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文字:海那边是山原创</h3><h3>照片:海那边是山原创(注明“网络照片”者除外)</h3> <h1>仔细读图之后,我才知道:在云贵高原上奔流的南盘江湍急的波澜、在广西的崇山峻岭流淌的红水河清澈明亮的水面、在甲天下的美誉中秀丽的桂林山水、喀斯特地貌里黄果树瀑布的浩大声势,这些声名显赫的、分别地处云南、广西、贵州的标志性景观,其实同属于我国南方最大的河流—珠江,它们是西南的耀眼明珠,被珠江串成了在南中国熠熠生辉的项链……<br></h1> <h1> 来自滇、黔、桂、赣的大小河流,汇集成西江、北江、东江,进而成就了闻名世界的珠江。当这条我国水量第二大的河流到达入海口处的时候,便有了自己新的称谓:伶仃洋(零丁洋)。它,东南是有着东方之珠美誉的香港、紧邻深圳赤湾、东侧是世界工厂的代表东莞、西部有制造业重镇佛山、中山、西南更有世界四大赌城之一的澳门,溯江北上数十公里,便是南粤千年商都广州,十余座大小岭南名城如若一串耀眼的明珠散布于四周......今天的伶仃洋,广深港高铁穿越过江,港珠澳大桥长虹卧波,虎门大桥、虎门二桥横跨珠江两岸,深中通道也将跨越东西......这里,曾被认为是华夏的南蛮之地、南越王国的所在,如今更是南中国的经济中心!</h1><h1>伶仃洋的名字广为国人所知,与文天祥不无关系。</h1> <h1>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h1><h1>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h1><h1>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h1><h1>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h1><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h1>这就是被《宋史》记载的那位“体貌丰伟,美皙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的文学家、诗人、南宋抗元名臣、同时还是美男子的文天祥在1278年被元军擒获后写下的著名诗篇—《过零丁洋》。</h1> <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white-space: pre-wrap; font-family: PingFangSC-light;">文天祥被俘次年,1279年2月,又一个木棉花盛开的春天,珠江八大出海口之一的崖门,与文天祥同为宋末三杰之一的</span><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张世杰率二十万人于广东新会崖山战败于元军,这场在中国历史上罕见的、规模宏大的海战失利后,三杰之一的陆秀夫随即背着少帝赵昺投海自尽,大批忠臣追随其后拥抱碧波,十万军民跳海殉国,南宋灭亡。一碧万顷的南海,宋人的血水与陆上怒放的木棉花用不同的红色在无声地诉说......中国,第一次从整体上被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所征服,相承数千年的古典华夏文明至此出现断层。</span><span style="-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南宋之后,渐渐地,那个站在世界之巅的中国不见了!那个曾经自信、开放、宽容的民族不见了!领先世界的、富于人文精神、科技发达、充满激情和血性抵抗精神的中国消失了!为周遭的日本朝鲜等藩属国所崇拜的中国不再!元朝统治者的残暴与保守,加之被贬为末等人的汉族百姓的麻木苟且,中国从此进入了衰落的通道。此所谓:崖山之后无中华。</span></h1><h1><span style="-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有人说:中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不能因为元朝统治者是蒙古人就认为非中国也,但是,询遍世界史学界,有谁不认为是蒙古铁骑横扫欧亚大陆?又有谁认为疆域横跨欧亚大陆的蒙古汗国是中国人建立的?蒙元时期,占中国人口绝大多数的汉人不是沦为了最低等级的第四等人吗?这种以蒙元为中国的史观是否是在自欺欺人呢?抑或是自以为然?这实在是一个必须认真对待的问题。</span></h1><h3><span style="-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网络照片)</span></h3> <h1>但凡在中学学过中国近代史的人,都不会对虎门销烟和沙角炮台感到陌生,这些地名与改变中国历史走向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紧密相连。</h1><h1>事实上,位列珠江八大门之首的虎门,其蜚声海内外的时间,远早于1840年的鸦片战争。</h1><h3><br></h3> <h1>1655年,来自荷兰东印度使团的约翰.纽霍夫以绘画记录了使团访华期间到过的虎门。1685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向康熙的大清派出了几位学识渊博的传教士。同年,江海关在江苏连云港、粤海关在广州成立,粤海关将虎门设为直管关口。这说明,小小的虎门,至少在17世纪业已成为中国为数不多的通商口岸之一。</h1><h1>虽然照片中的粤海关大楼建于上世纪的1916年,距离粤海关成立已然晚了200多年,但现在看来,依然让人感觉到岁月的沧桑。</h1><h1>说到虎门,不能不提那里的海关,现在的百度百科中对“太平海关”的解释,显然割断了历史传承,提及的仅仅是1983年在太平(虎门)设立的海关,(这比虎门实际设立海关的时间晚了近300年)这样的词条解释,让人感受不到几百年间曾在此地所拥有的对外贸易口岸地位,自然无法让相关条目的阅读者认识和理解这段历史脉络。</h1> <h1>1739年至1745年,瑞典东印度公司的哥德堡I号远洋商船三次在如约而至的季风的帮助下往来于中国与瑞典之间,哥德堡号每次都是采买了大批对欧洲人而言珍贵的丝绸、瓷器、茶叶、香料等商品,并有画作记录了其经过虎门时的历史一幕。</h1> <h1>距离新世纪的到来仅有七年的1793年,英国特使Macartney马嘎尔尼受英国国王之托,携英国工业革命之风,随船带来众多礼品前来中国,按使团随行的东印度公司职员的说法,此次不远万里的访问是受到了大清“最礼貌的迎接,最殷切的接待,最严密的监视,最文明的驱逐”。从这四句话里,我们能够感受到的是不合逻辑的待客方式,为何会是如此这般的结果?仅仅是由于礼仪之争吗?历史的真相或许只在双方的记录档案中若隐若现......可以设想一下,自大航海时代以来,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瑞典人等等在世界舞台上纷纷亮相,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于古老的中华帝国并非天外来客,中国自唐宋明朝以来,也接洽了许多东、西各国的“夷人”,相形之下,英国人该算是后来者的角色,清政府既然能开放到请西方传教士为官,又为何封闭到拒绝英国人的各项要求呢?如果只是孤立的看待所谓磕头与否的礼仪之争,是否有简单化思维之嫌?......对于后人来说,历史的有趣之处就在于,或许就像在海滩上拾贝的孩子获得的那些贝壳,每一个贝壳都展示出来不同的形态和花纹,但它们都属于海的故事......</h1><h3>(图片来自网络)</h3> <h1>现代的各种跨国企业集团在与不同的国家签订合同协议的时候,基本都会有这样一个条款,即:合同双方都同意在对方国家工作期间,遵守当地的法律和习俗。这是如今的商业合约的惯常做法,与之相背离的做法则是很难想象的。</h1><h1>然鹅,我们今天的评论家指出:1793年的乾隆皇帝和清政府要求英国特使马嘎尔尼行清廷大礼不合时宜,清乾隆拒绝英国人提出的的通商要求是不平等的,等等......</h1><h1>殊不知,万里之外,另一位曾于1816年前往中国的英国特使阿美士德,在礼仪方面并未执行英国政府的“便宜行事”的指示,而是采用了东印度公司的建议,并因此使得觐见嘉庆皇帝的过程戛然而止,而阿美士德于1817年拜见法国皇帝拿破仑时,拿破仑明白无误地说:“一切有理智的英国人应该把拒绝磕头看成不可原谅的事情。觐见中国皇帝却要遵行英国的习俗,这是没有道理的”,“如果英国的习俗不是吻国王的手,而是吻他的屁股,难道也要让中国皇帝脱下裤子吗?”这话听上去颇不文雅,但拿破仑的质疑恰恰说明: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英国使臣没有做到入乡随俗、客随主便这一基本的礼仪。更何况,按照英国人自己的文件记录,乾隆并没有强迫英国使臣行大礼,最终马嘎尔尼只是单膝下跪的英式礼。</h1><h1>英国人在叙述中英近代史的时候,为给随后的鸦片战争自圆其说,强调了中国对英国人的不平等待遇,如果没有为当时的炮舰外交寻求合理性的成分,也自是让我等心存疑虑的。毕竟,六百份来自军机处、内务府等机构的文件中仅有一两件提及磕头礼仪。何况,英国人分明知晓,早于他们于1655年前来中国寻求商业发展机会的荷兰东印度使团确实是向顺治皇帝行了磕头大礼的......</h1><h1><br></h1> <h1>马嘎尔尼的中国之行,虽未达到预期的目标,但对这个古老国家的亲历,以及使团成员们的各种记录、报告等文件,也使得英国甚至欧洲对中国的了解与认识有了变化,不能不说,这也是四十多年后的那场英国人称之为“通商战争”的伏笔......</h1> <h1>在承载了去往和来自各国的大小商船的波涛汹涌了近两千年之后,伶仃洋,迎来了不远万里扬帆而至的一只舰队—当时如日中天的大英帝国的舰队。这只意欲对大清采取军事行动的舰队,即便在英国议会也只是以九票(271:262)领先的微弱优势被批准前来“维护大英帝国的荣誉与利益”。<br></h1><h1>在文天祥的著名诗作《过零丁洋》完成562年后,在中华文明第一次被异族整体击败563年后,中英鸦片战争在伶仃洋即珠江口爆发!</h1><h1>......</h1><h1>中国人喜欢用“无巧不成书”来形容英语世界里那个coincidence,马嘎尔尼的后人,马格里就参加了第二次中英鸦片战争,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位维护中国利益的清政府洋人外交官,或许,这也是完成他的前辈未竟之事吧。</h1><h3><br></h3> <h1><br></h1> <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如果说,崖山之战意味着代表相对先进的农耕文化并伴有已经萌芽的更先进的商业社会的南宋,被代表着相对落后的游牧文化的蒙古铁骑所征服的话,那么,500多年后的中英鸦片战争,则意味着沉浸在农业社会之中自满自足的中华民族及自大、矇昧、无知的当权者与西方工业国家在近代史上屡战屡败的一段屈辱的历史的开始。</span></h1> <h1>700多年前的崖山之战和近180-160年前的鸦片战争说明:先进文明在特定的条件下有可能被落后文明所征服,而落后的社会制度则一定会被先进的制度及其力量所蹂躏。与此同时,先进的技术文明并非一定总是代表着正义与公正,相反,先进者有可能利用其先进的武器作工具,用强征暴掠的方式胁迫落后者签订城下之盟,打开落后者的市场,掠夺资源,为其获取更大的利益。(这或许是现代战争的出发点和主要利益诉求)对于强盛时期的欧洲各帝国而言,鸦片战争,不过是之前的多少次与其后的多少次同类战争游戏的重演,只是,英法帝国及其将士们或许没有想到,自16世纪以来耶稣会传道士和欧洲旅行家们口口相传、津津乐道的拥有遍地黄金、高度富裕、高度文明的中国在坚船利炮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而对于中国人而言,同样让人惊讶的是:那些传言中的异邦之人-英夷和法夷-却原来是如此的强大!<br></h1><h1>自此往后,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或“有选择地学习西方”等等各种不同类型的选择题上中国人犹豫反复、蹒跚而行,付出巨大的代价,为中国在革新自强的道路上不断留下历史的痕迹。</h1> <h1>光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而过,文天祥的诗作《过伶仃洋》完成大约700年后,中国改革开放伊始。世界,第一次被普通的中国百姓逐渐认识。<br></h1><h1>80年代末笔者参与了另一个与英国公司的大型合同的执行与谈判,英方项目经理的名字叫 马嘎尔尼—与1793年出使中国的那位英国特使同名(英文名字Macartney)。不知道是有意或者无意中,他的名片上翻译的中文名是马卡尼,而非惯常的马嘎尔尼。当然,更不为人知的是:此人与18世纪末来华访问的马嘎尔尼是否有亲属关系,但是,至少可以说,追随着老马嘎尔尼的脚印,190多年后再次来到中国的马嘎尔尼先生,无论对于自1793年以来的历史,还是对于再次打开国门的中国的现实,都极具象征意义!只是,当事人在当时未必意识到而已。</h1><h1><br></h1><h1><br></h1><h1><br></h1><h1><br></h1><h1><br></h1> <h1>与此同时,应该提及的是另一件趣事:这位马嘎尔尼是从英国皇家海军潜艇的艇长任上退役,转而加入了这家欧洲的跨国企业。但在我们的一位部门负责人眼里:一个潜艇艇长,也就是个营级干部,何须咱们的总经理(地厅级)出面,我们这个级别(副处级)的部门主任就够了!也许,在今天的年轻人看来,这更像是一个玩笑,但在那时,却的确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某些国企管理者对国际间商业行为礼仪的认知!所幸的是,这一页已然过去了。但愿类似的笑话不再重演。</h1><h1><br></h1><h1>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直至21世纪初,一个意味深长的现象是:在鸦片战争中用坚船利炮打开中国大门的西方列强们的后人们,带着他们的祖先自工业革命以来发展起来的先进技术设备,同样用条约的方式—但这次是因为落后者主动寻求变革—与我们进行贸易往来,这次不需要武力,而是以文明的姿态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他们不仅带来了先进的技术、观念和理念,也对刚好经历几十年闭关锁国我们这代人带来了种种感官上和心理上的巨大冲击......</h1><h1>整个中国,自此之后发生了一百多年以来影响最深远最广泛的变革......</h1> <h1>1983年,国内第一家中外合作的五星级酒店白天鹅宾馆在广州沙面盛装亮相,仅仅一年之后的1984年,广州中国大酒店由香港新世界、长江实业、新鸿基、合和实业等联合投资并开业,苦于当时各地的电力短缺,以至于五星级大酒店时常停电,为应对急剧增长的电力需求,擅长基础设施投资建设的合和实业老板胡应湘先生,次年即开始与深能源在伶仃洋附近的珠江口东岸兴建了国内第一家以BOT形式运作的火电厂—沙角B电厂。几乎与此同时,粤电力开始兴建沙角A电厂。也正如胡先生在全国政协会议中提出的方案所希望和规划的那样,随后不久的1992年,粤电力与合和公司联合投资的沙角C厂项目建设开始,这个项目采用了交钥匙(Turn Key)方式。从那时起,虎门这块因抗击外来侵略战争在中国近代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名镇,迎来了大批英法美等发达国家的技术人员与项目管理人员。来自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人员参与了项目设计建设,主体设备则主要来自于英法美德等发达国家,虽然没有出现像大亚湾核电站那样的舆情鼎沸,这里依然吸引了国内外众多媒体及专业人士的目光。曾经,国内顶级的电力行业专家纷至沓来,他们关注的自然是与国内已有项目相比更大容量的机组及建设模式的不同。毕竟,从全国范围看,大规模建设类似的发电机组和电厂,已经是大约十年后的事情了,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来广东(珠三角)为何多年来遥遥领先于其他地区。</h1><h1><br></h1> <h1><br></h1> <h1>项目的设备安装承包公司,曾经在国内电力建设市场中没有多少影响力,但随着这一项目的经历,从装备到管理水平均有脱胎换骨的提升,时至今日,依旧是一支活跃在国内外市场的生力军。</h1><h1>对参与以欧美企业为主的项目联合体公司的中国雇员而言,如果不说是由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至少可以说由此开拓了视野,获得了比以往更多的人生经历,以及比以往更多的个人机会,由此参与到蓬勃发展的国内外电力(及石油、设备制造等许多不同行业)的建设之中,并亲身经历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历程,从而为之自豪……</h1><h3>(网络照片)</h3> <h1>毕竟,为一个项目专门架设卫星通信系统,保证英法与工地之间的语音和数据通讯;建立直升机停机坪,保证紧急救援空中交通;采用世界最大的安东诺夫225运输机,空运净重300多吨的部件;租用特种远洋船舶承运设备等等,为保证按合同工期完成交钥匙工程组织了近千次的空运等等......这一系列举动,无论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的中国,还是如今的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属于轰轰烈烈的行动。</h1> <h1>从每一个个体去观察,这个项目与国内其他工程更大的不同,是它给项目参与者带来的长远影响。<br></h1><h1>彼时彼刻,一群来自大江南北(绝大多数来自东部沿海地区)的青年男女,因为各种不同的机缘,告别了原有的单位与生活环境,来到了这个聚集了多个国家不同人等的项目之中,来到了这块具有对外交往传统、长于贸易交流的土地,以不同的身份和各自独有的角度体验着一段不同过往的日子,在与国外同事或紧密或松散的合作中,感受着有别于原来的工作程序、习惯与风格,使用着有别于当代绝大多数单位的工具:基于计算机的信息系统,操练着或流利或蹩脚的另一种语言......也在不经意中成为那批较早进入另一种公司文化氛围的成员。 </h1><h1>当中的某一天,那也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项目参与者其中的几位成员,乘坐快艇劈风斩浪,登上了珠江口的二担岛,手捧一部《昨天—中英鸦片战争纪实》,在字里行间回首那段充满硝烟的往昔,在巨变的时代记忆中体验那段历史的波澜起伏,并试图用一个平头百姓的眼光和视角回味过往展望明天;在昔日的古战场、今天的海军训练基地足球场,目睹中英法三国员工在球场上的合作与厮杀,耳闻英法学校的孩子们参观虎门销烟纪念馆,想象着他们的心理反应,以及在虎门这座被欧洲同事称之为“非中国”的城镇,随处可见的各种中西交汇、华洋融合,真可谓五味杂陈,百感交集!</h1> <h1>如果说,1840年前的中国人,是带着心理上的自以为是和文化上的夜郎自大看待来自欧美的“夷人”的话,那么,1980-90年代的部分国人则是带着些许的物质上极度贫乏的自卑以及对外部世界的无知(尽管在精神层面依然带着某种自豪与骄傲)看待来自西方的“鬼佬”们的。而我们的另一部分人则被激励出来某种不服输的精神并因此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它与短短的二十多年后的某些国人的自我膨胀和自以为是大相径庭,客观上,它促成了对代表先进体系的进一步认识和理解,也造就了众多优秀者的脱颖而出,它从本质上与那些缺乏对世界的理解与认识的狂妄自大可以说天差地别。</h1> <h1><br></h1><h3><br></h3> <h1>1992-93年,某交通设计院的几位年轻人参与了广深高速公路的设计与建设,其中的一位后来担任了设计院的领导职务,时隔二十多年后,在华北平原的一座小城,他与我聊起了那段时光,在说到当时条件的艰苦的同时,他感慨于那年拿到的奖金和工资竟然近万元人民币,以至于他在领到这笔巨款的时候寝食难安,手足无措,恨不能抱着钱睡觉、甚至带着这笔钱回家后,妻子对这笔钱的来历产生了疑问。的确,这个收入在当时的内地绝大多数人眼里是非同一般的数字,与此同时,让人大跌眼镜的还有:这条目前日通行流量近8倍于设计流量的高速公路,在1994年通车后曾经遭遇车马稀疏。想必,一时之间,也曾让投资广深高速并坚持双向六车道高标准设计的胡应湘先生心生疑惑吧!<br></h1><h1>如果从深圳沿着广深高速公路自南向北行驶,穿过虎背山隧道,向左前方大约20公里的交椅湾西侧望去,便可见沙角电厂高耸的红白相间的烟囱。这里,是被今日不谙世事的网友称之为“心疼,这么漂亮的海滩被用来建电厂”的所在—华南最大的火力发电基地,距离电力负荷中心广州、深圳、东莞位置优越的地方,也曾经是昔日上万东莞百姓逃港的出发地。沙角电厂的西侧,就是因中英鸦片战争而著名的沙角炮台!</h1><h1>沿着50万伏高压线走廊驾车自莞城前往虎门,可见巨大的铁塔耸立于路旁。时光仅仅过去了二十多年,高速发展的“世界工厂”东莞,为了大湾区的“蓝天保卫战”已经对华南火电基地下达了驱逐令。一年后,沙角A厂,沙角B厂将陆续退役,剩余的沙角C厂也将于2025年正式告退,以天然气发电的宁洲燃机项目将取而代之。</h1><h3><br></h3> <h1>听闻沙角电厂进入退役倒计时的时候,是热浪滚滚的去年夏天。遥想当年广东因为缺电遍地都是小型柴油发电机的情形,时至今日,当下的主力发电机组即将退出现役,心中感慨油然而生,不由记起了这陈年老酒般的往事……昔日自己参与建设的项目行将消失,对于珠三角而言,则意味着新的开始:中广核公司的台山核电站即将投入商业运行,它的单机容量又是世界之最,而它的设计制造者,依旧是当年我曾工作过的那家欧洲公司......这又是另一段激动人心的故事……<br></h1> <h1></h1><h1>珠三角的木棉花早已绽放,鼋头渚的樱花业已盛开,北京的玉兰花也是含苞欲放......在这个春天的夜里,回想起伶仃洋畔那些青春飞扬和不知疲倦的日子,想起经历的正面登陆的台风刺耳的呼啸、陡然上升的海平面和近十米高的海浪所带来的巨大视觉冲击;想起为保护设备安全而冒着生命危险奋不顾身的壮烈;想起在北回归线以南炙热的阳光下头戴安全帽在工地上并肩同行的你我;想起月光下与同事和朋友对历史与现实的讨论;想起当时十分无奈、现在回忆起来倍感怀念的一场场太阳雨,想起中国员工为争取权益举行罢工的时刻、以及罢工胜利后狂欢的夜晚……想起许多青春年少的、血气方刚的同事在这里留下的欢笑和泪水以及让人回味的故事;同时,也想起了广州站春运期间的令人恐怖的拥挤,想起广火食堂的蒸排骨、东城食府的早茶、新湾的鸡煲……所有的这一切,都让人不禁心潮起伏,感慨良多,脑海里的点点滴滴此起彼伏,宛若近在眼前......</h1><h1>谨以此文献给那段过去的美好时光,献给那些如今散布在世界各地的项目参与者、曾经的同事和至今的朋友......</h1><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h1><br></h1> <h1><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衷心感谢老朋友DC对本文的倾心支持和真诚的修改意见!</span></h1><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h1><br></h1><h1>愿在不久的将来,与当年的老同事们能再次相聚,在伶仃洋的轻风细雨中,在南中国明媚的阳光下......</h1><h1>我期待着......</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