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霜雨雪独自住 普什图人在高山：巴基斯坦纪行（白沙瓦）

王延星

白沙瓦，进入可考的历史己有二千多年。若从周边历史推论，要说有四千年也不多。史上名躁一时的贵霜帝国（一世纪），首都就在白沙瓦。

白沙瓦地区刚刚取消通行证制度（即无论外国人或者本国其他地区的人，来此都需要事先申请取得通行证方可进入，其获批的难度很大）仅一周，也是机缘巧合，在当地有力人士的陪同下，得以进入了这个神秘的白沙瓦地区😊。

这是漂亮的白沙瓦博物馆（原维多利亚纪念馆），因为未逢开放，只能在院子里走一走。也好，省出时间可以多看看此地之民生……

博物馆的外观仔细看了看，是混入了英式及莫卧儿风格的伊斯兰建筑，彼此的原素毫不违和👍。

白沙瓦在历史上是中亚南亚及中东的贸易交通枢纽。玄奘在《大唐西域记》里称这里为“花果繁茂”之地。历史上，波斯人，罗马人，突厥人，蒙古人，印度人，英国人等，都在此留下了丰富的活动痕迹。

白沙瓦的主体民族是古老的普什图人。虽然他们接受了伊斯兰教，但千年不变的是部族传统。这个民族凝聚力的核心是自己。无论那一种文化进来，只是给自己塗上一层新的色彩作为表象，其内心一直是不变的普什图人的文化与传统。

普什图人是阿富汗的主体民族。所以白沙瓦从历史看，应该和阿富汗视为一个地缘（民族）整体。正是因为这种内在的整体感，在近代的几次英阿战争、以及前苏的十年侵阿战争、包括到了塔利班兴起后的阿富汗内战、直至全球茫国的反恐之战等等，都使白沙瓦成为了与阿富汗密不可分的一个焦点城市🧐。

午餐安排在了当地一家火爆的露天烧烤餐厅。

这里也是英国统治时期留下的建筑物，室内也很有欧洲味道。

但由于是烧烤，所以说大家还都喜欢在室外。这是当地的警察在午休期间，都换了便服，在阳光下吃着简餐🍻。

白沙瓦老城是访问的重点。画面一目了然，就不具体注明了。配上一些有关历史的文字，供大家边走边看吧😄。

白沙瓦，梵语“百花之城”。是古丝绸之路北、中、南三段的南段。逢北、中段有战事和不畅时，这个地方就是主要的东西通道中的节点了。

中国东晋时期的高僧法显，以及北魏时期的使者宋云，更包括著名的玄奘，都来过此地。

历史上这里为佛教圣地。自十二世纪开始，伊斯兰教逐渐成了这里的主导。到了莫卧儿王朝时期，这里政治经济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城市已是非常繁荣了。

这是古城中的老巴扎和若干古老清真寺，年代均已久远，但一直保留使用至今。

作为主体民族的普什图人，民族之根在阿富汗。现在的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这三个国家，在历史上严格地说就是两大块：一块是以松散土邦为主的印度地区；另一块是内部传统基本一致的阿富汗地区。（本图为街头卖羊肉抓饭的小摊）

在古代，阿富汗地区的（部落制）政权孔武有力，曾多次占领统治印度河流域💪。在十一世纪初，来自阿富汗的王朝占领了现在的整个巴基斯坦地区，主导了这一地区的伊斯兰化进程。（本图为卖烤鸡的小摊）

十二世纪也是来自阿富汗的另一王朝，继承了前任的占领区，并扩大到占领了整个北印度👍。（这个小摊卖的是一种裹着牛奶的面食，上面洒满了奶酪切块和葡萄干与石榴🤪。）

到了十三世纪，来自中亚的其他伊斯兰势力，接管了阿富汗王朝扩张占领的地盘。阿富汗人退回到了自己的老地盘，但始终大本营、基本盘未受任何影响。（本图是一种干果夹心儿的糖，本地人嗜甜）

从十四世纪到十六世纪也大致如此。来自中亚的征服者占领了整个南亚次大陆，而阿富汗人继续守住了自己的大本营，并适时参与了一些对南亚的征服。因此也可以说，阿富汗人和那些征服者是亲友或同盟者的关系。

到了十八世纪初，阿富汗的本土王朝，羽翼又丰满了些。故又杀了回来，夺回了不少自己在鼎盛时曾经占领过的土地。（此小贩卖的是杏仁与杏脯）

那一刻，一个阿富汗帝国的大版图，似乎又在恢复形成过程中了🧐。但不巧，时间之窗已经开始关闭了……工业时代的宠儿，英国人过来了。她和阿富汗的统治王朝，面对面开始打量对方了😎……（此为刚刚烤好的一种蛋糕🥧）

彼时的白沙瓦，当然是属于阿富汗的。但随着阿富汗内部出现了自己的问题。一个新上台的统治者改变了与英国人较默契的前任的一些做法，与俄国有些眉来眼去了🤓。由于当时英俄是死对头，英国人看着新任不爽，就支持前任开始复辟🤫。

之后的故事，就是拍几部大片都不多。总之，相当狗血，也相当残酷。在阿富汗内部的纷争过程中，白沙瓦地区的统治权竟莫名其妙的易主了😇……（图为卖一种奶制品的小吃店）

简单说情况是这样的。当阿富汗新老王朝势力在互殴过程中，印度北部的一个锡克人土邦，趁机渔翁得利地占领了白沙瓦，并把这里作为了自己的冬都🧐；但对锡克土邦的膨胀，英国人不认可，遂出手把锡克土邦给干掉了。白沙瓦也自然而然地落入了英国人的手里。

后来阿富汗人内部统一了之后，转过头来向英国人要求收回白沙瓦；英国人说你的白沙瓦是在锡克人手中丢的，你找他都要不回来，他被我灭了，是我的战利品，跟你没有关系了（怎么有点李云龙和晋绥军358团的意思呀😜😇）

话说时间到了1921年，阿富汗人通过第三次英阿战争取得了局部胜利。国家是独立了，但力量也没有大的足以要回白沙瓦，能独立就不错了。等到了1947年英国人退出南亚，印巴分治，白沙瓦成了巴基斯坦的地盘。阿富汗此时想从巴基斯坦手里要回白沙瓦，但巴基斯坦说了以前英国人说的话，白沙瓦不是我从你手里拿去的，你找我要不着……😜

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关系，为此一度剑拔弩张😰。但在当时的国际政治环境下，小兄弟想打仗得看老大的眼色才行，当时巴基斯坦的老大是美国，阿富汉的大哥是前苏联。这仗，还真沒有到老大认为可以打一下的时候……

对外不打仗，不耽误内部继续有故事。随着阿富汗当权者耍小聪明，大嘴吃两边，美苏的钱他都想要🤫。结果导致前苏联执行“家法”，直接派大军“接管”（入侵）了阿富汗😰。（此为一茶水铺，出售当地人喜欢饮用的一种红茶）

本来只是国际政治问题，但是一旦入侵，就变成了民族问题。普什图人是个遇弱不强、遇强不弱的民族！岂容外人占领家园？随即各路部落、教团纷纷反抗✊。做为在巴基斯坦白沙瓦的同一民族，当然是血比水浓。由于苏军不能过境打击，白沙瓦就成了普什图人的复国根据地和抗苏大本营。

美国对这一局面的出现，当然是喜出望外了。要钱给钱，要枪给枪，全力支持支持阿富汗武装打击前苏联……博弈十年后，苏联败退了😀。

俗话说，共苦容易同甘难。苏联的退出使得阿富汗各自为战的各种军阀、部族武装、宗教团体等，纷纷开始争夺胜利果实了。国内顿时一塌糊涂，彼此大打出手，民众苦难更加剧了😱。

大国当时对阿富汗已无兴趣，袖手旁观，很是局外。倒是有一批年轻的宗教学校的学生，看不惯这乱哄哄的世界，遂组织起来，开始收拾残局。白沙瓦因占有地利之优，便成了学生军们的集结岀发地了。

有句唱词，叫什么“重整河山待后生”嘛。这批学生军，即阿拉伯语的“塔利班”，后来终于得手，建立了“阿塔”（阿富汗塔利班）政权，不过她的问题是很多的🤒……

这个“阿塔”政权，虽然从政治争斗的历史惯例上讲是正式合法的，但国际上承认他的国家也才只有三家：阿联酋、沙特、巴基斯坦。这是此政权执行的国内法问题很多，与阿富汗历史上较（还不是最）开放的时期比倒退了很多，原教职主义的追求有些多了……但再多，也不过就是学学沙特的部分而已，也还没有到神权王权相结合的家天下🤔……

这个政权的大麻烦，或者说最大的问题是莫名其妙地收留了本•拉登。其实阿富汗人都不知道本•拉登曾经干过些什么事🤫。当美国要干掉本•拉登时，阿富汗普什图人遵循的传统是，不能把自己的朋友交出去，有本事你自己可以来捉拿。这样的一来，美国人只能亲自下场了😡。那就是打仗呗，打的阿富汗鸡飞狗叫、遍地狼烟……

这里又要说到了伊斯兰的某些传统。当时阿富汗的领导人奥马尔，成了本•拉登的岳父（把女儿嫁给了他），同时又成了本•拉登的女婿（娶了本•拉登的女儿）。这么一换，两家就是一个锅里抡马勺的亲戚了。当然就更不能出卖自家人了，血浓于水、为亲者讳嘛😎。

“敬你一杯茶，你是陌生人，敬你两杯茶，你就是朋友，敬你三杯茶，你就是家人，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

这是普什图人的生命信条与民族格言！他们的独特的气质及生活观是与世界上的很多观念鸿沟很大，彼此设身处地地互相理解很是有点难🤯。有的人认为因为时代已不同了，应该有大致的全球标准；但使普什图人的生产方式、生存状态、生命理念、文化传统与社会标准等，千年来是基本稳定的，不管你理解不理解，这是一个活着的现实🤔……

随着阿富汗战局的胶着，大量塔利班跑回了巴基斯坦（原本这些塔利班中的多数或者绝大多数就是巴基斯坦人）。但回来之后他们在国内没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事干，他们的有兴趣工作就是在阿富汗实现某种理念！所以呢，这些人就又在白沙瓦集结起来了，成立巴基斯坦塔利班（“巴塔”），其势头之猛，大有盖过“阿塔”的迹象😳。

这些人现在一方面靠卖毒品维持经费来源，另一方面某些海湾国家尤其是沙特等，暗中也给不少钱，支持他们在活动。这也是近期欧盟把沙特等列为资助恐怖主义势力的国家的原因所在了。

局外人描述这里混乱不堪，危险的很。但是人家的生活始终在继续着，属于外乱内不乱吧👍！接触了许多各类人士，大家都很热情、心态非常友善🙏，看不到仇外、排外的情况（除非你敌视他们），友好之感充溢在方方面面👏……

老城里很多房屋已经破旧了。这些房屋历史上都是属于某些有名、有钱人的居所，当地的接待官员都能讲出原主人一一的名字，包括英国人、印度人、等等……

黄金消费依然是这里的传统。生活的质量还是较平稳的，并没有被远方时有时无的战事明显打扰。

现在白沙瓦周边接纳了几百万阿富汗难民。虽然是同宗同祖，但并不富裕的白沙瓦地区，做了这么多的难民工作，也的确是为国际人道主义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建筑的沧桑，透露出过去的悠悠岁月……

老城区现在的人口密度很大，也是有传统的。据记载并经测算，在一世纪的时候，白沙瓦的人口在世界城市中列第七位，妥妥的一座国际大都市😀。

这是一座与老城同龄的古清真寺，名字和年代忘了，大家感觉一下就好😊。

看风格应该是德里苏丹时期的建筑。

塔利班的学生来源是这样的。由于民间尤其农村生活较为贫苦，穷人家的孩子受不了教育，也缺衣少食。若送到宗教学校来，管吃管住还可以学习。只不过在这里除了经书，别的什么都学不了，小小年纪，对外界的信息通道被规定化、一致化了……告诉他什么他就相信什么。经过这种洗脑式的教育后，如果组织起来，就是斯巴达式的战斗者……

从这种结上看，沙特等输出的宗教教育，包括援建清真寺等，都是寓意深长的一种政治追求😡……站在其他文化、或者站在世界主流文明观的角度看，如何评价，恐怕不少人心中是有一个大概的了吧🤔？

普通民众这叫一个和善🌺，虽然是封闭性和善，但也是和善🙏。母亲的习惯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外人抱一抱，这样会赐福于她的孩子们。所以来自他国的游客碰到了抱孩子的妇女，一般都得接过她们的孩子，并由她们拍照留念🙏🤗。

希望这些孩子长大后，看到这些照片后，最好能萌生去中国学习的愿望✌😁。

这种房屋的祖上该是什么样的人生呢🧐？他们的故事在哪里呢🤔？

现在仍有少数锡克教人士仍生活在这里，但他自称是普什图人，只是信仰锡克教而已😇。

说到锡克教，这是一个行为有些古怪，教义杂七杂八的一个体系。过去所谓无产阶级宗教学，因为看他的信徒们受苦，是所谓底层，就认为这个宗教是代表劳苦大众的意识形态🤭。其实这和宗教也就是某些人为求自保的一种组织形式，而且过去做的事，多数是为其周边文化所不满的……比如在白沙瓦的锡克人，过去就毁坏了很多这里的历史建筑（由于他们酷爱宝石，所到之处的古寺中的宝石都被他们掠走了）……

图中男子戴的这和普什图人的标准帽子，是很有特点的。

在这里也可从说到旧上海的租界，那些缠着头的巡警，国人称其“阿三”，一直是泛指印度人，其实他们都是些锡克人🤓。当然，具体到个人，干活吃饭，也不见得是坏人，但整体的文明层级，在学术认定上在此就不具体展开了😎……

也得益于身处大自然的怀抱，白沙瓦的农业物产，天然无污染，非常绿色👍，入口清香。

人员之多，拥挤之严重，就连我们这些经历过中国春运火车和北京上班地铁的国人，都深感惊叹😨。很多路段近乎相当于寸步难行了。但是，大家相互礼让，并无恼怒争执，更绝无吵架冲突的情况发生👏👍。

这位老者朴素和善，一分钟后那位戴口罩的人即获得了老者赠送的桔子🙏。人们质朴得令人感动👏。想来天下百姓，本质都是天然相通的，若有矛盾，也是各自社会里那些搞政治的人弄得👎。

从小就开始培养商业头脑了👍。这也不奇怪，因为这里毕竟是“巴赫沙里手稿”的发现地嘛。那是零（“0”），这个人类数学思维的重要数字，最早有文字记载的手稿。它发现地就是在白沙瓦。同时手稿中还出现了最早的一则商业数学题：20个男人女人小孩组成的人群，获得收入20个硬币，其中男人每人获3个，女人每人获1.5个，小孩获0.5个；求：团体中三种人的具体数量。数学难不难是一回事儿，关键这道题说明了当地当时的商业交换的存在👍。那可是公元一世纪的文稿哟✌。

许多主食店门口，都挤满了请求布施的女人。

这些人的个人卫生状态非常好，声音平静，衣服整洁，同世界其他地方的乞讨人形象相去甚远😳，莫不是配合施舍者的一种文化习惯🤔？

惠及他人是一种善行🌹。给别人以布施的机会，亦是一种善为🙏。

白沙沙还有一座古城堡，巴拉希萨城堡。是莫卧儿帝国时期的巴布尔所建的。顺便一说，白沙瓦这个名字也是他给起的。以前的名字有过许多的，谁当家谁有改名权，名随主人嘛😀。这座城堡历史上也一直用作阿富汗王室的冬宫。

城堡高大坚固，现在作为政府的军营，还一直维持着建筑的初始功能。但对旅游者来说，并不是一个太友好的结果，因为不让入内呀🤒。

没有来过白沙瓦的人，认为这是一座神秘的城市😇；很多来过白沙瓦的人，认为这是巴基斯坦最迷人的城市（不是之一）😍；而住在白沙瓦的普什图人认为，无论风霜雨雪，这都是一座可以生活下去的城市🍯🍵🍞💐……