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良与我的家族

DingErgeng

<p class="ql-block"><b>本文作者</b>:</p><p class="ql-block">丁尔庚(DingErgeng,曾用名尔耕),回族,北京人,建国生人。丁子良(国瑞,竹园)第四代嫡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本人主要经历: </p><p class="ql-block">中学时代在北京一所相当不错的学校度过。文革断送了拟在京考入一所重点大学的梦想,这就像烙印永远留在心底;</p><p class="ql-block">六十年代末赴内蒙丰镇插队;</p><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中前期就读于内蒙古工业大学机械系; </p><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中后期大学毕业后单调回京,进入北京市一家重点电子企业从事领导工作; </p><p class="ql-block">八十年代中期赴日本研修企业管理。在此期间参与了企业一期技术引进项目建设,并主持了企业二期改造项目; </p><p class="ql-block">九十年代初调入科技部所属一家风险投资公司从事中层管理工作。在此期间还曾就任外商驻大连办事处主任及常驻代表、大连某铝业有限公司(合资)总经理、大连某贸易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北京某大型知名食品有限公司(合资)总经理、北京首家合资制衣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先父<b>丁坚(丕绪)</b>、先母:<b>杨琦(智珍)</b>。</p><p class="ql-block">二老膝下四子二女:</p><p class="ql-block"><b>·</b> 长子 丁尔庆:北京一四二中学校长、2000年4月创办北京宏志中学并任校长;</p><p class="ql-block"><b>·</b> 次子 丁尔颢:北京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委员会房屋设备检验检测所所长、高级工程师;</p><p class="ql-block"><b>·</b> 三子 丁尔庚:高级工程师,详见本人主要经历;</p><p class="ql-block"><b>·</b> 四子 丁尔功:北京市产业经济研究所高级经济师;</p><p class="ql-block"><b>·</b> 长女 丁尔韫:云南师大附中高级教师、历史组教研组长;</p><p class="ql-block"><b>·</b> 次女 丁尔滢:修建一公司惠中物业劳动人事部主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写在前面*</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b>丁子良</b>,一个应该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其实他就是我的曾祖父。</p><p class="ql-block">记得1993年母亲杨琦去世后,曾有《光明日报》社的高级编辑张巨龄采访过父亲丁坚,问及最多的是丁子良从医经历和其后代的现状……;</p><p class="ql-block">后来又有不少新闻媒体、从事史学、民族研究及其回民朋友找过父亲,探究的还是丁子良的高明医术……;</p><p class="ql-block">近年来八伯(时亮)八婶(李奇)还三番五次提及过,你的曾祖父丁子良可是个大名人,最近不少朋友找到我们,让我们提供有关丁子良研究的一些线索,希望能对丁子良的研究和事业传承有所帮助……;</p><p class="ql-block">自幼我就知道我们是个“家传世医”之家,还知道祖籍在浙江绍兴。可再细问就一无所知了。前不久接父亲来家小住,我向他提及不少关于丁家的事,这才总算有了一知半解。</p><p class="ql-block">其实,丁子良不仅仅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还是个爱国的颇具影响的清末及民国时期著名的社会活动家、评论家和爱国报人。</p><p class="ql-block">我曾去家拜访过《光明日报》高级编辑<b>张巨龄</b>先生。他用惊叹和激动的口吻告诉我,你们丁家可不是一个丁子良这样的名人名家,而是一个族群!他们不仅是悬壶济世,在新闻、报业、慈善等诸多领域都有着卓越贡献!在这个意义上讲,丁家堪称回民中绝无仅有的典范。</p> <p class="ql-block">我依稀记得<b>张巨龄</b>老师在我的新浪博客的留言:</p><p class="ql-block">我是张巨龄。看到了你关于家族的博文。贵我两姓原是至交,家父<b>张子文</b>阿訇与<b>竹园</b>、<b>宝臣</b>、<b>子瑜</b>伯伯等系清末以来之莫逆,当年竹园伯伯的“丛话”出版时还曾送家父一部。家母也是马甸西村人,生前都曾讲述过相关历史情景。我目前正在撰写丁氏人物思想研究。非常希望联系。</p><p class="ql-block">继而<b>张巨龄</b>老师2010.12.3在我的新浪博客再次留言道:</p><p class="ql-block">非常感激你对我的看重,丁氏,特别是令曾祖一代的三兄弟(丁子良、丁宝臣、丁子瑜),不仅是我国回族史上的著名报人、社会评论家,以及教育家,而且也应该是我国近代史上可圈、可点的进步人士。他们的许多作品还没有被挖掘出来。我,是站在民族与祖国这段历史的文化的角度去研究这些的,自认为是一种责无旁贷的事。不知为什么我始终喜欢以“团结、平等、互助、和谐”这八个字来凝聚民族关系的理念,而不喜欢所谓“尊重、照顾”的字眼儿,因为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后一种说法含着一种上对下,大对小的赐予的味道呢。</p><p class="ql-block">我深深为张巨龄老师推心置腹的话语所感动,即使是个门外汉,也决心拿起笔,为写好丁家历史竭尽全力。</p> <p class="ql-block">2010年12月9日的下午,我去家拜访张巨龄伯伯。那天他正在光明日报社评比年度最具影响力的十佳作品。不一会儿他就赶了回来,我们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有诉说不完的话语和故事。我随机请教了张老师许许多多的家史中的疑点和问题,还讨教了不少关于家史编辑中应该注意和把握的尺度等问题。</p><p class="ql-block">张巨龄老师豁达开朗,睿智幽默,精神矍铄,给了我极大的鼓舞。他告诉我说,写家史只要把握住真实,清晰就可以了,不要过度追求叙述文字的“专业”、“华丽”与“完美”,只要让人看到这是与众不同的家史就OK了,千篇一律并不好。</p><p class="ql-block">正是张巨龄老师的启发、鼓舞,让我大胆地完成了这一作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 我的丁氏家族</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18px;">需要说明的是,我这里只记录与我有血亲关系的丁氏家族。</span></h1><h1><b>1. 我的丁氏家族上九代:</b></h1><h1><span style="font-size: 18px;">根据记载并与长辈们考证,我的丁氏家族的上九代为:</span></h1><h1><b style="font-size: 18px;">鼻祖</b><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丁尊</span></h1><h1><b style="font-size: 18px;">远祖</b><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丁文等</span></h1><h1><b style="font-size: 18px;">太祖</b><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丁端、丁瑞</span></h1><h1><b style="font-size: 18px;">列祖</b><span style="font-size: 18px;">:(无记录)</span></h1><h1><b style="font-size: 18px;">天祖</b><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丁成龙</span></h1><h1><b style="font-size: 18px;">高祖</b><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丁善恩、丁庆恩、丁德恩(庆三)</span></h1><h1><b style="font-size: 18px;">曾祖</b><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丁国瑞(字子良、号竹园)、丁国珍(字宝臣)、丁国璋(字少三)、丁国琛(字子瑜、笔名无知)</span></h1><h1><b style="font-size: 18px;">祖父</b><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丁秉彝(字伯英)、丁秉铎(字仲杰)、丁秉钧(字叔度)、丁秉仁(字秉燧)</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姑奶奶:丁允真、丁慧真、丁毓秀、丁桐龄、丁福龄</span></h1><h1><b style="font-size: 18px;">父辈</b><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丁 坚(字不磷,号丕绪、家父)、丁昌绪(字硕民、大爷)、丁佩兰(晓静、姑妈)</span></h1><p><br></p><h1><b>2. 我的家族丁字辈排序:</b></h1><h1><span style="font-size: 18px;">根据记载,我的家族丁字辈排序为:</span></h1><h1><b style="font-size: 18px;">恩、国、秉、绪、尔、志、兆、群、克、希、彦、承、绍、念、显、扬</b></h1><p><br></p><h1><b>3. 我的丁氏家族谱:</b></h1><p><br></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 曾祖丁子良与我的高祖们</b></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迁居京城 治病救人 </b></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b>丁德恩</b>(1854-1917),又名<b>庆三</b>,回族人,尊称为<b>丁三巴</b>(巴意为爷)即我的曾祖丁子良的大爷,也是我的高祖。北京史志资料云:“道光、咸丰以来京师行医者,士人绝少,多为回族人主之,外科尤甚。”丁德恩即其中佼佼者。</p><p>丁德恩自幼从父习医,崇尚医道,素喜疡科,长期研读《外科正宗》“可背读成诵”。十五、六岁时只身闯京城,先是在德胜门外回民聚居的马甸一带替人牧羊(维持生计)和读书,偶尔也为村里人诊病、开方抓药。而后转崇文门外某羊肉案掌案,以赚钱养医。</p><p>庆三高祖秉承丁氏世医传统,闲暇时能自制红升丹、白降丹等药,疗效颇佳,义务为附近回民治病。</p><p>有了一定积蓄后,遂选址于当时贫苦劳动市民较多,且缺医少药的花市北羊市口29号(现60号)开设《<b>德善医室</b>》,正式在京的挂扁行医生活,人称“小楼丁家外科”,擅治搭背、串腰龙、疔毒、 恶疮等病。加之德恩高祖自幼熟读《古兰经》,笃信教义,故对贫苦劳动大众特别体恤照顾。更凭借高超的医术医德,以救人危难为宗旨,很快在京城以至远近郊享有盛誉。</p><p>鉴于北羊市口内手工业颇为发达,回民从事玉器行尤多,附近青山居茶馆为玉器市,各省商家云集,求医疗疾者又很快将丁德恩医名传扬京外数省。</p><p>据有关文献记载,<u>“丁德恩对贫苦患者不收医药费,甚或资助之。搭背、疖肿毒痈、疔毒恶疮、缠腰火丹等,经他治疗几次即可痊愈。若有疮疡需手术治疗,而又无钱糊口者,多救济其饭费,饱腹后再行手术。每有疮疡病人需要开刀时,先给一点零钱嘱吃饱再来手术,开刀时脓液不能流尽时,即用口吸吮,使之排净,以促其尽快痊愈而去谋生,患者莫不感恩戴德。他有一件马褂,若有人困难急需资助,而手头一时钱紧,就命人将此衣送至关帝庙街天兴当铺,将当来的钱助人,自己留下当票,日后赎出。如此,不计其数,当铺之人均识此衣物</u>”。至今在年龄较长的回民中还都能知道“丁三巴”这个人,虽不一定见过这个人,但确一定知道这个人。</p><p>据家父丁坚回忆,丁子良(父亲的祖父)曾亲口谕示,先老祖(也就是丁子良的父辈)丁善恩三兄弟(二弟丁庆恩,三弟丁德恩)均根生于浙江绍兴县。据传,缘于清光绪六年(庚辰),即1880年,慈禧太后(垂帘辅政时期)曾突患皮科疑症(类似砍头疮一类的皮肤病)。经宫内御医久治无效,遂有某大臣上奏举荐当时享誉京城的有名郎中(系世传皮科专家)丁德恩(家父丁坚的三曾祖,时年25岁),经太后恩准遂召见进宫诊病。时隔不久,经内服外敷中药后,果然大病痊愈。太后大喜,圣谕留任御医。德恩高祖藉信奉伊斯兰教,生活不便为由婉言辞谢。但从此也就决心定居在了北京。</p><p>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北京出现疫情,“一人之死,同街数人有染”,闹得人心惶惶。丁德恩高祖拟出预防瘟疫之方,以普通价廉的药材广施四邻,颇有疗效。几日之后,便有四九城之患者上门讨要医方,丁氏无偿以自制药剂馈之。</p><p>基于“丁三巴”丁德恩在京城的名声大振,随之而来的是先高祖丁德恩的长兄丁善恩(即丁子良的父亲)、次兄丁庆恩被邀,相继携家眷来京定居。可以说,三位高祖是丁氏由浙江绍兴县(当时的建制)移居京城的第一代始祖。</p><p>从始至终丁善恩受聘于德胜门外马甸清真寺掌教(原在绍兴县行医),丁庆恩则为寺内阿訇。这两位先高祖均居住在马甸西村,生活工作在清真寺。逝世后均安葬在马甸丁家老坟。</p><p>小时候父亲带我们游坟时,我还见过这个被高大松柏树和一米高灰色砖墙围拢的很大很大的坟地。七十年代末我在骑车上下班的路上,还偶尔到这里看看。八十年代再来这里的时候,面貌全非,坟地已没了踪影,而被楼群占据了。先老祖、先曾祖和先祖父的遗骨不知了去向。我曾几次向父亲提及此事,希望能到民政局查查。但父亲一直不作声,我想一定是受那段文革的“破四旧”历史影响而有苦难言。</p><p>丁德恩高祖生前因医术独树一帜,许多患有外科皮科疑难大症的病人登门求治,经手术、烫洗、外敷,并加以内服汤剂,无不一一痊愈(当时确曾珍存大量患者病时和愈后照片可以佐证,并有病历、秘方等保留。只可惜一场“文革”均遭焚毁)。庆幸的是,他生前收留的几位名徒,即哈锐川、赵炳南、余光甲、仉伯贤、陈彤云、张作舟等均世袭了诸多手术秘方,并传留于后代医生。</p><p>丁善恩 1850年—1905年,享年55岁 内科医生、教长</p><p>丁庆恩 1853年—1881年,享年28岁 清真寺阿訇</p><p>丁德恩 1854年—1917年,享年63岁 中医外科、皮科医生</p><p>享年以三高祖德恩最高,而在京城声誉也最著。</p> <p>在丁德恩先高祖收养教授的名徒中,第一代弟子尤以赵炳南(曾任北京中医医院副院长,名誉院长,兼皮外科主任,皮肤性病研究所顾问等)、哈锐川名声大。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时候,曾与北京四大内科名医齐名享誉于世。</p><p>此外,德恩三高祖一生以慈悲为怀,对穆斯林孤儿百般呵护,或送往各清真寺学习经典,或送到一些店铺学徒,如赵炳南原为张伯贤的药房学徒,据赵炳南《悬壶生涯六十年》记述道,“十四岁那年,我经人介绍到仉伯贤氏药房学徒,一次偶然机会,德善医室的老师丁庆三(德恩)出诊到药房歇脚,顺便谈起正在他那儿学徒的陈某想到舅父伯贤氏开办的药房学徒,于是二人商议互换徒弟,我就换到了《德善医室》,投师丁庆三,开始了新的学徒生活”,后果成名;又如京剧名角侯喜瑞因得三高祖慧眼所识,将其送到富连成学艺,后果成为四大花脸之一。此即其中突出的两例。</p> <p>燕京赵氏皮科流派传承工作室是2013年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第一批建立的中医流派传承工作室。本流派的创始人京城皮外科名医赵炳南老先生一生行医60余年,形成了中医皮肤病学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和辨证思路,研制了诸多简便验廉的中医内服方药及外治方法,学术特色鲜明,创立了中国第一家中医皮肤科——北京中医医院皮肤科。经过近60年的建设,本流派技术力量雄厚,社会影响深远,至今传承已达五代。培养了张志礼、陈彤云、王玉章、张作舟、蔡瑞康、袁兆庄、徐宜厚、邓丙戌、王莒生等诸多中医皮肤名医,以及王萍、蔡念宁、曲剑华、周冬梅、张苍、孙丽蕴等当今中医皮肤科中坚力量,形成了燕京赵氏皮科流派传承谱系。</p><p>显而易见,丁德恩不仅是中国近代中医皮肤外科可圈可点的重量级大师,也是北京中医医院皮肤外科医学的根基。</p> <h1><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上图出自“北京地区中医皮肤科代表流派学术思想传承和文献整理挖掘”资料。</span></h1>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二】悬壶济世 办报救国</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b>丁子良</b>,回族,名<b>国瑞</b>,字<b>子良</b>,别号<b>竹园</b>。常用别号行事。</p> <p>受父辈影响,丁子良幼时便习经攻文,酷爱医道。所以,年仅21岁时,就悬壶于北京德胜门外关厢一带,独立应诊。1895年,他携眷定居天津,一面行医,一面关心时事政治,参与社会活动,并挥毫著文,抨击时弊,畅言个人理想。从1897年起,他先后撰文于《直报》、《大公报》、《中外实报》、《社会教育星期报》、《正宗爱国报》,以及《民兴报》等。1907年他创办《竹园白话报》,抑恶扬善,充满为民请命和爱国爱民族情感的时评、论说,后又以寓言故事等手法,增加了又一面向大众的园地,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1907年,《正宗爱国报》辟专栏所选之亦庄亦谐的“竹园白话”,甚至被“呈御览”,而受到思想趋向开明的光绪之赞许。&nbsp;</p> <p>学者黄成俊、史作杰在《“济世”名医丁竹园》一文中曾这样记述丁子良(竹园)的成长经历:</p><p>1870年,北京城内鼓楼街西村一个丁姓回族人家诞生了一个男孩,这就是丁竹园。孩子清脆的啼哭声给家人带来一丝欢乐,暂时忘却了国事家事两重愁苦。孩子取名国瑞,这个名字似乎寄寓了家人对国家的企盼和憧憬。童年时期,在大人的安排下,小国瑞开始读书识字。对于一个幼稚的孩子来说,从启蒙读物到四书五经的线装书,从内容到版本,都和当时的北京城一样,古老而陈旧。因为与当代口语相差太远,古典文言实在费解,但是国瑞聪明而好学,进步很快,从小打下了良好的语言文字基础。丁国瑞渐渐长大了,没有像一般读书人那样,走通过科举求取功名的道路,他有个精通医道的叔父名叫丁德恩,以行医为业。在当时来说,从医是一个不错的谋生之道,无论寒暑,总有不竭的财源。所以,在父辈的安排下,丁竹园和小他六岁的弟弟国珍都从小以叔父为师学习医道,叔父当然也毫不保留地把医疗方面的理论和实践经验传授给他们。凭着聪颖的头脑和扎实的文字根基,兄弟俩对医学理论的精髓领会颇深。弟兄二人有着相同的志向,不仅要以医术糊口养家,更要“以医济人”,把帮助患者解除病痛放在第一位。</p> <p>据《京城国医谱》记载,<u>丁子良</u>的三叔<u>丁德恩</u>(庆三)是北京较早的著名外科医师,崇尚医道,医术精湛,医德高尚。受古人“不为良相,即为良医”的影响,<u>丁子良</u>对中医学也特别痴迷。在叔叔的耳濡目染下,<u>丁子良</u>21岁就开始独立应诊,在京津小有名气。</p><p>另据资料记载,1895年<u>丁子良</u>携家人来天津谋生,最初并没有开设医馆,而是经人介绍到正兴德茶庄当了一名司账。后来,<u>丁子良</u>有了一点儿积蓄,就自己开了一间小中药铺,炮制丸、散、膏、丹,兼为百姓看病,对贫苦患者不收或减收诊费。<u>丁尔诚</u>(<u>丁叔度</u>之孙)讲,根据家人记述,曾祖那个时候居住在西北角一带,《<b>敬慎医室》</b>的匾额也是从那个时候挂起来的。</p><p>先曾祖赴津行医后,遂将开设在德外关厢的中医门诊部改为粮油店,由四弟先曾祖<u>丁国璋</u>(字少三)经营。</p> <p>丁子良曾祖不仅良心行医,还特别关注中医业内的医德医风。因此他还是在天津较早提出医药改革之人。</p><p>日本国日本庆应义塾大学大学院学者<u>户部 健</u>在他的学术研究《北洋新政时期天津中医界的改革活动与地域社会》中撰述道:</p><p>“通过对清末天津中医丁国瑞(子良、竹园)以及他所创办的天津医药研究会的活动进行考察,对北洋新政及其与中医事业发展的关系做一简要分析。天津医药研究会是当时天津最大的中医药团体,有约近百个中医药界人士参加其活动。但至今为止有关丁国瑞和天津医药研究会的相关研究仍付之阙如。值得庆幸的是丁国瑞将其所想所为写成文章并编辑成一本叫《竹园丛话》的文集,使我们对此研究有证可考。本研究将通过对其内容进行具体分析,考察丁国瑞及天津医药研究会的活动情况。 ”</p><p>而在他的“丁国瑞对天津医药界的认识”一章中则认为“丁国瑞为什么要改革中医药界呢?其主要原因如下:</p><p>第一,面临西洋近代医学的流入及其对中国传统医学所造成的冲击,丁国瑞认为有必要振兴中医界,以便维持中国传统医学在中国社会的影响力;</p><p>第二,丁国瑞认为中医药界的改革能提高中国人民的健康状况。他认为中国人之所以被称西方认称为东亚病夫不是因为西洋近代医学比中医学先进,而是由于中医药界自身存在的混乱局面,如果中医药界能够改善这种混乱局面的话,中国民众的健康水平就会有所提高。&nbsp;</p><p>丁国瑞经常把上述诸意见发表在报纸上,我们可以从这些文章当中感受到他对中医药界混乱状态的担忧。&nbsp;</p><p>他(丁子良、国瑞)提到天津中医界存在着三大恶习:</p><p>第一,医与药缺乏联系沟通。他在光绪三十二年四月二十八日《天津商报》上,发表了以下见解:</p><p>今就中国药商药贾医士三项而论。其中有绝大之一弊。即彼此不相谋是也。…(中略)…药商贪小利。而伪造赝顶之弊。难保必无。药贾随买随卖。亦未必认真拣选。而医 士之识药者。又十不得三;</p><p>第二,中医与药商各界存在多种恶习。有关中医方面的,如有①没有仁心、②不劝学、③没有高尚的志气、④诊脉时多闲聊、⑤开方子不仔细、⑥倾轧同业(爱扒人)。有关药商的,如有①不拣选地道药材、②不认真炮制、③经常开名实不符的药方、④不识字的伙计过多;</p><p>第三,患者的恶习。如①不尊重医士、②不及时就医。</p><p>丁国瑞还揭露了天津医疗界存在的机能不健全问题,其中包括①中医及药商之间沟通不善导致中医界全面混乱,②这些混乱又导致病人对中医药不信任感的增强。鉴于这些情况,他建议中医药界应实行改革,通过对中医药界进行整顿来恢复民众对中医药界的信赖。他在几位天津中医药界人士的支持之下,於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设立了一个研究及教育机构,这就是天津医药研究会。”</p> <p>另外,曾祖丁子良对中西医科学的认识与治疗也有独到的见解。</p><p>二十世纪初,因为西医的引入,关于中医废存问题曾引起巨大的争论。丁子良则认为,“不知自己之长,焉能知人之短,不知自己之短,焉能学人之长,不知己,焉知彼,凡无根底的学识,必无鉴别是非的能力"。鲜明地表达了他反对中西医一概排斥的说法和做法。主张中西医应该互相学习和借鉴。</p> <p>丁子良先曾祖还是演说家和报人。他目击时艰,经常在《直报》、《大公报》、《中外实报》、《民兴报》、《爱国报》、《社会星期报》上撰文抨击时政,开导人心,为老百姓说话。1907年8月他集资创办《竹园白话报》,次年10月改称《天津竹园报》,共出了373期。</p> <p>至于丁子良(竹园)办报风格与精神,黄成俊、史作杰更是给予了高度评价:</p><p>在封建专制之下,发表指斥政府,鼓动民众起来抗争的言论,要冒很大风险.尤其是清代曾大兴文字狱,以文犯禁,因言贾祸,是不乏前例的。丁竹园写文章,办报纸,针砭时弊,抨击邪恶,矛头直指清政府,自然懂得灾祸有随时来临的可能。但他从不畏惧,将“个人之利害祸福,惟置之度外而已”,他说:“凡是干报馆的人,莫不全家豁出身家性命,牺牲利益幸福”,他办报纸的目的非常明确,全是为了国家民族,不图个人丝毫利益.从办报之日起,就认头赔钱、受累、牺牲。他公开宣布,谁要听说自己以办报纸为手段谋取钱财,那就请当面唾骂,并按十倍的标准接受罚款处理。特别是他的胞弟丁宝臣因为经办进步报纸被反动统治者杀害之后,仍然坚持斗争。</p><p>丁竹园从“以医济人”到“以言济世”,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毕生的心迹:</p><p>第一,他所作所为,从“济人”到“济世”,都是为了救国救民,他胸怀博大,志向高远,是先天下之忧而忧;</p><p>第二,他铁肩担道义,以一介平民向凶残的统治者宣战,为了国家和民族,无所畏惧,勇往直前,是真正的勇士;</p><p>第三,他不仅力主变革政治,同时,大力提倡并躬行使用白话文,研制新型中成药,说明他文化上科技上都努力创新,具有开拓进取精神;</p><p>第四,他不仅具有先进的民族宗教观,懂得民众大团结是救国强国的根本,而且把自己所办的报纸当成无形的“议院”,让人们自由发表意见,交流思想,广开言路,以启迪民智。所有这些,都值得后来人永远歌颂,深切怀念的。丁竹园是站在时代前列,为历史车轮的前进起到了一定助推作用的。</p> <p>清朝中后期,由于统治者的残酷压迫,民族矛盾激化,一些回族穆斯林教派观念浓厚,国家观念淡薄,争教不争国的思想意识开始在头脑中占据了主导地位。丁子良(竹园)深感这种错误意识的危害,撰文明确指出:“我们的祖宗埋在中国,我们本身生在中国,吃的中国土产,饮得是中国水泉,骨肉手足亲戚朋友,全在中国。”竹园(子良)曾祖认为,“保国即是保教,爱国即是爱身”,“在中国清真教的人全是中国的国民,把国家维持得强盛了,教门一定亦跟着发达”。子良曾祖还撰文强调了中华民族团结的重要性。他说:“最要紧的要化除界限,不必分是满汉,亦不必分是回汉。只要是中国的人,你就算沾中国的水土之恩,就应当掏出忠心来,保卫国家。若是各分畛域,岂不是自灭势力吗?”他认为,各族各教“自当以国事为重,各信各教,各享各自由。”丁子良(竹园)曾祖反对排满的作法。他曾说过:“颠连困苦的穷旗人,仍居大多数。”他认为,穷旗人与清政府的王公大臣有着本质的区别,大多数满族人也是受压迫者,不应当不加分析的一律对待。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作为一个回族知识分子,能够有如此的见解,实在是难能可贵。</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忧国忧民 济世救人 </b></h1><p><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一)</p><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以医济人 以言济世</b></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我的先高祖为兄弟三人,即老大<b>丁善恩</b>,老二<b>丁庆恩</b>,老三<b>丁德恩</b>。其中尤以丁德恩名声显赫。特别有意思的是,在先高祖一代中,善恩先高祖虽鲜为人知,但在其培养教育下,膝下四子中的长子<u>丁子良</u>(即曾祖<u>丁国瑞</u>)、次子<u>丁宝臣</u>(即二曾祖<u>丁国珍</u>)、三子<u>丁少三</u>(即三曾祖<u>丁国璋</u>)、四子<u>丁子瑜</u>(即四曾祖<u>丁国琛</u>)都成了名声鼎赫的人物。</p> <p>要说丁子良是位名医,实至名归,要说他是位清末及民国时期的著名社会活动家、评论家、爱国报人也堪当其任。在清末民初社会动荡之际,他一方面行医,为百姓治病;一方面办报,为社会疗伤。所以用“ 济世救人”来概括丁子良再恰当不过了。</p> <p>曾祖丁子良自幼从父学医。1891年首先在德胜门外关厢租房开设中医门诊部。清光绪二十一年,即1895年春赴津行医,家住法租界31号路泰安里,诊所设在当时最繁华的法租界梨栈大街大安里55号,胡同口挂牌“敬慎医室”。丁子良主攻中医内科、妇科和小儿科,根据多年经验,配制了“九转地黄丸”、“丁制坤顺丹”、“肥儿粉”、“消核膏”、“明目羊肝丸”、“神效九圣散”、“舒肝平安丸”、“红色蜜药”等成药,受到患者欢迎。先曾祖丁子良的“敬慎医室”还制成一种“古玉生香露”的药皂,除洗面润肤的功能外,还具有散风活血、解毒杀虫、除垢祛湿的功效,特别对粉刺、疥疮有治疗作用。</p> <p>图中上为曾祖丁子良在天津河北路时的旧居。</p><p>图中下为曾祖丁子良在天津时后迁入的故居。原名万善里,1919年由李准建房成巷;后转卖给周某,更名泰安里,1982年再度更名为万善里。</p><p><br></p><p>丁子良将多年的经验写成医书,用《敬慎医室》的名义,出版了《说疫》、《治痢捷要》、《增补瘟疫》等书。丁子良医德高尚,崇尚救死扶伤,其有治疗幼女闭经秘方,当得知一些患者羞于诊治病情加重而殒命时,毅然将秘方刊登在《社会星期报》上,彰显了他的豁达大度与慈爱之心。&nbsp;</p> <p>据《竹园丛话》记载,最初的敬慎医室位于天津西北城角文昌宫西大马路南,主要以内科、妇科、小儿科为主。门诊脉金分为几种情况:“一般情况是大银元一元,无力者六角五角均可,再无力者,仍可酌减,量力而为,悉听尊便。凡素通往来之亲友,及附近街邻,皆不拘上例。”丁子良曾祖觉得,“贫者无衣无食,有病唯听天由命,无钱讲卫生”,所以他将诊金一减再减,直至免费。最后,<u>丁子良</u>曾祖索性把脉金写成《天津敬慎医室丁子良诊治简章》,即为现在的“明码标价”,挂在医室里,也刊登在报纸上。</p><p>丁子良曾祖以其高尚的医德和精湛的医术,深得人们赞誉。二十世纪初,子良曾祖在天津的名望渐起,民国元年天津考取中医时,丁子良被邀请担任主考官,足见他在中医界的威望。</p><p>丁子良一生不满足于“以医济人”,还致力“以言济世”。他目击时艰,深感内忧外患,遂为北京、天津一些报纸撰写文章。丁竹园在天津,一边行医,一边关心时事,参与社会活动,抨击时弊,表达个人思想。丁竹园针对当时的社会情况,撰写文章“议论国家切中要害,开导人心言辞诚恳”,以“忧世忧民之苦心,阐发公理,持论正大,规谏政府”,体现出他的爱国救国情殷。</p><p>先曾祖丁子良可谓地道的爱国者,曾在报纸上撰写了大量宣传鸦片毒害的文章,揭露帝国主义向我国运卖鸦片毒品的罪行。1910年11月,他与<u>刘孟扬</u>、<u>刘伯苓</u>等共同倡导建立了“恢复禁烟主权会”(后更名为“中国国民禁烟会顺直分会”)。1911年4月,他又邀请<u>刘孟扬</u>等人成立了“国民求废烟约会”,任会长兼“求废烟约”代表,赴京请愿,为彻底废除1858年第二次鸦片战争后不平等的中英《天津条约》而奔走呐喊。</p><p><br></p><p><br></p><p>下图为当年报纸刊登消息。因为合影人名字模糊,我用黑体字重新做了标注。</p> <p>1923年,一位朋友提出,何不将三十年来的演说稿汇编成书,权作小说闲书给大家看。丁子良笑道:“陈言腐语,在当年已令人作三日呕,今再重刊,岂不益讨人厌耶。况投登各报之稿,不下千数百篇,多散佚无存,而《竹园白话报》全部底稿,于丁巳水灾时,悉被淹没……”,朋友说:“可以登报征求之。”丁子良即撰一启事,登载报上。不久,接到河东郭庄子大街东成居酱园东家<u>王文元</u>的电话,“王掌柜的”喜欢读报,还购买多份报纸贴在酱园外,供大家阅览。在众多报纸中,<u>王文元</u>最喜欢《竹园白话报》一针见血的时事评论,唯独此报一份不少,全部装订成册,还保存了一部分《民兴报》。看到曾祖丁子良的启事后,不仅将全部《竹园白话报》见赠,还应允所存《民兴报》借抄,使丁子良曾祖非常感动。丁子良的文章追求“监督政府,指导社会”,文章朴实,浅显如话。</p><p><u>据不完全统计,丁子良在天津35年间,仅1924年开始成集的24本《竹园丛话》中,就收入其作品626篇,达百万余言。其内容涵盖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艺术、教育、卫生、历史、民族、宗教、天文、地理、水利、交通、体育、伦理道德、社会风俗等,几乎涉及到工农兵学商等各个行业。他为人们研究清末及民国时期中国的历史和近代回族史留下了重要的原始资料。</u></p> <p>老报人<u>刘孟扬</u>在《<b>竹园丛话</b>》第一集序中写道:“<u>丁子良</u>先生同我的文字因缘,关系最深。我在天津《大公报》主笔的时候,我自己差不多每天要作一篇文言论说,一篇白话演说,非常之累。幸得<u>子良</u>先生常寄演说稿,可以替我分劳,我心里极为感激。后来我办《商报》的时候,<u>子良</u>先生又常给《商报》寄稿。我办《民兴报》的时候,<u>子良</u>先生又常给《民兴报》寄稿。我前后办报10年的工夫,<u>子良</u>先生同我的关系,总没断绝。”</p> <p>1935年的一天,曾祖丁子良在家中看到柜子上的座钟停了,于是踩着小凳子上弦拨表。忽然间,他脚下不稳,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子良曾祖就此一病不起,终因脑溢血病逝于天津河北路寓所,享年仅65岁。</p><p>曾祖丁子良膝下四子五女:</p><p>四子依序为:</p><p>丁秉彝(字伯英)1890年—1908年 年仅18岁;</p><p>丁秉铎(字仲杰) 1891年—1947年 享年57岁;</p><p>丁秉钧(字叔度) 1901年—1957年 享年57岁;</p><p>丁秉仁(字秉燧) 1916年—1986年 享年70岁;</p><p>五女依序为:</p><p>丁允真 1893年—1982年 享年89岁;</p><p>丁慧真 1895年</p><p>丁毓秀 1897年</p><p>丁桐龄 1920年</p><p>丁福龄 1928年—1942年 英年早逝。</p><p>按大排序依次为:丁秉彝、丁秉铎、丁允真、丁秉钧、丁慧真、丁毓秀、丁秉仁、丁桐龄、丁福龄。</p> <p>丁子良曾祖人性之光辉,至今鼓舞着我们。</p><p>九十多年前,也就是民国十五年(1926年)十月出版的《<u>竹园丛话</u>》24集最后,他老人家寄语道:</p><h1><b>愿全球万国,皆讲信修睦,共进文明,不侵不伐,无诈无虞,化干戈为玉帛,通商惠工,以有易无,共享世界和平之幸福,愿世界人类,无论何洲何国,何种族何宗教,皆相敬相爱相尊重。济困扶危,救灾恤难。各精其业,各尽其职。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地无弃材,民无游惰,市无盗贼乞丐,野无饿殍。有学有业,知礼知耻,人人福寿康疆,安宁愉快。处处年丰物阜,国泰民安,永享太平幸福。此即竹园丛话最后之祝福与希望也!</b></h1><p><br></p> <p>我曾与儿子一起来过这里,感慨万千!就像触摸到百年前这段历史,久久不能平静……。</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p><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桃李满园竞芳菲 碧血丹心献未来</b></h1><p><br></p><p><u>丁德恩</u>先高祖开创了丁氏外科,尤以皮外科名声显赫。他医术精湛,医德、医风高尚,厚德载物,不仅茹苦含辛地培养了丁氏后代(诸如<u>丁子良</u>、<u>丁宝臣</u>、<u>丁子渝</u>、<u>丁仲杰</u>、<u>丁叔度</u>、<u>丁文舟</u>等),使他们代代相传。还为国家培养了一批批优秀的中医名师名家。</p><p>如果说<u>赵炳南</u>、<u>哈锐川</u>、<u>余光甲</u>、<u>仉伯贤</u>为代表的中医名家为他的第一代弟子、传人的话,那么当代国内名声显赫的<u>陈彤云</u>(<u>哈锐川</u>弟子)、<u>张作舟</u>(<u>哈锐川</u>、<u>赵炳南</u>弟子)、<u>赵恩道</u>(<u>赵炳南</u>之子)、<u>张志礼</u>(<u>赵炳南</u>弟子)、<u>王玉章</u>就是他的第二代弟子、传人。如今出自第二代传人名下的更是弟子如云了。</p> <p><b>赵炳南</b>(1899—1984)中医皮外科专家,为丁德恩(庆三)得意弟子。从医60余年,临床经验丰富。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形成了自己皮外科治疗的独特风格。一生勤奋好学,诲人不倦,为中医学发扬光大作出了贡献。</p><p>1913年,14岁的赵炳南开始在北京《德善医室》从师于名医<b>丁德恩</b>,学习中医皮肤疮疡外科。在短短的3年里,他研读了《外科准绳》、《疡医大全》、《外科启玄》、《医宗金鉴》、《本草纲目》等数十部医著。他刻苦努力、孜孜不倦的精神深深打动了丁德恩老先生,故尽得其传。</p><p>1920年,赵炳南自设医馆开始行医,悬壶于北京西交民巷。当时曾任北京市中医公会外科委员、华北国医学院外科教授等职。他在建国前行医30余年,救死扶伤,以人道主义和高超的医疗技术,救治过无数的病人和垂危患者。</p><p><u>赵炳南先后担任北京中医医院皮外科主任、副院长、名誉院长,兼任北京市中医研究所所长等职务,并被推选为中华医学会及其外科学会及皮科学会委员,全国中医学会副理事长,北京中医学会理事长。担任过北京首都医学院中医系教授,北京市人民政府委员。还曾被选为第二、三、四、五、七届北京市人大代表,北京人大常委会委员,第四、五届全国人大代表。</u></p><p>赵炳南一生勤奋治学,勇于实践。他从事皮外科专业60余年,晚年则专门致力于皮肤病的治疗与研究,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为祖国医学事业的发展作出了贡献。纵观赵炳南对皮肤病的治疗,不难发现,中医整体观这一指导思想贯穿其治疗的全过程。他生前经常讲:“作为一名皮肤科医生,一定要牢记皮肤病多是形于外而发于内的”。因此,他非常重视对脏腑的辨证。在诸多皮肤病的致病因素中,对湿邪与热邪尤为重视。他认为,治湿是治疗多种皮肤病的根本,治热则是治疗皮肤病的关键。</p> <p>毫不夸张地说,北京中医医院皮外科即是丁氏外科秘笈传承、临床应用、研究与发展的重要基地。</p> <p><b>哈锐川</b>(1891—1949),名成惠,字锐川,河北省河间县人。</p><p>幼年家境贫寒,随父习医。16岁时,拜当时外科名医<b>丁德恩</b>(庆三)为师,尽得其传。1917年,哈锐川悬壶应诊,疗效卓著,声望日高。1945年,目睹日寇投降,兴奋过度而患中风。</p><p>他在旧社会奔波一生,仰慕新中国的诞生,心情十分激动,但因久病缠身,不能为振兴中医事业效力,深感遗憾。</p> <h3>哈锐川的行医地点就曾在繁华的王府井的北面不远的八面槽路西的一栋三层红色砖墙的小洋楼。后被前苏联“塔斯社”占用。现在这栋楼早已没了踪迹。</h3> <p><b>陈彤云</b> 北京中医医院皮肤科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国家级名老中医、首都国医名师。</p><p>网上这样形容赞许,“她是中国最美的女医师,说出她的年龄,许多人都要吓一跳:96岁了竟然会有少女般丝滑的皮肤,没有一丝皱纹,白里还透着红,岁月好像把她给忘了!难怪周围人都叫她‘神仙奶奶’,完全就是集美丽、健康、长寿、有为于一身的活神仙嘛”。</p><p>北京中医药大学<u>刘清</u>在“<u>陈彤云老师学术思想和临床经验总结及治疗粉刺理法方药的研究”</u>一文中这样撰述:</p><p>“<b>陈彤云</b>老师学术思想的形成深受家父及哈锐川、赵炳南两位著名疡医之传承的影响。家父在温病方面的造诣,使常年伴其左右、耳濡目染的陈彤云老师,对热性病理解深刻,善用寒凉药。<u>而其皮外科方面的学术渊源则要追溯到19世纪末著名的疡医丁德恩、哈锐川、赵炳南。丁氏崇尚医道,喜欢疡科,曾开设“德善医室”行医,治疗各种皮外科疾病。他推崇《外科正宗》,能够全书背诵。著有《德善医室疡科效方》,门下多名弟子日后多成为名医,其中就有对陈彤云老师走上皮外科专业影响重大的哈锐川、赵炳南。</u>哈翁锐川与陈老家父是好友,是当时著名的疡医,在治疗理念上,不拘泥于“痈疽原是火毒生”的传统观念,主张要留心“气血偏虚一分,毒邪内侵一寸”的变化;还根据多年治疗疮疡、皮肤疾病的临床经验,发展完善了中医的外科措施。<u>赵炳南老先生,治学严谨,自幼刻苦研读了数十部中医学名著,其认真、刻苦的态度深受师傅丁德恩赏识,赵老也不负期望,尽得丁老医技的真传。</u>在多年的临床实践中逐渐形成了对皮肤科、外科顽癣、恶疮等独特的治疗方法。……”</p> <p><b>张作舟</b>,原名希曾,男,1923年7月7日生,北京人。未及弱冠,拜京城外科名中医<b>哈锐川</b>门下,习学疮疡四载,为掌握中医丹膏及各种外用药炼熬调配的方法要略打下较深基础。</p><p>1935年秋,即民国二十四年九月,年仅13岁,尚未小学毕业的张作舟正式拜师哈锐川习医。</p><p>曾在广安门医院中医外科任主任,后在北京中医医院外科工作,与赵炳南共事多年。</p><p>1990年被国务院确定为500名著名老中医药专家之一,是政府保护与扶植的中医名医,享有国务院授予的政府特殊津贴。</p><p>图中为张作舟带有的两名徒弟刘瓦利、方平。</p> <h3></h3><h3></h3><h3></h3><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hite-space: pre-wrap; font-family: PingFangSC-light;"><b>张作舟</b><u>在长期的医学实践与研究中认为,中西医诊断、病名、观察指标必须统一。</u></span><br></h3></h3><h3>他认为,<u>“在临床实践中,对于皮肤病的命名,中西医必须有统一的标准,但对传统的病名仍要加以保留,以利于对古代文献的查找和研究。在统一命名,统一诊断和疗效的指标下,中西医发自各自的优势,采用不同的方法对疾病加以治疗。中医应以症候为基础,辩证与辨病相结合”。</u> 他进一步指出,“临床中的'证',针对的是疾病在某一时期的症候表现,辨证论治是对于疾病的不同症候表现采用不同的治疗方法;辨病治疗中的'病',指的是疾病发展变化的一般规律,是对于疾病的预后、转归的深入、系统的认识”。<br></h3><h3></h3><h3></h3><h3></h3> <h3>图中左一为张作舟,左三为家父丁坚,右一是光明日报高级编辑,长期研究和撰写丁氏家族的学者张巨龄。</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对丁子良的认知、评价点滴</b></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丁子良与神秘的“红药丸”(以下摘自文献资料):</p><p>中药药丸大都是黑色的,少数中药丸如山楂丸等,虽然也呈红色,但红得不透亮,不鲜艳。鲜红如血的药丸不多见,人们听说过古代帝王服食红色药丸以求长生,听说过张学良服用红色药丸以戒毒瘾,但是见过红色药丸的人不多。红色药丸让人感到神秘,红色药丸也确实有神秘的故事。</p><p>明朝万历皇帝宠幸郑贵妃,不仅晋封她为皇贵妃,而且还几次对她生的皇三子朱常洵加以提携,皇太子朱常洛的地位一落千丈。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端午节前一天的夜晚,有贼人闯入太子居住的慈庆宫行刺,把守宫门的一位内侍被他一棍击倒,贼人又闯到前殿檐下,终被众内侍拿获。初审时刺客装疯卖傻,后又经几次审讯,刺客供出系受两名内侍指使。</p><p>众人皆知那两名内侍是郑贵妃的亲信,于是舆论哗然。但是就在此时,刺客家乡的地方官被郑贵妃收买,他授意乡民,证明刺客是个神经病。此案遂不了了之。</p><p>五年以后,万历皇帝病死,太子朱常洛继位。这一年农历八月二十九日,病中的朱常洛服了一丸红色的丸药,觉得很舒服,传命再进一丸。服下第二丸红色丸药的转日清,刚刚当了一个月皇帝的朱常洛,就命归西天了。朱常洛服的红色丸药到底是什么,至今仍是一个谜。万历朝有三大悬案,其中一个就是红丸案。</p><p>下面说的红色丸药,是天津一家老药铺的独门药。这家老药铺开业于清代,字号叫瑞芝堂,是一家较有规模的药店,上世纪50年代仍在营业。这家药店经营时间比较长,资产结构变化也比较大。上世纪初,瑞芝堂东家是华德林,华德林在津门药界知名度很大,天津药行每年赴祁州赶春五秋七两次庙会,华德林都是京通卫帮的卫帮首领。</p><p>到40年代,瑞芝堂分化为东门里瑞芝堂和中记瑞芝堂,前者的资东是山东人于春升,经理是通县的高海如,后者的经理是安国人刘月波。50年代瑞芝堂归结为两家,一家是太平街的瑞芝堂生记,一家是西关街的增记瑞芝堂。</p><p>太平街的瑞芝堂生记店堂比较小,经理是在药界很有名望的刘泉海,刘泉海病故以后由中医师刘步瀛担任经理。西关街的增记瑞芝堂有20名职工,多元资产,是国药界比较大的一个药铺。经理张星五,副经理冠玉衡,都是在行业内受人尊敬的前辈。</p><p>瑞芝堂无论如何分化组合,只要属于瑞芝堂血脉的药店,无不祭起红丸药这面大旗。红丸药配方对店外同业一概保密,红丸药也从未有过某某丸的名称,人们只知道瑞芝堂有一种红丸药,是瑞芝堂的独门药。</p><p>红丸药究竟是什么药呢?其实,红丸药只是粘裹了一层红色朱砂的黑丸药,但是大人、小孩麻疹初期能够透表的药物,只有红药丸最显奇效。</p><p>红药丸不见于市已有数十年,让红药丸失传殊为可惜。在我的速记练习册中,倒是记录了丁老师和卜大夫关于红药丸的回忆。</p><p>这两位老人说,红药丸由28味中药组成:</p><p>花粉、黄芩、蝉蜕、金银花四味,单位为1;</p><p>荆芥、连翘(去心)、葛根、僵蚕、板蓝根、前胡、玄参(去芦)、浮萍草九味,单位为0.3;</p><p>升麻、马勃、牛蒡子(炒)、薄荷、枳壳五味,单位为0.25;</p><p>赤芍、羌活、木通、防风四味,单位为0.2;</p><p>此外还有0.3的浙贝与广角,其余三味不详。</p><p>红丸药是谁发明的呢?老先生们说是<u>著名回民中医师丁子良先生首先研制的</u>。丁子良,名国瑞,号竹园,北京人,1895年25岁时来津,在正兴德茶庄任过司帐,与正兴德资东穆竹荪有莫逆之交。</p><p>丁子良先生幼年曾从叔父学习中医,来津后医术猛进,造诣益深,擅长内科、妇科和儿科,还研制出舒肝平安丸、坤顺丸、消核膏、古玉生香露等十余种中成药,对津门中医药的发展贡献很大。值得一提的是,丁先生还是津门药业的一位文人。</p><p>丁先生1907年创办过《竹园白话报》,曾经在《民兴报》、《天津白话报》发表过许多文章,出版过《竹园丛话》24册。丁先生医、药、文三栖,各有建树,可谓津门奇才。</p> <p>以下图片为2011年10月在天津举办的“<b>清末民初津门名中医图片展览</b>”。里侧为<u>丁子良</u>三子<u>丁叔度</u>的三子<u>丁迪光</u>伯伯,外侧带相机者为<u>丁聿光</u>伯伯。</p><p>我一直与<u>丁聿光</u>伯伯保持着电子邮件和微信联系,他老人家为我撰写《丁子良与我的家族》给予了巨大的鼓舞、支持与帮助,我心存无限感激。</p> <h3>在天津举办的“清末民初津门名中医图片展览”上展示的丁子良实物展品</h3> <h3>关于回族医学发展史的研究撰述中的相关章节</h3> <h3>2003年5月31日<u>缪志明</u>在天津《今晚报》撰述<u>丁子良</u>《个人防疫法》观点。</h3> <p>1998年12月23日《北京晚报》的“旧闻新钞”栏目转载丁子良1912年8月17日在《爱国报》自撰文章《北京人宜改习惯》。</p> <h3>这是李健新先生2003年4月29日在天津《今晚报》上撰写的<u>丁子良</u>曾祖关于立交桥的设想文章。</h3><h3><br></h3><h3>由此不难理解<u>丁子良</u>真是天下无所不知,兴趣多样,爱好广泛。</h3><h3>看看他对立交桥的设想,不能不钦佩不已。</h3> <h3>关于丁子良的部分撰述</h3> <p>* 左上图为《话说天津卫》栏目刊载的张显明先生的文章《忆津门名医—丁子良》;</p><p>* 左下图为宁夏医科大学罗彦慧医学博士关于丁氏外科的学术研究文献截图;</p><p>* 右上图为宁夏大学人文学院邓华的《对丁竹园教育思想的认识》的学术研究;</p><p>* 右下图为宁夏大学<u>张琴</u>2010年5月在申请博士学位时提交的博士学位论文封页(截图)。论文研究方向及深度令人钦佩。</p><p>另外,宁夏大学西夏研究中心 张琴还曾在《中国穆斯林》2010年第2期刊文“秉承家学 悬壶济世——记我国近代回族著名医师丁竹园”,对丁子良“以医救人”的高尚医德与精湛医术作了深入研究。</p><p>不仅如此,曾与我保持联系,并对<u>丁子良</u>(<u>竹园</u>)及丁氏外科长期进行研究与推广宣传的还有<u>丁慧倩</u>博士、<u>罗彦慧</u>博士。</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四)</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开民智 聚民心</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说到<u>丁子良</u>,就不能不提及他的胞弟<u>丁宝臣</u>。</h3> <h3><b><u>丁宝臣</u></b>(1876-1913)名<u>国珍</u>,字<u>宝臣</u>。<u>丁善恩</u>的次子。经名“萨利赫”。享年仅37岁。清末民初著名的社会评论家、爱国报人。因<u>丁德恩</u>仅有三女,而无子,所以生父<u>丁善恩</u>将次子<u>丁宝臣</u>5岁的时候过继给了二弟<u>丁德恩</u>。父、叔二人均经、汉、医兼通,事业发达,使宝臣少年时代就习经熟文,思想活跃。<u>丁宝臣</u>幼年还曾先后从师<u>王友三</u>、<u>马梅斋</u>、<u>马玉麟</u>诸回族开明大阿訇攻读阿文,达到能读、会写,并可对话交流的程度。</h3><h3>曾祖<u>丁宝臣</u>自幼从父及三叔(即<u>丁德恩</u>)学医,医术精湛、医德高尚。由于精通阿拉伯语,可熟读《可兰经》文,并经常与中东来访阿拉伯人交往,在诸多领域进行相互交流。<u>宝臣</u>曾祖还自幼喜欢旅游,虽然当时交通不便,但还是亲临山东各地旅游,可谓见多识广、经历积厚、学识渊博。</h3> <h3>据父亲<u>丁坚</u>讲,由于受叔父<u>丁庆三</u>(即<u>丁德恩</u>)的点拨和“开通风气、热心爱国”的宣南文化影响,他与此前的孙逸仙、稍后的鲁迅一样,也选择了弃医从文。<u>丁宝臣</u>要办报,要办一张正宗的爱国报纸。于是,他在<u>王子贞</u>、<u>杨曼青</u>等支持下,于1906年11月16日(光绪三十二年农历十月初一)在前门外羊肉胡同西边的东北园关帝庙,后迁煤市街南的小马神庙,即现在的培智胡同,1911年10月22日,定址在北京琉璃厂西门外(即今西口)南柳巷路东之两层楼房内创办了一张名为《<b>正宗爱国报</b>》。其兄<u>丁竹园</u>(即<u>丁子良</u>)在天津一边行医一边办《<b>竹园白话报</b>》。从此,京、津两地两张爱国报纸互为支撑,遥相呼应。</h3><h3>另据有关文献披露,“该报以唤起人们合四万万人为一心,让黄脸面,黑头发的中国各族人民痛痒相关,爱国如命,保卫中华……万万年为宗旨,并将尚实、提倡公益、劝学、劝工等四件事列为办报的六大主意中的重要内容”。</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可以这样说,《<b>正宗爱国报</b>》是迄今为止我们所能见到的近代最早由回族人主持的报纸,它出版近八年,达2363期,发行最多至4万份,是当时继《京话日报》停刊后,影响最大,所办时间最长的报章之一。</h3><h3>据学者<u>满恒先</u>在他的《<b>正宗爱国报—丁宝臣</b>》一文中追述:</h3><h3>“《<b>正宗爱国报</b>》是第一张视角向下,贴近百姓、贴近社会,站在贫苦人立场上说话的报纸。它的大量报道关注的是北京城里的车夫、商贩,痛心于他们的苦难,又历数其身上的某些劣根,哀其不幸,又恨其不争;</h3><h3>《<b>正宗爱国报</b>》是第一张始终关注袁世凯的报纸,从他投机维新、出卖变法到窃取“大总统”宝座,该报都予以报道;</h3><h3>《<b>正宗爱国报</b>》是第一张纯“白话文”报纸,该报除了转抄“上谕”、“宫门钞”、“总统令”等官样文章外,所有报道、评论、演说均以老百姓口语形式见报,而且多采用幽默、儿化音的老北京方言,读来让人忍俊不禁……;</h3><h3>《<b>正宗爱国报</b>》还是第一张在“天子脚下”(包括那个所谓的“洪宪皇帝”)敢于把矛头指向“皇帝老儿”,指向黑暗官场的报纸。无论是新剧连载,还是演说,时评,都令独裁者如芒在背,必除之而后快的报纸”。</h3><h3>是的,丁宝臣办报近八年,不仅在清末明初爱国办报史上占有重要位置,还创造诸多第一。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丁子良(竹园)关于《论本末颠倒之害》的檄文</h3><h3><br></h3><h3>张巨龄老师对丁宝臣及他的《<b>正宗爱国报</b>》有着长期研究和独到见解。他曾在《北方民族大学学报》2012年第6期的“《醒回篇》与丁宝臣的《正宗爱国报》”学术研究中这样评价丁宝臣的《正宗爱国报》的历史作用:</h3><h3>《正宗爱国报》是在清廷行将崩溃,统治者加强了对新闻媒体的管制和压迫的时代背景下出现的。 对于那时代的特点,我们不妨概括三个方面: <b>一是国家危难</b>。1840年鸦片战争后,中国的大门被列强打破。从此,帝国主义亡我之心日益增强,中国社会便处在了外有豺狼觊觎,内则专制当道的危难之中,一方面清廷腐败无能,政治凋敝,另一方面临国缅甸、越南,以及朝鲜(时称“高丽”)先后被帝国主义占领,其国王或被囚禁于他国,或被废除,或被弄到不知去向。面对此情此景,满怀爱国之志的丁宝臣悲痛得“两眼不禁泪下”,愤然执笔写下了题为《我不由得大喊三声》的文章,呼唤人们“快快的醒来”,“上进”“自强”,以“缅甸等国的灭亡”为“前车之鉴”,指出:“弱国存亡的关头,就在目前。政治日求改良,官场去掉了私心,国民牢结团体。”并告诫人们“抱定正大光明的宗旨,立一个百折不回的志向,至死决不服从外国异种”,对于“数十年来国家所受的羞辱”做到“至死也不甘心!” 文末,他写道:“我不由得大喊三声:曰:环球上弱国的皇帝请听!弱国大臣请听!弱国的百姓请听!”充分表现了清朝末年一代回族先进知识分子以及回族宗教领袖的强烈的爱国热情。 <b>二是民族衰落</b>。正如笔者早在10多年前所写的《20世纪初中国回族伊斯兰研究述补及评》(见2001年6月民族出版社出版的《绿苑钩沉张巨龄回族史论选》)一文里所分析的那样,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双重压迫,以及回族社会内部的闭关保守意识的相互作用,使回族社会处于贫困交加,以至于衰败的边缘。面对本民族的此情此景,丁宝臣早在创办《正宗爱国报》之前的1905年,1906年初就相继发表《回回劝回回》、《分利生利说》、《劝回教人长新思想》、《尽人力就是知天命》、《回回诉委屈》等文章,并撰写出版《清真启蒙》一书,为回回民族的生存、振兴和发展大声疾呼,要人们当“现在各国交通,群雄并立”的时代,打定“自强的主意”。 需要说明的是,当丁宝臣发表上述忧国、忧族、忧民,以及强国、强族、强民的文章的时候,《醒回篇》的编者们,或未去日本,或尚未绸缪杂志的创办,其思想是不能不受到《正宗爱国报》的舆论引导和影响的。 <b>三是报业凋敝</b>。清朝末年,特别是庚子之后,既是我国自办报业开始兴起的时期,也是统治者不断对新闻事业加强倾轧的时期。一方面是新创报纸不断出现,另一方面许多敢于针砭时弊,在广大读者中享有盛誉的报刊,横遭封杀。例如,《京话日报》这个在当时很有影响,并受到读者珍视的新闻媒体,就遭遇了这样的命运。该报总理彭翼仲不仅是人人称道的“出色当行”“独一无二”的大“手笔”,而且敢于直面封建统治,慷慨揭露弊政。它出版之后,几经坎坷,办办停停,出刊仅750多期,最终还是被朝廷强令查封。而彭翼仲,这位堪称我国清末报界的领军之人,也被警厅逮捕,判为“谪戍新疆”。 就是在这样一个“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政治形势下,丁宝臣放弃了他所钟爱的医疗事业,放弃了可以担任宗教领袖职务的机会,毅然挺身,创办了《正宗爱国报》,担起了“开启民智”的重任。<br></h3><h3><br></h3><h3>在孙中山起兵讨伐袁世凯时,《<b>正宗爱国报</b>》进行了大量报道,成为当时革命讨袁的喉舌。1913年后,该报还加强了揭露时弊、抨击袁世凯政权的腐朽和日趋不得人心的力度。为此引起袁世凯的仇视。7月26日,该报刊出关于警察、士兵与议员生活及相应工资对比的“时评”,被袁政府找到借口,于7月28日责令停刊,8月1日将<u>丁宝臣</u>逮捕入狱。</h3><h3>家父丁坚在谈到这段历史时,情绪显然有些激动,他说,开始政府以权、钱收买,未果后则遂大量酷刑。 面对险象环生、危机四伏的办报环境,<u>丁宝臣</u>早已抱定“死而后已”的决心。《正宗爱国报》第487期(1908年三月初六)“演说”专栏发表了丁宝臣的“死而后已”一文。 面对自己眼皮底下的“讨袁”声浪,袁世凯终于大开杀戒。他先后查封71家报馆,传讯49家,60多名记者被捕,24人被杀害。1913年为农历“癸丑”年,新闻史称“癸丑报灾”。是年7月27日袁世凯派人查封《正宗爱国报》。 而宝臣曾祖始终不畏强暴,不受利诱,在狱中大骂袁世凯,表现出革命者忠贞不渝,宁死不屈的革命信念。在宝臣曾祖被捕后开始,前门、哈德门地区的一百余家大铺面就向上递交《联保书》,随后又有五百余群众向袁世凯请愿。但极为不幸是,“袁”慑于宝臣曾祖的群众威望,还是在当年的8月19日晨,将其杀害,年仅37岁。 父亲丁坚还说,处决宝臣曾祖是在宣武门外下斜街的火道口刑场。那天从清晨开始就从四面八方涌来群众人山人海,一时道路水泄不通。三高祖(<u>丁德恩</u>)一早赶到刑场。在刑前为继子“站者拿子”(即诵读可兰经祈祷)。刑后领尸,送礼拜寺按宗教仪式大办葬礼。据说,三高祖那天虽痛苦万分,但自始至终没掉一滴眼泪。</h3><h3><u>满恒先</u>在文章中引述了《亚细亚报》报道提到“丁宝臣的眷属及亲友于昨日早晨均先往行刑场问候。丁宝臣下车之际,举家痛哭,其妻哭之尤甚。逾时枪毙之后,其尸身由其家领出,按回教礼节周身用水洗干净,移入匣内,雇人抬出。是日,观者如堵,半皆宝臣亲友居多数云”。<br></h3> <h3>上图为司法处下达的关于<u>丁宝臣</u>等六人处决书</h3><h3><br></h3><h3>曾见不少学者赞许,<u>宝臣</u>曾祖在办报期间“不仅担任总理,策划出版、发行,兼做编、采工作,还在该报及其他报纸上撰写了大量社会评论及新闻作品,其中发表于创刊号上的《请看本报的章程》,以及其后在《大呼我国同胞》、《将来之阿衡》、《信》、《我不由得大喊三声》、《大呼教养局习艺同胞》、《医生劝医生》、《十年之后方知我》、《北京社会之糟糕》、《说合群》、《立宪之大纪念》、《死而后已》、《传真方卖假药》、《眼光必须放大》、《救危险之要策》、《请废鸦片旧约》、《再说说请废鸦片旧约》、《与客谈》、《钱商倒闭宜照章办理》等,不仅今天读来仍堪称脍炙人口之作,而且为我们研究作者的思想,以及清末民初时代的回族,乃至中国社会的历史,提供了珍贵的第一手材料”。<br></h3> <h3>《<b>燕市积弊</b>》最初是《<b>正宗爱国报</b>》的连载专栏文章。 连载之初,报社编辑就将此专栏页排版成装订版式,并提示读者,保存页面,以便装订成册。 上图显示的就是装订成三卷本的《<b>正宗爱国报</b>》之《<b>燕市积弊</b>》。</h3><h3>1995年5月1日北京古籍出版社出版了此书排印本。</h3> <p>张巨龄伯伯对丁氏家族有着长期研究,并详实记录和撰述了大量具有学术价值的文章。此图片只见一斑。</p>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上图为陈大阿訇给丁宝臣就义百年的题词。</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在此特别感谢在本文撰写过程中提供详实图片、资料,并一起探讨、考证的曾祖<u>宝臣</u>的第四代嫡外孙<u>改敬信</u>表弟。</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五)</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教育与教学 新闻与评论</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说到丁子良,还要必须说说他的三弟丁子瑜。</h3><h3><b>丁子瑜</b>(名国琛,字子瑜)生于1884年,卒于1944年,为丁善恩的四子,也是我的先四曾祖。<u>丁子瑜</u>上面有三个哥哥,即大哥<u>子良国瑞</u>,二哥<u>宝臣国珍</u>,三哥<u>少三国璋</u>。丁子瑜生有三子三女。<u>丁子瑜</u>还有个很有意思的笔名叫无知。著名光明日报高级编辑、语言学家、回族史学研究学者<u>张巨龄</u>老先生称其为民国时期的著名社会评论家、教育家。</h3><h3>1906年在二哥<b>丁宝臣</b>创办《<b>正宗爱国报</b>》时,<b>丁子瑜</b>(国琛)也参与其中。他除了担任编辑、记者外,还兼理校对和帐目管理等事物。1909年<u>张子文</u>(<u>张巨龄</u>老师的先父)在北京的北郊马甸回民聚居区创办了“经儒学校”,<u>子瑜</u>曾祖参与了教学。<u>宝臣</u>曾祖遇害后,僻居东北从商,来往于东三省。1915年返京,在家“赋闲”,而后在马甸创办了“私立广育第二国民学校”(今北京海淀区马甸小学的前身),亲任校长,并兼教学工作。据家父丁坚讲,<u>子瑜</u>对贫苦家庭儿童一律免费,并发给书本。而学校学制与公立小学别无两样。当时学校仅有教室三间,他就采用两个年级占一教室轮换教学的办法。学校性质相当于义务教育,而所聘教师也多为亲友,基本也是义务服务。</h3><h3><b>张巨龄</b>老先生在他的《中国民族百科全书·回民卷》词条原稿选中记述:“1919年五四运动期间,<u>子瑜</u>曾参与小学教员罢课运动,发表《西北郊联合讲演会之感言》、《普及教育之难》等评论,称赞学生再接再励,同心救国,系本着真知灼见,为正确之行为。1920年,他以大演说家之誉,被《爱国白话报》相邀兼任该报专栏作家。</h3><h3><b>丁子瑜</b>从事教育、教学事业几十载,所办学校始终秉承“广育”原则,力求学生全面发展。在教学实践中,他提倡“实事求是,勿粉饰门面,勿希图虚荣,总期有益儿童身心”,“为国图强盛,为邻里谋幸福”的精神,备受赞誉。子瑜曾祖70多年前在教育事业中所倡导的教学与育人原则在今天仍有很重要的现实意义。</h3><h3><b>丁子瑜</b><u>曾祖一生有许多著述,例如《寻月指南》,在中国天文学界都占有一定的地位。还有《济南游记》、《谁为我国之华盛顿》、《劝国人猛醒》、《民食堪忧》、《说纸币》、《结婚宜慎》、《代小民请命》......等等论述,达数百篇之多。内容涉及社会之政治、文化、教育、经济、民族宗教、国计民生等诸方面,“是研究近代中,尤其是回族史的宝贵资料”。</u></h3><h3>父亲丁坚回忆道,子瑜一生非常清贫、节俭。他的生活来源一靠报社稿酬;二靠二哥宝臣所居住的哈德门外北河漕家(外院门房两间开设誊写印刷社)换来的微薄收入;三靠院落大(约四、五亩地),又有水井,自己下地耕种家庭所需的粮食、蔬菜和水果等,基本能维持生计。</h3><h3>2010年11月28日,刚吃过晚饭,<b>张巨龄</b>老师来电讲,<b>丁子瑜</b>膝下的二子<b>丁义民</b>(按辈份算是我的爷爷)刚与他通过电话,希望与我取得联系。接着我便与义民爷爷通了电话,令人兴奋!一痛的热聊,让我见识不少,还知道了丁家不曾知道的事情。义民爷爷讲,他今年74岁,可听上去,身体非常硬朗,精神也很矍铄,嗓音极其洪亮。转过年的夏天,我终于在他海淀区上庄水库附近的家里见到了义民爷爷和奶奶。我们虽然初次见面,但聊的很深入。</h3><h3>他还告诉我,他们姊妹六个,三男三女,按大排序是:<u>丁淑玉</u>、<u>丁淑琴</u>、<u>丁义时</u>、<u>丁淑玲</u>、<u>丁义民</u>和<u>丁福民</u>。</h3> <h3></h3><h3></h3><h3></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三. 祖父丁仲杰与我的祖父们</b></h1><h3><b><br></b></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一】 中西结合 首开先河 </b></h1><div><b><br></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一)</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丁家自我的高祖丁善恩、丁庆恩、丁德恩(又丁庆三,丁三巴)入京城后算起为第一代始祖;丁国瑞(即丁子良)、丁国珍(即丁宝臣)、丁国璋(即丁少三)、丁国琛(即丁子瑜)则为京城第二代; 曾祖丁子良膝下四子五女,即丁秉彝(伯英) 、丁秉铎(仲杰,也是我的爷爷) 、丁秉钧(叔度) 和丁秉仁(秉遂)四子 ,五女为丁允真、丁慧珍、丁毓秀、丁桐龄和丁福龄。除长子丁秉彝(伯英)出生在北京外,其下均出生在天津。也可以算是京城第三代。 对曾祖丁子良一生最大的打击莫过于长子丁秉彝(伯英)英年早逝,他生于1890年(即光绪16年10月26日),卒于1909年(宣统元年3月初九),年仅18岁。叔叔丁宝臣颂“侄儿性惟孝友,志尚清高”;父亲丁子良痛泣“鸣乎痛哉 天下至伤心至难忍者 孰有甚于此者哉 我方寸已乱泪涕交流”。<h3></h3><h3></h3> <h3>以上影印件分别是发表在丁宝臣创刊的《爱国报》上的丁子良(竹园)曾祖的“痛失秉彝儿”(右上、下)及丁秉彝(伯英)的“修业优等凭照”(左)。虽只见一斑,但足见伯英后生可畏。</h3> <h3><u>伯英</u>的无嗣(去世),无疑使传承丁氏外科的重任落到了<u>秉铎</u>、<u>秉钧</u>和<u>秉仁</u>三个爷爷的身上。虽然他们都自幼从父学医,随父门诊,但最终卓有成就,首开先河走出一条中西结合,在中医界具有里程碑影响的当属我的爷爷<u>丁秉铎(丁仲杰)</u>。 </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我的爷爷<b>丁秉铎</b>(字<b>仲杰</b>),1891年生于天津,1947年1月26日因患肾炎医治无效病故于北京西交民巷,享年57岁。</p><p>爷爷自幼天津读书,并从父学习中医。受清末民初反对泥古守旧,主张变法维新思想的影响,爷爷依然放下祖传中医,独树一帜学起西医。后被公费送柏林医科大学留学深造。回国后曾任北京协和医院外科主任、教授。当时人称“京城第一把刀”。20世纪30年代在张仲光等人的资助下创办了“德医丁仲杰诊疗所”,并辞去北京医科大学主任教授等职务。因为自幼从父学习中医,后又加学西医,医术造诣颇深,并首开中西医结合之路。</p><p>1945年日本投降后,在数家富商集资下,在牛街开办了“回民医院”,并任首任院长。可惜的是,因爷爷创院过程中积劳成疾,开院不久便溘然离世。</p><p>人们都说“隔辈亲格外亲”,可我丝毫没有这一感受。爷爷的早逝,使我们没能体味爷爷的亲昵和爱抚,这不能不是我们做孙子女的终身憾事。</p> <p class="ql-block">上图是20岁的父亲与爷爷、奶奶(续)的合影。拍于1939年10月2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爷爷丁秉铎自幼在津读书,并从父学习中医。从天津省立一中(号称铃铛阁中学---省立重点中学)高中毕业后,1912年考入北京民国初期创办的第一所北京医学专门学校(北京医科大学的前身,校长为<u>汤尔和</u>)首届(五年制)毕业,由于学习成绩优异,与同学<u>鲍鉴清</u>(归国后任北京医科大学院长)同时被官费送往德国柏林医科大学深造两年。回国后任北京协和医院外科主任、教授,人称“京城第一把刀”。</p><p class="ql-block">由于当时学习西医且从德国留学回国的医生在国内极为罕见,而在回民中更是独一无二。</p> <p class="ql-block">为求证丁家历史中有关细节及仲杰爷爷这段历史,我特地拜访了海淀区上庄镇附近居住的丁义民爷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爷爷<b>丁秉铎</b>名噪一时,并轰动了全市回族富绅豪商,如廊坊二条古玩富商<b>赵朴华</b>、在上海招商局工作的<b>张仲光</b>(张作舟之父)等人,先后到西交民巷59号爷爷住家造访,并主动提出创办专门为回民医疗的诊所,以便改进回族少年“割礼”(即割除男性生殖器包皮)手术问题等。不久三人结拜为盟兄弟,并租赁离住家不远的西交民巷46号(羊毛胡同把口)一幢法式三层洋楼,创办了“<b>德医丁仲杰诊疗所</b>”,开始行医。就此爷爷丁仲杰也辞去了北京协和医院外科主任、教授职务。</p><p class="ql-block">不能不说的是,爷爷之所以选择学习西医无外是受了当时维新思想的影响,还有即是自身就喜欢标新立异,且想在家传世医基础上独闯新路的思想。由于他自幼从父学习中医(丁氏外科),积累了大量临床经验和秘方,又在西医领域具备了深厚的学识和造诣,这就为他在开办私医诊所过程中探索一条中西医结合之路插上了翅膀,可谓是“首开先河”。<u>爷爷在对病人的外科手术中,既采用西医麻醉方法开刀,注射西药,又间辅中医汤剂饮片治疗,既能治标又能治本,既愈合快又疗效好,医学效果十分显著。当时</u><b><u>马松亭</u></b><u>阿訇甫自中东学习归国,闻知丁秉铎非凡医术,就经常陪同中东外交官及家眷、客商到爷爷诊所治病。不久,临近东交民巷使馆区的德、法、英、美等使馆的外交官及眷属也成了常客。</u></p><p class="ql-block">爷爷丁仲杰从柏林医科大学留学归国后,还曾担任过北京大学的代理校医。据宁夏医科大学罗彦慧博士在《中国穆斯林》2019年第五期(总第241期)刊发的《京津回族丁氏对中国医学的贡献》学术研究中披露,“丁秉铎与其父丁子良一样,关心时疫,心系民众,积极投身于防疫、治疫之中。1918年(第153期)《北京大学日报》记载,“校长布告:顷据代理校医丁仲杰先生函称,迩来京师时疫流行,传播甚盛,尤以公众居所为最……”来函描述了此次时疫之猛烈,并提出预防和治疗方案。另外,1920年《京兆通俗周刊》(41、42、43期)连续三期刊登“艾酉学会会员丁君仲杰陈君万里讲演虎疫稿”,对虎疫(虎列拉)的历史、原因、症候、预防法等做了详细的研究和说明,由此可见丁秉铎对时疫的关注程度”。</p><p class="ql-block">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应同学<b>郭可山</b>(东北军少将军医)的邀请,被委任古北口抗日后方医院院长(上校军医)。以后因抗日军败退,军医院迁到北京通州(仍任后方医院院长),直到1937年七七事变。后因政局关系,遂将全家迁往天津法租界避难,寄居在我的四爷爷(丁叔度)家,时至一年半。1938年冬季偕眷返回北京,住在西交民巷甲71号(中法教育基金委员会东隔壁),并重操旧业,继续诊所生意。</p><p class="ql-block"><u>1945年日本投降后,由廊坊二条数家古玩富商集资倡议,在牛街创办一所西医的“回民医院”,聘请爷爷丁秉铎筹办一切开院设备及立院手续。不久,爷爷就在市卫生局取得了“</u><b><u>北京回民医院</u></b><u>”的营业执照,并被任命为首任院长。</u>由于创院过程中事物繁重,积劳成疾。1947年,在开院不久后,爷爷丁仲杰终因急性肾炎不治病故。</p><p class="ql-block">如今,每当人们提及“回民医院”的时候,提及“中西医结合”的时候......,我都会酸楚地想起为此呕心沥血的爷爷......。不仅因为在那回民医院的基石下埋藏着丁仲杰爷爷的心愿和汗水,还有为他为祖国中西医结合事业所做付出的艰辛努力和杰出贡献。</p><p class="ql-block">爷爷本应留给我们或世人一些什么,但文革一场浩劫,一切都化为乌有。爷爷的一切,而今只成了传说......。</p> <h3><u>书信原文:</u></h3><h3><u>丕绪儿阅 我原打算叫你星期日取裤子 故未给你钱 昨所给你的贰元 可专为吃饭用 以后你购何用物或书籍 千万向我说明另要 不可在饭钱内抽减 免身体日久受伤 至要至要 裤子星期日取去好了 我怕你太俭省 有伤健康 又怕你误会为不多给你钱 故专函告汝我的心意 还有不可向同学们借钱 即或暂借亦赶快告诉我 以便还人家 因读书时代 谁亦不充足 借了不还 那就失信于人了 此谕 </u></h3><h3><u>父具 五月十八日 星期四</u></h3><h3><br></h3><h3>此家书为<u>仲杰</u>爷爷写给读书时的次子<u>丁坚</u>(字不磷,号丕绪。我的生父) 。只见落款时间为:五月十八日,星期四,而无具体年代。</h3><h3>这封信的落款处虽没有年份,但我通过“万年历”查到,在父亲丁坚年青读书期间,只有1933年和1939年的5月18日是星期四。而1933年,父亲不足14岁,正在读中学,整天吃住在家里,不太可能有书信机会。而1939年正值父亲在北大法学院读书,吃住在学校才可能有这封信。所以我推定这封爷爷的手书应该出自1939年5月18日,写给正在住校读大学的父亲丁坚。</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三)</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回想起爷爷的一生,真的有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p><p>爷爷丁仲杰21岁那年考入的北京医科大学,24岁那年(1915年),也就是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娶妻<u>黑静如</u>(1893年—1922年,我的亲奶奶)成家。次年(1916年)生下了长女丁佩兰(晓静);大约两年后,也就是大学毕业当年生下了长子丁昌绪(字硕民);婚后不足五年生下次子,也就是我的生父丁丕绪(字不磷,又名丁坚)。1922年,爷爷丁仲杰婚后仅七年,父亲丁坚三岁那年,奶奶黑静如因怀三子产后大出血不止而致母子双亡,时年仅29岁。此时最大的孩子丁佩兰(晓静,我的姑妈)年方近7岁,这不能不是对爷爷最沉重的精神打击和情感伤害。</p><p>据姑妈丁晓静2000年后在给父亲丁坚的书信中回忆,“我八岁那年,继母沙慧贞进了丁家门”。也就是说,1923年爷爷丁仲杰与19岁的沙慧贞正式联姻。从这张爷爷,后奶奶与大爷(丁昌绪)合影判断,若大爷那年10岁的话(我的父亲8岁),应该是爷爷续弦4年后,也就是1927年前后的合影。关于这一点,我特意走访了<u>丁义民</u>爷爷,得到了他的认可。他说,我的后奶奶,也就是父亲丁坚的继母沙慧贞(1904—1994年11月10日,病故于脑溢血)与爷爷再婚时年仅19岁。据姑妈丁晓静在与父亲丁坚的书信中回忆,“继母当时被父亲(丁仲杰)照顾的很好,生活十分优越,爱好也很多,十分喜欢京剧,而不善家务”。</p><p>1934年,也就是爷爷43岁那年,我从未见过的大爷<u>丁昌绪</u>在私立敬业中学高中毕业后,因华北局势危急,也加之与我的父亲丁坚长期不和,毅然离京去南京镇江行政公署任职文书;也就在这同年,长女(我的姑妈)从北京志成中学毕业后(芳龄18岁)嫁给了当时天津赫赫有名的<u>时子周</u>(又名时作新)的长子<u>时璐</u>(我的姑父)。身边只留下一个反叛的父亲丁坚(因与后妈严重不和)。</p><p>据姑妈丁晓静讲,她在13岁的时候就由丁、时两家长辈做主与时璐订了婚。也就是那一年,她在报考志成中学的时候,将原名丁佩兰改为丁晓静。</p> <p>1946年冬爷爷因积劳成疾突患肾炎,长时间高烧不退。父亲说,虽然爷爷医术高明,但医不自治,整天拿着听诊器卧在床上自己听诊,越听越神智紧张。父亲丁坚只身留守在爷爷身边而无商量之人,心里自然发慌。无奈去请算卦先生讨个“明白”,以便有个主心骨。未料算卦先生临走只对父亲说了一句,“你的大哥(丁昌绪)可不要回来,否则老爷子就会过世”。当时父亲听了不信,心想这事怎么会轮到我家?!但是你信也好,不信也罢,1947年1月25日,正月初四,离家很久的大爷丁昌绪突然回到了病卧不起的爷爷身旁,第二天,也就是1947年1月26日,正月初五,爷爷就与世长辞了。那一年,爷爷年仅57岁。</p><p><br></p><p>在张巨龄老师当年给父亲的影印件中,我发现了爷爷丁仲杰14岁那年发表在《爱国报》上的演讲稿。曾祖丁宝臣还为专此做了按语:</p><p> “......,今日所录之演说 系次侄仲杰学演 查仲杰现年一十四岁××(影印不清)因家兄竹园善于白话 是以有此家风 然初次学演 不免稍有浅俗 倘有不妥之处 望希原谅是幸”。</p><p>我多次看了爷爷这篇《中国宜多立学堂》的演说稿,很受启发。我想,这在那个时代意义重大,而今也不过时。</p> <p>丁晓静(我的姑妈)与时璐(姑父)1937年1月12日在天津家的留影。</p><p><br></p><p>1934年,<u>仲杰</u>爷爷之长女<u>丁晓静</u>(我的姑妈)从北京志成中学毕业后(正值18岁)嫁给了当时天津赫赫有名的<u>时子周</u>(又名<u>时作新</u>)的长子<u>时璐</u>(我的姑父)。</p> <p>2001年父亲丁坚(时年82岁)应姐姐<u>丁晓静</u>(我的姑妈)之邀去昆明市看望在那里生活了几十载的姐姐、姐夫、长女<u>丁尔韫</u>及外甥们。</p><p>照片中左起依次为我的姑父<u>时璐</u>(曾与周恩来一起在南开大学搞学运的<u>时子周</u>之长子)、我的父亲<u>丁坚</u>、姑妈<u>丁晓静</u>及三姐夫<u>葛龙光</u>。</p><p>因为临解放<u>时子周</u>(我的姑爷爷)携家人(丁允真姑奶奶及七伯时甲、九姑时惟精全家)飞往台湾,其余伯伯、姑姑及家人均留在了大陆,这就成了重大海外关系。所以姐弟俩人(即姑妈和父亲)几十年不敢来往,生怕互相影响(社会关系)。直至改革开放后(实际<u>时子周</u>1967年9月29日在台北病逝,公安部“时子周专案组”已经撤销,但那个封闭的年代却无人知晓)姐弟两家才有了密切来往。</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四)</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爷爷<u>丁秉铎(仲杰)</u>是如何走上中西医之路的?这一直是我在探寻和思考的问题。 </p><p>从客观上讲,爷爷出生在19世纪末,受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维新派的思潮影响较深;年青求知时又赶上辛亥革命,中华民国的建立;毕业时恰为俄国十月革命。当时满怀激情的知识青年和有识之士都积极投身到救国运动中。而如何救国?不少热血青年都误以为去西方发达国家学医就能救中国,我想爷爷极可能就受了这个思潮的影响。再就是居住的地理位置,当时爷爷居住的西交民巷对面就是东交民巷,而东交民巷就是驻有俄、法、日、美、德、比利时、荷兰等国的使馆区,耳濡目染的都是西方文化和生活方式。从主观上讲,爷爷也是个求新思变的人,虽然自幼从父学习中医,但也总想走出个新路来。 </p><p>正是基于这个思想,爷爷高中毕业后就顺利考取了刚建立不久的国立北平大学医学院(北京医科大学前身),为该学院的第二批学员。后被官费送柏林医科大学深造。从而掀开了丁氏中医外科家传世医的新篇章,不仅成为丁家学习西医的第一人,也是科班学医的第一人,更是将后的走中西医结合之路的第一人。</p><p>爷爷归国后就任北京协和医院外科主任、教授,当时名操一时,人称“<b>京城第一把刀</b>”。我一直在想,爷爷开始用中、西医并用手段治疗患者,极可能就源于他离开协和医院,由廊坊二条古玩富商<u>赵朴华</u>、在青岛招商局工作的<u>张德明</u>(字仲光,即<u>张作舟</u>之父)等人赞助创办“<b>德医丁仲杰诊所</b>”的时候。因为那时爷爷就在对病人的外科手术中,既采用西医麻醉方法开刀,注射西药,又间辅中医汤剂饮片治疗,这在当时的协和医院是绝对不可能的。</p> <p>以上是我在父亲丁坚遗物中发现的《国立北平大学医学院历届毕业同学录》。</p><p>《同学录》60页,按姓氏笔画排列,一共记录了自学校1911年创办起至1935年二十四届的623位学员。</p><p>因为姓氏笔划缘故,爷爷丁秉铎恰好排在了同学录的首页第一名的位置。</p><p>《同学录》中爷爷一栏中显示的内容是:</p><p>姓名:丁秉铎 &nbsp;</p><p>别号:仲杰 &nbsp;</p><p>性别:男 &nbsp;</p><p>籍贯:河北宛平 &nbsp;</p><p>毕业年岁:二十五 &nbsp;</p><p>毕业年月及届数:民国六年专门二届 &nbsp;</p><p>现任职务:北平仲杰诊疗所所长 &nbsp;</p><p>现在通讯处:北平西交民巷四十六号&nbsp;</p><p>永久通讯处:同上</p> <p>这是<b>丁聿光</b>(丁秉钧、叔度爷爷四子)伯伯为我提供的十分珍贵的老照片。</p><p>照片中左起为曾祖丁子良之四子丁秉仁爷爷、二子丁秉铎(仲杰)爷爷、三子丁秉钧(叔度)爷爷。从穿着打扮不难看出当时新思潮对爷爷根深蒂固的影响。</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 &nbsp;</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家族思想与教育可见一斑</b></h1><p><br></p><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 中国宜多立学堂</b></h1><p><br></p><p><br></p><p>写在前面:</p><p><u>本演说作者丁仲杰(丁秉铎)为我的爷爷。撰稿时仲杰年仅14岁,大约是1905年;</u></p><p><u>其演说刊登在我的二曾祖丁宝臣创办的《爱国报》第二百六十四期刊上,也就是在仲杰的哥哥伯英农历七月初七(第二百六十二期),初八(第二百六十三期)连载在《爱国报》的“论国民教育”之后的次日,即七月初九发表的;</u></p><p><u>演说稿影印件见下文;</u></p><p><u>在演说稿结尾处,丁宝臣(本稿撰写人丁仲杰的二叔)特加了按语。</u></p><p> * * * * * * * * * * * * * * * * * * * </p><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演 说 稿: (原文一字未改) </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中 国 宜 多 立 学 堂</b>&nbsp;</p><p style="text-align: center;">竹园之次子 仲杰 学演</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一国的强弱 就看人才的盛衰 就看学堂的多少 要是学堂多 人才就盛 人才一盛 这国就强 要是学堂少 人才就衰 人才一衰 这国就弱 这是定然的一个道理 那位说 这是怎么个道理呢 我说学堂就是培养人才的一个基础(可不是我们中国现在立的这外观学堂) 人才就是强国的一个根本(可也不是目下所谓的人才) 所以国强全在学堂的学生呢 虽然说培人才必重在学堂 而学堂又必得重在教育 教育又得分优劣 若教育优 人才就好若教育劣 人才就坏 好的在国家重用(没人情 也不用) 坏的不但不能重用(有钱就用) 就是亲友等也都轻看他(亲友势利眼 看得出什么来) 所以强国又不在学堂 又在学堂的教育了 就拿泰西各国说吧 人家日强的样子 不是教育的效验吗 不是学堂立的多吗 所以人家不但是人才辈出 就是人家的农工商 也是日精月异的 故此人家的国全能自立的 咱们中国因为什么如此的衰弱呢 大概也没有别的 也不过是学堂少的过处 学堂一少 人才可就缺乏啦 人才以缺乏 国还有不衰弱的吗 衰弱的一久了 可就要灭亡啦 哎呀 中国处在当今列国竞争的时代 够多么可怕呀 要不再想法子转弱为强啊 等到十年以后 可就难免成一个现世的大高丽国啦 等到已竟成了大高丽国 地方也教人家瓜分啦 利权也让人家掌握啦 全国的人民也都当上奴隶啦 到了那个时候 再想着什么时候挽回利权咧 振兴商务咧 培养人才咧 那可就白费蜡啦 按着我的拙见 中国再要不打算转弱为强啊 可就等着同高丽当奴隶吧 要打算转弱为强啊 就快快的多立好学堂 多培有用的真人才 多重用不贪赃不害民的贤士为大官员 教他办理内政外交的大事 全都靠他办理 还得少买官缺少用贪赃受贿害国害民的狗官 中国果然要是这个样子 咱们中国可就人才辈出了 教育也普及啦 不难成一个强国呀(盼着吧) 这个时候 各国也不说咱们制造大粪的活机器啦 也不说咱们冷血动物啦 &nbsp;他们也必另眼看待啦 咱们中国也就太平啦 这岂不是君臣民的一个大幸福吗(得啦 说说算了罢)</p><p>按 舍侄伯英之稿 已见初七八两日本报 今日所录之演说 系次侄仲杰学演 查仲杰现年一十四岁 因家兄竹园善于白话 &nbsp;是以有此家风 &nbsp;然初次学演 &nbsp;不免稍有浅俗 倘有不妥之处 望希原谅是幸</p><p>丁宝臣附誌</p><p> * * * * * * * * * * * * * *</p><p>注:* 泰西泛指西方国家;</p><p> * 演说稿中()部分为听众插话。</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 论国民教育</b></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写在前面:</p><p><u>伯英(丁秉彝)为我的曾祖丁子良长子,是我的爷爷丁秉铎(仲杰)的哥哥。他生于1890年(即光绪16年10月26日),卒于1909年(宣统元年三月初九),年仅18岁;</u></p><p><u>下面的演说稿发表在我的二曾祖丁宝臣创刊的《爱国报》第二百六十二期刊上。以下是我根据张巨龄老师提供的影印件(见丁子良和我的家族)整理而成;</u></p><p><u>这篇演说稿是伯英15岁左右撰写的,距今已有百年的历史;</u></p><h1><u style="font-size: 18px;">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原稿为繁体字,本人为阅读方便,改成了简体字;还有,那个时代的“那”字和“哪”字都用“那”字表示,为了阅读习惯,本人适当做了修改,根据作者的语意改成了“哪”字;最后要说的是,原文没有标点符号,本人曾做了添加,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持原著为好。</u></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18px;">演说</b><span style="font-size: 18px;">:</span></h1><h1><br></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论国民教育</b> &nbsp;</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竹园之长子 伯英&nbsp;</h1><p><br></p><p>前天有个朋友对我说 人家全说东西洋各国的强盛是国民教育振兴的缘故 中国的衰弱是没有国民教育的缘故 这个话我是不信的 因为咱们中国提倡国民教育已竟是五六年了 就拿北京天津说吧 小学堂每处全有六七十处 每堂全有一百多学生 课程全是什么物理 笔算 地理 历史等 要说国民教育是足可观的了 怎么那学生们四年卒业以后 年纪足够十八九岁全都无法位置呢 你要说他入商界吧 他亦不成 入工界吧 他亦不成(入阔少界准成) 竟会些个光线力点的新名词 别的全不会 敢情国民教育的结果就是这个样子呀 别竟耽误人啦 我就说了 老兄您以上所说的中国国民教育的情形是一点不错的 您要说东西洋各国的国民教育亦都是这样 那可就错了 因为那东西洋各国的强盛实在是国民教育振兴的缘故 可是有一节 东西洋各国教育的名目跟咱们中国教育的名目虽然同是一样 教授的法子可是不同 我常听见人说 国民教育的宗旨是在造就一班普通的人民 教给他养身养家的能耐 并非是教全国的人 全成了大人物大英雄啊 假如学生的学力好 环境好 家里能供给 国家也愿意造就他成大人物大英雄 可有一节 全国哪有净是学力好境遇好的学生啊 既然不能全是学力好境遇好 可就得给那学力不好境遇不好的 打算打算 打算什么呢 就是教给他养身养家的能耐 教他小学卒业后 普通学问明白了 还得能自养其身其父母 所以既不阻碍那学力好境遇好的学生志气 又教那学力不好境遇不好的学生不致游手好闲 这是东西各国 国民教育普通的情形 要说到中国啊呀 可就错了 小学堂的课程 到处全是一样 城市通商的地方 是物理 地理 历史等这些个课程 乡下农村的地方 亦是物理 地理 历史等这些个课程 沿海业林的地方 亦是这样 牢不可破 简直的成了定例啦 这样死教育 焉能得的了好 我听见游历日本的人说 日本小学堂的课程 到处不同 一个地方一个样 近通商码头的小学堂 必拿商务工业信札算学等为必要的课程 除普通学外 就讲那通商的规则 通商的法子 怎么这个东西畅销 怎么这个东西就滞销 以及往来信札算账的法子 到了乡下山村的小学堂 必拿那农业博物为必要的课程 除普通学外 净讲哪种植物发生最旺 哪种植物最有利 哪种易于旱 哪种易于潦 跟哪个肥料最好等等 到了沿海业林的地方 可又改变了 又拿渔业林业航术为必要的课程了 除普通学外 讲那捕鱼的法子 养鱼的法子 以及航海行船的法子 培植树木的法子等 总而言之吧 本地宜于什么 就加什么课程 不是牢不可破 全国一致的 这么一来 那学生在学堂四年之内所学的 全是养身养家的法子 所以到卒业后 就能凭他所学的能耐 养身养家 焉能够游手好闲 成了无业游民呢 所以人家东西洋各国 学力好境遇好的小学生 自然能够上进求学 成为大人物大英雄 那学力不好境遇不好的小学生 亦能养身养家 既然能够养身养家 就少出一个无业游民 这国家就暗受其利了 说到咱们中国的国民教育 既然是在配置课程上 欠点阅历 不免就有宜于此处不宜于彼处的 宜于彼处不宜于此处的 所学非其所用 所用非其所学 所以到了卒业后 虽然普通学明白了 真能耐还是没有 仍然是个些无业游民 别说养家 就是他本身 还许不能自养呢 这国家焉能得他的益处呢 孔子以家齐为国治的基础 是一点不错的 所以我说教育跟教育不同 不可因噎废食啊 朋友听完了这些个话 就说啦 我望想着学部大人们 改良改良 不可竟有名无实 造些个高等游民 于国无利反有害啦 说完了 就告别走了 今天我录了这些个话 登在报上 可不知道当道的大人们 看看怎么样 </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 秉承祖业 发扬光大</b></h1><h3><br></h3> <h1><span style="font-size: 18px;">从小就常听父亲讲,天津的亲戚特别多,而且都是</span><u style="font-size: 18px;">丁子良</u><span style="font-size: 18px;">的嫡亲后代。解放前都是常来常往,而解放后就基本断了联系。我曾不止一次地问过父亲,这是为什么?那时因为年纪小,父亲几乎没有正面回答过我这个问题。这几乎成了我的一个谜……。</span></h1><h3>记得那时一填表格到“社会关系”一栏时,就听父亲总是一句话,“就填无”。</h3><h3>到了文革,我才逐渐解开了这个谜。正如父亲所说,为了减少繁杂的社会关系和彼此间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联系。奇怪的很,虽然那时亲友间并没有为此达成过共识,但都非常理解。</h3><h3>我印象最深的是,天津有个“四爷爷”,这就是我要说到的<u>丁秉钧(叔度)</u>爷爷。他虽然是<u>丁子良</u>的三子,但因为上面有个大姑奶奶<u>丁允真</u>(适<u>时子周</u>),所以从大排行而言,我们就该称其为四爷爷。</h3> <h3>照片中上左一为人到中年的叔度爷爷;</h3><h3>上右一为奶奶马仲卿(1900年—1981年);</h3><h3>下左一为叔度爷爷与长子丁九光在天津河北路寓所楼上平台留影;</h3><h3>下右一为叔度爷爷年青时在天津河北路寓所客厅读报。</h3> <h3>叔度爷爷自幼在家从父(丁子良)学习中医,并在天津省立一中读书。高中毕业后开始在天津旧法租界的泰安里(即恢复旧名的万善里)3号的《敬慎医室》随父门诊。</h3><h3>1920年后独立应诊,据天津文献“新中国成立前天津医院、医生的片断回忆”记载,“丁叔度 中医 靠近赤峰道”开设门诊行医。</h3><h3>叔度爷爷在长期的中医临床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在天津颇有美誉和名气,可称医德高尚,医术精湛。叔度爷爷在医学实践中,不仅传承和应用了丁氏外科家传秘笈,还在温热病治疗中闯出了一条新路。他不仅秉承了中医治疗理论和方法,还不断吸收西医立竿见影的优势,在中医上的洋为中用的标本兼治中取得了突出成就。即使这样,他仍固守中医这块领地,不忘初衷。据《现代西医与传统中医分析》讲座中特别提到的,对某些人对中医的“阴阳五行”理论不科学说法,丁叔度特别斥之为“忘本”。</h3> <h3>学者<b><u>火明才</u></b>在他的《中华回医药文化史》研究中,特别对京津丁氏外科一、二、三、四代的传承与发展做了详尽阐述。</h3><h3><br></h3><h3>我以为这样划分更为清晰、准确:</h3><h3><b>* </b>以<b><u>丁德恩</u></b>开创的《德善医室》为代表的第一代丁氏中医外科;</h3><h3><br></h3><h3><b>* </b> 以<b><u>丁子良</u></b>(包括<b><u>丁宝臣</u></b>)的《敬慎医室》为代表的第二代丁氏中医外科传人。其中也包括家族外传人,如<u>赵炳南</u>、<u>哈锐川</u>、<u>余光甲</u>和<u>仉伯贤</u>等;</h3><h3><br></h3><h3><b>* </b> 以<b><u>丁仲杰</u></b>、<b><u>丁叔度</u></b>为代表的,且开创了中西医结合的第三代丁氏外科传人。其中也包括家族外传人,如<u>陈彤云</u>、<u>张作舟</u>、<u>王玉章</u>等,弟子如云;</h3><h3><br></h3><h3><b>* </b> 以<b><u>丁迪光</u></b>、<b><u>丁文舟</u></b>为代表的,介入大量现代医学科技手段诊治的第四代丁氏外科传人及家族外弟子们。</h3> <h3><u>赵洪钧</u>医学专家专门对丁叔度擅长的温热病治疗做了剖析及点评。</h3><h3><br></h3><h3><br></h3><h3><u>丁叔度</u>为人诚恳,医德高尚,在天津及辖区享有盛誉,曾当选天津市第二届人大代表。遗憾的是,尚未参会就因高血压于1957年病故,年仅57岁,与我的爷爷<u>丁仲杰</u>享年一样。</h3> <h3></h3><h3></h3><h3></h3><h3></h3><h3>丁秉钧(叔度)膝下四子二女: 长子 丁九光(1919—1944)病故时年25岁。育有一子丁尔诚,一女丁尔训; 次子 丁有光 三子 丁迪光 1936年生 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中医科。育有一子丁政; 四子 丁聿光 育有一子丁然(旅居德国,有一子丁凯文); 长女 丁佩文 天津市第一医院 (已退休); 次女 丁佩芳 北京东直门中医医院(已退休)。<br></h3><h3></h3><h3></h3><h3></h3><h3></h3> <p>照片上为幼时的丁秉仁(燧)与丁桐龄;</p><p>下为丁叔度次子丁宝光。</p> <h1><b>一个几十年不为人知的事实</b></h1><h3>这也是我不得不提及的问题。</h3><h3>曾祖<u>丁子良</u>继承祖业,在中医学方面独树一帜,造诣深厚,积累了大量的丰富的临床经验,形成了大量独特的诊治处方和秘笈,是几代人的心血,也对后人的继承和发扬光大至关重要。</h3><h3>2019年6月1日,<u>丁聿光</u>伯伯在与我的视频聊天中,有意或无意透露出一个丁氏后代普遍关心的问题,也就是曾祖<u>丁子良</u>行医中形成的大量的文献及资料去了哪里?</h3><h3>伯伯说,1952年的一天,他的父亲,即<u>丁叔度</u>爷爷将我的曾祖<u>丁子良</u>身边的所有遗物全部捐给了天津市档案馆。这让我十分震惊!</h3><h3>我不好评说长辈的用意和举动,只觉得这些东西若留在某个丁家后代身旁继续发扬光大仍是个活物,而放进档案馆无疑就成了“死物”。</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 戏曲达人 燕京散人</b></h1><h3><br></h3><h3><b>丁秉燧</b>(1916年-1980年),笔名<b>燕京散人</b>,知名广播人、主持人、剧评家、作家、相声、司仪。毕业於北平燕京大学新闻系。曾居住北京、天津多年,於1950年來台湾,从此定居。曾担任前几届金马奖頒奖典礼的司仪,並在中国广播公司任职多年,曾主持台湾电视公司综艺节目《大千世界》。一生致力於戏剧文化事业,於1980年病逝於台北市宏恩医院。著有《菊壇舊聞錄》、《北平、天津及其他》、《國劇名伶軼事》、《孟子冬與言高譚馬》、《青衣.花臉.小丑》等書。</h3> <h3><u>丁秉燧</u>原名<u>丁秉仁</u>,为曾祖<u>丁子良</u>姨太太所生,大排行老七。</h3><h3>1916年出生于天津,17岁(1933年)迁至北京崇文门外大街花市上堂子胡同,并考入燕京大学新闻系。毕业时正值七七事变,遂来往于京津之间,从事商业活动(主要贩卖小百货类)。</h3><h3>1945年日寇投降后,曾任天津卷烟厂推销员。北京解放时恰在江西南昌出差而未返京。1950年去香港,后来信接家眷一起迁往台北。</h3> <h3>上影印为1925年刊登在报纸上的丁秉仁(燧)的学习荣誉证书。</h3> <h3>上为丁秉仁与侄儿们在天津河北路寓所楼上平台合影。</h3><h3>后排左起依次为叔度爷爷二女儿丁佩芳、长子丁九光、长女丁佩文和次子丁有光,坐者为丁秉仁爷爷,左为丁聿光、右为丁迪光。</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菊坛旧闻录》是汇编了台湾京剧评论家丁秉燧先生三部遗著《国剧名伶轶事》、《青衣·花脸·小丑》、《孟小冬与言高谭马》的一本合集,其中对于诸多前辈京剧大家的描写,文笔洒脱、见解不俗。但在一些细节的记录上,未免存在疏漏和瑕疵。吴小如先生曾发表《菊坛旧闻录订补》,指出书中存在的几处误记,并于文章最后说明“以上所记,仅荦荦大端。至于细微末节,可商榷者尚不止一二事,则请俟它日有暇再罗列毛举”。</h3> <p>有票友四处寻找丁秉燧的书并感叹到,丁秉燧的《菊坛旧闻录》现在还能买到么?像丁秉燧这样的剧评家在大陆还是很少的。还有读者赞道,“丁的文字满好看的”。</p> <p>有京剧票友撰文,这里我想再引<b>丁秉燧</b>的著述为例。丁是一位很有修养的聆曲家,曾以“<u>跌宕婉转,凄凉低迷</u>”八个字评孟小冬《洪羊洞》的唱腔,用字虽少,但妙入微茫,如果平日不下推琢磨的功夫是说不出来的。他对言菊朋的评论也不同凡俗。他说,京剧讲究字正腔圆,“<u>言菊朋讲究字眼却与众不同,他对字正是锲而不舍, 坚持原则, 可以说一辈子嘴里没有一个倒字,但却矫枉过正了。遇见字正与腔圆不能两全的时候,宁就乎字,不理会腔。于是因字成腔,这腔就不大顺耳了。早年他的唱腔,偶有这种现象,还瑕不掩瑜,晚年气力不足,只在嗓子眼里出音,而单在字眼上耍花样。</u>”看来这里说的似乎与写实写意问题无关,可是往深层里仔细想想还是有关的。<b>丁秉燧</b>这评论不能说没道理。京剧的唱,主要是依靠腔来传神达意,字正固然是重要的,但全不顾腔,只求嘴里没一个倒字,就未免舍本逐末了。笔者曾援引过齐如山责备谭鑫培《珠帘寨》三个“哗啦啦”不像真鼓声的说法,也是要求唱腔必须写实。其实京剧音乐重在内质。传统乐理向来着眼在精神气质方面,伯牙操琴,子期听出“志在高山,志在流水”即在此意。据说余叔岩于京剧音乐最钦佩曹心泉。相传清末时,傅侗制乐谱,请曹去听。曹听完出来说,清朝快要亡了,那种音乐里有亡国之音,不祥之兆。不到一年,武昌起义了。此事不知是否确实?但从这故事里可以看出京。”</p> <p><u>丁秉燧</u>还记述了他有一次看袁世海的《连环套》的经历,在《盗钩》一折中,窦尔墩同喽罗上,归大帐子里坐,唱到“沽饮几杯精神爽”,连饮数杯后,觉出有异,神情骤变,注视杯中,本来应该再唱“莫非酒内有埋藏”,藏字走鼻音,但警觉已晚,终于醉卧下去。<u>丁</u>说:“袁世海这么一句唱法,有一个自作聪明的改革,唱到酒内使个小腔,有埋藏声音很小,腔没唱完就趴在桌子上了。笔者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 表示那时窦尔墩胃里的蒙汗药已经发作, 唱不下去了。”<u>丁</u>向袁世海举出了《洪羊洞》唱法的例子,然后说:“你这种写实的唱法,就违反国剧的表演原则了。以后这种话匣子跑针儿似的唱腔,还是不动为妙。”袁世海是位有成就的演员,但他在写实写意的问题上,也像梅兰芳、马连良那些大师一样,稍一不慎,难免也会载跟斗。</p> <h3>还有网友评论道,“我觉得<b><u>丁先生</u></b>对少老板的评价和描写算是比较公允和中肯的”。<br></h3> <h3>有书友感叹,<u><b>丁秉燧</b></u>先生对当时的情况多了解啊,今日的一些半吊子戏迷,就是相信误导传言,也不愿面对过来人的亲眼所见!唉!<br></h3> <p>丁秉燧曾说:&nbsp;</p><p>“且谈我们这班老戏迷,对戏班、戏院都熟,在新新留有长座,因为新新的进班标准很高,只有孟小冬、李少春、程砚秋、金少山、马连良(他是股东,一周有两个档期)几个班儿进得去,别的班进不去的。”</p> <p><b>丁秉仁(燧)</b>爷爷膝下二子四女:</p><p>长子 <b>丁介民</b> 1937年2月29日出生于北京。1950年与父丁秉燧举家经由香港迁台。1956年考入东吴大学,后考取台湾师大研究生。历任台湾团结自强协会理事、海洋大学教授、美国大学中国语文联合研习所专科教授。1993年在新同盟会筹备期间任该会发言人。1994年5月宣布退出新同盟会。</p><p>丁介民长期从事反“独”促统工作,备受瞩目和尊敬。</p><p>毕业论文《方言考》。学术著作有《方言考增订本》、《杨雄年谱》等。</p><p>次子 <b>丁企民</b>(不详)</p><p>长女 <b>丁 莹 </b>1950年与父丁秉燧举家经由香港迁台,后落户美国。</p><p>二女 <b>丁 玺 </b>1950年与父丁秉燧举家经由香港迁台,后落户美国。</p><p>三女<b> 丁 琪</b>(不详)</p><p>四女 <b>丁 琬</b>(不详)</p> <p>1990年,丁介民冲破各种阻力,第一次率团访问祖国大陆。因成员中有国民党中央委员及民意代表,在广州入境时,受到了来自北京、上海、广州三方面人士的特别接待。</p><p>北京之行是此行的重点,由全国台湾研究会接待,下榻北京饭店。其中重要的一项活动是去程公馆拜访全国政协副主席程思远先生。</p><p>除北京外,还到过广州、桂林、西安、南京、上海等地。访问团此行在岛内则引起轩然大波,“台独”报刊大字标题刊出“丁介民率团投共”,也可见早年两岸民间交流多么艰难。&nbsp;</p><p>2000年夏天,丁介民率台大、政大、文化大学、海洋大学、佛光大学六位教授,参加在天津召开的“海峡两岸经济文化交流与合作研讨会”,与天津学者就两岸经济文化交流与合作,展开坦诚而务实的研讨。鉴于丁介民教授在两岸交流中的杰出贡献,在天津社科院建院30周年之际,特别授予其“两岸交流特殊贡献奖”。&nbsp;</p><p>2011年9月丁介民在祖国大陆对台研究重镇厦门大学作精彩演讲。他说,两岸有共同的祖先,共同的血缘,共同的民俗,最重要的是有共同的文化中华文化。大陆现在在世界各地办孔子学院,台湾也在海外办台湾书院,共同弘扬中华文化,这是很好的事情。&nbsp;</p><p>在岛内,丁介民也主持过许多大型的两岸研讨会。1999年与2002年,先后两次参加在圆山大饭店举办的中华民族团结自强学术研讨会,有150余位两岸学者出席。丁介民作为研讨会主持者,组织周密,贡献良多,备受瞩目。&nbsp;</p> <p>《环球时报》关于丁介民接受中评社采访的报道</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四】 丁允真与我的姑奶奶们</b></h1><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一)</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我的大姑奶奶丁允真</b></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丁允真</b> 1893年生于天津,1982年故于台湾,享年89岁。大姑奶奶是曾祖丁子良的长女,在爷爷丁仲杰之下,天津四爷爷丁叔度之上,大排行三。</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丁允真</b>大姑奶奶可是丁、时两家可圈可点的人,因为她与时子周联姻,从此让丁、时两家成为血亲、至亲,现已延传了四代人家。</h3> <h3>记得1922年溥仪16岁时,其堂弟溥佳将一辆自行车当成礼物送给了他。为此溥佳还被宫廷师傅陈宝琛训斥了一顿,说他“不应该将这种危险之物进呈给皇上,摔坏了皇上,如何了得?”。</h3><h3>北京的第一辆自行车则是19世纪70年代由外国人进献给光绪皇帝的。</h3><h3>民国初年,骑自行车还真是个新鲜事。正因为此,自行车毕竟为少数富家子弟享有。<br></h3><h3><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0, 0, 0, 0);">而大姑奶奶出生于1893年,从她的生活照及骑自行车的照片看,她当时也就30岁左右(大约20世纪20年代),足见她不仅是个持家贤惠的女性,还是位好奇、求新、求变的知性女子。</span><br></h3> <h3>自行车的别名很多。抗战时期《大公报》一期《自行车专页》有这么一段话:自行车,又名“自由车”,《辞源》上叫“自转车”,习俗叫做“脚踏车”,还有人颠倒过来叫“踏脚车”。<br></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我的大姑爷爷<b style="text-decoration: underline;">时作新</b>(1879.5.19-1967.9.29,字<b>子周</b>,以字行,经名哈立德),回族,天津人,世居天津市西北角文昌宫之西。出生于前清光绪五年五月十九日。</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其父<b>时震一</b>,在私塾读过书,略有薄产,曾在一家鞋店当过记账先生,并有临街铺房出租。<b>时子周</b>毕业于清末保定优级师范学校,曾在当时闻人<b>严范</b>、<b>孙翰林</b>所办的家塾担任数学、物理课程,与<b>张伯苓</b>共事。<u>1904年,家塾扩充,改名敬业中学,即南开中学之前身。他和<b>张伯苓</b>均随之转入南开,并积极展开校内及社会各项活动,如成立新剧团,组织讲演比赛会等。</u>他擅长讲演,口若悬河,内容新颖,颇受欢迎。该校演说竞赛会,<b>周恩来</b>曾任副会长(会长为<b>施奎龄</b>)。&nbsp;</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1917年4月,<b>时子周</b>曾同<b>马千里</b>等东渡扶桑,在游览观光,吸取教学经验,回到南开后,当教务主任,开展社会活动,成为1919年“五四运动”中的活跃人物。在地近京畿的天津市,对“五四”的反响迅速而热烈,学生联合会、女界爱国同志会、各界联合会等进步团体风起云涌,抵制日货,示威游行,声势浩大。他以回教团体代表身份参加天津各界联合会,被推为评议员,又经各界举荐为国民大会委员。他在大会上发表的演说,针对巴黎和会与日本侵华等问题,慷慨陈词,激动人心。<u>在抵制日货运动中,天津市为劝阻奸商贩卖日本货而组成“跪哭团”,他也率众参与,迫使奸商答应停售。但由于东门里魁发成洋广杂货铺勾引日本人殴打检查日货的学生,酿成风潮,1920年1月24日各界代表被拘捕,时子周也在被捕之列,与周恩来、马骏、马千里等同被押在天津警卫厅两个半月,又被解送天津地方检查厅,经三个多月“侦察”后,以所谓“私擅监禁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两个月”,因实际被羁押日期早已超过所谓“刑期”,当即释放。</u>据<b>刘及三</b>、<b>谢天培</b>合写的<b>《时子周其人》</b>追忆,他在天津被押阶段,曾与难友们一起绝食抗议,并组织读书会、演讲会和各项文娱活动,他连续讲过世界工业革命史。在被捕人士中,以他年岁较大,被难友们尊为老师,5月19日那天是他的42岁生日,大家都给他拜寿,下午开茶话会,晚上演出节目表示庆祝。这是他早期的积极进步的表现。&nbsp;</h3> <h3>被释放后,<b>时子周</b>曾被推荐为天津工巡捐务处处长,开始从政。由于“班底”较弱,不久便辞职,应旧友<b>吴子洲</b>(梦兰)之约任华洋书庄北京分庄的经理。国民革命军北伐时,他回到天津,就任河东中学教务主任,兼教英文课程,将南开办学经验施展到河东中学,驾轻就熟,使该校声誉为之一振。 1928年直隶省改名河北省,省会设天津市。市长<b>南桂馨</b>贪赃枉法,怨声载道,<b>时子周</b>与天津绅士<b>李廷玉</b>等提出控告,使南氏被撤,改<b>崔廷献</b>接替市长之职。该市教育局筹建市立师范学校,落成后任命<b>时子周</b>为校长,致使他扎下了立足于社会并逐渐扩大影响之根基。 <br></h3> <p class="ql-block">图中后排右三为时子周(作新)姑爷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u>1931年“九一八”事变以后,原南开中学学生</u><b><u>张厉生</u></b>(<u>原名星舟,曾赶上赴法国勤工俭学高潮,与周恩来、刘清扬、张崧年等赴法留学</u>)<u>逐渐成为</u><b><u>蒋介石</u></b><u>亲信之一,以国民党中央委员兼华北党务特派人员身份留居北方,安置自己的人员,便推荐他的老师</u><b><u>时子周</u></b><u>为国民党天津市党部委员,还促使</u><b><u>时子周</u></b><u>与</u><b><u>陈果夫</u></b><u>,</u><b><u>陈立夫</u></b><u>之间发生联系,参加了CC集团,成为国民党在天津的嫡系。</u>当时CC的两个外围组织“中国文化建设协会”和“中国科学化运动协会”的天津分会均由<b>时子周</b>发起,会址都设在市立师范学校内。此外,还有不少头面人物发起的社团,如<b>苏吉享</b>创设之“绿蕖画会”,<b>赵光震</b>所创的“天津市经济调查会”,欧美留学生的“群一社”,<b>刘孟扬</b>筹组的“地方协会”,<b>李廷玉</b>等组织的“国学研究社”,<b>施奎龄</b>等联名创建之“中外联谊会”,都设于市立师范学校内,直接或间接地受<b>时子周</b>的指挥。在<b>陈果夫</b>、<b>陈立夫</b>和<b>张厉生</b>的赞许、支持下,他同国民党的因缘越来越深。</p><p class="ql-block"><u>1935年被选为国民党候补中央委员,不久又补为中央委员,并先后担任宁夏省、湖北省教育厅长</u>。这时已是抗日战争时期。</p> <p class="ql-block">1939年,被调往重庆,就任国民党中央政治学校边疆教育班主任一职,长期住在重庆市观音岩附近的回教救国协会。该协会理事长是白崇禧,不经常到会;<b>时子周</b>作为副理事长,处理日常会务,直到抗战胜利,日本投降,他又返回天津,任国民党市党部主任委员和天津市临时参议会议长。<u>但在国民党官僚相互倾轧夺权的斗争中,</u><b><u>时子周</u></b><u>终于失势丢官。上述两项职务分别被</u><b><u>邵华</u></b><u>和</u><b><u>杨亦周</u></b><u>夺走,仅保留一个国民党中央委员头衔。</u></p><p class="ql-block">1948年10月,他悄然离开天津,经长沙、昆明绕道去台湾,至1969年病逝于台北,年近九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津文史资料选辑》1988年7月出刊的第44辑,曾介绍<b>时子周</b>赴台湾前的经历。</p> <h3><u><b>时子周</b>曾助<b>张伯苓</b>先生创办南开中学堂与南开大学,任教务长。<b>周恩来</b>就读南开时,与<b>时子周</b>时有往来。因为这段师生情谊,全国解放前夕,周恩来曾对时子周表示过真诚的挽留之意。</u></h3><h3><br></h3><h3>下为姑爷爷<b>时子周</b>致天津敬开中学同事<b>张伯苓</b>手札。</h3> <h3></h3><h3>我的姑爷爷<b>时子周</b>不仅涉猎广泛,还不忘教门。 从<b>时子周</b>毕生的经历与影响看,他应该是个政坛人物或社会活动家,涉猎范围极广,但他热心教门,乐于奉献,没有忘本。例如抗日战争初期,他在郑州发起组织回民救国协会,担任过理事长。他曾经利用广播电台等宣传媒介宣讲回教教义,先是50讲,后来继续宣传达到100讲,并汇集成<b>《回教教义百讲》</b>一书,台湾有繁体字竖排本,大陆也有简体字横排本出现,改名<b>《伊斯兰教义百讲》</b>。每讲都有突出重点,也都比较简短,且通俗易懂。在台北,他还为筹建与扩建新生南路清真寺奔走、策划。 <u>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与社会环境中,<b>时子周</b>生平的活动贯穿着较复杂的政治因素。但他也没有完全脱离文化教育的职业范畴,并以执教南开、河东中学和天津市立师范学校而起家。作为回族穆斯林,他对伊斯兰学术文化的宣传一向很热心。</u><br></h3><h3></h3> <p>有史学家认为,<u>时子周</u>的岳父,是回族著名医师兼新闻界名流<b>丁子良</b>(原名国瑞,号竹园,以字行,1869- 1935),清末曾创办《竹园白话报》,后改称《天津竹园报》有《竹园丛话》24册问世。<u>丁先生对其女婿时子周之从事文教工作也有潜移默化之影响</u>。&nbsp;</p><p>1927年,<b>时子周</b>曾与<b>王静斋</b>、<b>杨敬修</b>等著名阿訇在天津筹办中阿大学,以困难重重、阻力甚大而未能如愿以偿。但这三位天津人,后来都是汉文《古兰经》的通译者。<u>他一向支持伊斯兰教文化宣传事宜,晚年仍在台北回教协会工作。在白崇禧晚年因病请辞回协理事长之职后。他被公推为第二任理事长,从1958年起直至归真</u>。除经常在清真寺讲演外,还坚持完成<b>《古兰经国语译解》</b>,脱稿付印之际已年届八旬。故台、港、澳和海外华侨穆斯林,对他和他的译本,都有较好的印象。从这个角度去衡量,时子周对伊斯兰教的贡献弥足珍视,尽管他本人在《自序》中谦逊地认为“译文仍多欠流畅”,对自己有更严格的要求。</p><p>时先生虽然不懂阿拉伯文,但英文造诣很深,经常阅读各种英译本,通过比较、选择,决定参照尤素福·阿里的两种译本着手翻译。他很欣赏这两种英译本,因为它们“注辞精辟,使我领悟最多”。</p><p><br></p><p><br></p> <p><b>时子周</b>膝下十二个子女,为六子六女。</p><p>与前妻<b>穆奎青</b>育有二子四女,依次为:</p><p><b>时惟聪</b> 夫<b>曹世忠</b>(曹恕伯之子)</p><p><b>时 璋 </b>英年早逝</p><p><b>时惟明</b> 夫<b>吴学谦</b> 育有二子四女</p><p><b>时惟睿</b> 夫<b>穆瑞生</b></p><p><b>时惟智</b> 夫<b>冯 珍</b></p><p><b>时</b> <b>璐</b>(字昭华)妻<b>丁佩兰</b> (丁仲杰长女)育有三子四女</p><p>与姑奶奶<b>丁允真</b>(续)育有四子二女,依次为:</p><p><b>时 甲</b>(字卓如)妻<b>徐华杏</b> 育有一子二女</p><p><b>时</b> <b>亮</b> 妻<b>李</b> <b>奇</b> 育有一子一女</p><p><b>时惟精</b> 夫<b>杨镇甲</b> 育有四女</p><p><b>时惟一 </b>英年早逝</p><p><b>时</b> <b>白</b> 妻<b>崔淑兰</b> 育有二子一女</p><p><b>时</b> <b>雍</b> 妻<b>陶</b> <b>甄</b> 育有二子一女</p><p><br></p><p>1948年10月,<b>时子周</b>姑爷爷、<b>丁允真</b>姑奶奶携七伯<b>时甲</b>的全家及九姑<b>时惟精</b>的全家悄然离开天津,经长沙、昆明绕道去了台湾。其余的伯伯、姑姑都留在了大陆,这也成了“重大嫌疑”。我们也因此背负了几十年的“重大海外关系”,入党、升学、升迁等均受到了影响。直到八十年代初,随着时子周姑爷爷病故(1976年)于台湾,公安部撤销了“时子周专案组”,文革后拨乱反正初见成效及改革开放的兴起,我们才如释重负。随后有了丁、时两家的正常联系与往来,我们兄弟姐妹们也都先后入了党、提了干。这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p><p><b>时子周</b>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年青时就以“教育救国”的热忱投身教育事业,在学校积极开展新思想运动,并与<b>周恩来</b>一起成为1919“五四运动”的中坚力量。而后又号召民众抵制日货,逐渐步入政坛,在民国时期担任过一些政府教育要职。自从到了台湾就淡出了政坛,开始从事他一生虔诚的穆斯林宗教事务,为此付出了巨大努力,作出了卓越贡献。</p><p>为此总结<u>时子周</u>姑爷爷的一生,我以为可以概括为三点:</p><p>1. 爱國家:年青梦想“教育救国”,积极参加并投身1919年的“五四”爱国运动和反日本侵略、抵制日货运动,并成为其中的中坚力量;</p><p>2. 爱教育:从年青时就开始办教育,并亲自执教,以致先后担任过宁夏、湖北省教育厅长;</p><p>3. 爱教门:“台湾中国回教协会”是“中国回民抗日救国协会”的前身,时子周历任此协会副会长,到台湾定居后又接替白崇禧成为会长。后半生编译了不少伊斯兰教著作。</p><p><br></p><p>时子周笔札</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二)</b></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的另外几个姑奶奶</b></h1><h3><b><br></b></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我的大姑奶奶丁允真下面有四个妹妹,分别是:</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丁慧真 1895年—?生于天津;</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丁毓秀 1897年—?生于天津;</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丁桐龄 1920年—?生于天津;</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丁福龄 1928年—1942年 ,生于天津,因患肺病不治而<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英年早逝。</span></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由于父亲经常会提起与时家的关系与联系,所以在我和兄弟姐妹印象中最深的当属大姑奶奶丁允真,其次就是四姑奶奶丁桐龄。</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在我的印象中,桐龄四姑奶奶也是在解放初期去了香港,是位商人,并且多次来大陆联系生意。我几次听父亲讲她来大陆,而且是改革开放以后为多,至于是否见过面就不得而知了。我看过居住在天津的伯伯、姑姑与父亲的来往书信,似乎觉得他们与来大陆时的桐龄姑奶奶有过不少交往。记得1984年丁桐龄姑奶奶那次去天津还带了个经理去家做客,丁佩文姑姑好一痛招待。1989年2月17日丁佩文姑姑给父亲的信中曾提到“丁桐龄几次来津都住在马淑蓉大姐处,有时一住就是半年。最初刚和她恢复联系时,她来津也曾住过我家。后来我迁到体院北以后,她又要带着老伴儿来住,我婉言谢绝了”。据佩文姑姑讲,她谢绝的理由在于“丁桐龄来大陆主要做生意来了,而不是探亲访友”。</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我在翻看2003年9月23日丁佩文姑姑(有时与丁有光伯伯合写或代笔)给父亲(她们称父亲为三哥)的一封信中得知,桐龄姑奶奶已经故去,并葬在了天津。而且丁秉仁爷爷的夫人马崇懿奶奶也已去世,具体时间都无从知晓。</h3> <h3>丁佩文姑姑(并代丁有光伯伯)给父亲的信</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四. 我的父亲母亲</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一章节可以说是可触摸到的历史。虽然家里的许多资料和照片都毁于那场文革浩劫,但好在我们许多的记忆犹存。</p><p class="ql-block">如果说写前面那些历史是怀着敬仰之情的话,那么写父母这段几乎身历其境的历史,反而会让我常常沉浸于思念的痛苦之中……,敲打字符的速度显然慢了许多,有时哽咽,有时泪目……,就像委屈地、孤独地与父母诉说……。</p><p class="ql-block">我的情感之所以沉重而纠结,那是因为许许多多的经历和事情不该发生在他们的身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啥叫“生不逢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父母身世</b></h1><p class="ql-block"><br></p> <p>70岁后的母亲跟我念叨最多的是希望找回她与父亲的结婚照或合影。</p><p>一切都很无奈,我只好利用photoshop软件合成他们30岁时的照片,略表心意。</p><p><br></p><p>先父<b>丁坚</b>(号<b>丕绪</b>、字<b>不磷</b>)生于1919年10月17日,因心力衰竭卒于2011年12月8日凌晨1点,北京人,享年93岁。</p><p>爷爷<u>丁仲杰</u>婚后住在西交民巷59号的一个独门独院里,也就是说,这就是父亲的出生地。后来由于开办德医仲杰诊所就迁至离原来家不远的西郊民巷46号(羊毛胡同把口)一幢法式三层洋楼里,这也成了爷爷永久居住地。堂号:<b>西交民巷丁</b>。关于父亲的身世,由于在前面丁仲杰爷爷的章节中谈了很多了,所以这里就不再赘述了。</p><p>父亲年少时运不济,3岁时生母<u>黑静茹</u>(1892年—1921年)就因产后大出血不愈而早逝,给父亲以沉重打击,对他的成长与性情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大约1923年的时候,也就是父亲不满5岁的时候有了继母<u>沙慧贞</u>(1904年—1994年11月10日),这又给幼年失母的父亲的情志蒙上了一层阴影。据父亲丁坚讲,那时的继母整天沉溺于恩恩爱爱和吃喝玩乐上,毫不顾忌父亲的“孤独”的感受,甚至连父亲丁坚的正常生活都不能保证。作为孩子,下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吃喝。可父亲明明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奔到厨房却什么都不见。于是就开始了他所说的“造反”:翻箱倒柜,然后就稀里哗啦地把锅碗瓢盆全推到了地上。爷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又不好深说,最后只好塞些钱给父亲,让他自己下馆子解决好了。长此以往就形成了“母”子之间的尖锐对立,慢慢也形成了父子间的隔阂。据父亲讲,就是那时起他形成了反叛和倔强的性格。</p><p>按丁家的传统,父亲从小就应该子承父业学医的,可父亲却要偏偏自己独创一条路。因为爷爷是北京医科大学毕业,后又被保送到德国柏林医科大学留学两年。为了制气,父亲不仅不走学医的道路,还立志在国内发奋读书,学好德语,有一天一定去德国做个外交官。</p> <p>上图为上大学时父亲的证件照</p><p><br></p><p>正是基于父亲立下的志愿,1936年夏,也就是他17岁那年从北京中法大学附中高中普通科毕业后,考入了教育部立外国语专科学校外交科德文组。因每学年考试成绩名列榜首,后被保送至北京大学法学院深造,四年后毕业。</p><p>毕业后父亲就开始着手实现他“外交官”的梦想。与此同时,先是留任北京大学医学院德文助教,随后又去了北京大学内分泌研究所任图书馆负责人,从事研究论文及科技资料德、日文翻译工作。</p><p>这段历史是我插队回京时,大约是1973年春季,父亲当作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讲给我的。</p><p>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插队期间,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对前途命运的担忧日益增加。冬季是农闲时段,不回家想家,回到家又怕给家里增加负担,加之在家无所事事,无疑就有了学习一技之长的想法。</p><p>有一天晚上,在和父亲闲聊中有意说出了我的忧虑和想法。父亲再三寻问我是否是真实想法而不是一时冲动后,我立即告诉他,有跟父亲学外语的打算。</p><p>于是父亲把学德、日、英语的语言特点和难度一一作了介绍,最后让我做一个选择。我觉得日文相对容易些,就告诉父亲学日语。然后父亲告诉我明天开始。</p><p>第二天我和父亲对坐在沙发上,他根本没带什么日语教材和笔纸,而是告诉我,今天上午咱们只讲“为何学外语”,于是他讲了大学毕业后的“当外交官”的志向。父亲严肃地告诉我,外语只是一个学习工具,如果你有了一门专业知识与技能,想通过外语扩展视野或加深专业学习是可行的,但如果把外语当跳板,拿翻译当饭碗就错了!这让我很惊讶,也很扫兴。</p><p>父亲看我很难为情,于是他就讲了他当初学德语就想当外交官的一段挫折经历。他说,不管什么社会,你政府中没有关系,外语多优秀也无济于事。此时他有些激动,“我的经历就告诉你的是,没有关系一切都是痴心妄想”。我更灰心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一定好好学习,至于专业和兴趣我会去寻找和培养。</p><p>于是下来我跟父亲学了片假名和几十个单词,最终还是因信心不足而放弃了。</p> <p>父亲虽然年幼丧母,但随着父亲年龄的增长,与“继母”不断的斗争,以及大学的住校生活,让父亲很早就养成了独立生活能力、无拘无束、以及乐天派的性格。他说,因为住在西交民巷的缘故,暑假他就整天泡在中南海泳池,寒假就泡在中山公园滑旱冰。饿了就去前门一带下馆子。慢慢地他似乎从孤独、寂寞的生活中找到了自由自在的快乐生活方式。再加上父亲立志做外交官的梦想遭到破灭后,这一切仿佛倒是造就了豁达开朗与坚韧不拔的性格。</p> <p class="ql-block">母亲杨琦遗存的中学时代的证件照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到母亲的一生总让我有种惋惜和伤感之情。</p><p class="ql-block">母亲<b>杨琦</b>(学名<b>智珍</b>),出生于1918年8月30日北京和平门外四川营,属马。堂号:<b>四川营杨</b>。</p><p class="ql-block">1993年10月15日凌晨1时,母亲因脑溢血昏迷后再没有醒来,享年75岁。</p><p class="ql-block">我的姥爷<b>杨联登</b>(号<b>春圃</b>,1867—1949年.11.2)祖籍江苏扬州人。在北京前门外廊房二条子承父业,经营“<b>绪珍斋古玩珠宝店</b>”,为第二代经理人。为人正直、朴实,在同行中享有盛誉。</p><p class="ql-block">姥姥<b>杨王氏</b>,婚前住前门外杨梅竹斜街,堂号:<b>膏药王</b>。祖辈以制做“虎骨膏”在京享有盛名。姥姥是位典型的封建家庭妇女,有礼教、性情温柔而慈祥。</p><p class="ql-block">1937年正值华北局势日益紧张,官僚、富贾、外商纷纷南迁,致使古玩行业一蹶不振,家业也由富商沦为小康。加之兄弟间闹分产及分家纠纷,遂迁居和平门外琉璃厂西口的八角琉璃井胡同。此时正值母亲考入和平门外南新华街的师大附小,而后又相继就读于师大附中与北京师范大学家政系教育专业。妈妈聪明伶俐,学习勤奋努力,在不同的学习阶段都是名列前茅。她不仅是北京回民中唯一的女大学生,还是受过旧礼教熏陶与新文化教养的贤惠女性。</p><p class="ql-block">母亲从小家庭生活富足、优越。记得母亲的哥哥、嫂子,也就是我的舅舅、舅妈跟我谈起她年青时的印象时,都会投以羡慕眼光:每天都有黄包车接送上下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知书达理,寡言少语;一年四季都是可身的旗袍、素雅的外套儿和半高跟皮鞋打扮。舅妈们见了我都会说,“四小姐(母亲杨琦排行为四)长得可漂亮了,素养高,我们见了都躲的远远的,不敢跟她说话”。其实这都是表面印象,真实的母亲是非常朴实和随和的女性。</p><p class="ql-block">母亲姐妹四个:大姐杨智明,初中文化,适邮政总局管理员张斗南先生;二姐杨智慧,初中文化,适古玩商马乃骥先生;三姐自幼患肺结核病,因医治无效而在七八岁时便遭夭折。</p><p class="ql-block">在我的印象中,母亲就是一个温良恭俭让的知性女人。</p><p class="ql-block">1942年春季,母亲从北师大毕业后改名叫杨琦,随即受聘于北京私立实践女子中学,任教务处主任,月薪110块现大洋。而此时在北大内分泌研究所工作的爸爸,月薪只有85块现大洋(应该说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薪水也不低了。据说那时杀一个鬼子就甩给40现大洋)足以见得妈妈的才干和人脉关系。据父亲讲,当时由于羞于薪资待遇不如母亲杨琦就去“北京志成中学”高中男校和女校兼职国语教员。</p><p class="ql-block">母亲曾经告诉我,她当初之所以选择家政系的教育专业,就为了将来的一天全身心做好一个相夫教子的全职母亲。这足见母亲的伟大和牺牲精神,只可惜她的一生为我们付出的太多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二】相识相爱</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据父亲丁坚在母亲杨琦去世后的追思时回忆:</p><p class="ql-block">1941年3月29日的一早,父亲与母亲邂逅相遇在西郊燕京大学<b>马涤华</b>(妈妈堂哥<b>杨汝佶</b>的爱人,即嫂子)家中。马涤华那时在北京古物陈列所工作。杨汝佶为燕京大学办公室秘书,党的地下工作者,曾任过司徒雷登秘书。</p><p class="ql-block">这次“相会”表面上是“偶然”,实则“必然”。</p><p class="ql-block">记得前一天的下午,马涤华从古物陈列所下班,手捧着一束刚刚采摘的鲜艳的桃花,骑车到西交民巷找到父亲,诡称因时间来不及,托她把鲜花送到八角琉璃井胡同的母亲杨琦家,并约定次日一早到燕京大学的马涤华家聚会。然后一起去颐和园春游。就这样,父亲接着按照“指示“骑车到杨府登门送花。杨府可谓是一所讲究的四合大宅院。当时家中只有姥姥一人,接着迎出让进北屋,斟茶落座后,父亲丁坚说明缘由并作自我介绍后遂即离去。</p><p class="ql-block">事后父亲才知道,这是马涤华巧心安排的一次与母亲杨琦的父母一次见面机会,以便相互有个初步认识。</p> <p class="ql-block">据父亲讲,第二天一早他就骑车赶到了燕京大学,约半个小时后,母亲也骑车而至。经马涤华的介绍,父母开始相识。随后携带午餐与母亲兄嫂四人骑车到了颐和园春游,度过了愉快美好的一天。当晚,父母一起留宿在马涤华家,畅谈到深夜才睡。</p><p class="ql-block">原定利用母亲的“春假”欢聚三天,未想次日中午见到《北京小实报》刊登父亲学校在4月1日颁发毕业文凭的消息,惊喜之余,不得不与母亲杨琦和哥嫂在下午匆匆分手,兴冲冲地独自回城。当然,二人都有难于言表的“惜别”之情。</p><p class="ql-block">可当父亲丁坚第二天一早赶到学校的时候,方知这一切都是“愚人节”的闹剧。可想那时初恋的父亲的后悔之情了。</p><p class="ql-block">初次见面,而且仅仅是两天的时间,但给对方留下的印象都很深刻。父亲觉得,母亲杨琦是个性格内向、温柔、朴实、纯真而学生气十足的美貌女性。于是父亲毅然决定提笔向母亲杨琦发出第一封“希望交友”的情书。信寄到了母亲正在就读的北师大,并很快就收到了母亲“愉快接受”的回信。据父亲讲,母亲在回信中写到,“您是位诚实坦率,有守有为的青年,很愿意和您结为知心朋友”。</p> <p class="ql-block">就是那次邂逅,父母开始了书信往来,互倾爱慕之情。大约一年后,父亲正式书面求婚。母亲遂即表示“同意”,只是希望请人来家求亲。</p><p class="ql-block">第一次登门议婚的是父亲的二叔马仲贤。</p><p class="ql-block">顺便提一下,我管马仲贤叫马二爷。他长期在香港经营古玩玉器,一口流利的英语。我1978年底结婚时,80多岁的马二爷依然精神矍铄,非常抢眼和压场。他虽然已经失聪戴着助听器,但不乏幽默诙谐、谈笑风生。</p><p class="ql-block">但马二爷的议亲遭到了婉言谢绝。理由是,虽杨家对父亲没意见,但对继母沙慧贞(比爷爷小13岁)并不认可,意思是“辈分不合”。遂即礼品也被退回。</p><p class="ql-block">事后母亲写信安慰父亲不要失望,要再接再厉。并表示继续请其他亲友做父母的工作。</p><p class="ql-block">大约半年后,母亲请她的介绍人、嫂子马涤华、杨汝佶(堂哥)及闺蜜胡慈贞(同学)轮番到姥姥姥爷家做工作,母亲杨琦亲口向自己的父母表示“非丁坚不嫁”。出于对儿女的疼爱,老人家终于同意了这门亲事。</p><p class="ql-block">于是马二爷再次持聘礼登门求亲。双方议定,1943年12月20日由当时的中国回教总会会长赵文府主持“订婚典礼”。时间:上午十时;地点:中国回教总会大礼堂。</p><p class="ql-block">据父亲回忆,“订婚典礼”的仪式庄严而隆重,并由《回教周报》记者采写报道《<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丁堅、楊琦 現已訂婚</span>》,从此轰动了北京回教界。并在亲朋好友中流传着,“一对敢于冲破封建礼教束缚的自由恋爱的先进典范”之佳话。</p><p class="ql-block">订婚仪式的第二天,父母即为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了。每天下班后都频繁相约在当时被称为“情人公园”的中南海,并在优雅的环境中经常憧憬着成婚的那一天的早日到来。</p><p class="ql-block">母亲杨琦是个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贤惠女性,结婚的一切安排都按父亲丁坚的安排进行。</p><p class="ql-block">恰好订婚后的一个月,也就是1944年的1月20日(阴历大寒节)那天,父母在地安门白米斜街5号,临时借用了杨汝佶、马涤华、胡慈贞的院内2间半西房里举行了简短的结婚典礼:那天爸爸租用了“紫房子”扎彩汽车,请胡慈贞做伴娘,早八时到杨府接母亲杨琦;由杨汝佶堂哥、马涤华嫂子主持婚礼;请阿訇颂“可兰经”,写“以扎布”(阿拉伯文,结婚证书)。庄重的宗教婚礼仪式后,与亲朋好友及阿訇共进午餐。</p><p class="ql-block">此后租车到王府井最具名气的“蒋汉澄照相馆”拍婚纱照。这张漂亮的母亲身着白色婚纱、父亲身着西装革履手持礼帽的婚照至今印在我的脑海里。非常可惜的是毁于文革(破四旧),而且成了母亲杨琦的心头之患!</p><p class="ql-block">结婚的当晚,母亲杨琦郑重其事地对父亲丁坚表白:“我父母生我养我,正是因为世上有个你。所以我是为你而生,也将为你而死”。母亲不仅是这样说了,也真的这样做了。母亲这一生茹苦含辛,为父亲和我们几个子孙鞠躬尽瘁。</p><p class="ql-block">我还记得父亲说过,因为他三岁丧母,母亲说一定要用她的温柔与体贴找回和弥补父亲曾失去的母爱。</p><p class="ql-block">张巨龄老师在北京图书馆查阅资料时,竟惊奇地发现了这段77年前曾刊登在《回教周报》上关于父母订婚的报道:</p><p class="ql-block">“丁堅、楊琦 現 已 訂 婚</p><p class="ql-block">《世界回教概要》譯者丁堅君與實踐女子中學教務主任楊琦女士經友好介紹,雙方家長主持,現已訂婚於本月二十日上午中國回教總聯合會二樓禮堂舉行訂婚。由趙國楨(文府)委員長證婚,雙方家長遵奉經典規定出席行握手禮。因以身作則,實踐節約,雙方不事鋪張,壹切從儉。</p><p class="ql-block">按:丁堅君為回教青年譯作家,現任北京大學分泌物研究所翻譯。楊女士乃從事回民女子教育,名實相符的實踐者。壹對佳人,才貌並嘉,情投意合,相輔相依,今後在同心協力下,對回教文化事業有相當貢獻雲。</p><p class="ql-block">又聞:丁楊雙方現已籌備,於本屆新年,舉行婚禮。</p><p class="ql-block">1943年12月17日第165期《回教周報》”。</p><p class="ql-block">另外,张巨龄老师还特地告诉我,“当初令尊令堂(即指我的父母丁坚、杨琦)举办订婚典礼的回教总联合会的地方即为现<span style="font-size: 18px;">今的北京回民學校所在地,原有‘口子樓’之称,‘文革’時被拆除”。他老人家还为此费心找到了当年中国回教总会的图片。</span></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苦乐相伴</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亲杨琦是个传统的女性,看不惯继母盛气凌人、无所事事和放荡的生活作风。故婚后不久父母就有离开西交民巷自己单过的想法。未想这一想法遭到了继母沙慧贞和爷爷丁仲杰的执意反对,并放话,如果单过就每月如数上交工资,只给基本的生活费。</p><p class="ql-block">即使如此苛刻的要求,倔强的母亲也鼓励父亲点头认可。就这样两人搬到了地安门白米斜街5号,与堂哥杨汝佶、嫂子马涤华及好同学胡慈贞合住一个院子,过起了不用看脸色和寄人篱下的小日子了。母亲每天早上骑车到牛街法源寺后街的实践女子中学上班,父亲到北大上班,晚上回来就在地安门附近的饭馆就餐。虽然一天很辛苦,但两人无拘无束、津津乐道。天气晴好的时候还可以围什刹海散歩、谈笑。</p><p class="ql-block">1944年夏季,母亲怀着6、7个月的老大每天骑车上下班日感吃力和不便,加之爷爷丁仲杰听说母亲有喜,盼孙心切,就主动要求他们回西交民巷一起生活。母亲迫于无奈,只好又迁了回来。</p><p class="ql-block">虽然婚后的生活不尽如人意,但有着温良恭俭让美德的母亲都顺从父亲的安排,二人依旧恩爱情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街坊邻里无不夸赞母亲勤劳、贤惠、持家。</p><p class="ql-block">就在父母迁回家后,后奶奶沙慧贞就以减少开支为由,辞掉了家里雇佣多年的保姆,并让母亲辞去工作,负责家务。这简直是“晴天霹雳”!父亲回忆这段经历的时候,愤愤不平地说,“有后妈就有后爹”。为了即将临产的母亲的安全,一切只有忍气吞声。</p><p class="ql-block">母亲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受过良好教育,毕业后又春风得意,如今身怀六甲还要每天采买、做饭和操持家务,这是多么大的身心摧残!</p><p class="ql-block">三个月后,1944年10月9日晨5时,母亲阵痛临产,由于头胎难产,一天水米无进,持续了16个小时,也就是晚上9点才降生。父亲说,这一天的煎熬,险些要了母亲的命!</p><p class="ql-block">即使如此,母亲产后的第三天就开始下地,除乳养孩子外,还操起了家务。这一切直到一年后,也就是1945年12月(直至1946年7月)父亲调换了工作,家里的生活才走向了自主、安定和富裕的生活。</p><p class="ql-block">1946年7月以后,父亲再度调换工作,任中英煤矿事务所主任,负责北煤南运调度工作,接着又举家迁至西单复兴门内大门巷6号,家中雇佣一位保姆负责照料长子尔庆及家里的生活。</p><p class="ql-block">1946年10月21日晨2时,次子尔颢顺利降生。母亲又开始了喂养孩子,操持家务的重任。据父亲讲,由于母亲勤俭持家,把家里的生活搞的井井有条,生活非常幸福、美满。</p> <p class="ql-block">上图拍于1948年春·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母亲</p> <p class="ql-block">1945年日本投降后,由廊坊二条数家古玩富商集资倡议,在牛街创办一所西医的“回民医院”,聘请爷爷丁秉铎筹办一切开院设备及立院手续。不久,爷爷就在市卫生局取得了“北京回民医院”的营业执照,并被任命为首任院长。由于创院过程中事物繁重,积劳成疾,患上了急性肾炎,久烧不退,最终在开院不久的1947年1月26日(正月初五)溘然离世,享年仅57岁。</p><p class="ql-block">念及爷爷的养育之恩,父亲独自料理了后事,并承担起继母的奉养之责。继而在1947年4月(至1948年6月)又迁回了西交民巷。尽管母亲受尽了后婆婆的百般虐待,但她通情达理、宽厚待人,仍然像以往一样操持打理这个家。</p><p class="ql-block">1947年12月9日深夜12时,长女降生在西交民巷。因那时正降大雪,积雪二尺多深,故取名尔韫。</p><p class="ql-block">1948年5月,父亲再次奉命调往中英煤矿塘沽办事处任主任。于是举家携小保姆又迁至了塘沽,在码头事务所的楼上居住,直至1949年6月任务完成后返京。</p><p class="ql-block">返京后迁至西单石缸胡同文华里4号,这也是我的出生地。</p><p class="ql-block">1950年父亲就任军委后勤部黑山扈疗养院管理科长,此时他正30岁,已经是三子一女的父亲了。因为上班路途很远,遂即又把家迁到了海淀区青龙桥的清真寺后院。1951年7月1日弟弟尔功就降生在这里。随后根据院长批示,我们搬进了黑山扈疗养院的大院。</p><p class="ql-block">那时这个院子有前、后山,包括了现在的309医院和百望山森林公园,面积特别大,植被茂密。只有我们和院长的三家住在这里。院子里的东南角,也就是现在309医院那个地方是个飞机形的门诊、住院大楼(我们都叫它飞机楼),住的都是朝鲜战场下来的肺结核病患者。北面是一大片马奶葡萄等果园,院外全是庄稼地。在南北之间是个好大的广场,每周六晚这里都会有露天电影或戏剧。记得那时听说梅兰芳、马连良都来过这里慰问志愿军演出。</p><p class="ql-block">西面靠近山根儿地方是栋法式圣约瑟教堂,我们三家家属就住在这么大的楼房里。通过写着“100”号的正门进去,南北两侧是宽敞的楼道,端口各有一个旁门,门外各有一个大院子。楼道两侧就是一间间高大、全木结构的房子。楼道西侧全是我们家,东侧就是建军他们家。沿着正门直行,是一阶阶石梯,到了上面是一大片开阔地,有养殖场、果林和运动场,北面是一幢灰色的大楼,一层是大食堂,我们的一日三餐都是从这里打回家的。当然这里也是每周六晚上举行舞会的地方。届时我们这些孩子们都会争先恐后到这里每人领一份用报纸包好的大礼包(里面有花生、瓜子和水果糖)。</p><p class="ql-block">院内全部军事管理,大门口由持枪军人站岗。我们实在无聊的时候也会跟持枪的军人玩一会儿。大院的对面就是马连洼乡,有个小学。记得大哥尔庆就在“马连洼小学”读过书。</p> <p class="ql-block">现解放军309医院内,依山而立的青灰色楼就是圣约瑟楼,也曾是上义师范学校。这座楼做过教堂,也做过学校,1950年曾是黑山扈疗养院宿舍楼。后因年久失修而废弃,现列为海淀区遗址保护名录。整楼建于1927年。</p><p class="ql-block">此楼现门牌号:黑山扈17号院100号楼。在《甲方乙方》中英达扮演的巴顿将军的指挥所就在这儿。《亮剑》中李云龙淮海战役负伤后的医院也在这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黑山扈疗养院的前身是玉泉山疗养院。1949年由于任弼时在玉泉山疗养院养病就被军队接管了,为师级单位。后将疗养院迁至黑山扈。那年父亲正好30岁,加上是旧知识分子,就给定了个团级,每月90元津贴(折成小米),每个孩子再发津贴6元/月。因为部队福利好,饭菜便宜,满院子都是水果不用花钱买等,所以除了父亲出差上海等地,给家里添置衣物外,基本没什么开销,生活蛮富足的。</p><p class="ql-block">1953年8月28日上午10时,妹妹尔滢就出生在这里。记得那天早上6点多就把我们轰出了家门,等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听见了妹妹的啼哭声。记得过了几天,我敲开对门儿的肖政委家门,对着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说,“建军建军,我家有个小孩儿,还会叫呢,也不咬人”。这一切都成了有趣的往事。</p><p class="ql-block">另外,父母一直崇尚“说服”教育,从未打骂过我们。记得我们有一次没睡午觉,到养殖场把兔子窝的门打开了,结果炊事员满院子抓兔子。父亲得知了此事,到吃晚饭的时候,就让我们几个孩子笔管条直地站成一排,告诉我们谁认识到错了就站在父母中间“检讨”。直到他们满意了才可以坐下吃饭。</p><p class="ql-block">有时我们说话没礼貌,吃饭时说话,不睡午觉等等都要被罚站。家庭教育引入的也是类似“部队”管理。</p><p class="ql-block">由于疗养院受军委后勤部管理,收治的都是朝鲜战场上退下来的肺结核病患者,而院内文职管理人员又有不同背景,所以那时的政治教育也在逐步跟进。我记得那时最熟悉的就是两首歌,一首是中午开饭时大喇叭里反复播放的《歌唱二郎山》,另一首就是爸爸表示进步,经常唱给我们听的《你是灯塔》。我至今记忆犹新,可以一字不落地唱出来。</p><p class="ql-block">1954年我们还有一段难忘而惊险的经历。有一天我和大哥、二哥爬上望儿山,大哥在抗战遗留的战壕里拣到一枚手榴弹,等我们下山快走到家的时候,走在我们后面的大哥突然把手榴弹投向了我们!万幸中的万幸是没拉引信!随后被路过的军人发现后做了处理。因为这件事,父亲可跟大哥发了一顿火。</p> <p class="ql-block">我们曾经的居住地:黑山扈疗养院里的圣约瑟教堂(废弃楼遗址)</p> <p class="ql-block">父亲丁坚当时的月薪金核定通知</p> <p class="ql-block">父亲丁坚出差时在上海拍的彩色照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一段时间,父亲出差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上海。这张彩色照片就是他在上海照的。另外出差回来肯定会给母亲和我们每个孩子一份礼物,除了玩具最多的是海派服装。记得那时我们身上穿的都是时髦的夹克、汗衫、背带裤、长袜、长筒靴和皮鞋等。夏季我们的打扮都是锃亮的皮鞋、长袜、短袖衫和背带短裤,小分头被父母梳的油亮油亮的。</p> <p class="ql-block">图为父亲出差上海时开具的单位介绍信</p> <p class="ql-block">上图为黑山扈疗养院赵院长给父亲的回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解放初期,也就是1950年初,马涤华特意把母亲约到北大做过一次交心。因为出于巩固新政权的考虑,当时要在知识分子中迅速扩大影响和队伍。马涤华说,出于几年来对你的了解和考查,你的历史不仅清楚,而且很清白。组织上就需要你这样知识分子。你如果同意,点个头就可以。因为这个问题提的非常突然和意外,对于母亲来讲也非常生疏,根本没过过脑子。于是她当即借“容我回家考虑考虑”婉言谢绝了。这也是父母亲第一次了解到杨汝佶、马涤华的共产党员身份(在此之前他们都是地下工作者)。正是由于此,父母觉得与他们的身份差距太大,为了不影响他们就慢慢疏远了。</p><p class="ql-block"> 开始我们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往往缺少理解。其实后来才明白,人的一生,你不管是什么身份,从事什么职业,对于百姓来讲就是养家糊口或谋生的手段,一切都受限于当时的环境。</p><p class="ql-block">如果拿1949年后的眼光去审视民国时期的人们所为所想,至少不是辩证唯物主义的历史观。</p><p class="ql-block">记得一天晚上,父亲在餐桌上始终不动筷子,看上去心里很不舒服。我们因为还小,母亲并没有避讳我们,就直接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父亲说,现在正是三五反运动,白天他参加了医院里的对贪污份子的批斗大会,看见一个个贪污犯四肢被反吊在房梁上,用皮带不断抽打,身上一阵阵发冷而不敢直视。据父亲讲,那些人都是战争年代立过功的军人,不过就是有点多吃多占行为,教育教育就可以了。他说,在场的许多女护士看了都在抽泣……。再往后父亲再没提这事,据说接到上级指示,不许搞扩大化了,认为这样不利团结中间群众,特别是知识分子。</p><p class="ql-block">随着建国后培养的新大学生陆续毕业并充实到各个领域和岗位,所谓的旧知识分子逐渐被边缘化。而因此给父母思想带来的巨大冲击,更是始料未及的。</p><p class="ql-block">1955年初,黑山扈疗养院突然开大会,宣布除医护人员和少量管理人员留守外,其他中上层管理人员全部拉到山西省忻县华北集训团进行集训,来这里的大都是华北地区的国家工作人员,准确地讲就是旧政府工作人员和旧知识分子。父亲和他的同事被分在集训四团四营十三连。我在父亲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封曾经写给院长后,赵院长给他的回信。从信中可了解到当时忻县生活的异常艰苦程度,以及院长对父亲思想变化的肯定。</p><p class="ql-block">经过大约三个月的集训后,父亲被分配在忻县政府。母亲接到消息后即给父亲回信表示,再苦再难我也要带孩子们留在北京,寸步不离。因为母亲的坚持,父亲只好以“水土不服”转业回京。</p><p class="ql-block">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母亲决定的深远。</p> <p>“北京市转业建设委员会”给父亲申请工作的批复</p><p><br></p><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四】苦难历程</b></h1><p><br></p><p>记不清是1955年的哪一月哪一天了,只记得那天天气特别的热。我们全家人和全部家当(还有相当一部分物品寄存在青龙桥清真寺的仓库里,父亲写了满满一页纸的明细表)就这样分装在两部军用卡车上进了城。虽然城里车水马龙,与郊区的景致完全不同,但丝毫没有引起我们的好奇心。</p><p>卡车进入狭窄的胡同很费力,最终还是停在了寿比胡同1号,接着军人把东西卸在了门口,堆满了一地。我们跑进了北屋的东厢房一看,立刻傻眼了!只有8平米!这也是跟房东赭家临时借用的。</p><p>许多都是母亲陪嫁的家具,像半面墙大并带顶柜的硬木大衣柜连院门都进不去,父亲一气之下就卖给了正路过的敲小鼓的(典当叫卖的)了,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50块钱!就跟白给的一样!随后又卖了许多值钱的东西。那时因为太小不懂事,现在回想起来就心疼。按母亲当时的话讲,辛苦积攒多年的家当几乎化为乌有,一切从零开始。正是这样,“全职妈妈”的梦不做了,她决定不再呆在家里,一定要出去工作。</p><p>谁也不会接受这狭小的居住空间,但为了改善心情,母亲在初来乍到的几天,经常会领着我们去大街上走走看看,以散散心。我和弟弟妹妹的合影就是走到北新桥西南角的一个照相馆拍的。后来我还跟母亲去过一次中山公园五色土后面的大殿登记过一次工作。而且母亲一直对这件事的结果感到不解。接收单位是北京市卫生局,可母亲去报到,单位却说“经过走访,下面不同意”。街道还是谁?因为当时全国正在开展扫盲运动,街道非常需要母亲这样有文化的人;另外她还怀疑过父亲,认为父亲旧意识较强,不主张她出去工作。</p><p>与此同时,父亲也与北京市转业工作委员会做了工作申请。后来被安排到一家军烈属誊印社做管理工作,工资从新大学毕业生起薪55元/月,一年后62元,以前都算白干了!</p><p>由于生活费太低,父母又很快找到了晚上去夜校教书的兼职工作,对生活帮助不小。</p> <p>2017年故地重游·东城区寿比胡同1号</p><p><br></p><p>在寿比胡同居住不到一年,我们又搬到了菊儿胡同14号,尽管是两间东房,但比原来好了许多。后来父亲也调换了工作。母亲整天在家给大学刻讲义或做一些加工活儿。</p><p>父亲这一生始终没有放弃“兼职”和“翻译”这两件事。后来他调到无线电厂、昆仑电视机厂做的都是科技情报翻译,而且还在朝内临近小街北面的“科学院科技情报所”长期做兼职情报翻译,拿回来的都是拍好的日、德、英文情报缩微照片,晚上在家拿着放大镜看着照片翻译。因为涉及科学门类多、前沿性强,为此他还自学了不少专业词汇、用语和知识,做了至少几十万字的笔记。</p> <p class="ql-block">进城后在北新桥西南角的照相馆拍的第一张合影,左起弟弟、妹妹和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从小就知道心疼母亲,学习完,做了作业后就经常陪在她身边,看她刻讲义,做加工活儿,或帮着她做饭、做家务。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刻蜡版,母亲刻一份用书写体,我刻另一份用方体字。虽然辛苦点,但看见母亲比以前稍微轻松点就非常高兴。说心里话,我身上有着母亲许多优秀品质:吃苦耐劳、坚韧不拔、敢作敢为、直言不讳、不善表白……。母亲觉得我是个“包公”和她的“主心骨”。有时工作日的晚上偶尔开“家庭会议”,我在郊外上班路途远,大家会说,“别等尔庚了,咱们先说吧”,着急赶着回家,母亲于是会说,“尔庚不到不许开”。记得有一次开会我慷慨激昂地说,这个家谁都会有个头疼脑热,谁都会有不高兴的时候,谁都会有独自出去走走散散心,吃点喝点什么的时候,但唯独只有咱妈不可以,她要是这样,这个家就停摆了!事实就是这样,有母亲在,这个家就是温暖的。</p><p class="ql-block">母亲自幼生活在一个优裕的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但如今却含辛茹苦,被孩子所累了大半辈子。我记得跟母亲说过多次,如果您就生三个孩子就好了。她总是笑着说,你说这六个孩子不要谁?哪个我都割舍不下啊!她的一生不仅相夫教子,把我们培养成人,还要为家里努力挣钱,而绝非衣食无忧的“全职妈妈”。</p> <p class="ql-block">为了接济工资收入的不足,父亲从参加工作起就几乎没有断过兼职翻译及后来固定为“中国科学技术情报研究所”所做的德、日、英文,甚至法文的笔译工作。记得六十年代曾反对过一阵“业余抄肥”(即业余兼职),但单位的党委书记知道父亲家里孩子多,生活困难,每次会后都会私下会对父亲说,除你之外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是从1956年1月搬至菊儿胡同的,一生活就是八年多。最大的孩子长成了20岁,最小的孩子也已经11岁。若再在如此狭小的空间生活下去已经非常不方便了。后来父亲找了市房管局长,请求再次扩大住房空间,没想到很快得到了解决,1964年12月我们欢天喜地搬进了新居:北兵马司东口路南第一个门儿,西房三间,随后南屋袁奶奶(袁爷爷曾任市教育局长)主动借我们南侧的一间西屋,这样四间房就足够宽裕了。</p><p class="ql-block">在寿比胡同和菊儿胡同居住的9年里,是我们成长的关键期,是国家的困难时期,也是我们所经历的最苦难历程。记得那时,我们穿的四季服装和鞋,基本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按她的话讲,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大的穿旧二的穿,直至不能穿为止。我记得那时很少穿新衣服,基本都是哥哥穿旧的。</p><p class="ql-block">在这期间,母亲不仅料理家务(缝、洗、补衣物和被褥,操持八口人的一日三餐);还要努力按时完成“加工活儿”增加家庭收入;特别是担任着街道工作,时不时要走门串户查卫生和担负“扫盲”工作。细想一下,这是多么大的劳动强度!</p> <p class="ql-block">家照前排左起依次为:妹妹尔滢、尔耕(庚、本人)、弟弟尔功;</p><p class="ql-block">后排左起依次为:二哥尔颢、大哥尔庆、父亲丁坚(丕绪)、姐姐尔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张家庭照清楚地记得是应昆明的丁晓静(佩兰)姑妈的要求在王府井大街的上海迁京“丽影照相馆”拍照的。</p><p class="ql-block">那时正处在“三年自然灾害”,国家困难,而正处在长身体的我们更是尤为艰难。幸好昆明的姑父姑妈的日子好过些,就时不时接济一下我们的生活。记得那时,父亲剪开姑父姑妈的来信时,偶尔会惊奇地发现:在厚厚的信纸中夹有20元钱!那可真是雪中送炭。</p><p class="ql-block">那段时间,母亲因积劳成疾,患了一场大病。父亲为了不让姑父姑妈担心,就借“完美(指全家福照)会带来缺憾”之由,没有让母亲同去。可对于已经懂事的孩子来讲,是个特别大的打击。我至今记得那天在去王府井的路上,时而会回头张望,希望母亲就在我们的身后。</p><p class="ql-block">不久,姑父姑妈接到了照片,终于喜出望外地第一次见到长大的我们。姑妈逐一点评了我们六个孩子。第一个就是前排中间的我,“忠厚老实”;而后是弟弟尔功,“活泼可爱”;再下来是妹妹尔滢,“美丽俏皮”……。这封姑妈的来信密密麻麻写了三页,至今保存在我们身边。</p> <p class="ql-block">父母从小就注重对我们的教育。记得在菊儿胡同的时候,墙上就挂着父亲用毛笔写好的“生活准则”,一共是八条,我至今记得第一条清楚写着“尊敬师长,敬老携幼,诚实守信”,每个月底开家庭会议,对照“生活准则”检查自己的表现,然后父母逐一作出点评,评出本月最佳。</p><p class="ql-block">另外他们还经常教育我们,例如,交朋友的出发点是什么?不是让朋友在关键时刻替你做什么,而是让你平时更多地在朋友身上学习点什么,扩大你的视野和生活圈子。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不是孤立的,要相互依存和帮助。交朋友首先要考虑到“多给予”而不求“回报”,如果为了“求回报”就不要去交朋友。</p><p class="ql-block">父亲还告诉我们,一个人如果交10个朋友,在关键时刻有一个朋友能对你伸出援手,那就是成功的。而那9个朋友也不能说“白交”,一是他们也许曾经在默默中给过你无形的帮助,而你没觉察到;再就是对你爱莫能助。而你仍要一如既往地善待他们。交朋友不是为了某一天要去“指望”朋友为你做些什么。</p><p class="ql-block">父母还经常告诉我们,人的思想和意识不像外貌,有个镜子便可照清楚。这包括与自己有血肉联系的人。如何看清孩子在外的表现,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看他们交往的朋友。</p> <p>母亲在60岁前,身体还是很硬朗的,从没有倒下过。60岁后,身体问题逐渐显现出来,当时最突出的是“关节痛”。说起这个,她就特别地后悔。</p><p>民国时期的女性,特别是女学生讲究一年四季着装旗袍,春夏秋三季为单旗袍,随天气增减外套儿,例如羊毛衫等;冬天为夹旗袍,上着厚些的毛衣和“手笼”(皮或貂毛制成,双手插在一起,类似手套作用),一年四季等于都是光着腿,顶多在冬季穿上玻璃丝袜(美国进口的)和长靴。长此以往就落下了“关节痛”的毛病。记得母亲不止一次地说过,那时候真傻,外出把腿冻的通红,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用酒精使劲搓腿,一直搓到发热为止。年轻时能扛病,但老了就慢慢显现出来。所以上了年纪以后总是贴“伤湿止痛膏”,然后天天找阳光充足的地方晒膝盖。</p><p>再一个就是60多岁后患上了“糖尿病”,由于那时我们对这个病几乎没认识,母亲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整整把这个病耽误了,特别是家族“高血压病”,到了八十年代末,她几乎懒得下楼了(71年11月26日我们暂时搬家至马将军胡同25号,独门独院、中西式结构四间北房,外带一间厨房,大门外就是一间自用厕所。73年11月13日回迁北兵马司原址盖成的多层砖混楼,紧挨着老交通部办公大楼,现在为航空工业集团总公司)。记得我有一次请父母吃饭,是用自行车驮着母亲到什刹海“烤肉季”的。</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五】父之心结</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大学是国共两党必争之地,特别是北大、清华的“地工”、“特务”云集,都在发展自己的力量,扩大自己的影响和地盘。对于进步青年和外围力量都心知肚明,处处都会比较谨慎。但对于普通学生根本不了解其中的内幕,所以也不会太在意。</p><p class="ql-block">正是这样,父亲在北大读书期间被国民党盯上而“误入歧途”。据父亲讲,他的好同学娄JM有一次约他在西单的一个餐馆吃饭,说有个进步组织正在发展大学生,并拿出一个没有表头的表格,由娄引导着填写完就拿走了。父亲当时没有留心,也没当作一回事,就这样过去了。</p><p class="ql-block">解放后,在一次次填表中,父亲都没涉及这个经历,甚至在山西忻县华北集训团集训的时候,也没人提及这个问题。到了1957年单位开始反右运动,在一次大会上突然点了他的名字,说有重要历史问题,希望他主动交代。回到家,他不思饮食,痛苦万分。记得深夜还在和母亲一起回忆曾经交往过何人,经历过什么事情,可能是什么“重要历史问题”?记得第二天一早离开家时,母亲一再叮嘱他,一定要冷静再冷静,多听听领导的意见。就这样,父亲到了单位,在组织的启发引导下,终于如梦方醒般地交代了这个问题。因为“问题清楚”,所以这个问题就算过去了。但正是这个问题,从此成了他的一个心病,一个“心结”。</p><p class="ql-block">文革开始以后,按我们跟他时常开玩笑说的,更“胆小如鼠”了:时不时看病开假条“养病”;整天拿着大街上散发的传单“预测”形势变化;与周围人的交流也随之越来越少了。</p><p class="ql-block">即使如此谨慎,1967年初夏,唯恐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那一天早上我正在后院和高(启龙)叔叔(原交道口派出所所长)家的几个孩子玩,突然前院一阵“打倒丁坚!”的口号声此起彼伏。紧接着就见一群带着红袖章的造反派冲进了我家,接着就扭着胳膊,压着父亲的头就往门口走,我一下子就急了,这家不是完了吗?!接着就拉着父亲衣服往回拽。此时没想到是,高叔叔把我使劲拉了回来,“你不要命了!”。眼看着父亲就被造反派拉走了。</p><p class="ql-block">文革开始后,高叔叔也是“靠边站”,接受审查。他跟我讲,你父亲的档案我看过,算是问题“清楚”,这对于旧社会过来的人根本不算什么。</p><p class="ql-block">回到屋里后,我看母亲坐在桌子边一点表情也没有。那时因为我心情激动,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于是就跟姐姐商量怎么办,接着四处找父亲单位(他正在外单位搞技术支援)和大哥(一直住校)的联系电话。下午我和姐姐去方家胡同附近的邮局打电话(里面是两个隔间的电话亭)。先是给单位宋书记打了电话,宋书记是个军人,为人爽快,他听了父亲被揪走的消息很生气。他告诉我说,他现在也“靠边站”了,不过父亲是他派出去的,他一定尽快与支援单位联系,并让我们放心。随后跟大哥通了电话,没想到的是“相信组织,这个问题一定会得到正确解决的”答复。我和姐姐扫兴而归。令人意外的是,晚上父亲回来了。他说,宋书记给他们打电话了,说丁坚不是他们单位的人,如果出了问题找他们单位不答应。就这样做了折衷:每天按时到单位“在主席像前请罪至下班后回家”。于是我和姐姐每天傍晚6点的时候就去“亮果场”的8路汽车站接父亲。因为父亲没有什么实质问题,大概两个月左右,父亲就恢复了正常工作状态并被调回了原单位。</p><p class="ql-block">其实父亲在解放前不自觉中做过一些同情革命事情,也无意中帮助过一些进步青年。例如他在北京志成中学做兼职教员的时候就帮助过一位党的地下工作者(尽管解放后才得知),化名姓石(其实姓邱)。这位学生时而到家小住几天(风声紧),时而要些零用钱(经费),时而要些纸张(印传单),父亲都以满足。解放后才得知这位学生在市政府工作,后来升至外事负责人。我1977年夏季从内蒙古工业大学毕业后调回北京全是他的一手包办。后来就接上了关系,记得父亲说,这位学生的兄弟姐妹都在政府机关工作,且都在领导岗位上,如果父亲需要调换工作可以尽量讲,“学生愿为您尽力,以回报老师当年对我的保护”。接着他认真地一一讲了他们的工作单位和工作性质,对比之下,他推荐父亲去国务院编译局,认为最合适。并且安慰他说,像您这点历史问题根本不算事。尽管如此,父亲考虑几天后还是婉言谢绝了,这就是父亲“心结”所致,不自信的表现,也极大影响了他才干的发挥。这一切都归于那个动荡年代给他心理造成的阴影。</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六】母之心结</b></p><p><br></p><p>说到母亲的心结,其实也是我的心病。</p><p>记得文革“造反”和“破旧立新”的时候,让家家户户惶恐不安。67年春季的一个早上,忽听门口传来一阵“破旧立新!”,“造反有理”的口号声,我们都从屋子里走出来看个究竟。原来是居委会的刘主任(其实她也是小业主出身,但愿意处处表现自己“革命”)领着一帮妇女,臂戴红袖章,手拿小红旗,走家串户,边走边振臂高呼。毕竟是老熟人,她们也就是走形式,并没有针对性。可父亲处处担惊受怕,就主动去打招呼。本来她们从院子里转一圈就走了,但爸爸一打招呼就无形把她们吸引过来了,“咱们都是老街坊了,一定自觉检查家里有没有四旧啊,您说是不是啊?”,“是啊,是啊”,父亲随口附和着。按说一切到此结束了吧?可知识分子的谦卑往往就会坏事。接着父亲多了一句话,“您不行到我屋里看看有没有四旧?”,“好啊!”,一进门就看见迎门放着的八仙桌(硬木的),“这桌子可是老家伙了,您看看那花牙子雕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四旧,四旧没问题”,接着看这个四旧,那个四旧。临走刘主任说,下次我再来可不能不处理啊!</p><p>晚上,插上门,拉上窗帘,父亲拿着斧子就叮当五四地把桌子的花牙子砸了,瞬间,这么一件传世家具就这样散架了。接着拿报纸包起来放在了门口的火炉子旁边准备烧火了。这可都是妈妈的陪嫁品啊!尽管如此,母亲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在那个年代,家里的人也都互相防着,怕被出卖,大家都表现出是顺应潮流的“革命派”。</p><p>就这事情过去不久,有一天就我和母亲在家。“你一会出去吗?”,母亲问我,“我没事啊”,“那你把门关上,我有事跟你说”,随后我关门走到母亲身边。母亲红着脸,非常愧疚地说,“我们都是旧社会过来的人,许多都是无意,都是疏忽大意,我想让你跟我查查箱底儿,有没有四旧之类的东西。在家里,我就相信你,如果你发现什么,可千万千万别责怪我啊!”,听母亲这样说,我真的心疼,这是母亲向儿子求饶啊!岂有此理?!我看着难为情的母亲,不假思索地说,我是您的儿子,您什么都不用怕。接着母亲打开樟木箱子,翻开箱底垫着的报纸,一沓子民国时期的崭新的钞票,还有一张印有国民党党徽、党旗的母亲的大学毕业证书,党徽下是母亲留着刘海短发,戴着学士帽的毕业照,好纯洁好漂亮的母亲!“我第一次见!真的太稀罕了!”,“尔庚,我真的无意留这些东西,你得相信我啊!”,那时的人就是这样,很多人会出卖亲人,出卖朋友。接着她打开箱子里的首饰盒,这些首饰都是当初父母给的陪嫁品。接着这些东西都装到了我的裤兜里,把钱和毕业证书都撕了后,也装在了兜里。那个年代保命是第一的,其他都是身外之物。我后来一直后悔的是,为什么不把母亲的照片从毕业证上撕下来保留起来,而是跟毕业证书一起撕了?!至今都在自责。后来我装着这些东西,走一路丢一路,最后在菊儿胡同东口的北面的厕所趁着没人都扔了进去。</p><p>1993年初,母亲跟我说起她非常想要的两件东西,一件是她与父亲丁坚的结婚照(这个照片我特别喜欢,可惜不知怎么不见了),另一件就是她的毕业证书。后来我跑了北师大、图书馆和她提供的亲戚,一切无果。</p><p>我知道这个结果肯定让母亲很伤心。特别是她就在这几个月后离开了我们,这不仅是母亲的终身遗憾,也是我和母亲的心结。我痛恨那个没有人性的年代,也痛恨自己的愚蠢。</p> <h1>图中母亲旁边的方桌是姥爷送给母亲的陪嫁品之一,一台非常好的硬木八仙桌,硬是破四旧大卸八块散了架,只剩下了一张桌面。后来我专门去北新桥的一个委托商行,买了一个折叠铝合金桌架子,总算让它站了起来。</h1> <p>我们插队离开家后,留在父母身边的尔庆、尔颢和尔滢。前排坐在地上的孩子是戴洋。</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七】生活向好</b></h1><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自从迁入北兵马司胡同后,不仅家居环境得到了改善,家庭生活也轻松了许多。先是二哥尔颢在62年考入了包吃包住的房管职业学校,64年9月参加工作后工资全部交家。大哥尔庆在65年考入包吃包住的首都师范大学,于此同时母亲又在家做起了保姆,大约三年的时间先后看管了二姨家的两个表姐马冬研、马秋研的孩子戴洋和郝文清。1968年我留京无望后,11月18日陪弟弟尔功随北京一中到内蒙古丰镇县红砂坝公社插队,转过年来的1月24日,姐姐尔韫“投亲靠友”到姑妈所住的昆明市落户,去了郊区农场。</p><p class="ql-block">1971年2月尔庆毕业分配到通县翟里中学任教(后来父亲找了教育局长,调回北京市内的142中学任教,后升为校长)。1973年2月与大学同学顾春茹结婚,次年1月30日喜得一子志淳。</p><p class="ql-block">也是在1971年,尔滢妹妹在7月被分配到安定被服厂工作。后来随着几个兄弟结婚生子,母亲又担负起了照看孙子的工作。作为姑姑的尔滢妹妹,替母亲分担了不少家务和照看侄子的工作。她每天中午回家吃饭,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抱着侄子下楼去宽街的食品店,给侄子们买好吃的。闲余时间除了夜大学习,就是给侄子们裁剪、缝制时尚、帅气的童装。这在侄子们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p><p class="ql-block">1971年12月22日姐姐与时延康结婚,后生一子时明。1974年8月尔韫姐姐(中央民族大学附中毕业)调入昆明八中任教,并于1978年以优异成绩考入云南师大,四年毕业后被分配到云南师大附中任教,为高级教师。</p><p class="ql-block">也就是在这期间,1973年9月20日,尔功弟从插队的村抽调到了呼和浩特市糖厂做临时工。在此之前我也被丰镇县(后改县级市)县委借调到知青安置办公室工作。那时都是一个月30元的工资,生活有了基本保障。随后在1974年9月通过考试选送到“内蒙古工业大学”就读。而后通过在县知青安置办公室的关系将我插队时的女友赵晞(后结婚至今)及弟弟尔功分别于75年底、76年4月“病退”迁回了北京。二哥尔颢很快给赵晞找到了“北京袜厂”工作。尔功也在当年的12月被分配到了“北京第二毛线厂”做电工,后转到北京三环针织公司做行政科长。按父亲的话讲,生活有了根本改变,开始有了希望。</p><p class="ql-block">1976年1月28日,二哥尔颢与洪云英结婚,并于次年1月31日顺利生下一男婴志洋。</p><p class="ql-block">我学习届满后,父亲通过他的学生石H(地工名字、市外办主任)的一手包办把我单调回北京,并在1977年11月初到接收单位上班。次年12月31日我与赵晞喜结良缘。1979年6月17日喜得贵子志宁。</p><p class="ql-block">随后,在1980年1月妹妹尔滢与马援朝,4月弟弟尔功与仉月秋先后结婚。1982年3月20日尔滢喜得千金马丁;5月13日仉月秋也喜得千金然然。</p><p class="ql-block">真可谓是“儿孙满堂”!这一切乐坏了父亲母亲。</p> <p>左上图为1996年(父亲77岁)矿床地质研究所聘父亲为客座教授,负责接待国外交流学者,为此他学到了不少地质矿产知识。</p><p>另外他为了做好科技情报翻译工作,用几十年的时间学习了各领域和各学科知识,做了几十万字的读书笔记。</p> <p>前排左起尔韫姐(抱明明)、母亲、父亲、尔庆大哥(抱淳淳)</p><p>二排左起尔滢妹、赵晞(我女友)、洪云英(二哥女友)顾春茹大嫂</p><p>后排左起尔庚(我)、尔颢二哥、尔功弟</p> <p>是母亲爱的奉献始终维系着这个大家庭;是父母的恩爱一直支撑着这个家,并克服了种种艰难困苦;是父母的乐观豁达,让我们微笑着一路走过来。</p> <p>苦中有乐,不离不弃。爱是家的支柱。</p> <p>1992年搬到六里桥南里以后,直到1993年母亲去世,她老人家从来没有独自一人下过楼。</p><p>这是二老刚搬过去不久在卧室的留影。</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八】享受生活</b></p><p><br></p><p>父亲母亲一生都手不释卷,素有看书读报的好习惯。特别是从七十年代末期父亲退休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再次轮流读起了《红楼梦》,然后固定在每天午睡后交流心得体会,好不温馨与浪漫。有时怕打断他们的热烈讨论,我们常常会躲在另一边。我记不清他们到底是谁说过已经“读了四次”或谁“读过五次”?,但时而见他们背诵其中的精彩段落时,就足见他们对《红楼梦》痴迷与熟悉程度了。同时也为他们终于有一天能坐下来享受生活而欣慰。</p><p>因为住在北兵马司离地安门近,所以每天俩人几乎都要相伴着或带着孙子,走过北兵马司,直穿帽儿胡同,沿着地安门大街向南去地安门小吃店,有时向北去望德楼小吃店吃早点。吃完了以后在什刹海遛遛弯儿,买点家里需要的东西后原道儿返回。</p><p>而且那时60岁出头的父母玩的兴致也很高。1981年5月份我的单位组织去西陵春游,限每个职工两个名额,我没与二老商量就给他们报了名,没想到二老喜出望外。春游那天一早我给他们送上单位租用的大巴车,托咐好同事一路多多关照。过了几天我去家看望二老,他们还余兴未尽,争先恐后讲述他们一路所见和感受。转过年的十月份,尔滢又陪同他们乘火车去了长城,一路兴致勃勃,不断讲述年青时和今天来这里的变化。</p> <p>父亲性格外向,自小喜欢运动和时尚潮流。而母亲性格内向,喜欢看书、时尚穿着和文娱生活,即使在家庭遭受磨难的时候,他们也不乏乐观向上的精神。记得父亲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滚热的毛巾洗脸,边洗边哼唱着《蓝色多瑙河》;母亲则喜欢每天听收音机里定时播放的曲艺表演,一个是关学增的北京琴书,另一个就是骆玉笙的北京大鼓,听起来津津乐道,忘掉了生活的一切烦恼。</p><p>我清楚记得六十年代,北京的影院经常播放香港和欧美电影,周六早上去上学的时候,母亲总会给我1元钱,让我放学时去后圆恩寺电影院买三张电影票回来,其中有我1张。他们喜欢看香港片、欧美的文艺片或间谍片。所以我现在的爱好许多源于小时候他们对于我的影响。</p> <p>母亲在书桌前看书·1985年6月</p><p><br></p><p>父亲母亲一直保持着端坐在书桌前看书学习的好习惯。就是在这个地方,父母轮流着使用,一直走过了20年。</p> <p>八十年代初父母与妹妹尔滢一起去爬八达岭长城。</p> <p>父亲丁坚退休后曾在颐和园秦风珠宝店做过外语翻译。在此之前,他还在建国门古观象台、日坛宾馆等处做过外语口译和教学工作。</p><p>1986年6月的一天,我们约正在回京探亲的姐姐尔韫和外甥时明一起去颐和园游玩,顺便去秦风珠宝店看父亲。</p><p>这是父亲与我们一起在谐趣园的留影。</p> <p>1986年春夏交接的时候,母亲在我这里住了半年,父亲每周日都来看她</p><p><br></p><p>到了1982年,全家六个孩子都已成家,父母生活开始有了孤独和寂寞感。</p><p>几个孩子也都会抽出时间,不定期地轮流回家看看父母。利用周末和节假日休息时间也会带二老出去散光一下。记得尔滢婚后住在橡来街的前三门的住宅楼里,周围环境比较好,购物方便,也繁华热闹,所以时常会接母亲小住一段。随着哥几个居住环境的改善,纷纷住上了两居室,我、二哥、尔功、尔滢都会轮流接母亲到家小住一段时间。</p><p>记得父亲1986年每天跑颐和园石舫处的秦风珠宝店上班,我们还专门去颐和园玩的时候看过他。据父亲讲,他特别喜欢这里的环境,每天上班就如同逛次公园似的,我们见他神采奕奕的也为他感到高兴。临走时告诉我,每天回家很晚,你妈一人会很寂寞。于是我就把母亲接到我那里住了半年。</p><p>人老了就是有点相恋,谁也离不开谁。记得母亲在我家居住期间,每逢周日上午的时候(那时一周只休息一天),母亲总会站在北窗户处远望328路公交车终点站,“又来一辆”,等一会儿不见父亲的踪影就离开一会儿,隔了不一会儿又站在那里望啊望,……,“都过去好几趟车了,你爸爸怎么还没来啊?”,人老了就跟孩子一样,而且我从小就喜欢跟妈妈闹着玩。于是我就骗她,“今天可能有事不来了”,“真的假的?”,“你爸爸打电话跟你说了?”,“上次他走时跟我说好了,一个星期后见”……,终于等到楼下父亲的身影了,“尔庚,你就骗我吧,他来了!哈哈哈”,接着就走到门厅准备给父亲开门。老两口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一辈子了,现在更是难舍难分了。一起吃了午饭,晚饭,八点多钟父亲该回家了,母亲就像对孩子一样三番五次地叮嘱,记住这个,别忘了那个……。</p><p>那次在我这儿住过以后,又去了尔功家、尔颢家各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接过母亲来家小住过几次,像我提了薪、四十岁生日、89年那段时间等等时间节点都要请母亲来家。</p><p>母亲为人厚道,性情温和,心胸开阔,也风趣幽默,所以跟儿媳相处都没有问题。父亲母亲从心里喜欢他们的三儿媳妇赵晞。父亲曾送给她一串成色极好的绿色玛瑙项链,夫人经常会拿出来欣赏一下。</p> <p>随着儿女结婚成家,原来的家里就剩下了二老,按父亲的话讲,他们开始了“日夜厮守、相依为命”的岁月。为了不使他们二老觉得孤单寂寞,我们几个孩子约定,除节假日家庭聚会外,每个人都要经常抽出时间来看看父母,帮他们解决一些生活中的实际困难。我当时已经搬到北郊的工厂宿舍,但进城办事和开会的机会很多,所以每星期都能回家看看二老。父母见了我们高兴,我们也自然觉得踏实许多。</p><p>我们当初住的交南大街69号楼属于乙级楼,没有暖气和管道煤气,大约一个月要在府学胡同西口的煤场换一次煤气罐(扛到四楼)。这基本是我们哥几个人的事。1988年我在工厂搞二期改造,在拆平房区时搞了几组暖气,后请人给家里装了暖气,效果非常好。</p><p>大约又过了两年,二老住的楼房统一加装了燃气和暖气管道,彻底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p> <p>我过四十岁生日的时候,把父母、岳父母请到家里一起聚会。岳父母比父母小五岁,也都是知识分子。岳父是朝阳大学毕业的,岳母是辅仁大学毕业的。特别是后来母亲毕业的北师大又与辅仁大学合校,所以二位母亲相见总有说不完的话。</p><p>那年儿子宁宁已经年满十周岁,我在开香槟酒的那一刻,宁宁拿相机机敏地记录了那有趣的一刻。</p><p><br></p> <p>爷爷奶奶呵护下成长起来的六个心肝宝贝儿。</p><p>前排左起为然然、丁丁;</p><p>后排左起为洋洋、明明、淳淳、宁宁。</p> <p>只要我们一见到母亲,她的嘴就笑得合不拢了。</p> <p>宁宁从小乖巧,特别招爷爷奶奶疼爱。</p> <p>照片后排右起依次为外孙明明、长孙淳淳、次孙洋洋、三孙宁宁;明明前者为外孙女丁丁。</p> <p class="ql-block">母亲杨琦性格温和、知识渊博、开朗幽默,一生喜欢孩子,并主张说服教育。</p><p class="ql-block">这是洋洋参加在地坛公园搞的一次“祭地”活动彩排活动回来,与弟弟宁宁一起打扮奶奶,而奶奶也“百依百顺”,乐与孙子们互动。照片中是母亲杨琦正在模仿清宫中的行礼,引来家人一阵阵欢笑声。</p><p class="ql-block">如果没有记错,那天正好是中秋节,我们都来交道口南大街69号楼的父母家团聚。</p><p class="ql-block">此照片为录像截图,故不是很清晰。</p> <p>记得91年秋季,工厂二期改造接近收尾,我要制定分房方案,主持分房工作,又要考虑自己的工作调动,大约有半个多月时间没去看二老,母亲就不放心,开始一天天惦记上我了。其实这一切我心里都明白,因为跟母亲生活了几十年太了解她了。后来竟没想到她写信来了,看着看着让我脸庞发热,眼眶湿润,至今读起来仍然如此。</p><p>第二天我放下手中的工作,一早就进城去看望母亲,她高兴的像个孩子。</p> <p>1993年春天我带着父母与尔滢妹妹家人游览亚运村、五洲大酒店,晚上在东来顺就餐。</p> <p>照片中左起为父亲、母亲与我的夫人赵晞</p> <p>照片中右起为父亲、母亲、夫人与儿子宁宁(14岁)</p> <p>1993年8月份尔韫姐带明明来京探亲,我请她们与母亲、妹妹,以及侄子、外甥们一起来家聚会。</p><p>这也是母亲最后一次来家。</p> <p>这一生,我最佩服和心疼的就是母亲,她含辛茹苦、相夫教子,鞠躬尽瘁,心里装的都是别人,唯独没有自己。</p><p>记得我们在她身边一起生活的时候,她做好饭菜端上桌,还要不断催促着,“快来吃饭吧,都凉了”。如今她来“做客”,非常体谅下厨的辛苦。于是她第一个“乖乖”坐好准备吃饭,觉得是对“掌厨”的最大褒奖。</p> <p>1993年1月24日全家都来为父母金婚纪念喝彩。这是当天我们哥儿四个与父母的合影。</p> <p>这是1993年1月24日我们在家给父母搞金婚纪念,尔滢妹妹好一给母亲梳妆打扮。显然她老人家非常渴望和珍惜这一天的到来,自始至终都显得非常兴奋。</p><p>民国时的女性十分注重个人的修养、着装打扮的,但自1950年后,母亲就开始了艰苦朴素的生活,一切随大流。素颜习惯了以后,她还觉得过于梳妆打扮是个很繁琐的事情。而43年后庆祝金婚纪念日,她显得十分耐心,一切凭由妹妹尔滢打扮,显然是想重温过去的美好时光。</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九】撒手人寰</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我清楚记得母亲“归真”(去世)前,有些奇怪的现象至今无法解释。也因为是母亲,所以不敢推想。</p><p>父母是1942年12月20日订婚,转过年来的1月20日结婚。从此俩人相依为命、日夜厮守了五十载。</p><p>1993年1月20日正值他俩金婚纪念日,我们都赶来为他们祝福。那天父母的精神显得格外好,母亲一直笑的合不拢嘴。作为子女无不为他们感到欣慰。</p><p>5月2日全家聚会,二老一切如故,大家自然也很开心。</p><p>8月,尔韫姐带明明从昆明回家探亲,我把母亲(父亲那天上班)、姐姐和几个侄子女、外甥女一起请到家热闹了一天。等晚上母亲离开家后,夫人跟我讲,母亲午休后拉着她的手说,“小晞,我可能是最后一次来你们家了!”,夫人赶紧说,“您现在多好啊!,儿孙满堂,身体也硬朗,您想来,我们随时接您过来”。这话听着就像妈妈感觉到了什么,做儿女的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p><p>我那时正在大连做外商机构常驻代表和主任,基本是在京一周,大连一周,而且是一次买好往返机票。在京时,基本是洽谈联系好的事宜,看看项目书之类的,然后肯定会抽出时间看看父母。9月30日我回京过国庆节,事先买好10月8日去大连,15日下午四点多返京的机票。</p><p>10月2日我们一起回父母家团聚,热热闹闹好不开心。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们准备回自己家,让父母休息一下,怕二老太累了。走前觉得应该给二老再合张影,母亲喜欢和父亲一起合影,而且会特别积极主动,万没想到的是,我用Olympus连拍,“咔嚓”一声,闪光不充分就自动关机了。重启后,关掉闪光灯,“咔嚓”了一下,像是曝光不充分又关机了。真的让人心堵。就这样留下了父亲写的《回忆录》封页上的合影。</p><p>10月8日我回到了大连。10月14日一早醒来发现右脚肿的跟包子似的,触摸不疼,只是穿不下皮鞋了。这让我很诧异,因为从小到大不管伤到什么地方,还从未有过感染的事情,特别是这两天一直呆在别墅里,哪儿也没去。我没多想,晚上按往常一样看两部电影录像带,差不多12点前后睡觉。我睡觉随父亲沾枕就着,一觉到天亮,电闪雷鸣多厉害都吵不醒我。</p><p>15日凌晨接近1点时,突然电话铃响,不知那天睡觉为什么那么浮,没等第二声铃响,我推开卧室门已经冲到了电话旁,“喂,您是哪位?”,“我是尔功,你赶紧回来吧!”,“发生了什么事?”,我预感到事情的严重!“咱妈现在昏迷不醒,正在抢救,估计够呛!”。(其实那时母亲已经走了,尔功弟怕我伤心,又怕我抱有希望而故意这样说的)。</p><p>可盼到了天亮,让秘书和司机送我去机场,本来是下午四点多的航班,让秘书托人改签,结果只有临近中午的航班,事已至此吧!</p><p>因为我住家离机场更近些,所以先回家放下行李。一进门就看到夫人留下的纸条,一切希望成为泡影!夫人留言说,母亲已经离去了,她和儿子已经去父亲那儿了。我真的傻了,眼泪夺眶而出……。</p><p>见到的母亲时,已经是冰冷的身体。我哭啊,吼啊,就想唤醒她,就想让她再答应我一声。我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助、孤独和恐惧,不敢承认这是真的。我从下午哭到了晚上,直到发不出声音来。</p><p>后来坐下来听父亲讲这一切的前前后后才得知:</p><p>晚饭后母亲按惯例去洗澡,发现闹肚子,并伴有呕吐。父亲劝她去医院看看。母亲是个极能忍的人,就回复父亲,“我没事,也许就是没吃合适,你不用管我了,我上床躺一会就好了”。</p><p>后来她从床上又起来去了几次卫生间。在此期间父亲不放心,去床边看了她几次。12点左右的时候,母亲鼾声阵阵,父亲觉得她已经睡着了就上床准备休息,没想到母亲突然醒了,“你怎么还不睡啊?”,“我没事,你睡吧”。父亲随后躺下了,但怎么能睡的着?一会儿母亲又没有鼾声了,父亲想探探母亲是否醒了,但万没想到的是,此时母亲已经没了呼吸,再也唤不醒了!接着妹妹下楼(她住父母亲的楼上),打120,召集临近住的二哥和尔功弟及大哥。等急救车到了以后,做人工呼吸及其他抢救措施已经无效了。</p><p>母亲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独自走了!</p><p>16日一早六点,牛街清真寺送“埋体”至礼拜寺按“静、速、严、禁、宽”教规入土为安!大约11点,一切妥当后我们恋恋不舍离开母亲后下山,我突然惊奇地发现,我的右脚再不肿了。一点药没抹竟自己好了。好奇怪的现象!</p><p>我一直在想,14日突然脚肿是不是母亲已经感觉不舒服在呼唤我呢?!</p> <p>1993年10月2日二老开心地“秀”</p><p><br></p><p>自母亲归真后,我的精神一直振作不起来,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夜里突然想到妈妈就感觉胸闷;有时想听一声,哪怕就是一声呼唤妈妈后的一个应声;经常夜里醒来难以入睡,只有起来做点事情,换到沙发上才能接着入睡。</p><p>回到大连后,整天独自一人在楼上录制悼念母亲的《回忆录》。</p><p>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一两年时间才慢慢平抚下来。</p> <p>这是父亲在母亲走后写的回忆录,上面所附照片拍于1993年10月2日下午,闪光灯只闪了半下就自动关机了,无形中成了“绝照”。</p> <p>1994年的元旦是全家最痛苦的一天。以往的这一天,是我们子孙最热切盼望见到二老,且是最温暖、最欢快的日子。而今来到家里却少了一位我们最想见到的一位可亲可敬的人。我们从未感受过失去亲人的无助与冰冷。</p><p>我们聚守在父亲的身边,一起追忆母亲一生给予我们无私的奉献与爱。听父亲诉说与母亲相濡以沫、携手同行的一生。</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十】鳏寡孤独</b></p><p><br></p><p>每个人进入暮年后都逃不脱两个严酷的现实,一个是随着子女的结婚成家,特别是孙子、女3岁入托后再不需要老人看护后,父母的生活无疑进入了“空巢”期;而随着二老年龄的增长,丧偶又会造成“鳏寡”孤独现象出现同是在所难免。</p><p>也许都是命运的安排,也许是父母有意为之,1992年10月18日就把交南大街的两居室与尔滢妹妹象来街一居室,一起调换到了六里桥北里的同楼异层的两套两居室。虽然这个地方喧闹了一些,但毕竟挨着“小棉袄”温暖了许多。父母住在10楼,妹妹住在12楼,虽然妹妹还没退休,但每天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特别是妹妹经常会送些父母喜欢吃的食品,使二老生活丰富了许多,更重要的是让哥哥姐姐们踏实和放心了许多。</p><p>自从母亲走后,父亲白天不愿自己呆在家里,每天高峰后就乘公交车四处游逛,风雨无阻,甚至事先知道我们今天去聚会或看望他,早上他还是依旧出去溜达。</p><p>父亲从小就爱玩,所以晚年还是这样。只是年青时喜欢新奇的东西,而老年后多了怀旧。82岁的时候,他竟一个人坐飞机去昆明看他分别五十余载的姐姐、姐夫和女儿尔韫,游了昆明世博会。平日里像各种特色的“北京一日游”早让他玩遍了;像郊区有什么新景点早都光顾够了;他经常会说,我今天又去前门溜了一圈。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后来才明白,那是他早年住在西交民巷时经常吃喝玩耍的地方。怀旧心理越来越浓厚。</p><p>在黑山扈疗养院的时候,他曾患过斑疹伤寒,病愈后落下了心脏病,但他根本没在意这些。文革中为躲运动,他时常开个心脏病假条歇一段。以前还偶尔见他熬个中药之类的,可自从文革结束,特别是退休后,他就像个小伙子一样,活力四射,精力充沛。从六十岁到九十岁这段时间,他几乎没去过医院,没吃过药打过针。什么时候都是“挺好挺好”,“不累,我不累”。</p><p>父亲因为母亲的一生精心呵护,处处显得大松心,按他的话讲,“饭来张口”。母亲去世后的一段时间,他开始每天就是从外边回来后熬点大米粥,洗两根黄瓜,两天吃一只“德州扒鸡”和必吃的花生米,真不愧是“牙口好,吃嘛嘛香”。妹妹的孩子丁丁性情特别好,没结婚前,每天都会去陪姥爷,跟姥爷嬉耍。那一段时间里,虽然父亲也会感到“鳏寡”(这种丧偶后的寂寞与孤独是任何情感都无法替代的),但有妹妹楼上楼下的关照、外孙女及哥几个时而的看望,对改善他的心情会好许多。</p><p>大概是2008年以后,尔滢妹妹把吃饭模式改了一下,父亲每天照旧出去溜达,午睡后吃水果、看看书、读读报,然后就把饭焖好(父亲就喜欢吃米饭),把菜洗好切好,等妹妹回来炒好后一起进餐。又过了一段时间,父亲索性每天去楼上妹妹家就餐。说心里话,有妹妹的精心呵护,我们省了许多心,即使偶尔来家看看老父亲,毕竟有妹妹照顾,我们的心里都有底。</p><p>老父亲进入九十高龄后,虽然腿脚没问题,每天照样出去溜达,但脑子不如以前清楚了,偶尔会出现健忘症,特别是晚上会犯糊涂,经常去妹妹家吃饭会敲错门。</p><p>2010年下半年的时候,我们几个子女商量后决定每天排班轮流来陪父亲。2011年春节前又决定春节期间每人日夜陪父亲三天,而后请个24小时男保姆专门负责父亲的生活,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深切体会到人到衰老时的寂寞、无助和焦虑情绪困扰下的生活表现:一切不由己,完全是自由状态。父亲已经戒烟十几年了,可他后来竟到了一天抽两盒烟的情况,怎么劝说,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制止。他甚至无法安安静静地做一件事或呆在一个地方。你如果问他为什么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会反复告诉你,“我寂寞,我寂寞”。我相信他说的都是真话,而且是肺腑之言,也千真万确,但就是无法替代他。</p> <p>2001年春节,儿子从英国赶回来与全家团聚</p> <p>姐姐尔韫常年生活在昆明,除工作时的四年一次探亲看望父母外,平时围绕在父母身边的就是我们兄弟妹五人。</p> <p>爷爷奶奶眼看着孙子女一天天长大,特别是工作、学习都令他们二老满意,爷爷感到无尽的快乐与幸福。</p> <p>三孙宁宁2001年1月25日随家人一起去看爷爷。爷爷问了宁宁在英国学习和生活的情况,宁宁向爷爷做了详尽介绍,爷爷显得格外兴奋。</p> <p>2010年6月13日上午,我与夫人赵晞一起去接父亲来家小住。这是返回时在北海公园整整环游了一圈儿,找回了许多旧时的回忆……。</p> <p>这是2010年6月14日父亲来我家小住期间,我们陪父亲在院子里玩耍的情景。</p><p><br></p><p>父亲是2011年12月8日离开我们的。但在此之前,我们已经预感到他的体力、精力和神志大不如以往。2010年6月中,不知出于何种想法,突然有把父亲接来住几天的想法,夫人非常赞同。</p><p>于是,6月13日把父亲接出来,先是去了北海公园。车停在南门,我们一起沿河岸逆时针溜达,边走边聊,显然他非常兴奋。毕竟是近92岁的耄耋之年了,我们几次提出稍坐一会儿,可他执意不肯,总是说,我这辈子就喜欢运动,不怕走路。另外他还风趣地说,“和你妈搞对象的时候,有一次我俩一口气从西交民巷走到了通县,不仅不累,还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哈哈哈……”。接着去了“静心斋”,出来后,我跟父亲说,“您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当然,文革前这里有个“音乐茶座”,咱们全家周六晚上就在这里,我和你妈要一壶茶,一喝到10点,你们几个孩子就在这里乱跑”,是的,父亲说的一点没错。平时我们也很少呆在家里,因为那时住在菊儿胡同的两间东房里很压抑,所以只要不刮风下雨,晚饭后就全家出动,沿着菊儿胡同出东口,然后过马路奔交道口,右转后一直到北新桥。返回时一定要去交道口电影院看看影讯和广告。爸爸疼妹妹,每次返回时一般都是背着、哼着歌谣。</p><p>接着我们看了“九龙壁”,随后到了“五龙亭”小坐,接着路过“小西天”,沿着西岸出了北海公园西门。走到北海大桥的时候,父亲指着南面说,年青的时候,夏天在这里游泳,冬天在这里溜冰,不冷不热的时候去中山公园滑旱冰。接着我们在地安门回民小吃点了他喜欢的小吃。</p><p>接父亲来家的时候,我们就跟他说好了,您在这里想住几天就几天。第一是觉得,平时都是尔滢妹妹照顾他很辛苦,多出来几天尔滢就可以多舒缓几天;第二就是叙叙父子之情,我也借机多了解一些丁家的历史。</p><p>尽管想法很好,父亲也满口答应,但一到了晚上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你们什么时候送我回家啊?”,“走吧,要不太晚了”,我们说什么也没用之后,只好“哄”着他“上套儿”,先说去洗涮,免得到家还麻烦;然后就是看电视耗他的精神,实在太晚了,他也就认头去睡了。当然这一夜很不踏实。</p><p>第二天一早醒来,他就跟什么都没发生的一样。接着我们就带他去奥林匹克村转。父亲这一生最大的特点是乐观豁达,不管走到哪儿都不停地夸赞,“给你们添麻烦了!”的客气话不离口。</p><p>夫人会做饭,父亲不来时,我们平时就是两菜一汤。但为了欢迎爸爸的光临,她自觉做成了“四菜一汤”,都不用商量,也不用我搭手儿。</p><p>白天咋都好说,就是一到晚上,父亲就开始一次次“请求”回家,而且一次比一次强烈。父亲说,“我就是回到自己的家里踏实”。这也许是人老了以后的普遍心理。于是我们向他保证,明天一定送您回家。</p><p>第二天我们吃了早餐后在院子里散散步,健健身,打打乒乓球,在家里看看照片,一起回忆过去的生活……。</p><p>睡过午觉,我们送他回家,短短的三天两夜。</p><p>回来的路上,夫人说,爸爸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往。以前在外边散步的时候,总是夫人挽着他,遇到上下台阶的时候,总是夫人主动去拉他的手。可夫人说,这次父亲来总是主动拉她的手,而且把她的手抓的紧紧的,有点被抓疼的感觉。我听了心里很沉重,这就是人老“不自信”,身边离不开人了。</p> <p>姐姐、姐夫2010年秋季来京看望父亲。我们全家相约与父亲、尔滢妹一起聚餐。</p><p>自从姐姐、姐夫退休以后,经常会有机会回京看望健在时的父亲。</p> <p>2011年8月5日,父亲喜得重孙子,这是他与长子丁尔庆的全家合影。</p><p>继而在同年10月20日再次喜得重孙女,即我的孙女。这可谓是父亲所说的“人生圆满”。</p> <p>2011年11月28日把父亲接到家里后的当晚在新浪博客所写的《突然想起了爸爸》博文截图,表达出我的莫名其妙的忧虑。</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十一】返朴归真</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b></p><p>父亲的离去,我的心里总有一种预感,说不清楚,但他一直揪着我的心...。</p><p>父亲,他永远是铭刻在我们心中的面带微笑、心胸豁达、幽默风趣、不知疲倦、知识渊博的好爸爸。</p><p>父母一生相濡以沫。因为他的乐观豁达,从未向我们提及过与他厮守51年而早逝的母亲,唯恐给我们精神上造成不安和忧伤。</p><p>家父晚年最大的祈愿就是能早日见到盼望已久的重孙子。2010年9月20日,他喜得重外孙子泽峮,2011年年8月5日、10月20日相继喜得重孙子、女,父亲喜出望外,连声赞叹,“好啊!好啊!!”。虽然这是丁家的大事,也是父亲渴望已久的喜事,但在我心里却增添了一丝担忧......。</p><p>父亲最喜欢说“知足者常乐”。每当我们生活或工作有不如意的时候,他总是告诫我们,人生无完美,如果生活或工作有欠缺反倒是好事,因为这样可以激励你不断进步。他还说,人生若是达到了完满,人生也就走到了尽头。</p><p>正是这样......。</p><p>11月27日那天晚上,我突然有一种不安,觉得此时的父亲一定特别孤独,很想和我们叙叙。所以我当即给父亲挂了电话,第二天我就把他老人家接到了家里。看见父亲最近有些消瘦,自然心里不是很舒服。好在午饭时,他吃的多,吃的香,让我们略有一点安慰。特别是饭后,我们一起去了奥运村游玩,父亲一直赞不绝口,精神矍铄,兴致勃勃,更消除了我许多忧虑。可是送父亲回家后,夫人告诉我,这次爸爸来家与往常不同,他下台阶和上、下车时抓我的手很紧。当夫人伸手让我看被父亲抓出的印痕时,我又有了担心......!</p><p>家父自1993年母亲去世后就不愿独自呆在家里,可谓风雨无阻。每天上午步行或坐公交车四处溜达,中午回家吃饭,午睡后看书、看报,五、六点多开始准备晚饭,晚饭后看看电视,十点多入睡。他腿脚利落,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洪亮,这种体征一直保持到他离开我们。他一生不服老,进入60岁后几乎没去过医院,跟母亲一样从来没麻烦过子女。正是这样,12月1日,保姆还带他到云岗玩了一趟。下午他说后背不舒服,四弟尔功赶来带他去医院,他倔强地说,什么事也没有。12月2日中午,他又说后背疼,二哥尔颢劝说他去医院,他听话了,走着(正常人步行5、6分钟的距离)到了电力总医院。一到急诊室,经过询问、彩超和CT检查,医生惊讶了!“心脏大面积坏死还能走到医院?!”,经过医院的一段救治,父亲病情开始出现稳定迹象。主治医生发话,“赶快转入重症监护室”。</p><p>这一切幸亏有妹妹尔滢和及时赶来的二哥尔颢的及时应对。</p><p>我那天也真不巧,接二哥电话时我正在外出给公司办事回家的公交车(我的车那天是限行日)上(已接近6点),手机也没电了,分几次重启手机,算是大约了解到一些情况。着急啊!怎么能赶快去医院?!于是我先电话告诉了夫人,意思是回到家就要赶往医院。等到家一看怎么着,夫人哭的跟泪人似的。她告诉我别着急,刚与儿子通了电话,让正在亦庄搞媒体活动的宁宁赶往医院去替我们看爷爷。我正想批评夫人不该打搅儿子工作,能承担的我们先来承担。可儿子已开车上路了,我也就不再坚持了。</p><p>因为正值下班高峰,回家带点洗漱等用品就出发了。大约8点30分,我总算是赶到了医院。万幸!父亲神志清醒,跟健康人一样。父亲惊讶地看着我,“你来干什么?”,“是刚来的吗?”,我俯下身跟父亲说,“医生说给您充充电,好好疗养一下您的身体,所以我就赶来了。您一定配合医生啊,好不好?”,爸爸乖乖地答应着,可没过一分钟,他就又反悔了,“我什么病也没有,别给你们添麻烦(这是他一生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p><p>为了调节一下气氛,我用不怎么样的英语问父亲,“What's your name?”,父亲即可回复,“My name is Dingjian”,咬字非常清楚。是的,父亲年轻时最大的愿望是去德国当一名外交官。所以他精通的德、英、日三门外语几乎没丢。说笑了一会,老人家饿了,吃了菜粥,还吃了三块维夫巧克力饼干,接着又喝了两瓶他素日最喜欢喝的娃哈哈营养奶。一切就跟要出院的一样!</p><p>晚上大哥尔庆来接班,我七点离开医院。开车回家的路上,我一直盘算着父亲会哪天出院?</p> <p>8日凌晨4时多,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我一跃下了床,我知道不好!但因为着急,竟半天没找到房门...。“尔庚,快来医院吧,爸爸不行了!”,是二哥尔颢打来的。因为是夜里,我20多分钟就赶到了医院。“爸爸!爸爸!!”,一生中最不吝啬,脱口而出的一声“爸爸”,如今再没了回应!想到这里,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谁还能唤醒生我养我的亲爱的爸爸?!</p> <p>父亲自始至终是微笑的,走的极其安详......。虽然最后一刻也未听到他吐露的心声,但我们知道,他是去找母亲了。</p><p>12月9日是主麻日(伊斯兰教聚礼日),上午十时许出埋体。十一时父亲入土为安,认主归真。</p><p>从此,我们成了世上最可怜的人,没了妈妈,也没了爸爸!</p><p>自父亲无常(去世)后,从此我就永远告别了最让我感到甜蜜、温馨、亲切和温暖的两声呼唤:爸爸!妈妈!&nbsp;</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结束语*</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本《丁子良与我的家族》源于2010年10月22日我在新浪博客上撰写过的《丁子良和我的家族》系列博文。近十年来,我对家族史又进行了大量查阅、研究和走访,特别是得到不少专家、学者、同族挚友和亲戚朋友的指导与帮助,对此文又作了大量、详尽而系统编辑。</p><p>一年来,特别是2020年初的新冠疫情以来宅在家里,使我得以续写。</p> <p>淡看世事去如烟,铭记恩情存如血。</p><p>我感谢父母给予我生命</p><p>感谢家族给予我精神力量</p><p>也要感谢我生命中的另一半,是夫人赵晞为丁家生育、抚养了睿智、帅气和孝顺的儿子宁宁—丁子良的第五代嫡孙,并一直左右在我身边。</p><p>在将要结束本文的此时此刻,我念知恩,感慨万千……。</p> <p>如今我们是幸福的五口之家。我聪颖美丽的小孙女丁嘉惠是丁子良的第六代嫡孙,与她相伴的还有堂哥逸飞、堂妹彦彤和表哥泽峮。</p><p>孩子永远是我们的希望,家族的未来。</p> <p>在本文落笔之前,我还要特别感谢可敬的张巨龄老师。他同是我敬爱的伯伯。</p><p>张巨龄老师不仅给了我鼓舞和力量,给我提供了许多丁家珍贵的史料,还教我如何把握不拘一格且朴实无华的写作风格与方法,如何追求客观与真实,如何将家族精神传承与发扬光大……。</p><p>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张巨龄老师的引领与鼓励,就没有《丁子良与我的家族》这本书。</p> <p>最后需要说明的是,原本打算系统撰写家族历史,但限于精力、联系、本文主题等诸多因素影响,丁家族史只以丁子良嫡系为主,不周之处见谅。</p><p>虽然是个家族史,但也需要旁征博引、有例可援,需要时间沉淀与拷问。鉴于此,《丁子良与我的家族》拟继续放在“美篇”一段时间供读者查找问题,以使其成书后谬误尽可能少些。</p><p>《丁子良与我的家族》定稿后将打印成书,届时会馈赠亲友及索取的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