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之祭父篇</h3> <h3> 这几年,你时常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模糊的幻影忽远忽近地在我眼前浮动,那样的熟悉亲切,但又感到生疏,还没等我和你说上几句话,你那面影常常蓦地暗淡下去,逐渐地消逝地无影无踪,我会惆怅地从梦中惊醒,坐起来努力回忆梦里见到你的情景,可总是凌乱的,无序的,缥缈的,那一刻我会在心底追问你“爸爸,那个世界里,你过得好吗?”</h3><h3> 无论是读书、听音乐,或者某个场面的触景生情,我总能想起与你告别时的情景,即使你离世已十一年。你弥留之际,守在你的身边,我目睹你气息一点点变弱,直至你安静地离开,我都不相信你就这样和我阴阳相隔了,我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总感觉你是在睡觉,那样安逸地享受睡眠,直到族里的婶妈们要我穿上白麻孝衣,我不依,我不要穿,我内心绞痛,你一直是我身后最坚毅最富有的大山、最安逸最温馨的港湾,有你在,我在外多难,我都感受到背后你给予我的力量和支持,失去了你,我是那样得不舍,我内心的悲痛岂是披麻戴孝能表达的,我对你的留恋不拘泥这种形式,我不想遵循乡规,但母亲生气了,在母亲看来,她认为在乡人面前我这是大不孝,为了顺从母亲的心意,我行尸走肉般被婶妈们披上麻衣裹上腰带,四周嘈杂的人声,间或奔丧的亲戚朋友跪拜哭丧,我守在角落里,我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麻木着思想,麻木着陈规。告别厅里,我捧着你的脸泪如雨下,我不相信沉睡的你几分钟后会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于我的视野中,从此我再也抓不住你,看不着你……</h3><h3> 几年前我在老屋里翻找旧相册里的照片,竟没有成年后我们父女的一张合影,老式相框里你的照片都是和曾经的同事朋友的合影,我们太不擅长表达对家人的爱了,对我这是无比的遗憾。我手机里仅翻拍了一张你年轻时的单人照,照片里的你是那样的书生意气、英姿勃发。你离世那年,小外孙是八岁,生前竟也没有和他的合影,我们太过忙于自己的生活,纠缠于各种繁杂的事务,无暇顾及人性最本真的亲情,忘记了最初的美好,忘记了给岁月留下美好的印记。我偶然间问起你的小外孙,他已经成年,长成了1.85米的大小伙子,还记得姥爷什么样子吗?他回答:”清晰的面孔不记得了,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记忆里比较深的是姥爷去世,你茶饭不进,我去大舅家给你端面条哄你吃饭……”。对的,自得知你昏迷的消息后,我立即往家赶,在医院我陪护你一周,你始终没有醒来,直到你离世,你我父女没有说上一句话,我看见你最后一面,而你竟再也没有看见我。医院里我握着你的手,虽然你睁不开眼,但是你有知觉,我感觉到你的手很有力量,你知道小女儿回来了。你撒手尘寰,我悲痛断肠,无思茶饭,从头晚到次日午后未进一粒水米,别人劝不下去,是你的小外孙去他大舅家给我端了一碗面条跟我说“妈妈你吃点,你还有我……”</h3><h3> 时间过的很快,孩子们在忙碌中长大了,儿女们也在忙碌中已近知命之年,越发感觉到你曾经的不易。去年我和姐姐在你的墓地边种下了一棵迎春花和四季菊,尽管土壤很贫瘠,挖坑的时候尽是石块,它们竟然都顽强地活下来了,我想它们是在向我转递一种精神,是你在借他们向我传递这种“顽强”的精神、这种“坚持”的精神,这种敢于和恶劣环境抗争的精神。</h3><h3> 又近清明,我越发思念你,手机铃声我设置为李健版的《父亲的散文诗》,开车的时候我会听汪峰的《爸爸》:</h3><h3>爸爸/我想你/我想你/</h3><h3>这思念让我痛彻心底/</h3><h3>在天堂里你能听到吗/</h3><h3>我为你唱的这段旋律/</h3><h3>那是第一次在你面前放声哭泣/</h3><h3>当工人把你身上的白布掀起/</h3><h3>你依然像过去那样的沉默安详/</h3><h3>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些叮咛/</h3><h3>爸爸/我想你/我想你….</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