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总是见到你——陈英

任素芳

　　

醒了，知道又是再做梦。

你走了很久很久，可与你相处的时日里总是浮现在眼前。

我们初识在1977年的秋天，那是叫“七.二一”工人大学，地址是现在的大同煤矿职工技术学院，大同矿务局在这里为培养写作人才，举办了一期名为写作班的培训班。我们分配在同一间宿舍，写作班第四组。

在这里我们开始了相处。当我知道你是大同矿务局长的公子时，我一个从采煤一线走来的铲炭工，心中自有一种敬畏之心，可你却是那样的朴实，那样的平易，那样的真诚。我们宿舍在底楼，潮湿，阴暗，不见阳光，多的主要是蚊子。

记得你写了一篇日记《打蚊子》，我从心里佩服着，与蚊子作战如一场战斗，情节入胜，场面活跃。校园里的草很高很高，蚊子确实折腾人，刚躺下，耳边便嗡嗡地骚扰声便响起，没有蚊帐，盖得严实了，抚得难受，露出来的地方，就是蚊子美餐地。李海宾的脑门上让蚊子盯起了鸡蛋大个包。

处久了，我们便少不了私聊。记得那时矿务局现在的大商店一侧有个小饭馆，两个人一瓶葡萄酒，一个过油肉，一盘土豆丝，四个馒头，不到两块钱，喝得头昏脑胀。我知道，你曾在电厂团委，当时只有一个电厂。你说，你一生中最佩服一个人，就是你的那个团委书记。在哪里，你有过一次生命再生的经历。

炎热的夏天，你和同事在电厂的涼水池里游泳，技术不过关，一不小心游到了深水区，正要换口气，人就开始往下沉，你一下子心慌了，在水里开始卟愣，一露岀头，大喊救命，一喊就往下沉，来回几次，你着怕了。

就在你无助之时，你的书记游了过来，将你挟住游上了岸，你喝了很多水，意识模糊。

你说，事后知道是团委书记救你上岸。你当时以为在水里喊有人听到，实际上是你一露眼就喊，嘴还在水里，一张口一喊就是一口水呛进肚里，上边的人根本听不到你喊，是团委书记见你沉入水底，知道不妙，及时游到你身边。

你说你敬佩这个书记不是因为有救命之恩，而是这个书记的人格魅力，谦虚不失热情，低调而不失威信。说这个人说话总是和谒商量的语言，对别人的尊重就是无形中树立着自己的威信。

你说，你外出学习，他给你写信，总是用您称呼，从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他的亲切。你说，把他作为榜样去学习。

你很孝顺，你有一个年近九旬的奶奶，你说从参加工作起，每月开资都给奶奶五元钱。当时，人们普遍是二级工，每月三十九元八角，这是煤矿，其他行业的二级工还没有这么多，但大多数二级工都要养活四五口人。这五元钱是一种中华民族传承下的孝道。

你有一个生活细节印在了我脑子里，就每次吃水果，你总是将果核一并嚼着咽了，我还问你，你不嫌苦，你说就几颗仔，沒觉得苦。要知道，你贵为局长之子。那个时候的局长，也是供应制下生活，并沒比普通人家生活优越。

那年，我调入了报社，你在党办，你促膝与我彻夜交谈，你知道我耿直，让我平时多个心眼儿，别总是把心给别人，引来麻烦。

有时过节，你把我领到家里改善一下。

你总是骄傲地和我说起你的儿子，每天一回家自觉地去完成作业。当有客人时，孩子便出来打个招呼，客人走时，孩子出来说声再来。孩子上大学，从一入学第一学期，就拿到了奖学金，当时，矿务局正值不景气时，百分之六十五的工资，在这困难时候，孩子的努力给家里减轻了不少压力，孩子懂事，本分，从不悬耀，用自己的实力全系第二名的成绩，毕业后被国家机关选中。

那天，我从街道领了结婚证，路口遇到了你，在我的婚姻的事情上，你沒少着过心，当我告诉你，我领证了。你高兴地把我叫到家里，斟上小酒为我开心地祝福。

不管任何年头，求人是最难的事。你总是热情地问我，你那个事办了吗？不行我给你找找人。想起来，我都很感动呢。

最后见你是在医院门口，我领着放学的儿子，见你脸色发黄，面容憔悴。你说刚输了液。你硬是把一把香蕉给我，让我给孩子吃。谁知？这竞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以后，与朋友们相聚，总是提到你，都说你是好人。

真的，也许就是因为善良，因为是好人，你被时代的恩怨牵连。给你的心里带来了无限的伤害，当时的明眼人都知道，可你硬是自己压着，憋着，不想给家人，给父辈添麻烦。也不想让这种恩怨漫延扩散，就到你终止。

你病了，你心里难过。你是个有抱负的人，你总是拿出撰写的企业文化论文让我看，你总畅想着生命的价值观。

梦里，你收拾着屋子，拾掇岀一些书籍让我挑选。说到病时，你说调理的很好。你说，你正思考着改革开放和调整整合的辨证关系。说改革开放中，一些问题也在显现，这就需要调整整合。如一些闲置资源的利用，下岗闲散人员培训后再创业等等。

梦里，一切清晰可见。

梦醒时，与你交往的点滴让我内心难以平静。

好人，从善的人也许生不逢时，也许不该从事不该做的事。上帝的不公，让你英年早逝。但你修得了好妻好子，你让人们永远的念着好。

陈英，我的挚友，我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