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春日告别，都是下酒菜。

小微文字

     看《三联生活周刊》汤伟一篇文章说：“他看见父亲在厨房准备湖北的一道经典菜——莲藕排骨汤。闽南人通常用‘古早味’来形容 ‘怀念的味道’。那么，如果说家里的饭菜味道也是一种‘古早味’，那我记忆里的古早味道就是我爸带给我的。”

     我就想，我父亲带给我们的“早古味”是什么呢？我在写《妈妈的味道》那篇文章时就写过，童年时期，父亲、母亲对我们的记忆是模糊的，我们真正意义上有一个家的时候，是在天津，父母亲是不在家里吃饭的，我们都是跟奶奶一起生活。

     后来我们搬到保定，有一段时间，父亲被靠边站了，似乎每天不那么忙了，开始回家吃饭。父亲回家吃饭的一个最大的改变就是创新，父亲经常指导我们做一些新式的饭菜。比如炸果子。小时候是没有买油条的，都是自己炸。

      奶奶带我们过日子的时候，通常是不炸果子的，因为太费油了，也费白面。父亲就不会考虑这么多。他指挥我的大姐发一块面，把炉子弄得旺旺的，做上一只带脚的大铁锅，倒了半锅油，然后纠一块发好的面，擀成圆饼，在上面剁三道。油热了，放入锅里，一会儿就慢慢的发起来，剁出的口子成了洞在油饼上。

     往往不等油饼冷却，我们就分着吃了。一顿饭就吃炸果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也就是父亲给我们做过，后来父亲和母亲他们去了干校，我们家就再也没有炸过果子。

      说起排骨汤，我前几天也做了一次。先天下超市促销，我和女儿去采购，买了打折的小排，虽然有折扣，还是有点小贵，是土猪肉的。我没有做莲藕排骨汤，而是做了春笋排骨汤。

     完成这道春笋排骨汤的工序并不复杂。把小排剁成三四厘米的小块，焯水去除血沫和腥气。春笋洗净，剝皮，切滚刀块，用盐水焯一下。先把处理好的排骨放进砂锅，再放点葱段、姜片、桂皮、花椒和盐，倒入适量的水，盖上锅盖。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排骨八成熟的时候，放入春笋，再小火慢炖，待排骨完全成熟即可。

      虽然烹制过程容易，但影响这道汤口感的关键，其实是食材的地道与否。土猪肉没有腥味，肉质细嫩。春笋更是鲜美。

     今年从冬到春，我们先是吃冬笋，后是吃春笋，从网上买了好几箱。春笋寄到的时候，都带着竹林里的泥土，清水一冲，就露出了有些淡黄有些白的原色，这时候的春笋是可以生吃的，咬上一口，会发出“咔哒”的脆响，入口虽涩却有回甘，鼻腔也会被春笋的清香气灌满。

      在地道的春笋排骨汤里，笋是清脆，这和它刚挖出时甜脆的口感完全不同，清脆的笋吃在嘴里，有一种香甜和舌尖碰撞带来的独特满足感。汤也特别鲜。我没有有吃过南方的腌笃鲜，但我觉得这个春笋排骨汤就是那个味道吧。

      读微信里一个卖锅的公众号，文章推送的极为文艺和洋气，今天文章的题目就是盗用他们的。文章里说：1200多年前，诗人韦应物在春色将尽未尽的山中听着鸟鸣，本来忧郁的神经忽然一转，生出“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的乐观诗句，就是后来网上流行一阵子的“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的正版原诗。你问韦应物是谁？他是当年唐玄宗的近身侍卫，曾经跋扈不可一世。可安史之乱是一场狂风，盛世如一场短暂的春天，眨眼落花流水。

        谷雨来了，春天就要结束了。这个春天的尾声，我在我家老张大厨的指导下，又做了一道下酒菜——“泡椒鸡脚”，隔着时空小酌一杯，我们也好想象韦应物那一瓢酒的滋味。

      我和老张在这暮春时节，牢牢抓住了春天的尾巴，不但吃好，还得喝好。前几天我去长安公园拍牡丹，刚到公园，就接老张电话，我心里一惊，以为他出了意外，他却在电话里说：拍得怎么样啊？我说：还行吧。他说：拍完了出公园东门，绕道燕风楼买两根红肠吧。

     我心里“噗”的笑了，就是想着吃啊。我看了手机，已经中午了，红肠也许卖完了。果然，当我绕道燕风楼外卖的时候，红肠没有了，卖包子的排着长长的队。我觉得不能白来吧，买了一根广味肠，买了四个油酥烧饼，又转了一圈，还是觉得买这点东西，对不住我跑的路，又转回去买了一只兔子。一百元“突”地就没了。我才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回家我切了广味肠，烤了烧饼，撕了兔肉，把肠夹到烧饼里，倒了两杯红酒，就着暮春的时光，又吃又喝，老张也不问我拍的牡丹如何，仿佛我就是去买东西的。

      昨天又到石门公园拍牡丹，又来晚了。我说我总是赶不上花开的时机。本来就不多的牡丹，有几株已经完全开败了，为数不多的牡丹盛开着，这是春天盛大花事的尾巴，再开的花就是初夏了。我把这次当作与春天的告别，无论花开花谢，我总要留住它们最后的容颜。

       中午回家，精心做了西红柿鸡蛋面。细细地剝了西红柿皮，在西红柿上剌十字刀，用叉子叉住，在火上烤，皮就轻而易举的剝掉了。切丁，需要泡发的木耳，广味香肠，鲜虾丁，一起炒熟，再放炒熟的鸡蛋，放少量的水。煮了从先天下超市买的日本拉面，很配这样清淡的卤。我们又拿出泡椒鸡脚，小酌了两杯，暮春的困意又来了……

      电脑上的牡丹也是春天的下酒菜。

　　这些牡丹是否与上次拍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