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个儿走澳洲中北部的那些事儿 (二)

暄屋微语

袋鼠、鸸鹋、野马、野水牛、野猪、蚊子、蟋蟀、苍蝇和蚂蚁

九月十七日，我在海伦幽谷（Glen Helen）住下。咨询了路况，被认为问题不大后，不大一早去了戈斯峭壁隕石坑（Gosses Bluff crater）。来回130几公里，有40到50公里是荒野土路，来回顺利。整个行程只在回程路上见到仅仅两辆车。

在戈斯峭壁隕石坑的景区内，未见一人。当我爬到小山顶正拍照，突然身后噔噔噔脚步声！没错，是脚步声，是一只袋鼠的脚步声！平常它的脚步声不易听到，今天四周无人，这个山小，又是纯石头，石质松，声音于是就特别响。人家袋鼠很可能就住在这里，它见我来，就把山头让给了我。

开车在路上，不时的见到路旁躺着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袋鼠和牛只。路两边常常是同一家私人农庄，它们有跨越公路的自由 --- 为了水或是草，为了回家，就倒下不起了。人还不能躲避子弹。对这些动物来讲，汽车的速度超出了它们能够做出反应的能力范围。刚被撞的肚子鼓鼓的，日子久了，就瘪了下去，直到一张皮。再变成碎片，成为空气中的颗粒。

鸸鹋（又称澳洲鸵鸟）不同，它的生存能力强些，一般能够远离车辆。袋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遇到车反应毫无规律。不知是对你好奇，还是因恐慌所致，它与我的车两次发生肢体碰撞。一次它与我的车并行奔跑，但突然地靠近了我的车，只听“嘭”的一声响，也不知进入了我的车子的什么部位就不见了。我也没有停车，事后并没有见到车上留下了什么痕迹。另一次，袋鼠是突然的闯入，它把我的拖车左侧的轮子罩扯去了一半。他心想，不知肇事者何恙？后来的日子，我设法对它们躲而避之。一次我在卡车停车处过夜，一觉醒来当地时间早晨两点。伸手不见五指，方圆百里别无他人。由于没有了睡意，就驱车续程。车灯射过去，但见袋鼠有躺着的，有竖耳直立的，几乎呈“夹道欢迎”状。他赶紧在临近小镇处停住，再也不敢往前开了。

在卡卡杜，你不管走到哪里，从脚印上就知道，这是一个动物比人类多的多的国度。在这里你会期待看到什么呢？树、草、鸟、河道。往远处仔细看看，它们是野马、野牛和野猪。人类从来不去干扰、触犯它们，它们是这里当然的主人。它们远离人群，自食其力，自由自在，自生自灭。不跟鸟类似的，时不时的要来跟人类乞讨点什么。

清晨，我到河边去散步。每走一步，胳膊的皮肤总感觉到触碰到什么。看一下，不见；再看一下，仍然不见。最后终于发现了，是空气中飘着的非常细小的丝。密得你每挥一下胳膊都能获得。我想，这植物在大自然中，作为主人的身份，是难以否认的。你人类算什么？来了有多久？还不知何时就消亡走远了呢！

我在路上已经两个多月了。前一个月忙于开车赶路。现在要看的地方集中了，开的车程也就短了。找景，在用眼睛之前，先用的是脑子和腿。到一个区域，一大堆陌生的地名，又是土著语。问询、找资料，仍然一头雾水。凭已有的阅历、信息筛选以后，接着就是腿的功夫了。在出发时最为难的还有，带什么装备？有时你带少了，用的时候没有。带多了，累得半死没用上！重量之差在10公斤上下。从我当前的体能来说，平地还行。这上山，每多一公斤都是不同的，更不用说是在38摄氏度的天气里了！

开车加走路，早晚的怡人气温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多半日子里的中午前后，都在33度到38度之间。还有你所不知的，在荒野的炙热阳光下，实际温度在43度到48度的之间！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知道这里的天气会很热，但还是始料不及。生活规律有点儿乱，早上要赶光线，晚上正是工作的好辰光，到电脑上整理照片，一兴奋就弄到午夜。在中午热时，脑子昏昏沉沉，还带点儿晕。

我在家里天天锻炼，主要是做腹肌和做俯卧撑，腹卧撑一般在50到70下之间，从来不敢做到40下以内。现在不行了。两个月不做，胳膊腿都没有肌肉了。

昨日在景点拍完落日，开一百多公里回到驻地，已经天黑良久。洗澡吃饭。今天弄电脑到天黑，吃饭洗澡。以前的吃饭后不能马上洗澡的毛病也没有了。要知道，天一黑，我是在与蚊子争夺天下。我哪有可能争，只有逃和躲的份儿，躲到了我的小拖车中才算安宁。

我现在拍照的过程，想起来跟小时候抓蟋蟀有点儿像。夜光下翻腾起石块，拨开草丛，一个空心掌拍下去，有了！微微的松开手掌瞄一下，不对，是个“赤膊丁”，三叉尾的。真家伙还在底下，接着翻寻。

照片先抓下来了，在电脑里打开来了。唉，是松的。还得再来！

前日为找风景，开车在土路上。弯道上呼呼的窜出两头野水牛来，朝远离我的方向跑去。显然是被我给吓了。我倒还沉着，因为在我长大的中国江南，水牛就像猫一样的温顺。但据这边的人讲，这百年前自印尼引进的水牛，经放生变成野生动物后，繁殖迅速，性格暴躁，破坏河塘水坝，使澳洲政府在半世纪前决定减少其数量，成立专业公司来灭杀。

三、四天前，就在我来这个黄水（Yellow Water）的前一站玛丽河（Mary River），我遭遇了一次苍蝇的“热捧”。露营处是一片空旷地，间有一些草地和树。我早上起来一钻出拖车没几步，就有一群苍蝇围上来，赶也赶不走。也挺怪，当我一步入厕所，苍蝇就不见了。我一出厕所，它们又跟踪而来。还专叮眼睛。我忍着，拿出照相机拍。天色还未全亮，用手反握我的单反相机自拍，对距很成问题。折腾了约有15分钟，才拍出几张能看清的（显然跟现在的智能手机不能相比）。

这种苍蝇好像比普通的小一点，我外甥看了照片问：“是蚂蚁还是苍蝇”？

另一位朋友的回信是一个感叹句：“怎么会有这样的可能”！

还有一位说：“额的娘！眼角爬着“虫虫”还自拍，够自虐！”。

在黄水（Yellow Water）已经五天了。依我的看法，这里是卡卡杜的精髓。我以这里为据点，遍走了整个卡卡杜，这里值得多花点儿功夫。我已经拍了不少满意的照片，可以离去，也可以留下再挖一挖。最后决定走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蚂蚁！

我的拖车进蚂蚁已有两天了。短裤短袖的在拖车里做事、睡觉，一会儿这边被咬一下，一会儿那边又被咬一下。被咬得一咬一跳的。仔细盘查起来，发现在铺位底下、内墙壁上有不少蚂蚁三五成群。看来买一罐喷雾剂是避免不了的了。明天走，顺便去一下捷波鲁（Jabru）的商店。

澳洲人怎样解决纠纷？

我于10月8日下午到达尔文，在Hidden Valley渡假村露营。这儿环境优美、设备齐全，兼有套房、露营地、游泳池。价格也不菲，一块露营地一到两人都是$36一天。

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我正坐在拖车里弄电脑。有一位女士从拖车外跟我打招呼。我问道：“这是谁”？她说，她是渡假村管理人员中的一位。有一事要告诉我，今晚在游泳池周围，有一组学生，她们是蓝球比赛的优胜者，她们要庆祝一下。可能会有一些噪音，但会在10点的时候停止。我说，噢，这（10点停止）是她们告诉了您？她说，“不是，是我们要求她们的”。我说，好的。

我大约是在11点多躺下的，噪音甚高。音乐声、叫喊声、歌声。我把耳塞拿出来戴上，仍不管用。无法入睡时，我就看了一下手表，是半夜1点。接着又陪伴了这些杂音大概一、两个小时，才慢慢地消沉下来。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混身疲惫。去柜台续付露营费时，一位上年纪的男士正在说昨晚的事，说是噪音一直持续到早晨二、三点钟。我也就加入了谈话，说自己昨日开车后很困，但现在仍然很困。昨晚我戴了耳塞都不管用。那位曾跟我打招呼的女士正在那里。她说，我们做不到整夜都盯着她们。我说，看样子她们并没有遵守你们的时间要求。

这时，在场的另一位中年女子答话了。她说，这些孩子都是她的团队。这事不是渡假村的错。“让我解释一下。这帮孩子经过一年（或是数年）的努力，现在她们赢了。她们的兴奋是可想而知的。我不能够阻止她们”。我说，那最好在一个没有其它公众的场合。她说，我很对不起。当我递过去我的信用卡付费时，那位管理层女士跟收费员说，我们就按补偿来处理此事吧。收费员当即将我的信用卡递还给我，说：您今天的露营费就免了。

记得大约两三周前，在Glen Helen，我的无线上网卡已经出了区域收不到正常信号，需要购买当地的卫星网络。一天24小时10元，4小时6元，1小时4元。我就买了4小时6元的。到了第二天，网络断了。怎么会呢？我才用了一个小时。正好女老板在，我就告诉了她。她一看我购买的网卡，上面写着：“必须在24小时内使用”。是我或者营业员没弄清楚，但卡上确实有明文。女老板当即从销售机上打出另一小时的网卡，说：这是免费的。那位营业员跟我说，不要紧，你若要，我可以再给你两小时。后来我还真的从那位营业员手里又拿到两个小时的网卡，而且是在两天中的分别一个小时。后来我知道这里所有的网卡，都限24小时内有效。

澳洲人好商量？且慢作结论。

在我今天从达尔文去Katherine的路上，见路边有一大型的牛圈。密密匝匝道有好几千头，奔跑时扬起的尘土及其壮观。我太兴奋了，我一直期盼着有这样的景色入镜！哈哈，逮着了！马上停车掉头，拐了进去。一辆公路火车载着满车的牛只也正好到场。有位中年人迎出来，见我在那里，就问起了我的来由。

他听了后二话不说，就下了逐客令。说这是私人农场，请离开。我问可不可以拍几张照，他说，这里在检疫，不允许拍照。看我还想磨咕，加重了语气说：“我依法要求你离开这里”！就这样，我被迅速地撵走了。

被撵走的事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服这个理儿，它很快从我脑子里淡去了。那位老师在渡假村说的：“我不能够阻止她们”的话，还真的让我感慨和思考。这里面饱含了西方人全部的仁爱和人性，而没有一丝丝我熟知的“师道尊严”。幸运的孩子们，她们的心灵打小就受到老师还有无关的人如此细心的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