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老街巷里的记忆

木石

<h3>听说县城南后街正在进行棚户区改造,从小十街到大十街之间主街道上的房子也要拆除。我心一动,这可是我青少年时代常去、曾经留下过许多美好和难忘记忆的地方,它们就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怎能不去看看呢!</h3><h3><br></h3><h3>眼前的服务楼也在拆除之列。它座落在中山大街(主街)南侧,西临小十街,楼高三层,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建成的。当时是全县最豪华的宾馆,也是县城第一高楼,地标性建筑。记得工程即将竣工时,我和几个同伴偷偷溜上去转了一圈。可能是第一次上楼吧,特别是上到顶层,俯首下望,头晕目眩,恐惧的心砰砰直跳,不争气的双腿瑟瑟发抖,心说这楼上多危险啊,万一不小心掉下去了怎么办?大风会把楼刮倒的吧!这些想法在今天看来是多么的幼稚可笑,荒诞至极。但那时却是这么想的。下楼的时候,被看工地的老头发现了,他狠狠地凶了我们一顿。</h3><h3><br></h3><h3>服务楼的左右以及后面(南后街西段)的建筑都被拆掉了,四下里残垣断壁,瓦砾成堆,只有它还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像一个孤独的老人,静静的看着大街上车来人往。</h3> <h3>1983年春节前夕,服务楼对面门前的摊位上,对象帮我参考买了人生第一条牛仔裤。蓝灰色的,面料上有很细的竖纹。记得离开时,目光偶然碰上服务楼墙面上的巨幅松鹤图,崭新的很漂亮,我们仔细凝视了好一会儿才离去。一转眼三十六年了,卖衣服的摊位早已不复存在,作为见证者的服务楼以及其上的松鹤图,几天后,也会在推土机的轰鸣声里灰飞烟灭。多少次路过这里,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当初买衣看图的情景,就像遇到了当初青春朝气的自己。这份记忆的背景和底色马上就要消失了,不免有些有些失落和伤感。</h3> <h3>服务楼西侧是小十街,俗称水利局小吃街,(原水利局座落在这条街上)全县闻名,街上随便找个人一问,没有不知道的。早期的小吃街路面凸凹不平,下雨时常会留下大大小小的水坑。后经过整修,才变成平整的水泥路面。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排列着各种小吃店,小酒馆。本就不宽的街道,由于屋檐大都用遮阳篷或石棉瓦往外延伸了一些,走在里面,仿佛是头顶一线天。那时我住乡下,每次进城都到小吃街里吃炒米粉。经济实惠,三块钱一大碗,再喝一碗汤,胃满肚圆,很是满足。直到现在还记得老板炒米粉时的情景,随着他指头按下电源开关,鼓风机呜呜的吹起,炉子里的火苗呼呼的舔着锅底,锅里油炸葱姜蒜噼里啪啦。米粉入锅,“吱”的一声冒出一股油烟,老板操起炒锅速度极快的颠上几颠,锅里的米粉与火苗一起燃烧。转眼,一碗油渗渗黄灿灿的米粉出锅了。还有一家叫酸得鲜的小酒馆,汤如其名,味道特别好。一次在那里喝多了冰镇啤酒,睡了一下午。</h3><h3><br></h3><h3>那是个晴朗的上午,我从小吃街经过,只听一个中年男人吆喝道:“鹅块子了,五毛钱一块,味美实惠喽!” 我凝神看过去,原来是我认识的一个熟人,也是我的偶像。当年我在乡下的一个集市上读小学,他是食品门市部副主任,个头虽不高,但匀称,气度不凡。更主要的是,别人买不到的食品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根本就不是个事。为此,我很是羡慕。这才多久啊,计划经济时代的食品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门了,他居然做起了卖鹅块子的营生。不得不感慨时势弄人,命运难测。</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ff8a00">小吃街两边的房舍已经拆除,你还能认出来吗?</font></h3> <h3>小吃街对面的巷口,是一对自做自卖烧饼的老夫妻,几十年前他们就守在这里,当初满头青丝,如今已是白发苍苍,岁月改变了他们的容颜,但烧饼的味道却一点都没有改变。我买了几个回去,吃着还是亦如从前的香酥脆,美味可口。</h3> <h3>从巷口往巷子深处走去,似乎没太大改变,温州发廊,女子坊,精品时尚小店也都还在。只是没了当年熙来攘往的盛景,冷清寂寞了不少。</h3> <h3>从服务楼往东,街道右侧的房子都已经拆掉。并围上了蓝色安全隔板。当年照过小学、高中毕业大合影的国营照相馆,洗过澡的国营浴池,喧闹的工人广场(后改为女人街)已经变成一堆堆瓦砾,不复存在了。</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ff8a00">透过蓝色安全隔板的上方,隐约可见绿色防尘网覆盖下的残垣瓦砾</font></h3> <h3>固始百货大楼,前身是固始百货公司,我的第一双三接头皮鞋就是在这里买的,二十一元。当时我月工资四十一元,不便宜吧!</h3> <h3>东行至大十街,往南进入巷口,可以清楚的看见,南后街西边的已经完全拆除,东边的还在,接口出的痕迹明显的横在眼前。两个老人在街口处坐着唠嗑,是在说东边半条街啥时候也能改造吗?</h3> <h3>七十年代中期,我的初中语文老师就住在这里,往巷口内二十几米处就是他的家。一次老师腿摔伤了,我提了些糯米面和鸡蛋来看他,进巷口没走多远,一条花狗从左边人家的院子里串出来,狂吠着扑向我,就在我大惊不知所措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花花,花花,别咬人。”一位穿花格衣服的女孩追出来连声喊道。那狗倒是听话,立即停止了狂叫,跑到主人身边摇尾打转,似乎是在向主人承认错误。我扫了那女孩一眼,她体态娉婷,一条粉红色的头绳拢住她乌黑的秀发,红扑扑的脸上,一双大眼晶亮有神。</h3><h3><br></h3><h3>她朝我笑笑,“吓着你啦。”<br></h3><h3><br></h3><h3>我说:“谢谢你!没关系。” 停了下,我问:“知道××老师住哪吗?”</h3><h3><br></h3><h3>“往前走,右边第三个门。”她手指着不远处的灰黑色木门告诉我。</h3><h3><br></h3><h3>我自己都奇怪,我明明知道老师的住处,为什么还要问这个多余的问题。到了老师门前,我没有立即抬手敲门,而是回首看向来处,和风中,女孩发丝飘飘。她,还有她身边那只花狗也正向我这边张望呢。</h3><h3><br></h3><h3>后来我又去老师那里几趟,从女孩门前经过,那狗似乎是认识了我,再也不叫了。遗憾的是,再也没见过那女孩。我猜想,她可能是去了外地,或者……我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h3><h3><br></h3><h3>老屋濒临被拆除,老师早已故去,女孩应该已是鬓染秋霜。时光飞逝,一个转身,往事便成了褪了色的旧梦。</h3> <h3>每一条老街,一栋老楼,任一个巷口,一抹街角,都有一段忘不掉的光阴故事,都承载着岁月满满的回忆。无论明媚或暗淡,喜悦或忧伤,憧憬或迷茫,如今都成了最美的时光。随着城市的发展,社会的进步,这些老街巷或许某一天就不存在了。但它留给我们的记忆却会永远地印刻在脑海里,并融进血液,成为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h3> <h3><font color="#010101"><p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9年3月29日</h3></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