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绳 第一章(长篇小说)

山泉

<h3>第一章<br></h3> <h3>  我已经很久没回到我的那个小山村了,每次回去,当我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站到八龙山的顶上,不由自主的便会想起红妹,内心深处就由不得自己开始隐隐作痛。</h3> <h3>  这是一个比较闭塞的小山村。四周的群山把村子围得严严实实,一座高高的八龙山像一个巨大的屏障把山里面和山外面明显的隔开。据说,这山原来没有名字,不知那朝那代路过一个乞丐饿晕在这里,被村子的人发现背到家里救活了性命。乞丐醒过来之后告诉村子里的人,说自己是风水先生,帮有钱人家寻找风水宝地,寻了几年才寻到这个地方,说这里是八龙之地,有大风水。不管那人是不是真的风水先生,倒是这一说却让这里的人们引以为豪,好吃好喝的招待,请乞丐指点江山。于是这山便起名八龙山,村更名为八龙村。</h3> <h3>  从山上下来,最上边是一座祠堂,紧挨着祠堂是一所学堂,听说这里是龙头,是整个龙地中的宝地,当年乞丐就饿晕在这个地方。小路绕着祠堂和学堂形成一个半圆又从山坳里绕了回来,刚好给这里绕成一个小小的广场,据风水先生说这是龙须。广场旁边有一口山泉,自然就成了龙泉,先生说这是龙眼,嘱咐大家一定要保护好龙的眼睛,万不可拿东西往里面插,否则整个风水就会被破坏,全村人都要遭大殃。泉不大,但水很旺盛,全村的人和牲口全部都在这口泉里吃水,是整个八龙村的生命之源。再下来就是一个村子,小路一延伸到村子就自然加宽拉直,从村子中央直端端的穿过。小路的东边是张家西边是王家,两大家族以路为界各自为势。原来村子也有几户杂姓,全是些没有儿子的家庭从外村招赘过来的女婿繁衍的后代,但为了死后灵位能够进入祠堂,老辈死后后代慢慢都又随着老门户的姓改了回来。</h3> <h3>  一般情况下,一个地方要么没有祠堂,要么每个家族都单独有属于自己的祠堂,可我们村子的张王两大家族却共用了一个祠堂。刚能听懂话时就听老一辈的人讲,这里原本没有那个祠堂,自从有了宝地这个传说之后,张王两家都想争得这块宝地,为此还发生过几次激烈的争斗,为了减少流血事件的发生,后经两家的族人商议,在此建了一座公共祠堂和一所学堂,祠堂供放两家前人的灵位,学堂供两家娃娃读书。这样一来确实公平了不少,很长一段时间,每个家庭为了不吃亏,再艰难都要让孩子去学堂读两年书,沾沾宝地的的风水。为了维护宝地的神圣,祠堂规定:凡是无后(这里不单指没有孩子,还包括只有闺女没有儿子的人)和作奸犯科的人死后灵位不能进入祠堂。</h3> <h3>  祠堂里大致划分了三大块,靠东边的一块放张家的灵位,西边的一块放王家的灵位,中间部分放那些光宗耀祖人的灵位。从远处看,整个村子破破烂烂的,横七竖八的的土坯房在威严的祠堂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破烂不堪。村子虽破,但每个月的月初总能从祠堂里传出几挂鞭炮的声音,那是张王两家的人又在给他们的祖宗烧纸钱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响过,随之从祠堂的顶上升起几缕袅袅的青色烟雾,烟雾散尽,村子又恢复到原来的平静。</h3> <h3>  我和红妹就生长在这个村子,在我的印象中,爹是村子里最老实的农民,除了家里,在外面从来没跟别人争吵过一次,遇到事情都是别人说了算,不管对错他永远都只会说一个“嗯”字。爹的老实,除了他本身的性格之外,最主要是因为我家的情况特殊。听我爹说,我祖爷爷只有一个女儿,为了去世后灵位能被放进祠堂过继过来一个男孩。由于不是自己亲生,费尽好大周折才让家族同意后代的灵位放入祠堂。加之后来到我爹这几代爹全是单传,全家几辈人的地位很是底下。我娘很老实,长的也不好看,矮矮的个子,高高的颧骨,黑黑的脸膛,一笑一双大门牙就露在嘴唇外面。走路腿稍微有点往外撇,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女人味。娘没进过一天学堂,所有的一切全听爹安排。当时由于我家地位特殊,爹到了适龄年龄还娶不来合适的媳妇,最后实在没法了才托人娶了我娘。娶了我娘之后,我娘连生了五个女儿,之后四五年时间我娘就没再怀孕。为此,爹在外人面前总觉得又矮了一大截,甚至有那么两年,家族的大事小情都开始不通知爹参加了。爹说话的声音越发压得低了,见个人说句话都要把腰弯着,从我记事起爹在外人面前就像一个驼背的老头。</h3> <h3>  我大姐叫王花,听姑姑讲,生大姐时是个春天的早上。爹对娘这次生产很重视,他对我娘没多大要求,除了当他的发泄工具之外我娘最多算个生育机器。这次爹提前一个月都积攒好了鸡蛋,就等着这天娘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那天天快明的时候我娘开始肚子疼,奶奶一听说赶紧穿上衣服捣着拐棍到祠堂点一炷香烧了几张纸钱,求祖宗保佑我娘给她生个大胖孙子,爹赶紧托人把姑姑请回来帮忙,一会儿忙活着烧热水,一会儿忙着找我姑姑提前准备好的小孩衣服。 </h3> <h3>  由于是头胎,娘生大姐很是费劲,折腾了半天还没生出来。爹很是担心,因为我奶奶生我爹的时候就是时间太长身体受了亏症,落下个终身残疾,一辈子不能干重活,走路只能捣着个拐棍。不过爹最担心的是怕他的大胖小子还没出生都憋死在肚子里。他焦急的在院子里像拉磨的驴一样一圈圈的转着,时而停下来到屋子里催着姑姑和接生婆:“你们快点,你们倒是快点想想办法,时间别折腾的太久了,别给我儿子憋死在肚子里。”接生婆翻了爹一个白眼:“这是头胎,你以为像你家圈里的母猪下一个仔那么省事”。爹一下子被唬住,连嗯都不敢嗯一声,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站在墙角不敢说话。虽然如此,但明显还能看出他担心的样子,我娘每叫一声他就紧张的扯了一下衣襟,手上的青筋随之暴起,破旧的上衣活生生被他扯出几个口子。 </h3><h3> </h3> <h3>  中午时分,大姐还没生出来,奶奶把爹叫到外面,一只手捣着拐棍,一只手伸到爹的面前说:“拿来”</h3><h3> “啥拿来?”爹疑惑不解的问。</h3><h3> “拿钱来”奶奶把手又向前伸了伸说。</h3><h3> “娘,都在忙着,现在你要钱干啥哩?”</h3><h3> “你这个不孝子孙是真不懂呀还是舍不得钱,拿钱来我再去买点纸钱给祖宗烧烧,估计没烧够宗族怪罪了”奶奶说着,不容爹有一丝反抗。</h3><h3> “给,快点去,多买点”听了奶奶的话,爹赶紧从贴身的上衣摸出几张热乎乎的钱塞到奶奶手上催促着奶奶。奶奶捣着拐棍颤巍巍的往外走去。</h3><h3> 村庄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死一般的寂静,太阳照在黑乎乎的瓦片上反射着灰蒙蒙的光,娘一阵一阵的惨叫声穿过我家小院,听起来像过年杀猪一样瘆人。奶奶此时正跪在王家的灵位前,一边等着邻居把纸钱买回来一边祷告:“我王家的前世祖宗,我马上给你们送钱来了,请保佑我们王家赶快把这个大胖小子生出来,我王家的所有先人们……”奶奶一遍一遍的跪在地上祷告着,从不敢有一丝不虔诚,她一边祷告一边注意外边的动静,盼望着邻居早点把钱送来,盼望着孙子早点生出来。</h3><h3> 我家的房屋里,娘正躺在床上,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从她额头滚落下来,汗衫的衣袖被汗浸湿,紧紧地贴在胳膊上。“坚持住,再加把劲,马上都要出来了”姑姑一边帮着我娘擦汗一边安慰着我娘。“小娥,快……快……快使劲,马上要出来了,快……”接生婆大声的催促着,娘挺了一下腰,用劲全身力气“啊……”的一声,那一声像一把利剑一样刺破寂静的长空,似乎村子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得到。接着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从我家小屋里传出,声音与前面的声音相比听起来是那么悦耳那么动听。</h3><h3> 爹急忙冲进屋里,顾不上看我娘一眼急切的问:“生了个啥?”。</h3><h3>  </h3> <h3>  大家都知道爹的心思,屋里几个女人没一个人回答他。爹一看到这情况就知道结果,这次没人训他,腰立马的弯了下来,耷拉着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脑袋,转身往屋外走去。房屋门太矮,出门的时候头被咚的撞了一下,爹像个僵尸一样没一点反应,只把身子往下弯了弯,继续踉踉跄跄的走到厨房,圪蹴在墙根不说话。 </h3><h3> </h3> <h3>  奶奶正在祠堂里,一听到婴儿的哭声,放声的大哭起来:“你个不孝子孙呀,你怎么不早点把东西准备好呀,这次祖宗一定怪罪了,一定是生了个丫头,我的祖宗呀,你们可叫我王家怎么活呀……”说着捣着拐棍颤巍巍的向家里走去。</h3> <h3>  奶奶回到家里,看到爹圪蹴在墙角抽烟,一拐棍打下去接着哭着说:“你个不孝子孙呀,让我说中了吧,前些天我都嘱咐你多买一点纸钱,你看你,祖宗不是让你给得罪了?”说着又是一顿乱打。</h3> <h3>  “娘,水都凉了,快点烧茶吧”姑姑从房屋走来,看着爹和奶奶说。</h3> <h3>  “烧啥烧,喝啥喝,生个丫头还有啥值得喝的,要烧让她自己来烧”奶奶生气的对姑姑吼着,爹依旧圪蹴在墙角不动弹也不说话。</h3> <h3>  “娘,说啥话呢,你也是女人,也生过孩子!”姑姑生气的说着,推过爹自己拿着柴火点着填到灶膛里,把风箱拉的噗嗤作响,火苗马上旺了起来,一会锅里就冒出白色的烟雾。奶奶站在旁边依旧不帮一把,姑姑站起来自己拿了鸡蛋打在锅里,荷包蛋在翻滚的开水里翻了几个跟头很快由透明变成白色,接着从水中飘了起来,一个个像刚出生的婴儿又白又嫩。</h3> <h3>  接生婆在屋里喊:“厨房的鸡蛋茶烧好了没?好了赶紧送过来趁热给月婆子喝了,这可是从鬼门关才闯过来,可受不得一点亏吃,要不以后还怎么给你们生大胖小子?”。</h3> <h3>  爹一听到大胖小子这四个字,立马有了反应,神经像用针刺了一下顿时来了精神,腾的一声从墙角站起来赶紧的“嗯”了一声,端起碗朝屋里小跑过去。</h3> <h3>  接生婆是一个五十岁不到的妇女,姓李,丈夫姓王,是我们本家。李接生婆手脚麻利,不但技术过人,而且很体谅孕妇,广受孕妇好评,村子里所有的年轻的孕妇都喜欢找她接生。听人说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丈夫对他也好,但由于她不生育,活活的一个大男人郁闷而死。因此她特别理解妇女的难处,特别是遇到像我娘这样的情况她更是耐心劝导,让孕妇心里彻底卸下负担。</h3><h3> </h3> <h3>  接生婆坐在床边一边给娘掖着被子一边跟娘攀谈:“我说小娥,别放在心上,我们这是头胎,你又不像我不能生育,现在想开些,把身体养好,说不定明年就能生出个大胖小子,还有后年,连续几年都生个大胖小子,看他们谁还敢看不起你”,听到这里,娘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两个大门牙藏不住的露了出来,看到爹不高兴的进来,娘笑着的脸立刻散去,就像天空打了个响雷,脸色马上阴了下来。</h3><h3>  </h3> <h3>  爹看着接生婆,端着鸡蛋茶递了过去。</h3> <h3>  “别管我,先去心疼你媳妇,从早上到现在累的都快虚脱了,两只手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了,想让她给你生儿子平时就对她好点。”</h3> <h3>   “嗯”爹胆怯的回答了一声,端着碗低头从李接生婆闪出的胯边来到床前,别扭的坐到床边上,用勺子一勺一勺生硬的喂着娘。娘吃了几口停了下来看着爹,没有血丝的脸上露出一丝丝感激的微笑。娘就是这样,对啥事都很容易满足,尽管爹刚才还在为她生个女儿生气,爹给她喂了几勺茶就开始感激了。在她的眼里,男人就是天,就算男人对她再不好都是应该的。</h3> <h3>  “咋不吃了?”爹不高兴的问。</h3> <h3>  “他爹,趁今个高兴,你给咱丫头起个好听的名字吧”娘傻乎乎的以为爹真的不在意她生的是个女儿,拖着虚弱的身体坐了坐,带着幸福的笑容对爹说,两只眼幸福的盯着爹的眼睛。</h3> <h3></h3><h3>  爹扭过脸,躲过娘的眼神,穿过窗户看着院子里的小草,此时已接近中午,虽然是春天但阳光还是有点毒,墙根的小草已经没有他早上看到的那么精神了。他顿了顿说:“叫小草吧”</h3> <h3>  “叫王花吧,你看院子里的迎春花开的多鲜艳,好些年我都没看到这么漂亮的迎春花了”娘没看出来爹不高兴,依然幸福的跟爹商量着。</h3> <h3>  “咳……咳……”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奶奶在厨房里大声的咳嗽两声,爹立马把嘴闭上。接生婆看了爹一眼插过话来:“叫王花好,现在正是春天,女孩子叫花多好听”姑姑站在旁边附和着。</h3> <h3>  爹习惯性的嗯了一声,生气的把碗和勺子递到娘手里让她自己吃,自己跑到厨房里不知跟奶奶咕哝着什么。</h3> <h3>  娘脑子简单,依然幸福的吃着,抬头看了一眼接生婆说“你也赶紧吃,别凉了”</h3> <h3>  “哎”接生婆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娘一眼,低头继续喝着鸡蛋茶,姑姑站在一边,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接生婆和娘吸吸溜溜喝茶的声音。说真的,幸亏我娘是个有点傻乎的人,如果换做别的脑子好使的妇女,不说吃饭了,光气都要被爹和奶奶气饱了。</h3> <h3> 就这样,大姐的名字在接生婆的干预下让我娘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后来生的几个姐姐干脆直接就叫王草,王树,王叶,王石。爹讨厌这些女孩子,他觉得这些女孩子不配有好听的名字,只有他的宝贝儿子才配有好听的名字。他沮丧,他痛苦,平时更是不把娘和几个姐姐放在眼里,在外面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知道嗯,一回到家里就把在外面受的所有委屈全部撒在娘和几个姐姐的身上,直到我的出生情况才有好转。</h3> <h3>  那年秋天,山上的树叶已经开始发红,银杏树的叶子像一只只黄蝴蝶从树上飘落下来。爹带着全家正在地里套着牛犁地,娘突然感到胃里不舒服,有想吐的感觉。等过了一会儿,娘走过来兴奋的告诉爹:“孩儿她爹,给你说个好事”。</h3> <h3>  “有啥球好事”爹这几年对娘不生儿子很不满意,看着娘一脸的高兴样没有一点好气的说。 <br>  </h3> <h3>  “我有了”娘看到爹这样并没有生气,语气里依然带着高兴。 </h3> <h3>  “这有啥球高兴的,你啥是没有过,能生个带把的算你有本事”爹头也不迈扬起鞭子对牛的屁股抽了一鞭子说着。 </h3> <h3>  “这回不一样,感觉不一样” </h3> <h3>  “谁信你,连老母猪生一窝猪仔都有几个公的,你都生四五窝了,到现在都不知道公的长啥样,别做梦了,赶紧干活去”</h3> <h3>  “说什么呢,你咋能把我跟老母猪比”娘终于生气了,提着篮子一边跟了上去一边在嘴里咕哝:“就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不一会儿田野里又恢复了宁静,蚯蚓在泥土里吱吱的叫着,被犁耙翻过的蚂蚱飞快的从土垄里四散逃窜,蹦到附近的干玉米叶上发出啪的一声。</h3> <h3>  不过这次娘的感觉很准,第二年还真生出我这个大胖小子。当时已经入伏,天气异常闷热。爹正在地里翻红薯秧,看到大姐王花过来,本以为大姐是来给他送水来了,谁知大姐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爹……爹……娘快要生了……”大姐一边说,一边用手理了一下额前被汗水粘住的头发。</h3> <h3>  “生就生,这又不是第一胎,邻居你婶子都会接生,划得着来给我说”爹一边说着一边把翻过的红薯秧顺导到一个方向,翻过的红薯秧的背面朝上白花花的一片,没被翻过的看上青乎乎的,但在太阳的炙烤下也已经耷拉下了叶子,长在靠近石头的地方的叶子已经干的有点发黄。</h3> <h3>  大姐不知所措的站在旁,望了望爹想说什么,爹直起腰擦了一把汗说,“你先回去,等我把这剩下的活干完再回”说完弯下腰继续翻他的红薯秧。</h3> <h3>  “不,爹,这次不一样!”大姐焦急又无奈的跺着脚乞求的说,急的汗水顺着头发流到眼里,眼睛酸痛酸痛的,差点忍不住哭出来。</h3> <h3>  “有啥不一样?”爹低着头依旧不理睬大姐。</h3> <h3>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娘说这次生的可能是个弟弟”</h3> <h3>  “别听你妈胡说,她那是在做梦,要不你等会,一会都干完了,你帮我多拿点红薯秧回去喂猪,剩下的做酸菜下锅里大家伙吃”爹仰起头看了一下火辣辣的日头对大姐说,弯下腰继续干活。</h3> <h3>  “爹……你……”大姐焦急的把身子蹲了下来,有点想哭的感觉,爹就是不为所动,依旧不停地干着手上的活,生怕耽误一分钟。</h3> <h3>  空旷的田野里死一般的寂静,动物们都躲在树荫底下或者石洞里不敢出来,大姐蹲在地上,焦急的看着爹,汗水把她的衣背汗湿又晒干,盐渍白花花的附在上面。</h3> <h3>   过了很长时间,爹还没有起身的动静。大姐焦急的哭着站起身,正要说话看见二姐从远处走来,瘦弱的身子像一根干瘦的柴火棍子飞快的向这边跑过来。</h3> <h3>  “又一个沉不住气的”爹看着二姐晃动着的身影埋怨的嘟哝一句,接着厉声的喊道:“不在家招呼你娘跑着来干啥?”</h3> <h3>  “爹……我娘生了……”二姐在远处高兴的喊道,顾不得停下来继续往这边跑来。</h3> <h3>  “生了你还不在家招呼你娘,跟着你大姐来这里闲磨啥功夫”爹有点生气的说,转身对大姐说:“刚好你也回去,回去照顾你娘,我把这点活干完就回去”</h3> <h3>  “爹,我娘生了个弟弟”二姐来到面前,用双眼高兴的看着爹。</h3> <h3>  “啥?!”爹一脸愣怔的弯着腰站在原地,还没放下的红薯秧被爹紧紧的攥在手中,面部像雕像一样冻结着一动不动。</h3> <h3>  “爹,我妈生了,给我们生了个弟弟,咱们赶快回去吧”看着爹愣怔的表情,大姐和二姐齐声喊道。</h3> <h3>  “呜……”爹啜泣起来,脸上的肌肉激动的抽搐了两下,用带着泥土的脏手在眼睛上狠狠地揉了一下说:“嗯……嗯……嗯……这就走,这就走”。说着跳过地边飞快的朝家里走去,“儿子,你咋不能等爹回来再出来呢,你咋不等爹回来……”爹一边跑着一边喃喃的说着。</h3> <h3>  我娘坐这个月子期间爹百般呵护,亲自端饭喂娘,亲自给我换尿布,这是娘嫁给爹从来没有受过的待遇,包括后来我满月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爹都不让娘干活。爹高兴的给我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王福顺,希望我一生能够过得幸福平安,并且后面能够再顺顺利利的再生几个儿子。</h3> <h3>  这年冬天,母亲毫不犹豫的又怀了一个,想着能够再生一个带把的,没想到第七个又是个丫头,这让爹非常恼火,干脆不给起名字,直接就叫丫头,很长一段时间人们也跟着丫头丫头的叫着。(未完待续,敬请关注!)<br><br><br><br>  注:本文故事乃根据作者想象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不要对号入座。封面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在留言处通知作者及时做出调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