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的青春(中篇小说连载四)

桑夫

4　　　　下午班会课，为了活跃一下校园生活，刘老师和同学们举行联欢会。同学们买来彩带，在教室上联结起来，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同学们搬来音箱，拿来话筒，课桌排成一圈。　　晓云主持节目：“同学们，为了活跃一下校园生活，我们今天下午班会课举行联欢会，愿同学们拿出好节目，给我们美的享受，给我们美的希望，给我们留下美好的回忆。今天联欢会，形式是击鼓传花，刘老师击鼓，同学们传花，鼓声停止，花在谁的手里，谁就得表演节目。”　　刘老师敲起鼓来，鼓声阵阵，同学们怕花在自己手里，紧张地传着花，嘻嘻哈哈地笑着，鼓声嘎然而止，花恰好在梦舟手里，梦舟红着脸站到教室中间，他拿起麦克风，说：“同学们，我落难了，掉进水里了，谁来救我，救命——”同学们哄堂大笑，含英走到梦舟的身边，说：“我来了，我来救你。”同学们一愣，接着笑声震天，有的揉着肚子笑，有的忍不住站起来，有的笑得倒在同学身上。　　同学们笑声停下来的时候，梦舟对同学们说：“同学们，我们的生活中有笑声，也有眼泪，愿我们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生活中碰到不如意的事的时候，都会想起这首歌，《笑比哭好》。刘老师放起伴奏录音带，梦舟、含英便开始了男女声二重唱：　　啊，朋友，你是喜欢哭来还是喜欢笑，我看是能笑还是笑笑笑笑笑。　　在生活当中忧愁苦闷虽然免不掉，　　人生路上幸福欢乐总是会找到，　　啦……笑比哭好。　　啊，朋友，　　你是喜欢哭来还是喜欢笑，　　我看是能笑还是笑笑笑笑笑，　　看春回大地阳光明媚青春多美妙，　　千万不要泪水轻抛自己寻烦恼，　　啦……笑比哭好。　　梦舟和含英的男女声二重唱配合得很好，赢得同学们热烈的掌声。　　接着，肖生表演霹雳舞，小君表演诗朗诵，她说：“同学们，我们真幸福，我们是花朵，花一样的年龄，花一样的生活，花一样的前途，让我把《少男少女》献给你们：　　少男少女，　　花一样的年龄，　　花一样的笑脸，　　不知疲倦，　　没有忧愁，　　向上向上，　　这是我们的愿望，　　攀登攀登，　　这是我们的宗旨，　　暴风，锤炼我们的意志，　　骤雨是给我们洗礼！　　　　少男少女，　　梦一样的年龄，　　梦一样的性格，　　互助，是我们的作风，　　相帮，是我们的品德，　　我们，捧出爱心一片，　　理想，向我们招手，　　向上向上，向着未来，　　攀登攀登，为着理想，　　不断向上，不断攀登！　　　　小君的诗朗诵，赢得一阵热烈的掌声。有的同学说：“让刘老师唱一首歌，刘老师的吉它独唱是最拿手的。”有的同学跑到老师的房间，拿来了吉它，刘老师没有推辞，便走到教室中间。刘老师最近把吉它改装成电吉它，同学们把插头插在插座上，刘老师便试弹，调好音。　　刘老师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对同学们说：“你们真幸福，我羡慕你们。”　　有的同学说：“让老师唱一首爱情的歌曲。”　　刘老师笑着说：“中学生不谈爱情，爱情是你们将来的事，现在你们谈爱情，好象采摘未成熟的橄榄，又苦又涩，没有甘味。我希望同学们控制好自己的感情，别陷进早恋的泥沼。有一首歌叫《九九艳阳天》，十八岁的哥哥坐在小河边想小英莲，这是解放前的事，那时候早婚早育，现在提倡晚婚晚育，时代不同，我们要学习，上大学，干事业，我们有更高的追求，让我把《小河弯弯》献给你们：　　小河弯弯向东流，　　十八岁的哥哥坐船头，　　不想小英莲，不想小英莲，　　要到大海去遨游。　　　　小河弯弯向东流，　　生活也有几多愁，　　抽刀斩断团团麻，　　学那萱草永忘忧。　　　　小河弯弯向东流，　　十八岁的哥哥摇摇手，　　两岸飘香事业就，　　再会小英莲，再会小英莲。　　　　同学们热烈地鼓起掌。继续击鼓传花，同学们有的唱歌，有的跳迪斯科，有的吹笛子。　　最后合唱《明天会更好》，那美好的歌声，美好的旋律，在教室上空回荡，在同学们的心头萦绕……5 “好久没这样快乐过，整天学习学习，心里压力大，搞得心身疲惫。” “梦舟和含英的二重唱不错，真怪，平时不大见含英唱歌，怎么一点也不怯场。” “不怯，她说她的心卜卜跳，你看她上场的时候脸羞红得象大公鸡。” 同学们三三两两议论，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步行，三五成群，走出校门。 含英、小君、晓云抄近路，路过一条僻静的小巷。 林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好快乐哟，看你们唱啊跳啊，还唱什么笑比哭好，哼，老子今天叫你们哭笑不得！” 窄窄的小巷，林勇一个人便挡住去路。 晓云小声说：“不要管他，我们往回走。” “不准走，你们和刘老师说什么，害得我在家里一顿毒打！” 三个人奔出小巷，林勇追了上来，抓住晓云的书包：“看见我这么害怕，象小羊遇到狼，告诉你，再到刘老师那里学嘴学舌，没你们的好处！” 含英对林勇说：“都是同学，怎么能这样动手动脚。” “哼，你也不是好东西。” 这时，梦舟骑自行车，看见有人争吵，走了过来：“林勇，怎么能对女同学这样，有话好好说。” “我没有你的好本领，善于和女人打交道。” “林勇呀，话要说得好听一点，不能不讲理。” “我最讲理，我说话就是这样。” 梦舟、含英、晓云和小君来到梦舟的小屋。 小屋较零乱，被没有叠好，放着几本杂志，那桌子放着一叠学习资料，还有几本小说，有杨沫的《青春之歌》，琼瑶的《窗外》。椅条上放着几件未洗的衣服，袜子。梦舟红着脸，招呼着晓云、含英、小君坐。 晓云皱着眉，默默的。 小君说：“真气人，遇到林勇这样的无赖，真是没有办法！” 含英说：“一脸流氓相，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看他的父亲呀，赌博，泡妓，五毒俱全，他的父亲还杀过人，坐过牢呢。”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们躲得远远的。” 梦舟说：“晓云，别愁了，让刘老师给你换座位，就免受骚扰之苦。” 含英走到桌子上，说：“哎呀，还有小说呢，我们以为几何迷整天沉迷在几何的世界里，怎还有闲心看小说。” 梦舟：“为了开阔视野，提高写作水平嘛，要不，作文写得干巴巴的，味同嚼蜡，作文分数提不上呀！” “分数分数，我整天被分数弄得头昏脑胀的，多想轻松一下。”含英说：“梦舟，这两本书借给我吧！我也来开阔视野。” 晓云说：“别讲闲话，我家里生意忙，我还要赶快到店里相帮呢。” 晓云和小君告辞先走了。含英拿着《青春之歌》、《窗外》爱不释手地翻看，梦舟拾掇着桌子的衣服、袜子要到井台洗衣服。 “梦舟，”含英放下书说，“我帮你洗吧。” 含英到井台打好水，正想把衣服浸湿，只见梦舟的内裤上有一些污迹，含英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她后悔刚才的热情冲动，但还是麻利的洗了起来。 梦舟也走到井台上，说：“真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洗衣服，我们男同学，最怕洗衣服。” 含英笑着说：“这有什么，洗衣服简单着哩，例如衬衫，只要衣领、袖口多加一些洗衣粉，再多洗几次，污迹就去掉了，其它地方是干净的，这叫抓重点嘛，和你做几何题是一样，重难点解决了，其它地方不是迎刃而解吗？” 梦舟说：“这就是你们女同学的长处，手巧能干，能针花绣鸟，我们男同学就不会。” “哎，梦舟，今年初中毕业我不想再读了，妈妈总抱怨女儿家多读书没有用处，我妈妈读了高中，还不是在家种田，现在读书学费多，我弟弟又要读书，家里的荔枝园这几年收成不好，家里负担不起，再说读中专，读大学要很多钱，找工作又要钱，我们农家子弟读不起呀。” “含英，你心里头怎么有这么多想法，我们学生头脑应该单纯，书才读得进去，你怎么头脑这样复杂呢！” “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我的同学小丽只读初一就到深圳入厂做工，每月有六百多块钱呢，我也想到深圳做工，减轻家里的负担呀！” “含英呀，你怎么这么傻，学生时代是一个人的黄金时代，现在有书读，一定要咬起牙根读，坚持就是胜利，其它困难都可想办法解决。” 梦舟和肖生住在这间屋，这几天，肖生没有在这间小屋歇息，因而，梦舟孤身一人，虽然梦舟潜心学习，累了就到外面走走，看看翠绿的香蕉叶上小鸟在跳来跳去，那稻田被秋风一吹，翻起一轮一轮的绿波。这村外的屋子，虽然才住两个多月，梦舟已喜欢这老屋，他和肖生的友谊也逐渐加深，已至肖生回家没在老屋住，梦舟产生了孤独感，他象盼望恋人一样盼望肖生快快来老屋住，做伴儿，学习，聊聊天。 含英的到来，给梦舟带来了几分喜悦，她麻利的双手，一下子把屋子收拾整洁了，看着含英忙忙碌碌的样子，梦舟心里涌出几分感激，他暗暗责备自己太懒散了，以后，一定要培养独立生活的能力，不能把屋子搞得象猪窝一样乱七八糟。 含英、小君、晓云从此之后，经常到梦舟的小屋向他请教，数理化的难题都得到解决。肖生对女同学经常到来显得不耐烦，他对梦舟说：“你为同学解答难题是好事，但经常这样也会影响自己的学习，学习要独立钻研，要不在学校问老师，这样我们的学习才不会受影响。”因而，肖生有时对含英她们有些冷淡，她们也有所觉察，小君说：“肖生对待我们不热情，我们今后不到他的老屋去。” 这天晚上，梦舟和肖生各自在屋里温习功课，梦舟看见有电筒照在楼棚上的光晕，他向窗口望去，只见含英探出半个头，向梦舟眨眼，梦舟对肖生说：“我出去一下。” 今晚，黄家楼放映电影，是神话片《阿诗玛》，人们对千篇一律的武打片看厌了，那充满传奇色彩的影片，深深打动了观众。梦舟和含英陶醉在阿诗玛和阿黑哥的爱情之中，当影片响起《马铃响来玉鸟儿唱》的歌声时，他俩情不自禁跟着哼起来。 电影散场了，人们扛着椅子笑着回家。 夜，静悄悄的，小路上只剩下梦舟和含英在静静地走着，小路两旁是新插不久的稻田，那蛙声此起彼伏，有时是蛙声对唱、有时是哇声大合唱，那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看着那夜归人。 梦舟对含英说：“含英，我想对你说心里话，只对你一人说，你一定要对我保守秘密。” 含英点了点头。 梦舟慢慢说：“其实，我比你更不幸，你爹是直性子，有时性子不好，要和你妈吵嘴，但很多时候，他对你妈是不错的。我呢，爸爸和妈妈是同床异梦，离心离德，爸爸出身不好自暴自弃，妈妈大爸爸三岁，象姐姐一样关心体贴他，最后组成了家庭。这几年，爸爸跑生意发了，嫌妈妈老，不漂亮，不风骚，和别的女人搞上了，妈妈哀求他，亲友劝阻他，他我行我素，妈妈闹过，吵过，最后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呢，远远逃离家庭，有时候，一阵悲凉涌上心头，说不清，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含英静静地听着，心里头涌出一股热流：“想不到梦舟哥也有这样悲伤的身世，我俩是一根苦藤上结的两个苦瓜。梦舟哥是可爱的，值得信赖的，他，他是我的“阿黑哥”。她忍不住牵着梦舟的手，双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