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卑微的善举 @淡然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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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9月的一天,中午二点钟左右,由秦皇岛开往天津的火车到站了,我们一家人兴致勃勃地从火车站的地下出口上到广场上。正想像着天津站的雄伟宏大呢,一股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空气在灼人的阳光下颤抖和闪光,太阳在蓝的发暗的天空中火辣辣地照着。 顿时,人汗流浃背,似火直灼,烤焦的眼都睁不开。因从秦皇岛出来时,天下着小雨,还有些凉意,一家人被这突如的热烤闷了,个个如晒蔫的叶子,有些呲眉,心里也暗暗埋怨:都九月天了,咋还这么热?诺大的广场,就在海河边上,怎么就没有一丝风呢?那,有一棵庇荫的树,或者有个遮阳的厅子之类的东西也行,放眼望去,都没有。 手里拿着的小小的遮阳伞在这酷热的天空下,根本就是个摆设,无法遮挡住这酷暑的热浪。 此时此刻,人和晒热的水泥地一样烦躁、焦灼、干裂,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快逃离,越快越好。 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想着到那打车,脚跟还没站稳,行乞的人已围上来,绕着你团团转。给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刚好看见老妈又在找零钱,我有些烦躁,没好气地对老妈说:“别给了,这都是职业的,没完没了,太烦人了。” 嘴上虽在埋怨老妈,却已把一元钱放在了一个已伸在半空中的人手里,带着怒气拉上行李准备去打的。 天太热了,只顾打了车径直去找旅馆,一路无语。住下后,冲了凉,去吃饭,坐在有空调的饭桌上,暑气消了大半,人也开始有说有笑了,这才发现一向好奇心很重的老妈脸色凝重,独自望着窗外,不言语。我们几个交换了一下眼色,吐吐舌头,摊摊手,仍是一脸的茫然。这时菜上来了,我一边给老妈夹菜,一边笑着说:“老妈你是不热晕了,咋不说话了,是谁让你不高兴了,你说出来,我给你评评”。 我的话音未落,刚才还只是不语的老妈,有些激动,一巴把小蘸碟推开了,带着哭腔说:“就是你。你看你刚才的态度,你不给就算了,还说了一堆的话,如果是你妈你爹,你心里咋想?再说了,这么热的天,站在那,跪在那向别人伸手,但凡有些办法的人,谁不知道在自己家里凉着,跑到这个地方遭这份罪” 。 经过刚才一通折腾,我已早忘了刚才出火车站口的那一幕,经老妈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说:“我不是又给了一块钱么”。 老妈看我根本不知错的辩解,更气了。 “你那是给么,怒气冲冲的样子,傲慢的态度,不是个多少钱的问题,是你有没有那份心”。 老妈气鼓鼓地说着。我被老妈突如其来的哭诉正不知如何呢? 女儿在一边已为老妈夹好了菜,还帮上了腔,边捶着背,边说“您老先消消气,咋吃饭,不能没热晕,再给饿晕了,那就不合算了,您说呢?您说的完全正确,我坚决支持。不是我说呢,某些人觉悟忒低,就得说道说道,是该好好反省反省。” 听到女儿这么一说,老妈转怒为喜,也不看我了,对着女儿说:“其实你给人一块钱,你又不会立马变穷了。你少打一次的,少吃一个冰激凌,少啃一个鸡腿,少吃一块肉,就能余出一块钱,对你没啥,可对那些讨要的人就是一顿饭,甚至还救了一条命。表面上是你给人钱,实际上是你在行善,为自己和子孙在积德。老话说得好:受了人家的就欠了人家的。你还太小不明白。既然是行善就要诚心诚意,不在钱多钱少,要真心,和颜悦色地给。” 女儿也不知听懂没听懂,一个劲频频点头。我偷偷看了一眼老妈,满脸和悦,正在一口一口吃菜,我这沉着的心放下来了,毕竟老妈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且心脏不好大热的天要是气出个病来,我如何面对,不由的在心里感谢机灵的女儿。 面对老妈的态度和举动,我羞愧地无地自容。我自认为也是个善良的人,每次碰到讨要的人时,都会给。但从没想过接受者的感受,也从没注意过自己的态度,总是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施舍着,很少看他们一眼,以为给钱了就是行善了,自己就高尚了,心里还美美地,而今天老妈的话让我感到自己的善举是如此的卑微和肤浅。 后记:昨天去银行办事,碰上一个拄着双拐的行乞人,他在把行乞的毛票换成大票存钱。有时候也听人说,一个乞丐在北京都买了几套房等等。 但,每每碰上行乞的人还是会想起妈妈的“生气”。尽管明知道是个职业乞丐,但从心里都往好处想,想象他的不易,和那份遭的罪。还是相信老妈的那句话,“谁行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