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野虫

跑马

<h3>玩物不一定丧志,倒一定是一种快乐。</h3><h3>爱好越多,快乐的渠道也就越多。</h3><h3>拍山花野虫不仅算爱好,也是户外运动。</h3><h3>在自家客厅沙发上是拍不到山花的,城市的公园往往也被“景观”得只剩脂粉气。山花的灿烂需要野性,而欣赏这种野性当然就需要涉足野外、沟渠田边,甚至翻山越岭。</h3><h3><br></h3><h3>而要在手机里清晰定格花间草丛的野虫们,更需要在杂草丛中蹲着、坐着、跪着、趴着、侧卧着、仰卧着……凝神定气耐心等候。稍有风吹草动野虫们瞬间就没了踪影。<br></h3><h3><br></h3><h3>在杂草丛中静候野虫们时你会觉得自己也是一只虫子,你的整个身心会和身下泥土的润湿、脸旁小草的清香以及花瓣被阳光蒸腾出的气息融为一体,你的五脏六腑也被大自然润浸得清澈透明。</h3><h3><br></h3><h3> </h3><h3>牛角花、芝麻草、钉钉草、毛和尚……,其实我并不知道她们的名字,还是“形色”告诉我的。但我从小就和她们熟悉。 </h3> <h3>(牛角花)</h3> <h3>童年老家草房背后的山坡上就有一丛牛角花。整个冬季她都藏在地下,但刚一开春,就冒了出来,一天天长高、发芽、绿叶、结花骨朵……。我几乎每天都要一个人悄悄去看她的长势,眼巴巴盼望她开花。花开之后母亲会只选那些已经盛开的摘回家,和着鸡蛋炒一盘端上桌,味道清香、回甜。再隔五六天,原来的花骨朵又盛开了,我们又可以品尝到第二茬的小黄花炒鸡蛋。吃上三四茬,这个春天很快就要过去了——这不仅是童年妈妈的味道,也是童年春天的味道。</h3> <h3>(芝麻草)</h3> <h3>(钉钉草)</h3> <h3>芝麻草的花黄得没有牛角花的明亮,有点像野油菜,但花瓣更苗条,纹路更清晰。春天过后她有像芝麻一样的籽,遗憾的是小时候没尝过,长大后又忘了尝。所以至今不知其味。</h3><h3> <br></h3><h3>钉钉草笔直,像一根根钉子钉在地上,她紫色的小花惊艳无比,吸引蜂子成群绕飞。钉钉草紫花凋谢后结出小果,放进嘴里嚼,有野草莓的味道。 </h3> <h3>(毛和尚)</h3> <h3>牛角花和钉钉草都是贴着地皮长,芝麻草半高,只有毛和尚是一人多高的灌木,浑身密密麻麻如毛的小刺,让人望而生畏。</h3><h3><br></h3><h3>但她的花的确与众不同:淡紫色花瓣、纯白色花蕊,有些孤傲冷艳。</h3><h3><br></h3><h3>毛和尚是花果同树,果实不大,光秃秃圆溜溜,像和尚的光头。丘陵地带毛和尚并不多见,去年汶川跑马时见半山坡都是,看来越贫瘠的高山毛和尚反而越喜欢。 </h3><h3><br></h3><h3>山花往往生长在贫瘠之地,但照样灿烂。而花间的野虫们虽然卑微渺小,却亿万年以来一直生生不息——大自然自有其最丰盛的营养。</h3> <h3>(豹纹)</h3> <h3>(彩翅)</h3> <h3>(碧眼)</h3> <h3>手拍野虫需要耐心和手稳。不经意的一丝风对它们都是惊扰。坐到、躺到地上,调匀气息,排除杂念,想像自己就是一脉树叶、一片花瓣。心静了手就稳,野虫们自然会清晰地到你的镜头里来。<br></h3><h3><br></h3><h3>浮躁者不能钓鱼,浮躁者当然也不能拍野虫。钓鱼还有鱼肉的驱动,而拍野虫纯粹就是精神牙祭,非痴迷者的确不能为也。 </h3><h3><br></h3><h3>这些野虫大多数我都叫不出名字,但我可以给它们取名字。比如那翅膀布满斑点的叫“豹纹”,五颜六色的叫“彩翅”,双眼碧绿羽翼透明的叫“碧眼”……。奔跑或许是人类的本能,但飞翔却是人类向鸟类昆虫们学习的。</h3><h3><br></h3><h3>世间万物,皆有其各自的世界。跨界相知的,是智,再相融的,是慧。 </h3> <h3>其实我看最后这两张飞蚁的照片还有丝感伤。飞蚁是社会性极强的昆虫,落单之后一般存活不过三天。它伸着头一直眺望着远方,触须不停地摆动,似乎在探寻那已经遗失部落的讯号。一束阳光斜照着它的翅膀,或许,这是它在世间享受的最后一束阳光…… </h3> <h3>自然并不需要人类,但人类离不开自然。山花野虫登不了大雅之堂,甚至可以是被嗤笑之物。但她们的确是最自然和自强不息的。</h3><h3><br></h3><h3>与山花野虫们为伍,贴近自然,融入自然,黑了皮肤,健了骨头。我就是一条大虫。</h3><h3> </h3><h3>(己亥猪年清明)&nbsp;</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