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事、那爱情一一我的十八岁

微风【谢绝🌸】

      

      那一年，我十八岁；那一年，爸爸去世了；那一年，我辍学了；那一年，我们从一个遥远闭塞的小村子来到了省城哈尔滨；那一年，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微风带您进入那年、那事、那爱情——我的十八岁。

                                                ——题引

“这年头要想做成点事，吃喝嫖赌都得会呀！”不知道为什么近几年来这句话总是在我的耳边萦绕，而且在某一个特殊时期我竟然差点把它认定为真理。

如果您想问我：说这句话的人是谁？我和他又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请您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

离开老家

我背着姥姥；十五岁的弟弟抱着我家唯一的大件——一台十四英寸黑白电视机；妈妈大包小包好几个，前后搭在肩上，手里还拎着两个装豆油的桶，一同离开了我生活十八年的家乡。那心情真是无法形容啊！

“为了你们姐弟俩有个更好的明天，我们再难受也得忍，振作点，孩子们！”妈妈道。“好的，妈妈。”我和弟弟同时朗声答道。

那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我们一个个拼命似的往小客车上挤。（因为一天就一趟，想乘车的人又太多，所以每次都有上不去的。）“还好我们一家没丢下一个。”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车上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因为车窗户根本关不严，车一跑起来那寒风呼呼的，而且窗玻璃哗啦啦地直响。我一会喊一声：“小弟呢？”小弟答道：“小姐，我在这呢。”声音从车尾部传来。“妈？妈在哪呢？”“我，我在这呢！”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车门口传来。抓住车颠簸时的机会偷眼车门口，看到妈妈蹲在那里正吐呢。“妈！妈！妈，你怎么样了？”我焦急地喊着。妈妈喘息着回答道：“我-没-事，照顾好你姥姥啊。”

上了火车，熬到了后半夜，才又抢到了一个座位。看了看弟弟已蜷缩在座底下睡着了，姥姥早就有了座位，急忙招手把窝在洗手池旁的妈妈叫了过来。妈妈一下瘫坐在座椅上，像一团面一样，缓了一会趴在小桌上睡着了。于是我也放心地靠在夹道边一座椅的靠背上迷糊了起来。这时候混挤过来三个男人，把我不断地刮来蹭去，刮来蹭去，气得我睁开了眼：“啊！”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两个小偷正在掏我妈的兜呢！”我刚想要大喊，“老实点！”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又惊见我对面还站着一个家伙呢，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正恶狠狠地指着我呢，有几个醒着的乘客也都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我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间瞥见妈妈的手指向我示意：“别出声”。他们一无所获地走了。走后我才忽然想起来妈妈早已把钱揣在内裤兜里了。禁不住叹道：“幸亏我妈早有防备，好险啊。”

老姨早已给我们租好了房子，生活必须品也都给我们置办齐全了。由于哥哥结婚，爸爸生病，再加上盖新房，搞得家里不但没钱，而且还借了几千元的外债，这回再这么一折腾，更是雪上加霜了。看了看袋子里的粮食也就只能够吃一个月左右，再看了看身体虚弱，勉强支撑的妈妈，把我急的一天几次去求老姨：“赶快给我找活干，老姨。”老姨虽劝我说：“别太着急，没钱、没粮，先在我家拿。”可是嘴唇边也都起了大大小小的泡。”

工作中

一天老姨乐呵呵地颠来了，跟我说：“小丫，有一个活你能干不？”“啥活，老姨快说。”正在洗衣服的我立马站起来，把两只手快速地往围裙上抹了几把。“烧炉子，给中学的老师们烧炉子。原来的烧炉工生病住院了。”“我能干”，我急忙说。“现在就跟我走，见校长去。”到了学校，满脸褶皱的老校长看到了我，笑了，说：“你，你要烧炉子啊？”“啊！”我用力地点点头。“能干吗，会干吗？”“能，我能。”我眼神坚定地说。“不会干，我可以学，我学啥很快的。”我极力地证明着自己。

校长把头转向老姨，说：“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么个白白净净的姑娘，又劈绊子，又挑煤，又掏灰的……？”我和老姨再三恳求，校长才勉强答应让我干三天试试，我高兴极了。

三天过后，校长又把我叫去了，笑着说：“你呢，说句实话，这炉子烧的实在是不怎么样；但是，人缘还不错，老师们都希望我留下你。”

“哈哈，真的，太好了！”“老师就是老师，心地真善良啊！”我感叹道。是的，他们不但善良而且耐性也极好：给我讲怎样才能把炉子烧旺？教我怎样干活才更加省力等等。后来他们干脆就直接跟我说：“你每天把炉子点着了，把煤弄足了，等到我们下班你再来掏灰就行了。”过几天，又有个老师给我提个小建议：“你可以上点小零货啥的，利用课余时间卖给学生们，一天怎么也能赚上十几元钱；“你呢，再有时间，就看看书，不会的来问我。”教导主任又跟我说。

在这期间，老姨也一再表示，她可以出钱供我复读，可是这样的家境我怎能一走了之呢？

母亲经常教导我们说：“咱们人虽穷，但志不能短，去你老姨家要多干活，少说话。一定要记住了——人家帮咱们不是应该的，要记得感恩才是，人家的钱也都是辛苦赚来的，咱们不能贪图便宜。”所以我和弟弟除非不去老姨家，只要去了，就是找活干，老姨家靠养蛋鸡发的家，好几趟房子都是鸡房，我和弟弟一去，先到鸡房忙乎：看看缺不缺水？缺不缺饲料？用不用锄鸡粪？等等，弟弟更是勤快，发现老姨家院子有一点不干净，马上就拿起绍帚去扫。

弟弟被打

转眼间夏天到了，我已经有了新工作，去了外企上班了，一个月有一千多块钱拿，这回家里生活终于不用发愁了。老姨父的弟弟家一块土地也白给我们种，不收地租子，只供她们菜吃就行。妈妈把地都种上蔬菜，去集市上卖，也能小有收入，而且卖得比别人快，因为我家蔬菜上鸡粪，比上化肥的好吃。一天周日，弟弟骑个三轮车去市场上卖菜，谁知道一伙地痞把弟弟菜给抢了，弟弟跟他们打了起来，被他们打得身上都是伤，头也不住的流血。被送进了武警黄金医院，正赶上医院人满为患，医生态度极其不好，想去别的医院吧，殴打致伤的案件还不给处理，看着弟弟的头上的血流啊流啊，妈妈心疼得几次差点晕了过去。

弟弟出院好久了，一趟趟地去派出所问——问题处理得怎样了？一直都没有答案。那几个地痞依然还是在不住地抢东西，伤人。后来，老姨父的弟弟知道了，只去找那几个地痞一次就把问题解决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至今我都不清楚。不过没多久，一次全省的打黑行动中这帮家伙全都被抓了起来，还有那些不作为的官员。

日子再艰难，只要有妈在，都不会觉得苦。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看到妈妈早已把饭菜准备好了，立马喜笑颜开。吃过饭，妈妈领着我们开始摔扑克，多数时候妈妈都输，我和弟弟就把妈妈按住，给妈妈脸上贴满纸条。夏天的夜晚我和弟弟一边一个靠在妈妈身上看星星，嬉笑；有时候妈妈晚上出去窜门回来晚了，我就和弟弟去接，一边一个挎着妈妈的胳膊，和妈妈贫着嘴。

“你这两个孩子真好啊！”“你妈可真好啊！”“你们这小日子过得可真幸福啊！”邻居们经常赞不绝口，羡慕不已。

相亲

日子被人羡慕了，好名声也就在外了，给我提亲的人不断登门。我记得有一天竟然来了四个媒婆，妈妈都有些应接不暇了。妈妈对我婚事的态度是：“我们最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差距太大了，过了门看你受委屈。”可老姨观点不同，她一心想让我嫁个好人家，希望靠婚姻来为我赢得一个好的未来。我的意见是：“老姨和妈妈你们先看好了，我再看。”

这下老姨可忙坏了。终于为我挑好了一家：家庭条件优越，父母都是哈市一大二院的大夫，而且都是专家，家里开着诊所。男孩比我大五岁，听说长像还不错，就是身体单薄点，工作不太好是个大集体。“这样的好条件，为什么不找一个当地户口的呢？”我奇怪地问。老姨说：“他家有六个儿子，五个儿子均已成家，儿媳妇的父母都是高干，条件一个比一个好，人一个比一个漂亮，有才华，傲气。”“他们父母的想法：是想把你培养成人，将来两个老人的晚年好有个依靠，再者这男孩子从小就娇养，身体又不太好，必须得给他找一个心地善良，又踏实、又朴实、又能干的媳妇。所以……”

“怎么样？”老姨兴奋地说？“啊，是这样啊。”我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因为觉得有一种交易的感觉，但没跟老姨说。（也许，这就是穷人的悲哀吧。）

第一次见面可真逗，我只看清他穿的鞋子了，因为我一直红着脸回答他的问题了。他走了，老姨跑来问我：“谈的咋样啊？啥感觉啊？”“不，不咋样；没，没啥感觉啊。”我支支吾吾地说。老姨再三追问，我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了，把老姨竟然给气笑了。

很快，男孩的父母要求我去家里做客，我满心不乐意，但碍着老姨的情面，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男孩骑个自行车来接我，看了看要准备跟他走的我，弱弱地说：“你，你这条裤子能不能换换啊？”（我的兰格裤子不但褪了色，而且有的地方还都磨起毛了，更夸张的是膝盖部位的格子都没了。）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小性道：“我不去了。”他急了，红着脸，磕巴道：“都，都是我不会说话，我看这样挺好的，不用换，不用换啊。”噘个嘴想了半天：“我要是不去，老姨那我咋交代啊？”看他急得直擦汗，说：“那走吧。”更令我丢脸的是我花两块钱买来的泡沫底、两条松紧带而成的鞋，一出门就卡壳了，把我整个人悠了出去。

很快到了他家，大夫的家庭就是不一样：第一感觉就是干净，不是一般的干净，第二，家里陈设讲究，比老姨家还讲究，花花草草都打理得很有形。他父母热情里不失威严，随便中不失得体。他父亲寒暄几句就去书房里看书了。他母亲和他嫂子们忙活着做菜，一会八个精致小菜摆了上来。

我们吃饭的时候，他们都出去了。那饭吃的真是叫一个没滋没味的。可下吃完了，尽管天下起来了零星小雨，还是没有挡住我回家的脚步。这回他终于生气了，道：“你这人的脾气咋这么急呢？还这么犟？”心想：“你烦我太好了，这回问题解决了。”

谁知，隔一天，老姨又来了，说人家全体同意，要是我家没啥意见就定下来。妈妈的态度是我自己决定。“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姐，这有啥难办的，看我的。”小弟道。

那个家伙来了，吃饭时，小弟弄了好几瓶啤酒，甜言蜜语的，就是哄他一个劲地喝的。这家伙随着肚子里的酒容量不断增多，那话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腾不息：“小弟，我跟你说……”““小弟，我跟你说……”“小弟，我跟你说……这年头想做成点事，吃喝嫖赌都得会呀……”

小弟看着我狡诘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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