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

小李飞剑

<p><b style="font-size: 20px;">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中国正处在一个由领导人发起,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文化大革命”时期。这场长达十年的政治运动给中国社会造成了严重的混乱、破坏和倒退。</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我就是在这个动乱年代,1967年农历8月11日出生于江西省金溪县的一个小山村一一瑶里。它北依后陇山,南望白马岭,一条小溪由东向西流过村庄。二十多栋明清古建筑散落小溪两旁,一条鹅卵石小路顺着小溪延伸。村庄东高西低,北凸南凹,错落有序。村东头第二排靠后一栋清朝古建筑是我的出生地,房子是我外公土改时政府分的,我家只有半边,两间房。另半边住着外公的本房侄子。两家共用一个厨房。外公姓罗,是客居,外公祖居白马岭半山腰罗家厂,在外公年轻时,村里接连几个年轻人得怪病突然死亡,人心恐慌,整个村搬到瑶里,原来村庄也就荒废了。</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我童年是在外公外婆呵护下长大的,回到瑶里,走在田坎上,空气中飘着熟悉的泥土香气,麻雀时而在眼前飞过,远处传来声声鸡鸣,我找回了童年。找回记忆中的人,记忆中的事。</b></p> (一)梦中老家 <p><b> </b></p><p><b style="font-size: 20px;"> 父亲是外地人,工作分配来到这里,告诉我爷爷是地主。 村西头一栋深宅大院,就是本村地主明仁家的庄园。围墙丈高,大门朝东,两扇大门用铁皮包裹,上面钉着大拇指粗的铁钉。进到门里,通过板石辅就的广场西边是一栋二层的木制小洋楼,座北朝南是庄园的大厅,大厅柱子成年人才能环抱。厅后有天井,后厅是住房。整栋房子雕梁画柱,宏伟气派。可惜后来小洋楼失火焚毁,主屋也被浙江商人整体搬往它处。多少次作梦老家就跟这一样气派,每次经过那里有种亲切感。长大后回老家才知道爷爷家只有几间土坯房,爷爷只是一个节衣缩食买田买地的穷地主。</b></p> (二)人情世故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在瑶里呆了十三年,记忆深刻的人不多。但邻里阿婆终身难忘,婆婆姓曾,夫家姓许,这里估且叫她许家婆婆。人长得眉慈目善,见人总是一副笑脸。碰到路过家门口的外村熟人都会热情叫人吃饭再走,特别是对有地位的人更加热情。等人走远了,她还在后面拉长声音高喊:“吃饭去……吃饭去……”。宏亮声音在村子里回荡。虽然真正留下来吃饭的人很少,但她还是一如继往与人打着招呼。大家也都知道她是“卖假嘴”,人们谈及她时,有人认为她热情好客,有人认为她……</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家也经常来客,父亲是吃公家饭的,时常邀请单位下乡干部、大队干部、甚至公社领导来家里做客,那个时期又没有电话,不能提前打招呼,总是等客人来了,急得母亲抓耳挠腮,母亲就会从厨房门溜出去。东家赊肉,西家赊蛋。自家菜园中摘些青菜,一桌还算丰盛的菜肴也能上桌。同时也走漏家中来客的消息,村中几个好吃的村民就会找借口来到家中,坐下聊天。饭熟后,我父母邀请他们一起吃饭,他们客套一番后也就坐下一起吃。吃过饭后,就会说些以后有什么力气活就找他们干之类的话。当然真有事他们也能随叫随到。这种情况每个月都会发生几回,等父亲发了工资,母亲再将赊的帐一一还上。</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b></p> (三)贫穷根源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嚁……嚁……”,出工的口哨声荡漾在小山村里,生产队长早上八点多钟从村东到村西吹着口哨,高喊:“出工啰……出工啰……”。几遍后,人们才懒洋洋地带上劳动工具聚到村东口我母亲称为生叔的家里(生叔是我外公同母异父的弟弟)。先到的男人们拿出旱烟开始抽,抽几口,又轮给下一位。他们谈论着不知从那里听来的国事,女人们则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议论着。旱烟杆转一圈后,人也到齐了,男人们也过足烟瘾,大伙才起身去田里干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也有不用吹口哨出工的日子,“双抢”(抢收、抢种),不栽“立秋”禾,为不误农时,村里出台激励机制一一“跑分”,按收割稻谷重量记算工分,上不封顶。这时,村民天没亮就吃好饭去田里干活了。拖昼挨夜为的是多赚几个工分,年终多分几个辛苦钱。收割进度很快,但田里会丢下很多稻穗,我们这些小孩就会拾这些稻穗,拿回家来喂鸡鸭。那时,整个社会处在贫困状态。</b></p> (四)顿悟生死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九岁那年的一天,听说本村“摱鼓仔”母亲去世,我和小伙伴也去凑热闹,通过一条弄堂拐弯靠墙边,两条凳子上放着一片门板,门板上直挺挺躺着一个身穿白衣,脚穿花布鞋的人,头枕着方砖,脸盖白布,头前方点着白蜡烛和香火。阴森瘆人,当时身上打了一个激灵,逃也式的跑回了家。身上一直还在哆嗦,总是往人多的地方挤。一连几个晚上作恶梦,那场景挥之不去,一直到现在还是那么深刻,这是我第一次感悟到人的生死。</b></p> (五)童年乐趣 <p><b> </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叮咯……叮咯……叮…叮…咯,烂铜烂锡好兑冰糖吃,旧凉鞋,旧塑料,鸡金,鸡毛,牙膏皮,兑冰糖罗……”。吆喝声在小山村响起,如同集结号,一群孩子从不同方向向吆喝声快速跑去。手里攥着平日里积攒的能够换糖的东西。一根扁担,两个筐,兑糖人一张笑眯眯的脸看着我们这帮馋猫小屁孩。一个箩筐上放着一个簸箕,揭开盖着的毛巾,露出诱人的麦芽糖。兑糖人把打磨的发亮的铁皮弯铲刀放在麦芽糖边沿上,用小铁锤在刀背上轻轻一敲,切下一小块薄薄的麦芽糖,接着又切下一小块。“再加点,再加点”,一番讨价还价后,兑糖人抽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刚拿过破烂的手,捻起糖递给我,这时我眼里只有那白花花的糖块了,哪里还管那黑手。咬一口,甜甜的,酥酥的,含在嘴里,立刻化了,嘴边早已粘乎乎,太粘了……吃了一块还想吃。真是回味无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老鹰在小山村上空盘旋,巨大的翅膀纹丝不动,身影越来越大,气场逼人。突然卷起翅膀如轰炸机一样俯冲,用钢爪抓起小鸡腾空而去,全村鸡鸭乱鸣,猎狗狂吠。小时候这种场景经常能看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一块空地,一群伙伴,我们也玩老鹰抓小鸡。跑得快的当老鹰,个大有力的当母鸡,其余的当小鸡。老鹰猫着腰,左蹦右跳,伸手抓鸡;母鸡伸展手臂,左躲右拦,护住小鸡;小鸡们躲在母鸡身后,牵着前面伙伴的衣襟,相接成链,甩着长队奔跑躲闪。跑转成圈,便极易抓获小鸡;长链跑断,便可抓获一群。有时鸡链会扭扯着整队倒地,有时衣服会被伙伴拽破,但丝毫不影响情绪,依旧追赶着、奔跑着,喊叫声、嘻笑声响成一片,格外热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春天,我们摘荷叶,捉青蛙。夏天,会挽起裤腿,在河里摸鱼捞虾;秋天,上山采野果。冬天,会抱起腿,撞拐子来取暖;打雪仗、堆雪人、更不必说。男孩子打弹弓,女孩子跳皮筋,一齐丢手绢、过家家。一个人滚铁环、荡秋千,两个人翻绳、掰手腕,多个人丢沙包、跳房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恢复了高考,全国上下学习的氛围更浓了。除了大姐年纪大留在家里务农外,我们三姐弟转到县城读书。艰苦的童年激励我勤奋读书,我是我村第一个高考考取学校的人。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童年,一去不复返,我所能带走的,也许只是一片失落的云彩。&nbsp;寂寞的内心,渴望一场绵绵的细雨,从过去一直下到现在,然后顺着家的屋檐,滑过我的脸庞,滑过我的记忆。记忆,是如此的潮湿,明媚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射,似乎是在告诉我,童年已去,剩下的,只是一个为生活而奔波的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