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风景,是一种心情

陈亮

<p style="text-align: center;">风景,有时候是一种心情……</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h3><br></h3> <h3><br></h3><p style="text-align: left;"> 4月16日 星期二 晴</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nbsp; 时至仲春,山里的景是一天一个样,昨天还是枝翠未吐,一夜风过,清晨便满是嫩油油的叶子,转脸再看,桃花落、槐花开,蜂舞蝶绕中很多人都已着上美丽的纱裙。很多时候,还没看够,转个身她就走了。</h3><h3>&nbsp;&nbsp;&nbsp; 此刻,骑车在山间穿行,风不寒,而阳光正暖,青草的气息和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走到哪儿,你都能和春天撞了个满怀。风去草低,三两虫鸣;雀叫空林,几度涛声,风携着大自然里的混响,从身体里一穿而过,撩起的不仅仅是衣衫,心也变得如这天地般敞亮而开阔,又如林间的山路,灵动而深远。</h3><h3><br></h3> <h3><br></h3><h3> 春天里,一切都是温暖的,心情就是那解冻化开的溪水,流淌的是淋漓的畅快。游山玩水如此,走访亦是如此。不用解释政策,大家都记得,也都理解,所以交流起来没有太多的压抑感,有的就是家长里短、生活段子,就是鸡毛蒜皮、狗生娃子鸡抱窝,就是“磨云”、唠嗑……不管怎样,和谐开心就好,能让这些孤寡老人获得沟通、消除孤独,也应该是一种为人民服务。</h3><h3><br></h3> <h3><br></h3><h3> 今日走访,五保户潘孝雨不在家,估计去镇上干活去了,毕竟一年之计在于春,也可能去看望生病的母亲。低保户张积才的老伴儿突发脑溢血,上周五下午走了,门口还散落着办丧事时遗留的一些破东烂西,老张弯着腰在捡,不说话,佝偻着腰,看不到表情,他的腰总是那样弯着,再怎么努力,度数也只能稍稍大过直角,让人看了除了揪心,老担心他会一头栽倒下去。家里,儿孙们还没走,屋里屋外地忙活,时不时给老张嘟囔几句,或安慰、或叮嘱、或强调、或是压抑不住后的抱怨和斥责……路上碰到了低保户唐德旺和五保户祁德富,老唐手里拿着刚买的黄瓜秧子,还是一脸懵懂的表情,笑起来漏出参差不齐的断牙根;老祁脑梗住院输液结束,回来拿东西,裤腿卷起,球鞋上带着几块晾干的泥印。</h3><h3>&nbsp;&nbsp;&nbsp; 老丁兄弟俩一个卧床、一个走不动,每次去都在家里,那朝西的小门开着,一缕夕阳进来,照在兄弟俩的脸上,苍白中略带一点红润;照在墙角的棺材上,旧背面子布搭了好多年了,光影里有弹起又落下的灰尘;照在鸡窝上,鸡妈妈离开了,七八个鸡蛋靠在一起,红红的、亮亮的,像极了没有被惊扰的生命,抑或是干净的灵魂……这次,我给老丁带去了一件毛衣,这是利来针织厂捐赠给残疾人的,天还不太热,还可以穿两天。老兄弟俩开春后身体好多了,身上穿的都是前一阵子我们送的半旧衣服,挺合身的。交流中没有了以前的抱怨和不理解,更像是亲人之间的谈心,平静而真诚。走的时候,身后的“再见”依然像从前那样拼尽全力的沙哑,像从前一样传出很远,让人能在声音中想起他们的脸,挂着笑,像长出新叶子的老树,交错重叠的皱纹里漏出淡淡脆弱的春景……</h3><h3><br></h3> <h3><br></h3><h3> 每次走访,我和沈哥都会到山后的铁路桥上坐坐,两条铁轨并肩同行宛如人生平行的曲线;火车从脚下穿过,一辆去了又来一辆,带走了风却带不走两边相对而出的青山。火车来了,我们挥手,转过身向着它的背影,依然挥手,感觉火车上仿佛有我们不曾拥有的梦和远方……</h3><h3> 但这次,我没去。前几日一个五保户潘景明骑车摔死了,就安葬在桥头的山坡上,路边还有几个不完整的花圈。路口的拐角处是一堆青灰,那是曾经烧过的铺草。老潘是个干净、勤快、热情的老人,每次来他都会迎出来和我打招呼,握手时让人觉得粗糙而温暖。人生无常,转眼已是故人,灵魂安放在这里,路灯相伴,老潘应该不会孤单。</h3><h3> 一个人走在这条山路上,有点怕。不敢多想,但又由不得不想,不自觉加快了速度,身后是风,不敢回头看,回首,身后是怯怯的怅然。</h3> <h3><br></h3><h3> 回来的路上,天上的一只山鹰在飞,一只黄鼠狼从草丛里穿出来,又消失在对面的山里。路边的狗少了,春天里,一切都是温柔的,充满着生机也充斥着浪漫,这样的季节,它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无暇路人。路过农家小院,一只狗在墙角处,远远地朝我叫着,像是恐吓,也是驱赶;近处一只白色的母狗卧在沙堆,袒胸露乳,估计生完宝宝不久,抬眼看看我,又倒头睡去,估计是觉得我没啥威胁——不伤及孩子,也就懒得理我,毕竟,春天里,梦最重要。</h3><h3><br></h3> <h3><br></h3><h3> 小池边,那几只鸭子还在,羽毛独立,黑白分明,摇头摆尾的样子可见明显胖了许多。过年虽是安全的,端午节估计危险了,这些笨头笨脑的家伙想不到这么多,见我也没有丝毫怯意,依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想起那句,“莫打鸭,打鸭惊鸳鸯”,弯腰捡个石子抛去,扑愣愣几声过后,隔塘的水波漾起,鸳鸯没有,倒看到几只踩水的野鸭。</h3><h3><br></h3> <h3><br></h3><h3> 回到村里,夕阳还在。</h3><h3> 坐在椅子上喝茶,这把椅子是我在村部杂货间淘来的,上面写着“付少香”,是一个老支书的名字,人已经故去,但字还在,字体工整,苍劲,有老四书的底子。夕阳把屋顶的青瓦铺上一层微红,松鼠在树上跳来跳去,顺着树枝爬到院墙上,踩着红色的晕,又跳到更高的树上去了。</h3><h3>&nbsp;&nbsp;&nbsp; 这家伙在房顶上,藏头缩尾又一脸的好奇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看着它,就着阳光喝一口清茶,茶去了,嗓子里的甘甜还在。醉了,突然想起张爱玲的那句不应景的情话,</h3><h3>&nbsp;&nbsp;&nbsp; “喝多了,扶着墙以为是你……”</h3><h3>&nbsp;&nbsp;&nbsp;&nbsp;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