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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浔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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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浔丝烟

到夔州已有些时日了，近日却心绪烦闷，无处排解，听闻附近有处山峡为当地一绝，算算日子，今日恰是重阳，择日不如撞日，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于是我寻到那根伴了我多年的拄杖，上了山。

秋日本应秋高气爽，可这山间却是寒风猎猎，扫掠之势，势如破竹，吹起枯草残枝。峡中回荡着猿猴凄绝的长啸，一声又一声，这凄绝岂是世人能明了的！倒像极了我心中的悲绝。再走走吧。许上了高处，会更舒爽些，不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吗？回想当年游历齐鲁大地，登望泰山，心气雄傲的自己，如今已垂垂老矣，孤弱无依。命运真会作弄人。

往上走，山色愈奇，天空愈渐开阔，身上只着一件破布单衣，愈渐瑟抖。山的那边有一条江，江中有些小洲，小洲清浅，似江中中翡翠，江沙透白，似一块汉白玉。还有一些鸟儿迎风飞舞，不停盘旋，它们是和我一样在寻找归处吗？漂泊半世，尝尽世间个番滋味，竟还不如这些鸟儿自在。

四野茫然无际，是了，秋至，树叶萧萧飘落，万物皆有枯时，可那江流依旧奔涌不息，滚滚而来。问:江流从何而来，去向何处？是否有流尽一日？崖边独有一棵枯树，枝上早没了叶，它在这儿多久了？年年岁岁俯看江沙，仰观天宇，是否也觉着寂寞？

草木枯荣又一季，参商流转已经年。我生于盛唐，落魄于安史乱唐。见过大唐的繁庶如星的妙年；也见过大唐山河飘摇欲倾的模样，千疮百孔，残破不堪；我亦见过四处流离的百姓，见过饿死浮殍的惨状，我见过许多，许多……

经年漂转，居无定所，离家万里，只作他乡异客。每至秋日，心里的悲凉不停地外溢，似要将我淹,于是成了那万古悲秋客。到如今，我已垂垂迟暮，发额全白，病痛缠身，怕是时日无多。太白、严武、龟年、老妻……都走了，独留我一人，九九登高远望。望什么呢？望太白又给我寄来几首诗言，严武那小子又给我奉来几坛佳酿，老妻又在炊房忙活，给我烧几样时鲜小菜，龟年又给我唱几曲时下新诗，天下百姓有居舍饱餐，无需颠沛。人生如此，复何求？我抬头，看天，看它能否容下我的悲喜哀乐。天好大，好广，杜子美竟如此渺小。转瞬间，年华倥偬，回首，杜子美老了。太白说:“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呵，谁说不是呢？

近来越发穷困，身体每况愈下，酒也喝不了了，这无酒的日子，真难捱。天地浩大，命运无常，子美一生用心用情，竟落得如此。

风刮在脸上，好生冰凉。罢了，应休矣！

我转身，趁天黑前下了山，一路上不曾回头。

三年后，我病死于湘江一条孤舟之上。我就在忧心，寒冷，凄清中走完了我的一生。此时，太白已过世八年，我带着我的忧心，不甘，委屈奔向他，浊泪污染他的素衣。

哭罢，我微微一笑，释然了。冲他道了一句。:“好久不见，君可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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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杜甫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