副都御史总督蓟辽军务。洪承畴出关声援锦州、以阻遏后金军的凛厉攻势，皇太极又该如何应对呢？

明朝宁锦防线示意图。

后金大汗皇太极画像。

皇太极

皇太极是努尔哈赤的第八子，后金的第二位大汗。皇太极自少年常随父兄狩猎和征战，骑射娴熟。《清史稿-太宗本纪》记载：“上仪表奇伟，聪睿绝伦，颜如渥丹，严寒不栗。长益神勇，善骑射，性耽典籍，谘览书弗倦，仁孝宽慧，廓然有大度。”就在崇祯继位的前一年(天启六年)，皇太极受推举袭承汗位。即位之后，他把消灭明朝，统治全国，作为自已的最高战略目标，并以此为题多次召集文武百官认真筹划，选择最佳时机、最佳策略和最佳地点作为突破口，挥师伐明，加速最高战略目标的实现。

剪枝战略

崇祯十三年(1640年)，皇太极确定战略思想:

“ 取燕京犹如砍伐大树，须先从两旁斫削，则大树自然倒仆，可称为'剪枝'的战略战术。”

基于此种思想的考虑，皇太极决定以较长的时间，派兵往攻锦州，在相持中，消磨明朝军力、物力，同时壮大自己，再一举挥师进击。一旦攻下锦州，松山、杏山、塔山、宁远的守兵必然震惊，以胜利之师，战震惊之军，胜负不言自明。最后据山海关为已有，夺取明朝京师北京，可谓轻而易举，也可使进入北京之后长久立足，不受任何威胁。

具体措施

欲取山海关，必先攻取锦州、杏山、松山、塔山四城，而锦州首当其冲；若要首先攻取锦州，必须选择便于进击、轮换调兵、运送粮饷器械，即进退自如的城堡作为屯兵之地。皇太极慧眼如炬选择义州(今义县)作为据点，积极备战。在军马粮饷有所储备之后，即施行其围困锦州的战略，时而出击，时而退却，往来于义州与锦州之间。

兵围锦州

至崇祯十三年(1640年)秋，清军攻克锦州城西九台及小凌河西岸二台，逼困锦州城。崇祯十四年(1641年)三月，锦州东关守将吴巴什降清，清军攻占锦州外城，至此清军完成了对锦州城的包围。明朝锦州守将祖大寿又该如何应对呢？

祖氏牌坊---位于辽宁兴城的祖氏牌坊。

名将祖大寿

镇守锦州的是袁崇焕的部将祖大寿，他是辽东宁远(今辽宁兴城)人，吴三桂的舅舅。认识袁崇焕之前，祖大寿只是个中军游击(相当于团级干部)。崇祯元年(1628年)跟随袁崇焕先后取得宁远大捷和宁锦之战的胜利，因功升为辽东前锋总兵(相当于军区司令员)、挂征辽前锋将军印，驻守锦州。

救援锦州

崇祯四年(1631年)，大凌河之战，祖大寿粮尽援绝，于是诈降，后逃往锦州城，复归明廷。崇祯不仅没有降罪，反而提升他为左都督，领锦州。祖大寿自守锦州后，此时面对后金军的围困战，他向明廷报称：“锦城米仅供月余，而豆则未及一月，倘狡虏声警再殷，宁锦气脉中断，则松、杏、锦三城势已岌岌，朝不逾夕矣。”在这种情况之下，崇祯命洪承畴领八总兵，步骑十三万会兵宁远，解锦州之围。

----------------------------------------------------------------

6.松锦之战

初战告捷

崇祯十四年(1641年)四月下旬，洪承畴督军至松山与杏山之间，四月二十五日，双方在乳峰山战事胶着，“清人兵马，死伤甚多”，清军失利，几至溃败。洪承畴将吴三桂列为首功，说：“吴三桂英略独擅，两年来，以廉勇振饬辽兵，战气倍尝，此番斩获功多。”

崇祯催战

洪承畴不敢冒进，驻扎宁远，以窥探锦州势态。并向朝廷表示：“大敌在前，兵凶战危，解围救锦，时刻难缓，死者方埋，伤者未起。半月之内，即再督决战，用纾锦州之急。”兵部尚书陈新甲以兵多饷艰为由，主张速战速决，催洪承畴进军，崇祯诏令洪“刻期进兵”，又分任马绍愉、张若麒为兵部职方主事、职方郎中督促决战。

掘壕围困

崇祯十四年(1641年)七月二十六日，洪承畴在宁远誓师，率八总兵、十三万人，二十八日扺锦州城南乳峰山一带，二十九日，命总兵杨国柱率领所部攻打西石门，杨国柱中箭身亡，洪承畴以山西总兵李辅明代之。此时明军士气正锐，皇太极对清军失利心急如焚。他亲临战阵，观察洪承畴军。根据明军首尾不相顾的弱点，定下掘壕围困断敌粮道之法：“壕深八尺，上广一丈二尺，下极狭窄，仅可容趾，马不能渡，人不能登，有堕者，无着足处，不得跃起”。

被断粮道

在二十日这一天里，清军拼命掘壕，从锦州西面往南，穿越松山、杏山之间的通道，一直到海口，连掘三道大壕，将明军包围起来，切断了其与后方的一切联系和粮饷供应。二十一日，洪承畴统兵进攻、双方激战，明军未能闯壕。正当洪承畴与清军决战松山、锦州地区之际，皇太极密令阿济哥突袭塔山，趁潮落时夺取明军屯积在笔架山的粮草十二堆。

明清时期松锦大战态势图。

军无斗志

由于崇祯不顾实情一味催促，洪承畴被迫放弃了“且战且守”的“持久之策”，率兵匆匆赶来，此时仅有三天军粮，眼看粮道断绝，将士大为恐慌，多有逃跑之心。在此危急时刻，久经战阵的洪承畴召集诸将，提出决战方针说：“(诸将)当各敕本部力战，予身执桴鼓以从事，解围在此一举。”但诸将胆怯，不愿死战，主张逃回宁远。而力主速战昏庸无能的兵部尚书陈新甲之亲信监军张若麒也反对决战，希望撤回宁远，这就进一步涣散了将士的斗志。

布置突围

洪承畴无可奈何，只好下令于明日突围，说“往时诸君俱矢报效，今正其会。虽粮尽被围，应明告吏卒:守亦死，战亦死，如战或许死中求生。不肖决意孤注一掷，明天望诸君悉力而为。”他分遣八总兵为左右路，准备于明日死战突围。皇太极于交战之后料定，明兵缺粮，“今夜敌军必遁”，分遣王公将领进入汛地，阻截明军。

黑夜惊营

大同总兵王朴一回营便率本部人马首先乘夜突围逃跑，结果“各帅争驰，马步自相蹂践”，黑夜中，明兵“且战且闯，各兵散乱，黑夜难认”。总兵吴三桂、王朴逃入杏山，总兵马科、李辅明等奔入塔山。洪承畴等人突围未成，困守松山城(今锦州松山区松山镇)，几次组织突围，皆告失败，不久“转饷路绝，阖城食尽”，松山副将夏承德遣人密约降清，以为内应。

三城尽没

崇祯十五年(1642年)二月二十八日松山城陷，总兵邱民仰、王廷臣、曹变蛟被杀，洪承畴、祖大乐被俘至沈阳。三月八日，以人为食的沈阳守将祖大寿率部献城归降，清军占领锦州。四月二十二日，清军用红衣大炮轰毁杏山城垣，副将吕品齐率部不战而降，松山、锦山、杏山三城尽没。

昔日松山古战场遗址。

损失惨重

松锦之战以清军的全胜而告终，明朝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洪承畴与祖大寿相继降清。据《清太宗实录》记载：

“是役也也，计斩杀敌众五万三千七百八十三，获马七千四百四十匹，甲胄九千三百四十六件。明兵自杏山，南至塔山，赴海死者甚众，所弃马匹、甲胄以数万计。海中浮尸漂荡，多如雁鹜。”

松锦大战标著着孙承宗、袁崇焕在辽东防御体系的完全崩溃，明朝在辽东的最后防线仅剩下山海关外的宁远吴三桂部。

政治腐败

这次松锦大战的失败，致使明军精锐尽丧，松锦杏三城俱失，造成这种惨败的最根本的原因是明廷的政治腐败，在此战役中反映尤为突出的有以下几点：崇祯盲目催战，明军督监不和，洪承畴指挥失误，总兵官怯战畏死。政治腐败的明王朝于辽东战场一败涂地，在国内又是什么情况呢？

欲知后事如何，我们明天再聊！

*****************************************

(四)国内民变

1.米脂汉子

国内民变

崇祯自即位之初，主要精力放在内政改革和辽东事务上，做着“中兴之梦”。对于陕西境内大小股的农民起义军并不十分在意。但这些主要由叛兵、乱民、饥民、难民组成的队伍一方面已不同于单纯的乌合之众，另一方面其本身也是社会矛盾激化的反映和产物。社会矛盾激化主要还是因为西北的灾情和明廷的政治黑暗所引起的。

西北灾情

崇祯是承万历、泰昌、天启之后做的皇帝，此时内部早已腐败不堪，东北边患又己经养成，而在这上面更加以年年岁岁差不多遍地都是的旱灾、蝗灾。崇祯二年(1629年)四月二十六日，有马懋才《备陈大饥疏》，把当时陕西的灾情叙述得甚为详细，就是现在读起来，都觉得有点令人不寒而栗。

饥荒奏疏

据计六奇所著《明季北略》记载马懋才说:

无以为食

“ 臣乡延安府，自去岁一年无雨，草木枯焦。八九月间，民争采山间蓬草而食。其糙类糠皮，味苦而涩。食之，仅可延以不死。至十月以后而蓬尽矣。则剥树皮以为食，冀可稍缓其死。迨年终而树皮又尽矣，则又掘其山中石块而食。石性冷而味腥，少食辄饱，不数日则服腹胀下坠而死。民有不甘于食石而死者，始相聚为盗，而一、二稍有积贮之民遂为所劫，而抢掠无遗矣。……

以人为食

最可悯者，如安塞城有翳城之处，每日必有一、二婴儿于其中。有号泣者，有呼其父母者，有食其粪土者。至次晨，所弃之子已无一生，而又有弃子者矣。更可异者，童稚辈及独行者，一出城外便无踪迹。后见门外之人，析人骨以为薪，煮人肉以为食，始知前之人皆为其所食。而所食之人，亦不免数日后面目赤肿，内发燥热而死矣。于是死者枕藉，臭气熏天，县城外掘数坑，每坑可容数百人，用以掩其遗骸。臣来之时己满三坑有余，而数里以外不及掩者，又不知几许矣。

群盗四起

有司束于功令之严，不得不严为催科。仅存之遗黎，止有一逃耳。此外逃之于彼，彼处复逃于此。转相逃则转相为盗，此盗之所以遍于秦中也。总秦地而言，庆阳、延安以北，饥荒至十分之极，而盗则稍次之；西安、汉中以下，盗贼至十分之极，而饥荒则稍次之。”

政治原因

饥荒诚然是严重的，但也不是没有方法救济。饥荒之极，流而为盗，可知一方面有不甘饿死、挺而走险的人，而在另一方面也有不能饿死，足有诲盗的物资积蓄者。假使政治是清明的，那么挹彼注此，损有余以补不足，尽可以用人力和天灾抗衡，然而却是“有司束于功令之严，不得不严为催科”。这一句话已经足够说明：无论是饥荒或盗贼，事实上都是政治所促成的。

大灾大旱之年，陕北米脂县出了一位汉子，这汉子成了崇祯皇帝朱由检的梦魇！

清人计六奇著《明季北略》。

米脂汉子

这条汉子叫李自成，有着西夏党项族的血统。他是陕西米脂人，明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八月二十一日出生在米脂县李继迁寨。李自成最初的名字叫李鸿基，长大后，决心要“自成自立”，遂自行改名为李自成。据《明史-李自成传》记载，李自成高颧骨：“鸱目曷鼻，声如豺”，按照老百姓通常说法，嗓音尖细如豺的人性往往凶狠。李自成身材高大，力气过人，也使他具备了成为一代枭雄最基本条件。

银川驿卒

李自成幼年时读了五年私塾，做过小和尚，放过羊，他十几岁丧母，不久父亲又去世。21岁那年，无依无靠的李自成应募到银川驿站当驿卒。崇祯元年(1626年)，朱由检为了应对辽东战事，精简驿站，以节省开支。李自成因丢失公文被裁撤，失业回家，并欠了债。

李自成行宫---陕西米脂县。

亡命从军

同年冬天，李自成因缴不起举人艾诏的欠债，被艾举人告到米脂县衙。县令晏子宾将他“械而游于市，将置至死”，后来在穷伙伴的帮助下，李自成捡了条命，一怒之下他杀死艾诏和与人通奸的妻子韩金儿。两条人命在身，官府不能不问。崇祯二年(1629年)二月，李自成同侄儿李过逃往甘肃甘州(今张掖市甘州区)投军，当了边兵。

明朝官兵复原图。

榆中兵变

当时甘州总兵(相当于军区司令员)是杨肇基，王国任参将(相当于师长)，李自成进入军营不久便因战功被王国提升为军中把总(相当于连长)。崇祯二年(1629年)冬，后金兵大举南下，京师吃紧。为了保住北京，朝廷急调四方军队赴北京防守。李自成所在部队随参将王国向京师进发，途经金县(今甘肃榆中)，兵士们要求发饷，参将王国却克扣不发，于是王国和当地县令被杀，兵民发动了兵变。李自成从此走上了武装造反的道路。

闯将李自成

李自成起事后转战汉中，参加了王左桂的民军。崇祯三年(1630年)，王佐桂被明廷招降，李自成转投张存孟(绰号“不沾泥”)担任队长一职。崇祯四年(1631年)四月，张存孟在陕北战败降明。不肯投降的李自成率余部东渡黄河，在山西投奔了他的闯王高迎祥，号称“闯将”。

----------------------------------------------------------------

2.荥阳大会

老闯王

高迎祥是陕西安塞人，早年以贩马为业，善骑射，膂力过人。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陕西饥荒连年，饥民大声疾呼：“与其坐而饥死，何不盗而死。” 高迎祥揭竿于安塞，率部活动于延庆府。旋转战陕北，后入山西境内，为王自用“三十六营”主要将领之一，高迎祥上阵时白袍白巾，身先士卒，众推称其为“闯王”。

三边总督

为了尽快平灭国内民变，在陕西三边总督杨鹤招抚农民起义军政策失败后，崇祯命锦衣卫逮捕杨鹤，押解来京审问。崇祯七年(公元1634年)冬天，朱由检擢升干练之臣洪承畴为兵部尚书兼陕西三边总督，镇压当地民变。洪承畴是福建泉州人，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进士。天启七年(1627年)调任陕西督粮道参议，崇祯三年(1630年)提升为延绥巡抚。他和杨鹤一样，都是进士出身的文官，但对于造反武装的态度截然不同，主剿不主抚。

进入河南

洪承畴颇有才干，气势逼人。他一鼓作气将陕西的造反武装荡平后，又派军追剿进入山西境内的民军。崇祯八年(1635年)，民军被迫进入河南，相继攻占汜水、荥阳、河阴、荥泽等县，进军广武山。为了粉碎洪承畴的“围剿”，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左金玉等人都来到荥阳聚会，商讨作战方略。

荥阳大会。

荥阳大会

崇祯八年(公元1635年)一月，各路民军十三家七十二营首领大会荥阳，共商应敌之策。在这次大会上，勇猛有识略的李自成提出：“分兵定向，四路环战”的战略方针：就是把民军分成东、西、南、北四路，出击和敌人作战，把主力放在敌人兵力薄弱的东面。李自成的远见卓识得到了受到各部首领的赞同，一致决定就以此战略方针指导作战。

历史档案

有关这次荥阳大会，清初吴伟业所著的《绥寇纪略》有详细记载。吴伟业是明崇祯四年(1631年)进士，授翰林院编修(相当于皇帝的秘书长)。该书写于荥阳大会的17年后，也就是清顺治九年(1652年)，它记述崇祯元年陕北各股民军初起至明亡之事，是研究明末农民起义的重要史籍之一。据书中记载：

荥阳大会

“洪承畴前加兵部侍郎总督五省军务，移驻秦、豫、楚适中之地，指使诸抚镇办贼……贼侦知，合七十二营头目老回回、闯王、革里眼、左监玉、曹操、改世王、射塌天、八大王、横天王、混十万、过天星、九条龙、顺天王等十三家会荥阳，议逆拒官军。

分兵定向

老回回欲渡河北入晋境，张献忠以为怯，面哂之。老回回怒。自成解之，曰：'匹夫可奋臂，况十万众乎？今吾兵且十倍官军，虽关宁铁骑至，无能为也。计唯有分兵，各随所向立效，其利钝举听之天。'众皆曰：'善！'

四路环战

乃列阄而定之：革、左南当楚师；横、混西迎秦军；曹、过分屯荥、汜间，探中牟、邓、尉以缀开、归、河、汝之兵；献、闯专事东方。破城下邑，金帛子女惟均。老回回、九条龙为游徼，往来策应。恐西军不敌，益以射塌天、改世王为横、混后继。壬子，杀牛马祭天誓师，赐诸贼饮餔。部署已定，有亡自贼中来告状。”

注：“荥阳大会”---史学界争议较大！

清初吴伟业《绥寇纪略》。

焚烧皇陵

荥阳大会半月后，也就是崇祯八年正月十五日，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老回回、扫地王、太平王等多股民军突入中都凤阳。他们焚烧了皇陵享殿以及朱元璋亲笔题写的龙兴寺(皇觉寺)碑，打开高墙，释放关押人犯，焚烧官府衙门，杀死官军3000余人。张献忠还打出旗帜，自称“古元真龙皇帝”，向明朝皇帝叫板。

承担责任

当民军焚烧凤阳皇陵的消息传至北京后，在朝廷上下引起强烈震憾，官员们纷纷检讨朝政腐败，是导致此次事件的根源。崇祯如丧考妣，他身穿素色布袍，亲自前往祖庙祭告，表示深刻反省。几个月之后，他下了一道罪已诏，主动承担责任。他的高资态，使得凤阳皇陵风波逐渐烟消云散，然而中原战场的严峻形势仍然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明中都凤阳皇陵。

崇祯布局

为了破解这一难题，崇祯下令，西北五省总督洪承畴从陕西赶往河南，任命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卢象升为中原五省总理，指挥直隶、河南、山东、四川、湖广五省军务，与洪承畴协同征剿民军。换而言之，洪承畴督剿西北，卢象升督剿东南。如果河南形势吃紧，洪承畴即由陕西前往河南，配合卢象升；如果陕西情况危急，卢象升马上进关，声援洪承畴。一个是五省总督，一个五省总理，都以能征善战著称，崇祯的意图是要他们南北东西夹击，以求一举荡平中原。

孤掌难鸣

正当洪承畴与卢象升合力扫荡中原之际，崇祯九年(公元1636年)六月底，后金军再次突破长城要塞喜逢口，七月初三，北京宣布戒严，崇祯紧急征调各路将领保卫京师。正在湖广勋西征战的卢象升，突然接到皇帝的调令，要他出任宣大山西总督，由平定内乱改为抵御外患。卢象升的调离，“东西夹剿”的局面不复存在，洪承畴也就孤掌难鸣了。

兵部尚书

此次北京戒严，兵部尚书张凤翼失职，畏罪自杀。朱由检环顾廷臣，没有一个通晓军事的才干，于是想起前任宣大总督、丁忧在家的杨嗣昌，不经吏部与内阁的会推，径由自己下旨，用“夺情起复”的形式，命令正在为父亲杨鹤守孝的杨嗣昌立即出任兵部尚书。

杨嗣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否能力挽危局吗？他能有什么高明的谋略剿灭起义军呢？

-----------------------------------------------------------------

3.双雄并起

兵部尚书杨嗣昌。

书生掌兵

杨嗣昌，湖北广陵人。他是三边总督杨鹤之子，万历年间进士。曾任山海关内兵备道(相当于地方部队的警备司令)。在任兵部尚书之前，并没有给人留下特别深的印象。崇祯七年(1628年)，杨嗣昌以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头衔，总督宣大山西三镇军务。

雄才大略

杨嗣昌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对历史掌故了如指掌，又一向工于笔札，富有辩才，崇祯以为他颇有军事才能，对他十分器重。崇祯十年(1637年)三月，杨嗣昌风尘仆仆，抵达京城，崇祯即刻召见。他向皇帝和盘推出了自己“大举平贼”的方略。

攘外安内

杨嗣昌提出了摆脱内外交困的方针：

第一，必须先安内，然后才能攘外；

第二，必须先足食，然后才能足兵；

第三，必须先保民，然后才能荡寇。

杨嗣昌主张攘外必先安内，他认为：

“天下大势，譬如人身，京师是头脑，宣大、蓟辽等边防重镇是肩臂，黄河以南大江以北的中原大地是腹心。现在的形势是，边境烽火出现在肩臂之外，乘之甚急；'流寇'祸乱在腹心之内，中之甚深。外患固然不可缓图，内忧更不容忽视，因为它流毒于腹心，如果听任脏腑溃烂，精血日就枯干，徒有肩臀又有何用？”

基于以上考虑，杨嗣昌向崇祯建议“攘外必先安内”，这样才能达到“安边荡寇”的目标。

张网剿寇

针对此起彼伏的“流寇”，杨嗣昌制定“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具体战略方针：

1，四正就是陕西、河南、湖广、凤阳四个正面战

场，这四个地方的巡抚，对流寇以围剿为主以

防御为辅；

2，六隅就是延绥、山西、山东、应天、江西、四

川六个侧面战场，这六个地方的巡抚，以防御

为主以围剿为辅；

3，十面张网就是把“四正”与“六隅”加起来，

组成十个罗网来，所以叫做“十面张网”。

为保证此战略方针的实现，杨嗣昌向皇帝提议:增兵十二万人，增饷二百八十万两银子。

祸乱平息

在明廷的全力围剿下，张献忠于河南南阳之战中为明将左良玉击败，被射中眉心，险遭不测。崇祯十一年(1638年)正月，闯塌天刘国能在随州请降；四月，张献忠在谷城(今属湖北)接受五省总理军务熊文灿的招抚。他们二人的投降引起了连锁反应。混十万马进忠、射塌天李万庆、曹操罗汝才、过天星惠登相、整世王王国宁、托天王常国安、十反王杨友贤、关索王光恩等部民军陆续投降，湖广、河南的心腹之患一下子得到平息。此时此刻，李自成又在哪里呢？

趁热打铁

崇祯九年(公元1639年)七月，高迎祥在黑水屿(今陕西省周至县黑河水库)，遭陕西巡抚孙传庭伏击被俘，押至北京，凌迟处死。民军复推李自成为“闯王”。这时，五省总督洪承畴、陕西巡抚孙传庭趁热打铁，全力围剿李自成、过天星等部，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效，民军接连受到挫折，几乎近于瓦解。

奔波川陕

崇祯十一年(1637年)六月，李自成为了摆脱重压，与残存的六队、祁总管等部合计3000人马，由阳平关、白水江逃往四川，洪承畴命令陕西军队追击，四川军队堵截，经过几次激战，祁总管投降、六队损失殆尽，李自成仅一千人马出川，进入汉中的深山密林。李自成不甘心失败，走出深山密林，企图进入河南，与尚未投降的革里眼、左金玉、老回回等部民军会合，因此必须从潼关突围。

潼关遇伏

洪承畴获悉这一动向，命令孙传庭在潼关南原布置埋伏，不让一人一马得以逃脱；又派曹变蛟从后面追赶。李自成边战边退，在潼关南原遭遇埋伏，阵脚大乱，全军覆没。李自成丢弃妻女，与刘宗敏、田见秀等十八人策马逃往商洛山中。

陕西商洛山。

双雄会

退入商洛山中的李自成，休养生息。这年底，他为了重振旗鼓，带了几十名随从，赶往谷城去见张献忠。李自成知道张献忠在谷城不过是权宜之计，并非真降，否则决不会冒失前来自投罗网。两人见面之后，张献忠接济他一批武器兵马，让他重整旗鼓，并相约见机行事。

捕快军汉

张献忠在民军中自号“八大王”，他是延绥卫柳树涧(今陕西定边)人，与李自成同岁，史载：“身长瘦而面微黄，须一尺六寸，僄劲果侠，军中称为'黄虎'"。少时曾读书，当过延安府捕快，因事革职，便至延绥镇从军。因犯法当斩，参将陈洪范观其状貌奇异，为之求情总兵王威，重打一百军棍除名，从此张献忠便流落乡间。

一方首领

崇祯三年(1630年)，张献忠在家乡聚集十八寨农民参加了王嘉胤起义。因他读过书，又受过军事训练，为人多智谋，果敢勇猛，很快就显示了指挥才能，他的部众成为以王自用为盟主的三十六营中最强劲的一个营。崇祯六年(1633年)冬，民军大部渡过黄河南下，张献忠所部是以高迎祥为盟主的十三家之一。

东山再起

在谷城的张献忠，一面拒绝接受朝廷的改编和调遣；一面他又集草屯粮，打造军器，招兵买马，训练士卒。他还经常请人给他讲《孙子兵法》，并结合战例，总结经验和教训，等待时机东山再起。崇祯十二年(1639年)五月，沉寂了一年的张献忠在谷城重举义旗。罗汝才、马守应部也起而响应，并到谷城与张献忠会合。

督师剿寇

熊文灿得知张献忠起兵的消息，急调左良玉和罗岱领兵追剿。张献忠在房县以西的罗猴山设伏，大败官军。左良玉丢盔弃甲，伏鞍而逃，罗岱被生擒，万余官军溃散。崇祯一怒之下，撤了熊文灿的职，并予逮杀；左良玉连降三级，带罪随军立功。接受，改派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嗣昌督师，总督以下并听节制，再次展开对民军的大规模围剿。临行之际，崇祯给杨嗣昌赋诗一首，以壮行色：

盐梅今暂作干城，上将威严细柳营。

一扫寇氛从此靖，还期教养遂民生。

----------------------------------------------------------------

4.星驰入豫

星驰入豫

李自成听说张献忠在谷城起兵，立即召集部众前往会合。八月间，两支队伍相会于竹山、竹溪间，旋即分头进发。李自成从商洛山中向河南转移，杨嗣昌担心他进入中原，与左金玉、革里眼会合，要左良玉堵截。李自成趁杨嗣昌全力在四川追剿张献忠之际突破武关，进入河南淅川、内乡。

豫省大饥

时值豫省大饥，河内县知县王汉写过一份《请停关宁米豆书》，说到河朔一带连年饥荒，饥民相食的惨状：“强者食人，弱者为人食。始而强者为贼，继而弱者为贼。贼生如蝗蝻，随捕随起不可尽。”内地的灾情，其实与辽东的战争紧密相连，天灾与官府的盘剥相叠加，所以王汉疾呼：“饥民在内，强贼在外，河朔危机且十倍于关宁矣！”请求停止在本地区征收粮豆，供应辽东。王汉说：“民不知有死，岂复知有法度？”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中原的匪患越剿越多，如同野火燎原，呈蔓延之势。

李自成民军遗物。

攻克洛阳

拥有千余人马的李自成在河南如鱼得水，他采纳李岩的建议，“行大义，收人心”，提出“均田免粮”的口号；同时他还在所占之地收留饥民，开仓而赈饥民。曾在民军里待过的郑廉在他的《豫变纪略》充满感慨地记录了当时的情景：“远近饥民荷锄而往，应之者如流水，日夜不绝，一呼百万，而其势燎原不可扑”。队伍一下壮大到数十万人。旋即攻克洛阳重镇，杀死崇祯的叔叔福王朱常洵。

明福王朱常洵圹志(墓志铭)。

福王圹志

被李自成民军杀死的福王朱常洵，他的圹志于1924年在河南省孟津县南麻屯乡庙槐村被盗出土，其圹志的撰文者是朱常洵之子朱由崧，通过志史对照，说明福王被李自成民军杀后，尸体仍存，所谓“福鹿宴”，纯属后人臆测。

襄王被杀

崇祯十四年(1641年)二月，张献忠在开县大败追兵左良玉部，而后经当阳，领兵疾行八昼夜，伪称奉督师杨嗣昌命调兵，赚开城门，一举占领襄阳城。张献忠执擒襄王朱翊铭，把酒敬襄王，说：“吾当斩杨嗣昌头，而嗣昌远在川，今当借王头，使嗣昌以陷伏法，王当努力尽此一盃。”遂斩襄王，投尸火中。

悲痛欲绝

短短两月之间，襄阳、洛阳的两座重镇被农民军攻克，襄王朱翊铭、福王朱常洵殉国。崇祯皇帝闻讯，悲痛欲绝。即命寸碟洛阳守将河南总兵王绍禹。二月，他以时事多艰，灾异叠见，痛自刻责，今停今年行刑，减诸囚科罪。

鱼网鸿离

二月三十日，杨嗣昌在荆州市沙市徐园平淡地度过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个生日，次日，已是重病在身的杨嗣昌惊忧交加而死，时年53岁。杨嗣昌苦心经营的“十面之网”最终网住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已。这张网上也留下了朱由检永远难以解开的一个死结。他有点绝望，不知未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调兵遣将

这年四月，崇祯任命丁启睿为兵部尚书兼右佥都御史，接替杨嗣昌的督师一职。丁启睿率领陕西官兵东出潼关，进入河南剿匪。他不敢与李自成交手，转兵征剿在光山、固始活动的张献忠。五月，崇祯又从狱中放出原任兵部尚书傅宗龙，任命他为兵部右侍郎、陕西总督，负责围剿李自成。九月，傅宗龙和河南大将李国奇、贺人龙等人率领2万川陕大军，兵出潼关，与保定总督杨文岳汇合，随即在新蔡一带与李自成会战。

李自成该如何应战呢？

地覆天翻

攻克洛阳的李自成名声大震。于是，他把自己的诨号“闯将”改称“闯王”。随着胜利的节节到来中原战场的战局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官军已在人数和气势上均处于农民军下风。“迎闯王，不纳粮”的口号使李自成在河南人心所向；其貌不扬的卜者宋献策向李自成进谶言“十八子主神器”，李自成夺取天下之心更为坚定；民军将领“曹操”罗汝才因与张献忠有矛盾，率四五万人马转依李自成，使其兵力大盛。他要在河南歼灭官军有生力量，为迎取全国的胜利创造条件。

有生力量

崇祯在中原战场有三支主力部队：

一是陕西兵，总督先后是傅宗龙、汪乔年和孙传

庭，主将是贺人龙；

二是湖广兵，总督先后是丁启睿和候恂，主将是

左良玉；

三是保定兵，总督是杨文岳，主将是虎大威；

此外，官军还有孔贞会的四川兵、刘泽清的山东兵、朱大典的南京兵，力量小而分散。李自成与傅宗龙、杨文岳对阵河南新蔡！

----------------------------------------------------------------

5.鏖战中原

孟家庄之战示意图。

傅宗龙殉国

九月，李自成一面将精兵埋伏在新蔡通往项城的要道孟家庄附近的丛林中，一面在洪河上游架设浮桥，佯城进击汝宁。傅宗龙令全军追击，行至孟家庄，兵士解甲觅食充饥。李自成伏兵四起，杀声震天，官兵大惊，仓促应战，总兵贺人龙、虎大威、保定总督杨文岳纷纷疾逃，傅宗龙在项城为民军追及被俘。傅宗龙面对死神，神情自若，说：“我大臣也，杀则杀耳。”遂被民军杀死。朱由检闻知后，命复官兵部尚书，加太子少保，予以厚葬。

围困左良玉

李自成挟项城之胜，十一月攻克南阳，杀明唐王朱聿镆，总兵猛如虎。十二月，李自成与罗汝才再次攻打开封。民军以强大的炮火，轮番轰击，战况至为激烈。开封告急！崇祯急命左良玉驰援开封，同时催促新任三边总督、兵部右侍郎汪乔年出关作战。左良玉偷袭了民军的军需补给地临颖，李自成随即撤兵围困在郾城的左良玉。

汪乔年被杀

汪乔年救援郾城心切，率固原镇总兵郑嘉栋、临洮总兵牛成虎、援剿总兵贺人龙3万人马，进抵襄城，意欲断李自成后方辎重，逼李自成解偃城之围。李自成则要报去年汪乔年奉诏挖他祖坟之仇，闻讯立即回兵围攻襄城。汪乔年率领的军队实在是不堪一击，总兵贺人龙、郑嘉栋和牛成虎还未接火，就掉头开溜，左良玉也不派兵来援。汪乔年仅步卒千人守城。因寡不敌众，兵败城陷。汪乔年则被民军生擒割舌、寸磔而死。

李自成中原大捷示意图。

一意孤行

不出几个月，统兵进攻李自成的两位总督接连折损，而且都是因为崇祯的盲目催战而葬送了性命，它反映了中原战场实力的根本性变化。不过，朱由检并不认输，他认为民军仍然是可以战胜的，他再度任命孙传庭为三边总督，继汪乔年出击李自成。

救援开封

崇祯十五年四月，李自成与罗汝才三打开封，这次李自成没有强攻，而是采取围城打援的办法。罗部称“曹营”，李部称“老府”，对开封实行长期围困。崇祯为了使左良玉部死命，特地从监狱里释放了对左良玉有恩的前户部尚书候恂，以兵部右侍郎督河南、河北、山东、湖广等诸路援军援救开封，令督师丁启睿、总督杨文岳、总兵左良玉等火速援救开封，令孙传庭督边军出关赴援。

将帅失和

督师丁启睿还想观望，按兵不动。崇祯连下数旨切责，丁才率左良玉、虎大威、杨德政、方国安四总兵拔营起兵，十余万大军云集开封西南的朱仙镇。当时，民军号称百万，实际兵力也只有十几万人，双方势均力敌。两军对垒，丁启睿欲战，左良玉以：“贼锋锐，未可计也。”计议半天，未有结果。

官军大败

左良玉回营，发现李自成在筑土山，据高炮击左部阵地，急忙拔营溃退，狂奔八十里，碰上李自成先前挖好的广深一丈六的壕沟，弃马过沟，被民军追至掩杀，左军大败。左良玉仅以身免，逃至襄阳。丁启睿、杨文岳、虎大威等弃汝宁，民军追击四百里，俘获官兵数万，丁启睿的敕书、督师印、尚方剑一并丢失。

候恂上书

朱仙镇之败似乎并没有使崇祯冷静下来，重新部署，作长期战守的准备。他想的只是如何将围困开封城的李自成全力消灭，而且越快越好。输红了眼，认死理。奉命督军增援开封的侯恂上书建议崇祯，暂时以河南让给“流寇”，而遣将防守河北、陕西、湖北、安徽各处要津，待有机会，再对李自成进行合击。如果一味用兵于“已溃之中原，失可扼之险要，蛇豕肆隙，恐讲不祸有不止于藩王者，此社稷之忧。而非小小成败之计也。”

不纳忠言

候恂直言不讳地告诫崇祯不要蹈“亡国”之险，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朱由检听不进这番忠言，他不相信事情已经坏到了亡国的地步。他强令左良玉领兵来会候恂，与孙传庭左右夹击李自成。然而，左良玉新败，无从集合大队人马，候恂不久被弹劾去职，孙传庭正在秦中招兵买马，操练将士。会师之说，形同空文。

一败涂地

李自成消灭朱仙镇的官军后，再攻开封。民军攻城益急，而城内早已断粮，势难坚守。河南巡抚高名衡和周王朱恭枵等商议决朱家寨口的黄河大堤，灌城拒退民军。一场滔滔大水，冲掉了都会的繁华。开封被困前有居民百万户，水淹后仅余二万人。李自成付出巨大的代价，得到的却是一座人间地狱般的死城。而朱由检固守中原的设想，也被黄河之水冲得一干二净。

明三边总督孙传庭画像。

斩将立威

孙传庭自被崇祯重新起用为三边总督之后，奉旨斩杀不听调度的总兵贺人龙，杀鸡儆猴。孙传庭此举令诸将一阵股栗。开封告急，朱由检命御史苏京监延绥、宁夏、甘肃、固原军，敦促孙传庭出关作战。孙传庭上书，极言“兵新募，不堪用”。朱由检不予理会。

被迫出征

孙传庭不敢违命。九月，率牛成虎、左勷、郑嘉栋、高杰、白广恩五总兵等部东出潼关，进入河南。李自成闻讯率军迎战官军，双方在郏城以东相遇。孙传庭设好埋伏迎战民军。牛成虎率领前军，假装不敌而败走，民军一路追杀，渐渐进入官兵的伏击圈，牛成虎返身，与高杰一起杀回，左勷从左侧、郑嘉栋从右侧包抄。民军大败。《豫变纪略》中说：

“ (自成)见官军自山侧驰出，甲光如连天积雪，目不能端视，自成始有惧色。及会战，官军皆却弓刀而持铁鞭，长数尺，奋击之。贼中者辄毙，遂大败。自成折其纛(大旗)而走，坠马、马逸，得他马骑，率败卒南奔，以人填小黄河而渡，河水为之不流。”

先胜后败

官军挥舞铁鞭，大挫民军，斩首千余，一路追杀到郏县，高呼要捉拿李自成。李自成将败之时，正好罗汝才率军赶到。民军沿途丢弃了财物、马匹、妇女，官军争相夺取，置于马鞍之上，队伍因此而大乱。罗汝才看准时机，挥军杀出，官军大败。此役双方均损失惨重，孙传庭部阵亡士兵数千人，将官七十八员。孙传庭退入潼关，计虑固守关隘，在陕西募勇士，开屯田，修器械，储粮草，固工事。号令急催，民众困苦难堪，加之连年饥馑，军乏饷银，人心尤为浮躁。

渐成气候

军事形势日益严峻。崇祯十五年(1642年)十一月，崇祯皇帝朱由检面对清军的大举进犯，穷于应付。又宣布戒严，诏举堪任督师大将之人，征诸镇从速入卫。李自成乘明军北调之机，又合“左革五营”(左金玉贺锦、革里眼贺一龙、老回回马守应、乱世王蔺养成、争世王刘希尧)，声威大震，汝宁一役，击毙总兵虎大威、生擒总督杨文岳和明崇王朱由愦。

损兵折将

从崇祯十四年开始的一年多，以三次开封保卫战为核心，明朝官军与李自成、罗汝才等部民军在河南境内展开的一系列大战，官兵损失惨重，傅宗龙、汪乔年、贺人龙等多人丧命，左良玉、孙传庭遭受重创，到崇祯十五年底，中原地区的官兵剿匪主力基本被消灭殆尽。李自成在河南扫清了西占关陕，北克明都的最大障碍。十二月，李自成攻占襄阳，随即占领湖广广大地区，创建大顺政权，准备向明廷发动总攻击。

潼关古城地理位置图。

总督军务

崇祯十六年(1643年)五月，朱由检命孙传庭兼督河南、四川军备。不久，进兵部尚书，改称督师，总制应天、凤阳、安庆、河南、湖广、四川、贵州军务，仍监督三边，赐尚方宝剑。朱由检给孙传庭一面加官，一面催促出战。兵部尚书冯云飙在皇帝面前力争不可轻战，并专门函致孙传庭，希望他不要盲动，不可任用白广恩、高杰为将。还有人写信给孙传庭说：“此举系天下安危，非比豫楚，万万不可孤注一掷。”但是，孙传庭在崇祯的严厉催促下只有出战这一条路可走。

分兵派将

临行之际，孙传庭顿足叹息，有点绝望地说：“奈何乎？吾固知往而不返也，然大丈夫岂能再对狱吏乎？”他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上书请战，鼓舞军心。八月，以总兵牛成虎、副将卢光祖为前锋，高杰为中军，王定、官抚民领延绥、宁夏兵为后备，白广恩统火车营再出潼关，向河南进发，檄总兵左良玉自九江往汝宁夹击。

诱敌深入

其时，李自成已采纳谋士顾君恩建议，定下先取关中，以陕西为根据地，再经山西攻取北京的大计。他针对孙传庭急于求战的特点，以主力据屯襄城，诱敌深入，将陕西至郏县里的守军撤走，谋求聚歼孙传庭的主力部队。

一线曙光

孙传庭出关后，陷宝丰，破唐县，克郏县，气高志满。白广恩请分兵驻守要害，步步为营，节节推进。孙传庭怕贻误军机，不从。朱由检得知孙传庭捷报，急忙召集阁部大臣传阅，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很多大臣面露喜色，唯有兵部侍郎张凤翔冷冷地说：“贼甚狡诈，示弱不可信，且传庭所统皆良将劲兵，此陛下之家业也，须留此以待缓急。”

关破身死

沉醉在暂时胜利喜悦中的朱由检，又从塘报中得知孙传庭郏县大败，折兵四万，丧失辎重数十万的消息不啻当头一击，使他惊得面如土色，一言不发。对付民军的最后一张王牌没有收到任何积极效果。李自成一鼓而西，穷追不放，乘胜破潼关，孙传庭在渭南与民军接战中阵亡。孙传庭死，陕西境内已无坚城可守，《明史》说：“传庭死而明亡矣。”朱由检不禁悲痛至极，唯一可以依靠的支柱倒塌了，大明帝国也随之倾斜，末日的来临，屈指可数。

收入囊中

李自成不费吹灰之力占领西安，旋即发兵三路，追击逃敌，攻取远近州县。官军或逃或降，纷纷瓦解，转眼间陕西、甘肃全境及青海、宁夏部分地区落入李自成的控制之中。官军以善战闻称的白广恩、陈永福二将慑于大势，折服于李自成的脚下。

欲知后事如何？我们明天再聊！

*****************************************

(五)一六四四年

1.闯王东征

李自成东征

崇祯十七年(1644年)正月，李自成在西安建“大顺”国，自称大顺王。张献忠转战湖广之后，攻入四川。同月，经过准备，李自成派刘宗敏、李过入山西，打通了北上之路。二月，李自成亲率几十万大军由韩城禹门渡过黄河，旋克太原。发布讨明檄文，兵分两路，直取北京。李自成统主力经忻州、代州、大同、宣化，越居庸关，进逼北京。偏师刘芳亮部出固关，经真定、保定，进攻北京。

雪上加霜

山西塘报飞递而至，崇祯皇帝朱由检的表情犹如雪上加霜。仰望紫禁城上空的阴云，他感到自己最艰难的时刻即将来临。摆在他面前的现实是：民军在河南、关陕地区已消灭了明军的精锐之师，而山西境内各城又几无人防守，城门大启，失去了抵御民军强大攻势的能力。

无法进攻

早在去年十月底，崇祯得到潼关失守的消息，即以兵部侍郎余应桂总督陕西三边，收拾边兵，相机“剿寇”。不料，余应桂闻命，面如土色。说：“不益兵饷，虽去何益？”勉强发金五万两，余仍迁延不进，原地踏步。群臣推举御史霍达监其军，然而等他到陕西时，已“伪官充任，赴任无地”。崇祯再令宣大总督、山西抚按和陕督协力夹剿，都推说乏饷缺马，无法进攻。不出两个月，想守也无地可守。

一声叹息

刑部四川司员外郎王凤翼向崇祯皇帝描绘了一番官僚豪绅也“相率出城，望风伏迎”民军后，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哀叹：“事势至此，可为痛哭流涕者也。”人们再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挽救明王朝的厄运，只好准备自己的归宿：或见风使舵，改换门庭；或誓死如归，以身殉义；或只有哭着听天由命……不一而足。

-----------------------------------------------------------------

2.大战宁武关

保留至今的山西宁武关城楼。

宁武关

宁武关在今天的山西省忻州市宁武县，是明朝的九边重镇。宁武关建在管涔山和云中山两山夹峙的巨大山口之间，恢河穿流而过，自古就是大同盆地和忻定盆地间的南北交通咽喉和战略要冲，又因处于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的接合地带，为防备鞑靼部落和瓦刺部落，明朝更是全力经营。

声东击西

李自成想要攻占北京，必须过宁武关。不然的话，宁武关有可能断了大顺军后路，使得李自成被两面夹击。崇祯确实在宁武关布设了重兵把守，宁武关当时守将为周遇吉。李自成曾经在代州吃过周遇吉的败战，因此不敢冒然进攻宁武。所以，李自成采用了声东击西的策略，先是进军大同，使得官军集结大批军队救援大同，李自成虚晃一枪，直扑宁武关。

死战关口

时人计六奇《明季北略》对此战记载：

“在攻占宁武关之前，李自成先向守将总兵周遇吉发出最后的通牒，令他投降；如果五日不投降，便要屠城。周遇吉不为所动，先是用大炮轰击贼军，打死贼寇万余人；待到城中火药用尽之时，周遇吉出城杀敌，杀死近千人；晚上的时候，周遇吉再次偷袭贼寇的军营，迫使贼寇向后退了二十里。最后假装投降，引诱贼军进城，再突然关闭城门，将进城的贼寇杀死数千。”

全家战死

血战半月，李自成用人海战术轮番猛攻关口，宁武城墙终被攻陷。周遇吉的夫人，计六奇说她是蒙古人，骁勇善战，带领一队妇女向进入城内的大顺军射箭，后被大顺军用火烧死。周遇吉最后被擒，有人说被斩于集市，有人说是自刎而亡。三月初一，李自成攻陷宁武，并进行了屠城。

宁武门前的周遇吉雕像。

周遇吉其人

周遇吉是辽东锦州人，个性憨厚直爽。辽东地方苦寒，周遇吉从小习武，练就一番骑马射箭的好武艺。长大后进入京营从军，长期跟随孙应元等将领转战河南、湖北等地。因作战勇敢，知兵善谋，百战百胜，从大头兵积功累升任前锋营副将(相当于军区副司令员)统领。

整军备战

崇祯十五年(1642年)，山西总兵许定国因救援开封不利被杀，崇祯一力提拔周遇吉调任山西总兵(相当于山西军区司令员)。周遇吉到山西赴任后，进行关隘城墙加固，招收强壮从军，淘汰老弱，积极整军备战。李自成大顺军自出征以来，一路势如破竹，官军不是一触即溃就是望风而降，相继占领了汾阳、阳城、怀庆，太原，俘晋王朱求桂。随后逼近军事重镇代州。

血战代州

山西总兵周遇吉率领3000多名部下凭险死守代州。进攻前李自成派明降将熊通对周遇吉进行劝降，周遇吉怒斥并斩杀熊通祭旗，后将其首级送往京师。大顺军蚁聚城下，周遇吉身先士卒带领部下顽强抵抗，连续十天多次打退大顺军的进攻。李自成遭受了北上以来最重大的损失，死伤万余人，大顺军城下的尸体基本都堆积和城墙一样的高度。后来代州粮尽，不得已周遇吉只有带兵退守宁武关。

以身殉国

当宁武关岌岌可危之际，有人提议不如和李自成讲和，周遇吉怒斥道：“今能胜，一军皆忠义。既不支，缚我予贼。”大顺军攻破宁武关，周遇吉督众死战，激战中战马被射倒，周遇吉徒步以短刀仍然杀死数十人。战至最后周遇吉“身破矢如(刺)猬，竟为贼至”，犹然大骂不屈，被大顺军“悬之高竿，丛射杀之”。

重创李自成

宁武关之战虽然短短十几天，但周遇吉以万余人抵抗李自成几十万大军，李自成伤亡5万余人，极大地杀伤了大顺军的精锐。根据时人记载：“后贼陷京师，多有手足创者，皆经战宁武者也"，在一定程度上也对后来的山海关之战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就连李自成攻陷北京后，也曾对说：“他镇复有一周总兵，吾安得至此。”

终生不降清的大诗人屈大均诗赞曰：

襟带河汾玉殿长，一朝弓剑委秋霜。

将军死战哀宁武，帝子生泽恨晋阳。

马首关山空落日，城中歌吹罢清高。

悲风处处吹松柏，谁到并州不断肠。

好运连连

周遇吉的誓死抗争，给李自成的心理投下了阴影。面对残酷攻城战，戎马多年的他竟然萌生了退意，李自成召集众将计议：

“ 宁武虽破，吾将士死伤多。自此达京师，历大同、阳和、宣府、居庸，皆有重兵。倘尽如宁武，吾部下宁有孑遗哉！不如还秦休息，图后举。”

正众人议论之时，大同总兵姜瓖的降表就到了，李自成大喜，正款待使者的时候，宣府总兵王承荫的降表也到了。于是，李自成率大军继续挥师北上。

节节进逼

正在崇祯一筹莫展之际，从西边而来的大顺王李自成有如一张催命符，节节紧逼，已经进入山西境内。李自成发布诏文说：

“ 兹尔明朝，久席泰宁，浸弛纲纪。君非甚黯，孤立而炀蔽恒多；臣尽行私，比周而公忠绝少。赂通公府，朝端之威福日移；利擅宗绅，闾左之脂膏殆尽。肆昊天幸穷乎仁爱，致兆民爰苦于灾侵。朕起布衣，目击憔悴之形，身切痌癏之痛。念兹普天率土，咸罹困穷，讵意易水燕山，未苏汤火。躬于恒、冀、绥靖黔黎。犹虑尔君若臣未达帝心，罔喻朕意，是以质言正告。尔能体天念祖，度德审几，朕嘉惠前人，不吝异数，如杞如宋，飨祀永延。”

别有滋味

崇祯皇帝朱由检看到李自成对明朝体无完肤的攻击，对自己的褒扬，有如受人鞭打之后又赏一块甜糖一样，甜的味根本嚼不出来，有的只是欲哭不能的酸楚之味。二月一日早朝时，他还收到大顺军的通牒，令以三月十五日为期作出答复。举朝震动，但不敢进行追查。

*****************************************

(六)崇祯皇帝

1.崇祯殉国

17世纪法国绘画《崇祯皇帝自缢图》。

历史轮回

这一天的紫禁城一片凄风苦雨，崇祯皇帝在煤山自尽身亡，终年34岁。伴随崇祯共同灭亡的是大明帝国曾经辉煌的梦，自朱元璋1368年在南京称帝开始，明朝统治了中国276年。依靠农民起义获得的政权，最终丧失在农民起义军的手中，大明王朝在历史的轮回中结束，历史的页面又一次被刷新。

崇祯十七年

清人所撰《明史》对崇祯皇帝十七年剖析:

“ 在位十七年，不沉溺于声色，忧勤惕勉，竭尽全力治理国家。临朝叹息，思得非常之才，但因用非其人，政事每况愈下。于是又信任宦官，并将其分布安置于各要害位置，举措失当，致使朝廷制置脱离常轨。既使乞求时来运转，但还是身遭不幸，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崇祯皇帝殉国遗址。

崇祯朱由检留给后人的话：

“ 我在这个皇位上已经十七年了，现在逆贼的军队已经包围了京城，因为我缺少德行，激起天怒，降下这场大灾难，然而这都是各位大臣害了我。我死之后，无脸见祖宗，自已去掉冠帽，用头发遮住脸面，任逆贼分裂，但请不要伤害百姓。”

终生誓不降清的屈大均诗悼崇祯皇帝：

先帝宵衣久，忧勤为万方。

捐躯酬赤子，披发见高皇。

风雨迷山路，山河尽国殇。

御袍留血诏，哀痛何能忘？

----------------------------------------------------------------

2.帝宫生活

保存至今崇祯生母的石刻摹本。

帝后之恋

严格地说，崇祯皇帝对皇后周氏，谈不上多么深厚的爱恋。也有人评说：“上重周后贤，伉俪恩甚备”。周皇后祖籍苏州，初为信王妃，崇祯即位，即立为皇后。她处事严谨慎重，安安静静，不多言语。加之一副病态，作为皇后的正选之妻有着许多不如人意之处。但她是后宫的一个好当家。崇祯皇帝尊重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周皇后也处处为崇祯皇帝着想，尽量让皇帝感到满意。周皇后看到国势日衰，举步维艰，在宫中则力持节俭，裁减不必要的费用。她从不大讲排场，过于奢侈。这种持宫之道，崇祯皇帝深加赞赏，并从中感到了一种理解和欣慰。

体察疾苦

万历年间，在宫中设有百戏，时常演戏取乐。如今周皇后一并革除，只留有旧戏以备不时之需。她这样做是有其用意的。一次，宫中演过锦戏，其时中原大旱，“盗贼”纷起，周皇后令戏子扮作驱蝗和躲僻盗贼的样子。崇祯皇帝看着，不禁双眉紧锁，周皇后见时机已到，慢慢地对他说：“有此耶？”边说边掩面而泣。崇祯皇帝见民艰如此，脸上也挂上了同情的泪花。

泪水盈盈

看着崇祯皇帝为政事劳心，日复憔悴，周皇后颇感难过。崇祯十一年(1638年)八月，以灾异迭见，崇祯皇帝斋居永寿宫。他见国事日非，战乱日烦。决计不食肉，每餐仅以疏菜充饥，周后不忍，便亲自调馔，选献皇帝。他为皇后的举动所感动，刚拿起匕箸，顿感心酸，“相向可泣，泪盈盈沾案”。(据《明史-后妃传》)

承乾宫---田贵妃生前居住地。

才女香妃

田贵妃是崇祯皇帝宠信的一个女人，她给崇祯的是与周皇后绝然不同的一种感觉，田妃不仅姿色过人，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骑马也很在行，还会射箭。她平日话语不多，但句句动听，并且眉目传情，让崇祯皇帝沐浴着女性的柔情与芳韵。据田妃入宫前见过她的人讲，“妃性寡言，虽酷的看热食，或行烈日中，肌无纤纤，枕席间皆有香气”。

心灵手巧

田妃常常别出新裁，变换花样，让崇祯皇帝发生兴趣，引起冲动。她在宫中特意建有一座别致的亭台。崇祯皇帝每当与她亭上赏月时，顿觉浑身清爽、疲惫尽消。以前宫中的灯都是四周贴金，只有孔才可以透光，田妃则命去掉一面贴金，蒙以夹纱，给人以朦胧、诗意之感。崇祯皇帝一见，连声称好，连命宫灯全部依样改制。

情感慰藉

由于田妃实在受崇祯皇帝的喜欢，所以不久后，崇祯皇帝便找机会晋封田妃为田贵妃。很多时候，崇祯被前朝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后，都会回到后宫令田贵妃为其解闷。田贵妃的笛声常能把崇祯带入忘忧的境界，令其暂时忘却前朝的烦恼，他甚至称赞田贵妃的笛声可以“裂石穿云”。

各司其责

崇祯皇帝敬重皇后，宠爱田妃，但并非无原则的溺爱。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名分，人们应当有自知之明，各司其责。后妃的职责就在于主持后宫，满足皇帝情感的需要。田贵妃曾为其父说情，遭到贬斥；田妃向皇帝诉说皇后的过错，崇祯皇帝虽然觉得田妃受了委屈，却仍然责难道：“妃可无礼于后耶？"崇祯皇帝以东西劫乱交炽，与首辅周延儒密议南迁。不料，有人将南迁之议告之周皇后之父周奎，周奎告之周皇后，并让她婉转劝阻此议。果然，周皇后将此意奏闻皇帝，朱由检大怒，周后受此严斥，不敢再多言一二。

命中注定

在后宫，崇祯皇帝确实得到过乐趣，但欢乐总是那样的短暂，代之的是长长的痛苦。责任感越强，所背的包袱也就越重。田贵妃看到他寝食不安，忧思过度，即向其父田弘遇问计。田弘遇即把有“声用无不之声，色用无不之色”的歌妓陈圆圆献给皇帝享用。然而崇祯皇帝心不在焉，对陈圆圆无半点兴趣和热情。在如此绝世美色面前无动与衷的崇祯皇帝，比起他日的吴三桂为争一陈圆圆而降清灭明来，足见其情绪低落之极。前廷与后廷，崇祯皇帝都得不到解脱，更感到人生的落寞与惆怅、孤独与凄怆。大概这是命中注定吧！

崇祯儿女

崇祯皇帝有七个儿子：太子慈烺，怀隐王慈烜，为周皇后所生；永王慈炤、悼灵王慈焕、悼怀王及皇七子，为田贵妃所生。还有六女，即坤仪公主，长平公主和昭仁公主。另三女无从查考。

太子朱慈烺

崇祯皇帝刚过十八岁，便迎来了慈烺的出世，次年，慈烺便被册立为皇太子。他得此贵子，着实高兴了一阵子。看着皇太子一天天长大，仿佛看到了明朝国祚的绵延永久。尽管平日政务纷繁，却没有忽略对太子的教育，他要通过严格的教育把太子培养成来日一个雄略盖世、力挽狂澜的皇位继承人。

讲官团队

崇祯十年(1637年)，慈烺已十岁，崇祯皇帝为他配备了庞大的、高水平的太子讲官团队，这支队伍里有礼部尚书(相当于今天的中宣部长、教育部长、文化部长、外交部长)、詹事、少詹事(明朝太子的智囊顾问团)、侍班(相当于今天的中央秘书长)、修撰、编修(相当于今天的中社科院)、礼部侍郎(中宣部、教育部、文化部、外交部副部长)，全力教育、辅助太子。

用心良苦

崇祯皇帝并不满足于太子和诸皇子学习书本知识，一有机会，还让他们了解国情与时局。崇祯十六年(1643年)，他府部九卿科道，亲自审问吏部文选司郎中吴昌时，特命太子和定王也参加廷审。其用意是十分明显的，即一方通面让太子和定王了解他处断的风格。另一方面也让兄弟俩对官僚的复杂性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一时失算

崇祯抱定“国君死社稷”之心以后，便把希望寄托于太子和定王身上。曾经有大臣建议太子南行，可当时崇祯帝未料到明亡如此迅速，没有应允。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大顺军围攻北京城时，他已悔之晚矣。相传北京城破，太子被执李自成时，李自成命行君臣之礼，太子不从，以长揖时礼代之。

不卑不亢

李自成问：“汝父何在？”太子答：“死寿宁宫矣”。李自成又问：“汝家何失天下？”对曰：“以误用奸臣周延儒等”。李自成哈哈大笑，也惊叹太子小小年纪却如此明白事理。太子求速给一死，李自成说：“汝无罪，我岂妄杀”？太子请“一不可惊我祖宗陵寝，二速以皇礼葬我父皇、母后，三不杀戮我百姓”。并且说：“文武百官最无义”。后来，李自成命人葬崇祯帝于田贵妃陵，封太子为宋王。清兵入关后，太子、定王不知所终。

崇祯皇帝对太子的正统君道教育富有成效，但他所期望的太子重整旗鼓的美梦只在他的心中，未曾为现实。

----------------------------------------------------------------

3.崇祯皇帝

明思宗朱由检头像。该像取自1906年11月上海《月月小说》。

崇祯皇帝书法真迹。

君子九思：

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

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译文：

视思明---看要看得明确，不可以有丝毫模糊；

听思聪---听要听得清楚，不能够含混；

色思温---脸色要温和，不可以显得严厉难看；

貌思恭---容貌要谦虚恭敬有礼，不可以轻忽

他人；

言思忠---言语要忠厚诚恳，没有虚假；

事思敬---做事要认真负责，不可以懈怠懒惰；

忿思难---生气时要想到后果灾难，不可以得

过且过；

见得思义--遇到可得利益时，要想想是否合

乎义。

崇祯皇帝书法真迹“九思”。其中二字上方的“御”字，颇有特点。时人吴伟业赞其书法逼近唐朝大书法家欧阳询。

----------------------------------------------------------------

4.崇祯之后

明朝衣冠图。

清顺治二年(1645年)礼部令：

“ 自今布告之后，京城内外限旬日，直隶各省地方自部文到日亦限旬日，尽令剃发。遵依者为我国之民，迟疑者同逆命之寇，必置重罪；若规避惜发，巧辞争辩，决不轻贷。”

“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清末男子剃发垂辫图。

*****************************************

(七)众说纷纭

1.众说纷纭

闯王李自成。

李自成对崇祯皇帝的评价：

“ 崇祯这个皇帝不算太糟，即便他被孤立，却颇能为人民国家做出许多打击贪官污吏的好事，然而大臣们却都藏有私心，醉心于争权夺利，想着为国分忧的人却很少。”

外刚内柔

崇祯皇帝朱由检是人不是神。他有着普通人一样的七情六欲，也需要亲情，需要理解。在宫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表情严肃，少有笑容。或许在有的妃子看来，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是十分称职的，显得过于死板，缺乏柔情，不了解女人们的心。其实，这真有点冤枉他了。真正的崇祯皇帝是一个感情丰富，刚柔并济的人，在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玻璃心。

寻找母爱

崇祯皇帝朱由检，生母在其5岁时早逝，失去母爱亲情。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生母怀念之情与日俱增。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生身母亲的深情厚爱。当他即位之后，立即奉上尊谥，称其母为：孝纯恭懿淑穆庄静毗天毓圣皇太后，并迁葬庆陵，与光宗合葬在一起。

思念母亲

当其初政，接收祖先留下的烂摊子，凭着方钢血气，力图有所补救。但是，时运多乖，如意事少，失意时多，回到后宫，也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于是，崇祯找人为母亲画了像，将太后像悬挂乾清宫，仰视太后尊容，心潮澎湃，不觉泪如雨下。六宫诸色人等，见此情景，也抽泣起来。

明末清初学者张岱。

张岱对崇祯皇帝的点评：

“ 先帝焦于求治，刻于理财，渴于用人，骤于行法，以致十七年之天下，三番四覆，夕改朝更。”

清张廷玉主编的《明史》。

《明史》对崇祯皇帝朱由检的点评：

“ 崇祯皇帝不是亡国之君，却碰上了亡国的运势，又缺少拯救亡国的方法，只看见他焦躁疲劳昏厥混乱，胆战心惊的在位十七年。但是谋略上没有汉朝张良、陈平这样的谋臣。也没有唐朝李光弼、郭子仪这样的将领，最终导致宗庙社稷被颠覆，只能以身殉国，可悲啊！”

乾隆皇帝画像。

乾隆皇帝对崇祯的点评：

“ 庄烈(崇祯)承天启废驰之后力为整顿，尚有志于明作有为，但其烛理不明，加以多疑偏执，往往于琐屑处委屈推寻小过，或偶见搜求，巨恶转任其蒙蔽。所以，贤奸杂进，刑赏乖方，暮改朝更，迄无定见。受其病不在精察之有余，而在英断之不足。”

郭沫若《甲申三百年祭》。

郭沫若对大明王朝的慨叹：

“ 规模宏大而经历长久的农民革命，在这一年使明朝最专制的王权统治崩溃了，而由于种种错误却不幸换来了清朝的入主，人民的血泪更潸流了二百六十余年。这无论怎样说也是值得我们回味的事。”

毛泽东六十年代初查看资料。

毛泽东对崇祯皇帝的点评：

“ 崇祯是个好皇帝，可他面对那样一个烂摊子，只好哭天抹泪地去了哟。”

清史专家阎崇年。

阎崇年纵论明亡清兴的历史：

“ 明亡清兴的历史启示：中华民族漫长演变过程，是汉族和各少数民族在融合中发展，官民在矛盾协合，君臣在矛盾中统合，不断发展壮大的一部历史。当中华民族合时，我们就强大；当中华民族分时，我们就衰弱；当中华民族合时，我们就统一；当中华民族分时，我们就分裂。总之，明末的民族分、官民分、君臣分；清初的民族合、官民合、君臣和---双方矛盾斗争所造成的一个结果，就是明亡清兴。”

----------------------------------------------------------------

2.几点感想

崇祯皇帝坐像，此像为故宫博物院朱雅娟所绘制。

苦命天子

苦命天子崇祯皇帝长得什么样呢？由于明末清初的战乱，他和南明诸王的画像已不可见，今人所看到的画像都是后人追绘的。根据史料记载：崇祯英俊潇洒，思维敏捷，能文能武，精通音律。曾经见过崇祯的进士吴伟业在其所著《绥寇纪略》回忆说：“白皙丰下，瞻瞩非常，音吐如钟，处分机速，读书日盈寸，手笔逼似欧阳率更，有文有武，善骑，尝西苑试马，从驾者莫能及。”然而处在内忧外患、焦头烂额中的崇祯皇帝不到30岁，头发已发白，眼长鱼尾纹。宵衣肝食，夕惕朝乾。史志称他：“鸡鸣而起，夜分不寐，往往焦劳成疾，宫中从无宴乐之事。”

积重难返

崇祯初政时还比较强调人事，力图从实干入手，借以调整官僚机构，消除内乱，重建太平。然而，多少次的挫折使他终于明白，要靠他个人的力量使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如果说崇祯皇帝自己可以废寝忘食、励精图治的话，那么整个官僚集团则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人们都是在为自己计虑。在北京，只图今日，不计明朝的心态十分普遍，“鞑子、流贼到门，我即开城请进”。百姓关心的是肚子的温饱，官僚们算计着是自己的前程。崇祯皇帝对士大夫们完全绝望了，他恨大臣，以至咬牙切齿，认为“大臣个个可杀”。

悲剧人生

崇祯皇帝的性格相当复杂，在剪除魏忠贤时，他表现得极为机智；在处理袁崇焕一事时，又显得甚为不明；所以《明史》说他：“且性多疑而失察，好刚而尚气。任察则苛刻寡恩，尚气则急遽失措。”但由于较之前任万历、天启，甚至明朝中后期的多数皇帝，崇祯帝治国救国的责任感和雄心强上许多，故史家对崇祯帝普通抱有同情，以为崇祯的一生实是“不是亡国之君的亡国悲剧”。

无力回天

的确如此，崇祯皇帝的一生可以说充满了悲剧色彩，他拥有极强的政治手腕，心思缜密，果断干练，并且精力充沛，几乎拥有历史上所有明君的特征。然而，崇祯皇帝十七年的是非功过，却充满了争议，是中国历史上最具悲剧色彩的皇帝之一，“无力回天”这四个字，可以概括崇祯的一生。

历史问号

梳理朱由检的一生，我们感觉到的是现实的残酷；揭开崇祯时代的面纱，我们发现的是历史的无情。这个时代是中国历史由动荡的明朝走向清朝稳固统治的一个过渡期。明朝在崇祯皇帝手上灭亡，成为这段历史一个磨灭不了的阴影。只是到了十七世纪末十八世纪初，随着新生一代的成长，崇祯帝的悲剧与亡国才渐渐变成了少数学者(主要是历史学家)的一个话题。如果崇祯皇帝还活着的话，他对此会作何感想呢？

****************************************

根据相关资料整理，部分图片采自网络。

2019年4月24日初稿于津门。

非常感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