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往事

青衣公子

　　在乍暖还寒的春天，笼罩了一个冬季的寒流，仍然在天地之间弥漫，迟迟不肯散去，尤其是在这样的南方小城，连空气里都充斥着潮湿的味道，挂在屋子里许久未晾的衣服，以及冒着潮气的地板，都散发着一丝刺鼻的霉味，绵绵不断的霏霏细雨，飘飘洒洒，远处的青山和村庄在如烟如雾的烟雨中，仿如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

丝丝缕缕的毛毛细雨，也不知道下到何时是个尽头，但能感觉到湿气和空气混合在一起，从窗户，从过道和走廊里穿过来，而对于一个阔别家乡二十多年，对于一个刚从亚热带海滨城市回来的我来说，这份因潮湿而引起的不适就愈发强烈。

我漫无目的，信马由缰地走着，我喜欢这样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的感觉。

穿过世纪大道，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铺着青石板的深巷，两边用方型青砖彻的院墙，已经长满了青苔，有些院门的油漆都斑驳脱落了。前面有几个八九岁的小孩在你追我赶，打闹着嬉戏着，他们像春天里复苏的万物一样充满朝气，又像枝头上含苞欲放的花蕾焕发生机和活力。

有一户人家的围墙顶上种满了三角梅，长势惊人的三角梅，盘根错节随着围墙蔓延伸展。脚下的青石板由于长年累月的踩踏，已经凹凸不平了。走过透着古色古香的江南小巷，便是远近闻名的琵琶洲，人还未踏上琵琶洲的长堤，缕缕桃花，李花的芳香随风扑面而至，使人瞬间感觉到春潮涌动，只见长堤绿树红花，桃红李白，细柳如烟。艳红的是娇媚的桃花，粹白的是娇滴滴的李花，它们在迎风招展，在春光里争妍斗艳吐着芳香。

长长的柳絮都已经垂到水面上了，细细的柳丝在微风中轻轻地来回摆动着，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举目所及，琵琶洲河水清澈如镜，碧波荡漾，远处有对水鸟展翅贴着水面掠过，干净的羽毛竟然未沾到一点水渍。河中央一叶扁舟在烟雾缭绕中，随波逐流。

站在熙熙攘攘的琵琶洲河堤上，抬起头来东山岭便映入眼帘，建在半山腰的楼台亭阁清晰可见，耸立在峰顶的烈士纪念碑也隐约能见轮廓。想起还是年少时游览过此峰，此时恰逢百花竞放，万紫千嫣的春季，更适登峰踏青探春。

想到此便斜穿过阳水沟，拾级而上，台阶两边的扶手已经积满了灰尘，脚下的阶梯也有断裂和破损。山峰左侧的博物馆大门紧闭，铁将军把门，远远看去走廊和过道上一层厚厚的尘埃。

当眼光盯着脚下的时候，才发觉台阶越走越窄，一抬头猛然发现前方突然现出一扇仅容俩人通过的石拱门，拱门上刻着两个大字，淑园。跨过拱门，视野顿时开阔起来，目光所及古木参天，鸟语不绝于耳。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之幽静和意境。也使人顿生一种宁静以致远，淡泊以明志之情怀。

再迈上数级台阶，便是用青石铺就的地面，空地四周林深叶茂。几株梨树开满了洁白的梨花，把芳菲四月点缀得更加春意盎然，有娇小灵活的蜜蜂和五彩斑斓的蝴蝶盘旋，穿梭在花丛之间。前方丈许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正在地上觅食，并不时用翅膀拍着它一身漂亮的羽毛。拐过一道曲折的羊肠小径。一座羊角小亭突兀在眼前，亭子依山势而建，好像是镶嵌在山峰上一样，山壁上一株梅树的枝叶都伸到了，亭子顶端的琉璃瓦上，小亭一条长石板上一对年轻的情侣，依偎着坐在一起，呢喃细语，并不时相拥而笑。绕行过羊角亭，登上东山岭的高峰，清风徐徐，丝丝泥土的气息，草木的清香，百花的香味揉杂在风里。

俯瞰全城，小城景色尽收眼底，远处真的是群峰倒影山浮水，无水无山不入神。琵琶洲一江春水东流，绕城而过。峰脚下的主干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山顶上山花灿烂，草长莺飞，春意阑珊。

在春风的抚摸，受春景的熏陶，得春雨的滋润，一颗浮躁的心也随之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