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上世纪80年代初，清明节，学校里是不放假的！同学们“盼星星，盼月亮”，盼“清明节”能恰好是星期天！</h3><h3>1981年，农历三月初一，清明节到了，特别庆幸，正好是星期天！未满16岁的我正在刘庄联中读初中三年级，本来想好这回可以上梁山见见“山喘”（爬山累得气喘吁吁）了，万没想到，学校临时决定，“初三班”临近毕业，应以学习为重，照常上课。我心里那个失望啊！</h3><h3>班主任李老师还是不错的，取消了班里的早自习，让同学们回家吃“清明”早饭，打预备铃前赶回学校。</h3> <h3>我家离学校两华里，不算远。我跑回家，吃了一碗打心里不爱吃的小米干饭，往衣兜里塞了几个煮熟的鸡蛋，扯了一块春节写春联剩下的红纸，赶回学校去。</h3> <h3>路边的垂柳随风摇摆，我顺手折了两根绿柳条，拿在手里挥舞着。</h3> <h3>我刚走上宋金河桥头，班主任李老师的女儿、我同班同学兼初恋月菊骑自行车赶过来。她家离学校三华里，每次回家都是骑她爸爸的自行车，而我家里有“金鹿”牌自行车，但自己不会骑。</h3><h3>月菊双脚撑地，停下自行车🚲，对我说：“你回家，跑得真快，就没追上你的影！快上来，我驮着你”！</h3><h3>我为自己不会骑自行车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的坐上了自行车后座。</h3><h3>月菊用自行车驮着我刚行不远，后面传来一个男生的叫声：“洋车子（自行车）俩轱辘，上面坐着个小母猪，小母猪使劲蹬，后面驮着个小公猪🐷”。</h3><h3>我扭头一看，同班同学渠福奇正追赶着我们的自行车。我大声向他威胁：“再吱唠，小心我揍你”！他向我吐舌头，扮鬼👻脸。</h3><h3>月菊边加快自行车蹬速，边说：“别理他！就装没听见”！</h3> <h3>自行车到学校门口，我跳下后车座。我俩是最先赶到学校的。</h3><h3>我把熟鸡蛋和红纸都塞给月菊，将柳条插在教室门两边。</h3><h3>月菊一边用沾湿了的红纸把熟鸡蛋一个个染红，一边对我说：“我带来了妈蒸的榆钱窝窝，晌午吃饭时再给你”。</h3><h3>我刚要说话，渠福奇和几个同学走进教室。我瞪了福奇一眼，把想说的话咽回去。</h3><h3>预备铃响了，我们全班28个同学实到26名。上课铃打响时，剩下的两个同学班长李建刚和体育委员牛卫才匆匆跑进教室，刚坐在课桌前，李老师就走进来。</h3><h3>点完名后，李老师开口讲道：“是谁插在教室门两边的柳条？插在自家家门可以，插在教室门，合适吗”？</h3><h3>我刚要站起来，坐在我前面的月菊抢先站起来了，说：“报告爸爸！是我插的！我看人家门两边都插柳条，就插上了，没想合适不合适”。</h3><h3>我见月菊替我承认，急忙站起来，刚要开口，坐在我旁边的渠福奇说：“报告老师！柳条不是您闺女插的。我在来学校的路上，看见王俊杰手里拿着柳条。肯定是他……”</h3><h3>月菊打断福奇的话，大声说：“他拿柳条，就是他插的吗？他把柳条给我啦”！</h3><h3>我急忙叫道：“柳条是我在来学校的路边折的，也是我插的！要处分，就处分我吧”！</h3><h3>李老师挥挥手，说：“都坐下！我不处分谁。把柳条拔掉就行了”！</h3><h3>下课后，我把拔下来的柳条编成一个圈套在头上。月菊说：“这下成侦察兵了”！我摘下柳条圈要往她头上戴，她伸手拦住，说：“别闹！我把榆钱窝窝送伙房去，晌午好吃热的”。</h3><h3>月菊从伙房回来，对我说：“伙夫刘大爷正调馅子，要包荠菜肉包子。伙房里里外外就他一个人，还要给老师和学生做两份饭，够他忙的”。</h3><h3>我说：“包就包呗！给老师包的，学生又吃不上。你跟你爸要，肯定吃得上”。</h3><h3>她说：“我不好吃荠菜，有怪味！没有槐花好吃”！</h3><h3>我说：“你跟我学做啥？我也不爱吃荠菜，爱吃槐花”！</h3><h3>她说：“是你跟我学的”！</h3><h3>下第二节课后，我和月菊给伙房送了两担水。正在蒸包子的刘大爷夸我俩真是好学生！</h3> <h3>上完三节课，放学了。我们全班学生一窝蜂往伙房跑，刚到伙房门口，被分管伙房的吴老师拦住了。</h3><h3>吴老师告诉我们，刘大爷停火后，去了趟茅房（厕所），回来起笼时发现，蒸笼里的包子少了两个。他让我们主动承认是谁偷的包子！</h3><h3>没有人主动承认偷包子。我不屑的说：“荠菜馅包子有啥好吃的？一股怪味，叫吃都不吃！还偷”！</h3><h3>吴老师立即追问：“你咋知道是荠菜馅的？咋知道一股怪味”？</h3><h3>我还没回答，月菊抢先说：“我下第一节课后，到伙房送榆钱窝窝，叫刘大爷给热热，看见他正调馅子。我告诉俊杰的”！</h3><h3>渠福奇说：“老师！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肯定是王俊杰听说伙房里包包子，被勾起了馋虫，趁伙夫大爷上茅房，偷了包子，躲在什么地方偷偷吃了”！</h3><h3>我一时语噎，只说了声“你”！</h3><h3>月菊说：“他跟我一样不好吃荠菜，才不会偷包子呢”！</h3><h3>吴老师问：“月菊，你咋知道俊杰不好吃荠菜”？</h3><h3>月菊回答：“他亲口对我说的”！</h3><h3>同学们有的在笑，有的窃窃私语。</h3><h3>吴老师严厉的目光盯着我，说：“你跟我到办公室！其他同学吃饭去吧”！</h3><h3>办公室里，吴老师刚坐在办公桌前，要继续“审问”我，月菊闯进来，大声说：“包子不是他偷的！老师，你别冤枉人”！</h3><h3>吴老师碍于月菊爸爸跟他是同校教师的面子，起身说：“月菊，你去吃饭吧！我不会冤枉他的！你老替他说话，同学们笑话你，让你爸爸知道了，更不好”！</h3><h3>吴老师把月菊劝出办公室，从里面插上门。他重新坐下，愤怒的问：“你说！到底是不是你偷的”？</h3><h3>我坚定的回答：“不是！谁偷包子，叫谁上吐下泻，烂嘴巴”！</h3><h3>吴老师更生气了，一拍桌子，吼道：“你还嘴硬！不承认，别去吃饭”！</h3><h3>一提吃饭，我顿时感到肚子饿了。早晨那一碗小米干饭到此时早消化光了！</h3><h3>我走近吴老师问：“老师，我只要承认了，就能去吃饭吗”？</h3><h3>吴老师语气缓和下来，说：“只要你承认偷包子的错误，交上两个包子钱，就可以去吃饭。下午写个深刻检查交给我”！</h3><h3>我刚要妥协，随着拍门声，传来月菊的叫喊：“你千万别承认！又不是你偷的”！</h3><h3>我万没想到，月菊一直在门外没走！</h3><h3>为了开始咕咕叫的肚子，为了月菊的妈妈蒸的榆钱窝窝，我没听月菊的劝说，一拍胸脯，说：“是我偷的包子！我躲在学校西墙外杏园里，把包子吃了”！又问，“包子多少钱一个”？</h3><h3>吴老师说：“跟集上卖的包子一样，一角钱一个” 。</h3><h3>我从衣兜里摸出两角钱，交给吴老师。</h3><h3>吴老师说：“回去吃饭吧。别忘了写检查”！</h3><h3>办公室的门开了。月菊正在门外流泪，她恨铁不成钢的瞪我一眼，向伙房跑去。</h3><h3><br></h3> <h3>伙房里，同学们的“饭局”已近尾声，看到月菊和我进来，大都投来异样的目光。</h3><h3>月菊擦擦眼泪，到蒸笼里拿出榆钱窝窝放在饭桌上，又从衣兜里掏出她用红纸染红的几个熟鸡蛋，说：“你个傻瓜！我不愿意你撒谎”！然后，把一个榆钱窝窝和一个“红”鸡蛋塞进我手里。她用仇恨的目光扫视着同学们，大声说：“他在你们心安理得的吃饭时，在老师的盘问下，已经承认了是他偷的包子，交了包子钱，还要写检查！这下你们都满意了吧”！</h3><h3>我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榆钱窝窝，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h3><h3>这顿午饭，我吃得无滋无味！</h3><h3><br></h3><h3>下午第一节课，李老师走到我课桌前，对我说：“预备铃前，体育委员牛卫已经到办公室向老师承认，包子是他偷的。你的检查不用写了”。</h3><h3>我想笑，却流下了眼泪！</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